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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岳繼起和尚語錄卷之五
嗣法門人濟璣等編
*住蘇州虎丘雲巖寺語
到寺上堂拈香曰此一瓣香天上天下獨尊世出世
間至貴爇向爐中耑伸供養始祖釋迦文佛大和尚
恭願。
一人有慶慧命無疆萬國同風智嚴不昧此一瓣香
拈出則遞相恭敬收來則各自成家普同供養飲光
以下六十八世先祖大和尚伏願在筵尊達當世名
賢會眾德成一德晉天階為道階此一瓣香說破則
頭上安頭不說恐相辜負今為供養當山隆和尚暨
歷代開法祖師惟冀諸山尊宿遠近檀那闔院耆英
新舊兩序精勤衛法共報佛恩末上拈香曰此一瓣
香黑漆盒子不曾打開鼻孔端正底人人願聞及乎
落在這廝手裏誰敢把眼相著第十回爇向爐中單
為供養先淨慈堂上三峰老和尚以酬法乳翠堂和
尚白椎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隨聲喝住曰
我意不欲與麼道個個英雄丈夫兒肯走人家熟路
善劈生機者出來𨁝跳看(是日聽眾雲湧參請者不得前)乃曰垂老
重新入鬧藍自添纏縛笑春蠶誰知身是浮雲片來
去隨風總信緣聞山僧與麼話豎點頭底有一半橫
點頭底也有一半獨是可中亭點頭石不管橫豎全
歸肯諾何也只為未受雕鐫元無滲漏色聲叢裡峭
巍巍是渠不解隨人走復喝一喝結椎曰諦觀法王
法法王法如是下座。
次日諸護法請上堂僧問打開青嶂大恢佛祖風規
捩轉白雲鏟卻古今塗轍一眾上來請施法印師曰
老漢也不敢草草僧曰是真語是實語師曰你還知
虎丘入院有十二種奇特麼僧曰一點也謾不得老
漢師曰第一不得記持言句僧問我意不欲與麼和
尚還自信得及麼師曰搆得底自不如此僧曰正與
初心相應師曰從前草鞋錢什麼人償僧顧第二位
曰還聽得這老漢麼師曰遠走不如近匍匐僧曰謹
領慈旨乃曰天上無雙月光非私炤人間只一僧道
不虛行今朝舊店新開恰值中秋時分彈絲品竹人
籟共天籟齊聞梵唱清謳佛心與凡心並顯不勞揀
擇一串穿來擲向面前各人辨取擲拂子下座。
謝本山耆舊大德上堂喝一喝曰瞌睡虎翻身也直
得風生大壑威鎮長林狐兔潛蹤魈魅遁影擬向這
裡露個面目布個爪牙但可惜罕逢匹敵乃拈起拄
杖曰看看山僧今日入虎穴探虎子去也有大膽不
顧危亡底能步一步趨一趨麼良久擲下拄杖曰要
得驚群兼敵勝直須連夜化為龍。
廣陵余君啟居士請上堂老僧病不開堂日久無端
被人推上祖庭既做他腳下兒孫又爭肯隈刀避箭
舍巳之田耘人之田不妨借君拍板門槌助我逢場
作戲天人攢簇處看破從上綱宗貴賤未形時識取
本來面目始信生公臺畔風月常存短簿祠前林巒
依舊更問佛法因緣何似平添缽柄卓拄杖下座。
古月上座領山前眾檀越請上堂舉溈山靈祐禪師。
上堂曰老僧百年後向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
左脅下書五字曰溈山僧某甲當恁麼時喚作溈山
僧又是水牯牛喚作水牯牛又是溈山僧畢竟喚作
什麼即得仰山出禮拜而退雲居膺代曰師無異號
資福寶曰當時但作此○相拓呈之新羅和尚作此
[○@牛]相拓呈之又曰同道者方知芭蕉徹作此相拓
呈之又曰說也說了也注也注了也悟取好師曰這
一隊漢各各得座披衣乃有如許心行眼見溈山古
佛打入異類不肯援之以手只管畫影圖形及乎邈
抹將來全不相似若是虎丘老僧但喫檀越飯著檀
越衣百年之後決不作水牯牛令人道熟處難忘設
使翻轉面皮行於非道也只喫檀越飯著檀越衣終
不標名立字看他後生晚輩還敢圈圈點點也無隨
顧左右曰且道因什得與麼自在秖為索頭不在別
人手裡。
謝華山見和尚齋上堂僧問秋聲歷落闔閭塚上碧
蘿寒雁影參差短簿祠前黃葉亂金風吹玉管那個
是知音師曰人天眾前不欲造次僧曰恁麼則盡大
地昂頭側耳去也師曰虎丘不是泥做底僧曰老老
大大不可雪上加霜師曰這回若不下手盡道其聖
不靈和聲便打僧纔出師便打僧曰作麼師又打僧
曰老大知識不解與人畣話師直打下乃曰優波離
梵行最尊須菩提解空第一一個嵒中晏坐天雨四
華一個振錫昏衢地搖六震等閒撞著各剖襟懷一
曰心清淨是渡海浮囊一曰無所依是濟河寶筏生
法師定中聞得進前致詞二尊所論其義甚深某甲
今日欲呈管見闡提有佛性闡提無佛性是教意否
山僧曰是狗子有佛性狗子無佛性是祖意否山僧
曰是法師合掌讚言希有希有善哉善哉諸宗門戶
從此融通列祖淵源一時濬發自古至今未之有也
於是點頭石通身慶快𨁝跳上天揚聲高叫大道絕
同任向西東是禪是戒遇緣即宗放出南山律虎趁
起臨濟大龍法海汪洋從變化深心相與顯家風喝
一喝下座。
闔山耆舊請上堂僧問和尚高據祖宗之座作麼生
行祖宗之令師拈起布毛吹一吹僧曰當初有此一
機也無師曰總記不起僧曰賴遇某甲師曰今日直
是感子不徹僧曰豈止今日又僧問不行心處路蹤
跡難尋不掛本來衣真嘗體露佛法省要處請師一
籌師曰問訊了過一邊立地僧曰莫便是和尚相為
處麼師曰你若不聽教詔莫怪老漢麤糙僧曰某甲
爭敢師隨聲便喝乃舉法眼和尚問永明教中謂隔
壁聞釵釧聲比丘破婬戒現前金銀合雜朱紫駢闐
是破戒不破戒明曰好個入路後來琦楚石拈曰若
真得個入路錦上鋪華不得個入路眼中著剌師曰
依語生解即落魔界衲僧家眼裏著得百千萬個須
彌山耳裏著得大海水清淨法眼這些子也著不得
又從長計較致令踏佛腳跡漢子不解自尋個出路
驀地拶著把從上牆壁一時推倒遭他東鄰西舍你
指我摘當時虎丘老僧若在見他父父子子狼狼籍
籍但與冷笑一聲或不致宗枝掃土還要問他楚石
個漢金銀合雜朱紫駢闐是錦上鋪華不是錦上鋪
華更自出出入入著剌眼中隨顧左右曰大眾豈是
老僧頑賴不近人情若秖一味炫德掩疵希圖讚歎
雖是善因未必不招惡果隨卓拄杖一下曰不信長
連床上疊足坐了仔細咬嚼看。
梁溪倪霞章居士薦室請上堂彈指作天地發生之
氣實情是佛祖之末伎咳唾抉含靈顛倒之心何足
為衲僧之能事但只把從前叢林學得底言語一總
拈卻諦審今日茶飯是何滋味如是我聞要道有什
麼難獨有信受奉行一句子須是我與你葛藤拈起
拄杖曰看看金色光明雲青色光明雲一時虛空裏
紛紛紜紜不可道盡為當薦亡靈而有此也恁麼則
成世諦增語汝等半生行腳肯自相辜負隨卓一卓
曰這裡點得頭下一時作禮而退。
何太翁誕日諸道侶請上堂古釋迦今彌勒面上眉
毛一樣橫口邊鼻孔都來直終歲忉忉說度生等個
人來知何日伎倆做盡幾般般依然大家赤骨力上
根利智眼對眼中下之機識莫識威音到今數百秋
西來大意底消息吳雲千頃冷光飛古槐三樹清風
集紫芝白石競談玄那更多方恣饒舌有一語藏不
得此日何吉祥天香散瑤席聖徵老居士今朝正七
十咄。
晚參問畣罷乃曰千頃冷雲描就無邊妙相一聲南
雁叫破不二圓宗人人口裏包個舌頭尋常撒玉拋
珠因什達磨老臊胡豬偷狗竊這點見解論年論月
向別人牙縫裏討今晚幸然無事滿擬絮絮聒聒盡
情說向諸人常住油火艱難不能久坐莫怪。
晚參兼謝淡心居士舉永嘉大師曰江月炤松風吹
永夜清宵何所為佛性戒珠心地印霧露雲霞體上
衣大溈哲和尚道江月炤松風吹永夜清宵何所為
牧童嶺上一聲笛驚起群鴉遶樹飛師曰一人理上
著一人事上著若據本分推敲總負此清宵永夜虎
丘日來困於酬對事理兼忘既遇高賢不禁技癢有
個火柴頭話用借續貂江月炤松風吹永夜清宵何
所為自汲澗泉煮雪乳愛閒踏月有誰來。
覺如大德請上堂僧問水肅霜清風高木落無位真
人如何行履師曰放得過且讓這遭僧曰鼻孔裡一
轉何不祇對某甲師曰十分逼拶將來只得倩一轉
打發僧曰依舊依舊師打曰親證其事然後知其義
良久乃曰自從撞到這箇門裏來口邊白醭旋積旋
銷人人都道多言不如少說我也知毘耶一嘿占盡
便宜爭奈一眾貪心未猒各各千里萬里打疊兩隻
耳朵來盛新鮮句語我若只念自巳氣力劣弱全然
不順人情你生生怨悵我在有極省心智個著一憑
將去用得著用不著我也管你不了你是人家爺孃
養底我也是人家爺孃養底難道煖肚皮也不留口
氣噓兩聲展手下座。
至日上堂僧纔出師曰大冬第一朝問話不草草僧
曰今日領這話不得師曰賴遇老僧道過僧點胸曰
某甲聻師曰汝若知時節我今不再三僧一喝師打
曰這回卻住手不得也僧曰如斯爭奈何便歸眾乃
曰日來天氣寒冽一滴水便是一滴凍法報化身不
可秪收攝在一處擁毳負暄固老僧樂事且道書雲
管筆又分付阿誰如我意者不妨各顯神通普使陽
回硬地花動枯枝從他有眼底一時看煞殊大快事
卓拄杖下座(節後委諸頭首次第分座故云)。
泉輝禪人領眾請上堂舉雲門和尚曰從上來事且
道是個什麼師呵呵大笑曰猶自斟酌從朝至暮橫
說豎說誰敢道個不字腷腷膊膊枯葉落尖尖曲曲
後夜月惺惺寂寂坐禪僧髼髼鬆鬆麤布衲佛亦不
作祖亦不屑肚裡一字不著畫絕伎倆罔規則腳頭
腳底熾然說無間歇瞌睡虎鎮日耳熱睡不得咄。
靈瑞符道者請上堂寂是法王根動是法王苗動寂
齊彰是法王華動寂俱泯是法王果拈起拄杖曰秪
這一株不屬動寂那辨根苗華開則世界馨香果熟
則光明燦爛現前還有識得生緣者麼卓一卓曰分
明說與無人會更向靈山問世尊。
分衛上堂一九二九相逢不出手想他古人倉裡有
糧故說得自在話若像我虎丘一餐趕不上一餐面
皮尚惜不得何況手腳驀展兩手曰老僧出手也要
求福底快便將來倘或不自肯且俟第二番曳拄杖
休去。
薦嚴請上堂舉起拂子曰推倒這個非惟玉戶抽關
升於堂而入乎室正如寶舟到岸獲大富而濟有餘
理事全超自他兼利或彼或此豈不綽綽然有餘裕
哉無奈睹影反馳尋光失趣茫茫煙水無知巳一點
落梅悲故鄉虎丘有片婆心以苦言激發苦勝黃連
以甜語勸掖則甜逾白蜜要渠自解生活方知上天
人地總不在別人腳下現前一眾盡是其中人因什
不了其中事何不與我放下皮囊解開五蘊看無量
劫來主人公是何面嘴擲下拂子曰人間雖有千般
樂爭似今朝一事無。
通州宗錫胤道人請上堂南泉道盡大地是王老師
檀越山僧道馬家八十四人中不合有這漢若是虎
丘盡大地只消一人檀越有個漢子出來道三峰十
二人中不合有你這漢山僧雖老拙要畣這話有什
難但汝等既是虎丘門裡共鑊喫飯底也合代出口
氣報他檀越良久乃曰若約至理還是山僧自道較
便叵奈舊病頓作連日舌頭硬如生鐵。
解制甘露大師請上堂今朝上元日佛面添喜色笑
他諸禪和草鞋各收拾聚散固有時行止論損益省
親天倫情訊師端本立或者眼未開百城尋知識閱
歷煙水愁盡我行腳職江南春寒塞北秋熱智者於
中善揀別從來孤嶺拔天高肯把青蠅點壁白老倒
豐干性枯僻短髮垂垂雙手赤從今伸腳臥空山塞
竇不教群籟入秪有松風也怕聽賣與人間消毒熱
丁寧眼底參玄人出門浩浩非容易千劫沉淪不足
悲蒼茫岐路真堪惜繹絡車塵馬足間祖師滴盡傷
心血咄豈不聞天然尊貴榮辱絕不信證取甘露滅。
*住秀州金粟廣慧寺語
師在靈嵒受請上堂兼謝黃坡蔡子穀居士及本山
耆舊拈香畢居士出問三十年前迎老人進金粟也
是五月初六三十年後迎和尚住金粟也是五月初
六且道這個時節因緣為復法爾為復天然師曰我
不可作金粟弟子不得士曰與麼則密雲彌布靈嵒
頂漢月重圓金粟天師曰居士證明士曰也要兩堂
證明師據座乃曰鹽官三佛地金粟大禪林乃祖翁
開法之區實先師分座之所山僧今日既隆釋種須
紹門風問汝諸人諦審先宗是何標格驀拈拄杖曰
這裏得個入路西天此土草偃風行四聖六凡龍驤
豹變其靜也群星拱北其動也萬派朝東攝支流吞
眾曜皆吾心之嘗分非有假於他術然雖如是不藉
一人指南爭得令行吳越。
到寺據室這裏翻得個筋斗轉果然天上天下獨尊
若接不著打盡天下人底拄杖難得老和尚笑口開
驀拈拄杖曰看看卓一卓曰三世標致盡在這裡。
結制日能鑑上人請上堂迅速鋒鋩總是癡頑萬里
無雲青天猶在希罕什炤用同時人境俱奪十二時
中莫亂斟酌會與不會都盧是錯你若又畏避不前
一味長連床上作好人寶惜三寸急忙怕上人鉤巨
浸沉身祗成泥伏佛不虛傳祖不虛受彼彼丈夫畫
時解脫老僧有棒到你連聲喝下座。
上堂下地穿上鞋上床脫下襪五十七年來除此無
別法若拶逼將來肚裡直急殺龜生三丈毛兔長八
尺角古人恁麼說我也恁麼學南無觀世音菩薩南
無大慈悲菩薩好好放我落座去勝造真如七級塔。
晚參遠遠破夏來此佛法沒得半字禪和早晚參請
一味皮下挑剌切莫到處喧傳有法超生脫死胸中
不掛一絲此是真實提撕。
上堂披三十二相者喚作如來著二十五有底喚作
菩薩三塗六道如游園觀底喚作什麼合掌曰希有
公元前506年
希有善哉善哉即今來也省他達磨老子九年在冷
壁上捱。
上堂十二時中直須事事如方木投於圓孔始能心
如墻壁忽然石壓筍斜出崖懸花倒生雖然情不附
物難免作境話會卻要得語言情見絕滲絕漏方好
與衲僧齊驅並駕是則固是若到金粟門下還要與
你倒斷一月三次擔糞莫嫌小當你。
上堂拈起拂子曰拂子吞卻法身老僧將作死馬醫
還倩什麼人下藥良久曰這回活也有一般病痛底
衲僧請及早來醫乃拱手曰莫怪。
上堂喝一喝曰總是這隊埜狐精佛法不到今日三
千年黃河一度清若不為你徹困將來開眼尿床老
僧豈得無過諸佛競出頭來決不以丈二釘八尺楔
榍在你眼裡。
爾微禪師領諸弟子請上堂拈起拄杖曰一向未見
而今見卓一卓曰一向未聞而今聞既爾聞見洞然
直下聲色無剩恁麼恁麼趙璧無瑕不恁麼不恁麼
隋珠絕纇到這裡盡力放不下著力提不起滿裓盛
天華原是自巳底拄杖子然後涌身虛空以清淨天
眼普觀大地一切眾生自威音以前到婁至以後於
其中間理無不圓事無不具老僧應西天懸讖傳東
土大法不惜真實說向你良久以拄杖擊禪床曰要
與祖佛為師不得離卻這裏。
上堂拈起拄杖曰諸方盡作奇特商量老僧乘願力
來荷擔這一事單單直指根源未免笑他捏怪將身
衛險固非作者躲避無聲板頭上肯安著你你有沒
量罪過我也沒量罪過連卓兩卓曰我既惡發你敢
惡發。
掃天童老和尚塔上堂至高莫若於天至厚莫若於
地先天地而獨立者豈高厚之所能攝投機便轉氣
宇如王滯句不靈風規殆喪欲荷非嘗之事必待非
嘗之人故我師翁於赫日裏證得涅槃心我先師於
月落後滅卻正法眼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今日被我
家兄弟一捏百雜碎掉下地來底零星粒屑諸方揀
拾得去猶堪饜飽飢腸卓拄杖曰你諸人若於空名
上又作實法會莫謂扶豎這老和尚不起將來喫土
也難銷。
晚參師同眾坐香起乃曰汝等尋嘗道佛法遍在一
切處又道佛法在日用處欲明斯事當以譬喻且道
佛法如什麼相似一僧曰如明鏡相似胡來胡現漢
來漢現師曰忽然翻轉鏡背又作麼生僧曰恰好師
曰未在一僧曰如行貨相似東頭買貴西頭賣賤一
僧曰如山門相似撥動機關東扇西扇一僧曰如青
天相似但有路可上更高人也行師曰一總不相似
僧曰和尚又作麼生師曰如禪和子瞌睡相似行也
在裡許坐也在裏許僧曰即今你師曰正覓他起處
不得。
臘八日寶雨道人請上堂祖師門下從本無窠臼迦
文老子二千年前夜半瞌睡醒來剔起眉毛睜開眼
孔一點星光落在見不及處雖則輝騰今古始終出
自偶然後來有輩依樣畫貓兒底一味學步邯鄲只
管刻舟求劍老僧恐失祖宗本意夜來將太虛面目
一時翻轉直得黑雲靉靆寒雨飄蕭仰不窺天俯不
覷地諸人於中見個什麼良久拈起拄杖曰而今盡
大地光明燦爛了也且道又見個什麼卓一卓下座。
丹丘神鼎雪章和尚五十生辰諸同門請上堂維那
白椎曰法筵龍象眾當觀第一義師曰第一義不必
他求金粟山霜葉標霞白鷗灘浪花鬥月遂使獨桑
鼓塗毒齊轟千人井曹源並冷秪向康僧橋上望剎
竿未見門風闊大直須彌勒殿裡看正位方知地脈
綿長佛佛出世各有神足各有侍者今日老僧於鹽
官界分廣慧堂中坐寶蓮華成等正覺將次說法饒
益有情且道神足為誰孰當侍者汝等肅恭聽我記
曰聯篇白雪妙伽陀穿過元和與達磨百億蓮華同
公元前495年
一舌馨香豈止遍娑婆(雪西堂二十年侍師始得記)。
侍者萬宗古林丐西江回請上堂僧問三陽交泰萬
象維新未審古廟香爐添他多少光彩師曰此是活
法僧曰正要應個時節師曰不可認為實法僧曰是
真語是實語師曰何曾與你一法僧作禮曰也不得
放過師曰看你也是沒法乃曰楊岐老師嘗說我這
裏如鬧市裡上剎竿相似是人皆見謾你眼得麼師
曰父母所生清淨寶目何苦下這一釘佛眼曰現前
日用是大總持門一一親得其力如斯之旨事可量
哉師曰拓一靈於萬有此老其庶幾乎隨顧侍者曰
公元前506年
諸州丐士辛苦歸來春朝茶湯老僧相陪。
弟子靈復請上堂一僧出就身上拈起一莖布毛曰
秪這個不從行腳箱裡帶來即是鹽官土物敢請和
尚定價師曰諸方慣自穿穿鑿鑿僧曰家醜不外揚
師曰喫卻施主飯將何報畣僧曰七棒對十三師曰
看你驢漢僧顧一眾曰莫謂浙中清水白米是容易
喫得底師曰這回省也僧問如何是和尚心師曰或
凡或聖僧曰冥冥一去杳杳何知師曰莫是闍黎底
心麼僧曰清淨伽藍爭容得伊師曰濕土坐著難奈
伊何僧曰天靈蓋至今痛師曰或者救得不定僧曰
感謝和尚師曰遇明眼人舉似乃曰本末須歸宗尊
卑用其語利劍擲虛空大棒打老鼠演老固是山僧
二十三世祖前兩句說得著後兩句說不著太虛不
痕徒勞心力鼠子微物著什死急真實光宗耀祖他
家原自有語麟鳳產麟鳳花貓不生鼠更有末後句
惟孝則順惟忠則輔。
上人序香峨雪丐檇李回請上堂僧問缽裏飯桶裡
水某甲不敢重添鹽醬今日供養何似昨日師曰如
斯請益自問有過無過僧曰是何心行師曰阿那個
所在更著此語僧曰若不上來洎合虛消信施師曰
不然棒了趁下山好怪我得僧問腳撥不開底從他
明來也得暗來也得手扶得起底因什橫又不是豎
又不是師曰著什緊要來這裡美性命僧曰蘇州紙
貴師曰莫有苦屈事麼僧曰恁麼長安路上正好商
量師曰老僧不能多多久立乃據座曰諸方宗師有
用佛語底有用祖語底祖語上口不得佛語鑽頭不
入看你吞透艱難不若自用自語你等各各見色有
眼聞聲有耳嗅香有鼻了味有舌畢竟喚什麼作自
語莫是冬至寒食一百五麼莫是錢塘去國三千里
麼莫是雨來山色暗麼莫是著衣喫飯量家道麼日
月易流光陰迅速如斯傳播深抑巳靈老僧不避斬
身之斧枝辭蔓語編聯互出肯不急急救取一半旋
公元前505年
顧左右曰但願明年蠶麥熟羅睺羅兒與一文。
公元前499年
壬寅歲朝香林上人吳江回請上堂諸方此日鬥勝
不鬥劣總說新鮮佛法金粟一向慣說陳話開口只
數兩個舊人記得威音王巳前亦有個元旦一時考
鐘伐鼓長老升堂簇簇上來異口同音曰皇圖鞏固
帝道遐昌天下太平法輪常轉古今天地古今日月
佛佛道同心心符契直到婁至佛巳後少不得亦如
是說伏惟頭首知事現前大眾各各法身寥廓正眼
洞明光揚祖道模範人天老僧曷勝慶幸之至。
童石副寺四十生辰請上堂香至王三子脫珍御著
獘垢輕泛流沙高逾蔥嶺跨腳東來單為一事不為
別事是什麼事也秪圖覓個不受惑底叵奈神州路
狹劈頭撞著個少筭計底師僧至至誠誠禮了三拜
連忙誑他道汝得吾髓在這老子急於脫貨不論行
情且道於個漢分上是受他惑不受他惑這椿公案
千餘年來無人斷得諸人要會卓拄杖一下曰問取
堂前宏副寺。
延令醒熟粹耑使省覲請上堂的的祖師苗裔爭肯
南斗七北斗八隨人顛倒不見舒州投子和尚初參
翠微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微瞪目正視投子欲進
語微曰更要第二杓惡水潑投子從此識情超諸三
昧古今據大庭號召群衲善知識自命者莫不以謂
凌跨從上往往刻深畫細妙失其宗乃若翠微可謂
直焉而不迂明焉而不昧但標榜太高兄弟到這裏
難搆老僧添個註腳拈拄杖卓一下曰直截門風誰
不仰剛要節外強生枝。
弟子玄旵超正領道友許聖生請上堂門前屋後底
禪羞見內裡真佛有胸襟男子盈筐盈籠到處檢刮
得去可惜娘生兩板腳驀劄地踏著關捩子方知從
前不名不物底是第八魔境界你道頭頭物物無不
具足是安樂田地實大可畏把取翻覆思量看及早
擔出本色咬豬狗手腳勦絕得從上露布不辜他先
覺不負伊後來師長父母具信檀越獲益無限旋顧
左右曰直須自著精彩老僧替不得你。
弟子行宗嶽嶙嶽嶒請上堂初心未覯大事動輒舌
頭尋路濁智橫流形蹤未泯要得如金翅鳥飛騰虛
空自在翱翔二六時中無拘佛界道界不背一物不
向一物自然滅絕始終之患艷聖疾凡展轉何益老
僧三十年以此驗人盡欠個眼目事難久秘索性說
破喝一喝曰體而行之是肉身佛。
解制日旭庵上人丐平川回請上堂山僧初參天山
老和尚於萬峰記得這老子解制日分付道去則直
言去住則直言住到我口裏討去住去不容你去住
不容你住冷地思量直是恩大難酬山僧敢不善學
老和尚今日亦有分付教你去時不肯去教你住時
不肯住山僧口門不著鎖一個半個關不住而今去
亦聽其去住亦聽其住只要自家定去住。
江上毅庵英到山省覲請上堂雲門大師道遇人即
鼻孔撩天老漢耄矣什麼劫中鼻孔不撩天捏聚則
面門無路曳脫則指節生風衲僧伎倆在有破有居
空破空南來北來總湊泊不上其有欲親而叩之就
而明之老僧回身三界內向道性是弟子若見老僧
是真見性倘有個燥如雷火底道沒這閒工夫撫掌
曰這回卻稱老僧意。
魏塘弟子靈彙求嗣請上堂玉樹槎牙麒麟頭角錦
霞燦爛虎豹文章不獨春信藉梅傳更喜韶光連草
發即心即佛明月照見夜行人非心非佛海神知貴
不知價所以道一語歸宗萬機來赴神通游戲底迥
脫規模田地穩密底全超滲漏然此猶屬門庭施設
且一子親得阿誰證明拈拄杖卓一卓曰杖頭突出
人爭羨始信風流出當家。
嘉禾弟子靈鶴請上堂未達境惟心起種種分別達
境惟心巳分別即不生隨豎起拂子曰是拂子即屬
分疏不是拂子卻成蓋覆到這裡如烈燄亙天那容
湊泊凡情聖解直下乾枯所以曰學道須是鐵漢著
手心頭便判直趨無上菩提一切是非莫管拈來便
用寶藏無虧逴得便行鰲頭獨占不風流處頓見風
流有意氣時平添意氣你若情存毫忽早涉糾纏境
立纖微終成窒礙直須如神龍出海靈鶴沖霄不受
樊籠豈封溝洫且道此人畢竟如何鐵石不磨肝膽
在自然光彩耀寰區。
魏塘弟子靈彰靈淇靈契靈皙請上堂佛是家裡人
法是屋裡事千僧萬僧心同眼同有椿陳年爛葛藤
在飯籮邊自從金牛這漆桶抖亂了其間多少明眼
大匠出世只是分析不下直待我先師老和尚住三
峰時一日到供堂左右熟視曰這堂師僧總消他施
主飯不得一齊念佛念法雖則互相擎展猶較他金
牛十步程在大眾山僧今日不是狹小金牛扶豎先
師秪期諸人各開論定古今眼目至若金粟又且不
然我這一堂師僧盡消得他施主家飯更不許念佛
念法何也彼彼丈夫兒終不借他力良久顧視左右
曰好麼便下座。
上堂大眾雲集師良久拍案長歎顧視大眾眾仰瞻
師曰所謂丈夫者鬚眉云乎哉所謂道人者語言云
乎哉有古閒庵主其人乃得名道人乃得名丈夫在
處澇澇隨所碌碌三四十年討個作用不曾得大遭
逢憤憤之心何時而雪今日是渠三周忌辰老僧要
與伊倒斷大眾心不知心眼不見眼如何倒斷昔有
僧問古德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古德大驚曰你問他
西來意作麼何不問你自巳意又左右顧視曰大眾
你諸人大半生行腳何曾有個問著自巳意底老僧
今日若再加些言語到你分上反使你意想不息物
境不融不為省事要知省事法子一切處看良久曰
苦樂逆順動靜寒溫隨處得宜道在其中矣曳拄杖
下座。
當湖嘗明禪人請上堂昨夜三更過鐵門但見四溟
無浪月輪孤手握金鞭欲問歸客長安道上布滿苔
花一自威音老子草鞋搭上雙印歷如許如許歲月
踏他腳板底直是稀罕長嘆曰我若別劈徑路恐增
兄弟罪過聊且以智遣智喝一喝曰實謂苦屈之辭
回吳上堂老僧廿七年來坐這個座子希望有個人
將一把沙撲面撒在眼裡巳後也省得東照西管大
家袖裡有雙手聽你胡亂死不肯拏出而今思量個
道理且自眼𥉌[睊-月+虫]今日這裡明日那裡絮絮聒聒一
任如風過耳頻婆娑龍王總是自作自受好怪別人
得。
靈嵒回寶雨禪人領弟子靈穆靈儀請上堂僧問南
山日日起雲北山日日下雨因什祖翁個片地上繡
花樣底秧針盡力插不入師曰過在阿誰僧擬議師
曰也好怪得老僧又僧出師止之乃曰一竿一笠好
山好水眼不解觀耳不解聽忍曰人境法俱泯忍曰
人境法俱絕忍曰人境法俱空也別無甚奇妙仔細
看來好笑打從正月廿六日離了這裡纔方插腳那
裡東鄰西舍轟個晴空霹靂嶽秀千枝盲聾不辨諸
仁者無過此時也然亦不過丹霞燒木佛院主落鬚
眉拖到今朝還知一段真實事麼龍門曰若知得永
超終始之患十二時中安樂無事也。
得雨上堂夜雨滴芭蕉身心當下消圓通門大啟不
用更勤勞。
退院上堂一言截斷千江口萬仞峰頭始得閒首山
不忝一代宗師風穴若在必然大笑曰何不看念法
華下語金粟看來猶屬商量在具參學眼底暗地點
頭道老漢過矣良久曰不然各各家風事不同便下
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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