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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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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河源纪略卷二十二
 辨讹三
  通典
 案水经云昆崙墟在西北去嵩高五万里地之中也
 其高万一千里河水陬其东北陬屈从其东南流入
 于渤海又出海外南至积石山下有石门又南入葱
 岭山又从葱岭出而东北流其一源出于阗国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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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流与葱岭所出河合又东注蒲昌海又东入塞过燉
 煌酒泉张掖郡南又东过陇西河关县北云云案水经
 所云昆崙山者宜出于禹本纪山海经所云南入葱岭
 及出于阗南山者出于汉书西域传而郦道元都不详
 正所注河之发源亦引禹纪山经释法显游天竺记
 释氏西域记所注南入葱岭一源出于阗山合流入蒲
 昌海虽约汉书亦不寻䆒又水经云出海外南至积石
 山下有石门然后南流入葱岭㨿此则积石山当在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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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岭之北又云入塞过燉煌酒泉张掖郡南并今郡地也
 夫山水地形固有定体自葱岭于阗之东燉煌酒泉张
 掖之间华人来往非少从后汉至大唐图籍相承注记
 不绝大积距数千里未有桑田碧海之变陵迁谷移之
 谈此处岂有河流纂集者不详斯甚又案禹导河积石
 者尧时洪水下民昏垫禹所开决本救民患积石之西
 沙卤之地河流既小地势复高不为民患不事疏凿以
 此施功发迹自积石山而东则今西平郡龙支县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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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也固无禹治水之功自葱岭之北其本纪灼然荒唐
 撰经者取为准的班固云言九州者尚书近之矣诚为
 惬当其汉书西域传云河水一源出葱岭一源出于阗
 合流东注蒲昌海皆以潜流地下南出积石为中国河
 云此禹纪山经犹校附近终是纰缪案此言惟凭张骞
 使大夏见两道水从葱岭于阗合流入蒲昌海其于
 阗出美玉所以张骞传遂云穷河源也案古图书名
 河所出曰昆崙山疑所谓古图书即禹本纪以于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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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出玉乃谓之昆崙即所出便云是河也穷究诸说
 悉皆谬误孟坚又以禹贡云导河自积石遂疑潜流
 从此方出且汉时群羌种众虽多不相统一未为强
 国汉家或未尝遣使诣西南羌中或未知自有河也
 宁有今吐蕃中河从西南数千里向东北流见与积
 石山下河相连聘使涉历无不言之吐蕃自云昆崙
 山在国中西南则河之所出也又案尚书云织皮昆
 崙析支渠搜西戎即叙又范蔚宗后汉书云西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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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金城郡之西南滨于赐支续汉书曰河关西可千
 馀里有河曲羌谓之赐支盖析支也然则析支在积
 石之西是河之上流明矣昆崙在吐蕃中当亦非谬
 而不谓河之本源乃引葱岭于阗之河谓从蒲昌海
 伏流数千里至积石方出斯又班固之所未详也佑
 以水经僻书世人多不之睹或有好事者于诸书中
 见有引处谓其审正此殊未之精也不揆浅昧考诸
 家之说辨千古讹舛是故曲折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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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案杜佑之说不信积石在葱岭之北又断积石
  之西无禹功一切禹纪山经扫落不遗馀力诚可
  谓魏晋以来之独具卓识者矣顾以汉书西域傅为
  不足凭蒲昌以下伏流为纰缪谓昆崙在吐蕃中
  且误指禹贡导河积石为在西平龙支县界中是
  皆拘墟错误之谈未可为允当之论也夫自古言
  河源者莫著于史记大宛傅及汉书西域傅而西
  域傅之言尤为明晰盖当日班超父子继奠西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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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坚以其家人述其家事夫岂无耳闻目见者而
  姑妄言之尝考西域傅之说證以今之
钦定舆地全图其谓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
  馀里南北千馀里东则阨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
  葱岭云云是皆揆诸疆域正以方向隐度不失累
  黍者也乂谓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于阗
  在南山下其河北流与葱岭河合东注蒲昌海今
  自和阗以北葱岭以东和阗喀什噶尔诸河皆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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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罗布淖尔和阗喀什噶尔河者即于阗葱岭河也
  罗布淖尔者即蒲昌海也以今之地案之班书一
  一皆相吻合夫岂妄作而能若是哉杜氏又曰大
  碛距数千里未有桑田碧海之变陵迁谷移之谈
  此处岂有河流是不信蒲昌以下伏流之说矣不
  知于阗河北合葱岭河东流三千馀里受水大小
  十馀而尽注于广袤三百里之蒲昌海果使其下
  无伏流亦安得以容之乎且山海经云不周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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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望泑泽河水之所潜也其源浑浑泡泡泑泽者
  蒲昌海也潜者伏也是蒲昌伏流之说山海经亦
  已言之矣又水经注云其水澄渟冬夏不减其中
  回湍雷转为隐沦之脉当其澴流之上飞禽奋翮
  于霄中者无不坠于渊波即河之所潜也又云河自
  蒲昌有隐沦之證郦氏既谓蒲昌有隐沦之證又
  详叙其灵异如此夫岂无所见而云然乎又案
钦定舆地全图自罗布淖尔之东南至阿勒坦噶达素
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第 6a 页 WYG0579-0172c.png
  齐老千五百里其间沙连山断伏流隐见可指者
  小大相望不绝是岂有桑田碧海之变陵迁谷移
  之谈而为昔之所无今之所有乎且水之有伏流
  中土亦皆有之不独河水为然恭读
圣谕有云济水三伏三见此亦一證然则河之伏流亦
  曷足为怪乎又读
御制河源案语有云大河之源独黄色为灵异盖河自
  蒲昌初伏于沙碛之中潜流千五百里故当其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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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为色独黄苟非挟沙以行岂有出山即成黄色
  之水乎盖唐人虽至吐蕃实未睹河水潜流发源
  之处况自吐蕃西北至蒲昌海尚有千五百里其
  间伏流隐见亦乌从得而知之哉杜氏斯言其为
  梼昧之见矣至谓昆崙在吐蕃中则其说更为无
  据不过信吐蕃自云昆崙在其国中一语耳夫自
  古言昆崙者但闻在中土之西北不闻在中土之
  西南故山海经云海内昆崙之墟在西北水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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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崙墟在西北去嵩高五万里若昆崙在吐蕃中
  则在中土之西南而不在西北矣且昆崙者产玉
  之山也故尔雅云西北之美者有昆崙虚之璆琳
  琅玕焉史记大宛傅云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阗
  其山多玉石是产玉者为昆崙无玉者不得为昆
  崙矣今吐蕃无玉而于阗多玉岂得反以在吐蕃
  者为昆崙在于阗者为非昆崙乎杜氏又谓积石在
  龙支县界中是误以唐述山为禹贡导河之积石
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第 7b 页 WYG0579-0173b.png
  石矣其失尤为显著说已详见后汉书注辨中不
  必更为深论也至谓孟坚以禹贡导河自积石遂
  疑潜流从此方出汉时群羌不为强国未尝遣使
  诣羌中故不知吐蕃河从西南数千里向东北流
  与积石山下河相连云云若斯之论深为允惬盖
  汉使未诣羌中故不知积石以上河源重发唐人
  不究西域故罔闻蒲昌以下伏流显然去其两非
  存其两是遂成定论终古莫之能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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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和郡县志
 河州枹罕县积石山一名唐述山今名小积石山在
 县西北七十里案河出积石山在西南羌中河自蒲
 昌海潜行地下出于积石为中国河故今人目彼山
 为大积石此山为小积石
  谨案李吉甫分别大小积石之名最为明备辨以
  见后汉书注条下矣独是犹仍汉书河自蒲昌海
  潜行地下出于积石之语一似未知禹贡导河积
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第 8b 页 WYG0579-0173d.png
  石之上尚有吐蕃河源者盖意在徵引汉书遂未
  暇详䆒其误考古不精难免粗疏之诮矣
  太平寰宇记
 鄯州龙支县下云积石山在县南尚书谓导河积石
 谓此山也
  谨案此亦以小积石为禹贡导河之积石辨已见
  后汉书注及通典条下
 河州枹罕县下云积石山一名唐述山今名小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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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在县西北七十里禹贡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
 河西域传河东注蒲昌海行地下南出积石为中国
 河续汉书郡国志陇西河关县积石山在西南河水
 出焉
  谨案禹贡西域傅续汉书所言之积石皆大禹导
  河之积石也唐述山一名积石乃小积石也乐史
  既知唐述山为小积石矣自当更有大积石在乃
  上文叙唐述山之为小积石既如此其清晰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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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书又如此其相背上下各不相蒙盖缘其意在
  剿袭旧闻不察地形远近遂致斯误矣
  唐书
 吐蕃傅河之上流由洪济梁西南行二千里水益狭
 春可涉秋夏乃胜舟其南三百里三山中高而四下
 曰紫山古所谓昆崙者也故曰闷磨黎山东距长安
 五千里河源其间流澄缓下稍合众流色赤行益远
 他水并注则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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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案唐书叙吐蕃河源颇为清晰但其间犹有未
  尽惬者如以紫山为昆崙河源其间流澄缓下稍
  合众流色赤云云是皆考古未精访闻不实之语
  也夫唐吐蕃之地即今青海是所谓紫山即巴彦
  哈拉山是昆崙在回部不在青海前已辨之详矣
  而此乃云紫山即古所谓昆崙是考古未精也恭
  读
御制河源诗注云星宿海有泉千百涌出俱绿水惟西
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第 10b 页 WYG0579-0174d.png
 南一河名阿勒坦郭勒此河实系黄河上源其水色
 黄从东南流更折而西北回旋三百馀里穿入星宿
 海因会诸绿水黄色微淡自此合流东下屈曲千七
 百馀里至归德堡挟沙激浪水色全黄始名黄河又
  读
御制河源案语有云大河之源独黄色为灵异是河源
  出紫山即黄因会诸绿水黄色反淡何得云始流
  澄缓下合众流色乃赤乎盖河自罗布淖尔伏流
钦定河源纪略 卷二十二 第 11a 页 WYG0579-0175a.png
  行千五百里大碛之中至阿勒坦噶达素齐老始
  出潜源怒发挟沙以来其色不得谓之澄其流不
  得谓之缓也夫地志之书事事皆当核实使后之
  人案迹推求罔有不合始为尽善乃若唐书所云
  考之于今相背有如是者岂非得之傅闻漫不加
  察率尔而成记载者乎故曰访闻不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