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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方輿彙編職方典
第四百二十三卷目錄
懷慶府部藝文二
重修濟瀆廟碑 宋盧多遜
真宗御製記 張誾
四令祠堂記 司馬光
答懷州許奉世秀才書 前人
答河陽李夷白祕校書 前人
河陽揚清亭記 黃庭堅
送梅聖俞歸河陽序 歐陽修
德威堂銘 蘇軾
賀河陽文侍郎啟 蘇轍
蘇旗驥神道碑 〈姓闕〉琳
知河陽謝表 馮京
司馬溫公祠碑記 張耒
濟源縣創建石橋記 金王藏器
代祀濟瀆北海記 元揭傒斯
重修孟州記 尚企賢
殷烈祖廟碑 郝經
重修成湯廟碑 郝采麟
修溫縣文廟碑記 前人
重修修武縣文廟記 李天秩
重修修武縣學記 王惲
龍祠禱雨記 馬曙
孔氏先塋碑 皇甫湜
許衡讚 王磐
郝公神道碑 盧摯
災傷圖序 明王漢
職方典第四百二十三卷
懷慶府部藝文二
《重修濟瀆廟碑》宋·盧多遜
公元582年
池宮分四瀆。其一曰:濟洪範辨八政;其三曰:祀水以潤,下百川,獨紀乎清源。國之大事,萬物莫先於祭法。是知神主川瀆,炳靈以濟蒼生,君臨寰宇,設祠以答元祐。非太平致理之代,其何交感之如是乎。若乃大川會同,異源共注。始也,殊其派;或清濁之可分洎乎。合其流即混。撓之無別,未有清能獨守濁,不可雜德冠。百谷名光,四海名之曰瀆,不其宜乎。禹貢稱導沇東流,紀其源也。劉熙謂濟河南出,釋其名也溢為滎。所以驗伏流之異會於汶,所以正朝宗之路,至柔成性。所謂和而不同者,孰可預焉。至清立德所謂撓之。不濁者,我無愧也。所以明神宅之為靈府,前聖著之為祀典。《虞書》有之曰:秩于山川,所以明,次序而視諸侯也。周制有之曰:沉以珪玉,所以重薦奠而預四望也。歷代展祭具有聞焉。隋文帝開皇二年,始立廟貌而致享。唐元宗天寶六載,爰以公爵而建封,歷數,會昌天啟。大宋恆序不忒,甘澤以時,歲賀豐穰,民無疾苦應天廣運,聖文神武明道。至德仁孝皇帝,睿聖之德貫於神明。所禱無不通,所請無不應。惟神昭感謂若此也。於是降宸旨流德音以為。所感在人心,所享惟邦教。有道之。君視民如赤子,神則應之;不道之君謂己有天命,神則遠之。所以癸堙夏緒,辛毀商祀。山川鬼神其何交感。恆風若而恆雨若不知響應之源。美輪焉而美奐焉,空務勝游之樂,祀廟卑圮置而不修,禮樂廢墜弛而不舉,將以感威靈而得冥祐者,未之有也。我今剋已濟物,潔誠以祀神。宜壯祠宇以光典禮。俄而,下有司以集事降王人而護役建規立制,蓋取諸大壯肯堂施構仰占于中星發慮宸衷感而遂通揆程有秩成之,不日繚垣峻宇崇階邃戶。肅然瞻望,赫奕神府。牲牢既設,酒齊斯列,簠簋鉶㽅薦奠,蠲潔我皇至誠惟神昭悅。何謂至誠陳其德也。何謂昭悅言其應也。我皇勤政無怠,惟民是,恤天下。所以混一遠民,所以懷柔端愨齋莊以務薦享故終日優,然每如受其福惟神上應天命陰助皇化膏澤調順神之職也,多稼豐登神之力也。感我德政,歆我祀事,故生民泰然,恆如受其賜信,所謂非太平致理之代,其何致於交感哉。神非明朝,無以昭靈。應明朝非廟無以崇祀事。使千載而下。赫然而垂範者,非貞珉不能久。故命樹豐碑勒斯文,而紀述焉。昔者汧渭立祠空傳陳寶之異汾晉列祀,但聞秋風之歌未。若因聖君崇大典,由廟宇之崇建,煥邦家之法則,奉詔實錄。臣得無愧銘曰:萬泒作流,孰得其清。惟濟水兮貫河不濁。孰躋其名,通神理兮,惟神是主垂福蒼生;崇祀事兮,風雨調順,稼穡順成;瑞豐歲兮,我皇祭享齋禱是精;重典禮兮,惟神昭感,享茲克誠。助治世兮,美矣哉;保生民也,表斯瀆之靈大矣哉;崇廟貌也,惟我皇之明永。永不朽為來者而作程,垂萬祀兮開寶六年記。
《真宗御製記》張誾
公元997年
章聖皇帝即位之七載,聞河陽濟源奉仙,觀唐魯真人舊廬。有道士賀蘭棲真者,道術甚高,發使者詔至京師。既而,與語灑然異之。棲真為詩以獻上,復製詩以寵答之。一日從容問曰:人言先生能點化黃金信乎。對曰:陛下聖德睿明,富有四海,可謂真天子矣。臣願以堯舜之道,點化天下。顧方士偽術,不足為陛下道。上大奇其言,益加敬禮。未幾,丐還賜號宗元大師,加以命服。蠲其觀之田賦,棲真一百一十有三歲,乃尸解去葬於觀之東。又八十有八年,其徒郭仲琨再刻賜詩於石,而圖棲真像其下,且囑臣為之記。臣誾再拜稽首而言曰:伏觀自昔世主,窮好道家之術者甚眾,而鮮得其真。故其始莫不以為神仙,可致長年,可祈至以敝屣。視天下親屈帝尊以禮,怪迂之士而其後類,不免為詭誕所欺惑,可為太息。惟章聖皇帝沖妙在躬神明自得,以道蒞天下者,二十有四年不待,問途襄城之野,膝行崆峒之山,而異人奇士。應時而來樂告以善,故祥符景德之間;天下垂拱無為,海內蒙福,登封告成,號稱至治,其功德遠矣。觀棲真之所陳,上所以待遇之意,與昔之世主所甘,心者顧不異哉。棲真異事多,此不復具載。特書其為上語者如此。
《四令祠堂記》司馬光
公元1074年
故左諫議大夫,贈太師中書令秦國陳公省華有三子長曰:英國文忠公堯叟,官至樞密使。同平章事左僕射次曰:鄭國文惠公堯佐官至戶部侍郎,平章事太子太師致仕。幼曰:崇國康肅公堯咨官至武寧軍節度使,皆贈太師尚書令,兼中書令。始秦國為濟源令,縣西龍潭,有延慶佛舍,三子相與為學,其中既而相繼登進士科。文忠康肅公仍居郡士之首,遂接踵為將相。始大其家,子孫蕃衍,多以才能致美官碁布中外。故當世稱衣冠之盛者,惟陳氏其後。文忠公自樞密府出,判河陽。文惠公與其子主客郎中。述古孫虞部員外郎,知儉康肅公之子,祠部郎中。宗古前後為京西轉運使。副主客君之子,知素後為濟源尉。濟源,河陽之屬縣,河陽京西之屬郡也。四世凡七人蒞官於是。故濟源之人,被陳氏之政為多。秦公尤有恩於民,能使其民既去而思之。虞部君嘗行部過濟源,遊龍潭佛舍,見秦公善政錄,真宗皇帝賜文忠公詩,主客君題名皆刻於石,嘆曰:吾家所以能顯大於世,自非曾祖父勤施仁政於民,三祖父力學以取富貴,何從而致之乎。至於今,子孫蒙福祿不絕,豈可不知其所自耶。乃構祠堂於佛舍之側,畫四公之像,使子孫至者有所瞻奉;並集三石刻皆置祠下;且囑光為之記。光曰:光之文不足以發揚先君子之美,不敢為。虞部君曰:不然知儉之建是祠,非敢自矜奕世之美,蓋欲來者見之,知愛民好學,可以大其家,有以勸也。光曰:如君之言,其志遠其事益大矣。光何敢辭。若夫四公之事業,則有國史在光不敢及也。熙寧七年五月辛酉記。
《答懷州許奉世秀才書》前人
五月四日,涑水司馬光再拜,復書許君秀才足下。去年十二月,懷州人來蒙惠書。自爾日欲因王判官寓書報謝俗事汨沒繼。以國喪奔走,京師往返,殊無暇。稽慢之罪,固無所逃。光性愚魯。自幼誦諸經注疏,以求聖人之道。直取其合之情物,目前可用者而從之。前賢高奇之論,皆如面牆亦不知;其有內外中間為古為今也。比老止成,一樸儒而已。曏屢聞王君具群,公文章高出於眾,議論為人所信者。何可悉數足下不求於彼;故遣使者,自衢至洛走數千里,專以相委。荷雅意,期待如此之重。乃敢仰違尊命,俾使者虛返,其為罪戾擢髮有餘;所冀大君子聰明通恕,知其非可為而不為也。慚懅恐悸言不能盡。
《答河陽李夷白祕校書》前人
五月三十日,光再拜司理祕校李君足下。頃國家羅天下,豪儁。光以無似叨,備有司以是得瞻,見符采承,接餘論其為,幸已大違別已來汨沒。俗事未遑,修問信至,兩蒙惠言,且謂自省於中,至於無愧則安為之又謂光事之非禮,固弗受悅之非道,固不悅何足下。自遇之厚,而見期之深也。愧感之外,敢不頌詠美志。而佩服雅言,庶幾黽勉以不負所教焉。至於師法,非所敢當;又承王事鞅掌,以學之不講為憂。光也聞諸宓子賤曰:始誦之今得而行之,是學益明也。何費日之有盛暑,未獲展晤,惟加愛為禱不宣,光再拜。
《河陽揚清亭記》黃庭堅
公元1088年
河陽縣令,治盟津西晉潘岳安仁所治縣也。慶曆中著作郎知縣事鮮于亨。慕潘令治民有聲,相傳以為父老不伐其桃李。於是築亭於其囿曰:聯芳,架閣于其沼曰揚清。意若同循。吏之臭味,有激於貪濁云才四十年來者不嗣垝垣,污泥民吏歎息。元祐三年某月,宣德郎知縣,事高元敏求父吏事膚敏不深鞭罰而政和。乃浚沼開囿,陸藝桃李,水植菱藕。稍繕故址作亭,用其名曰揚清,名因其舊不揜前人之善也。土木之功,不若前人愛民之不易也。既落成,伐石乞文於予,為作詩。詩曰邑有社稷,古千戶侯吏不自喜。以歲月偷高,侯為邦民;不,吏賕吏姦。輒得有距有鉤,去其螟蟊麥禾。既秋,與民憂之,與民樂之,安我燕居。民勸作之,匪我自逸。前人度之草木茂,止鳧鴈于水賓;贊士子於食酒醴,男耕不遲,女桑孔時,高侯燕喜去其思之。
《送梅聖俞歸河陽序》歐陽修
至寶潛乎,山川之幽而能先群物,以貴於世者,負其有異而已。故珠潛於泥,玉潛於璞,不與。夫蜃蛤珉石混而棄者。其光英美澤之氣輝然,特見於外也。士固有潛乎卑位而與。夫庸庸之流俯仰上下。然卒不混者,其文章才美之光氣,亦有輝然,而特見者矣。然求珠者,必之乎海;求玉者,必之乎藍田;求賢士者,必之乎通邑。大都據其會就其名,而擇其精焉耳;洛陽天子之西都,距京師不數驛。縉紳仕宦雜然,而處其亦珠玉之淵海歟。予方據是而擇之,獨得於梅君聖俞。其所謂輝然特見,而精者耶。聖俞志高而行潔,氣秀而色和,嶄然獨出於眾人中。初為河南主簿,以親嫌移佐河陽常喜與洛之士遊,故因吏事而至於此。余嘗與之徜徉於嵩洛之下。每得絕崖倒壑,深林古宇,則必相與吟哦其間。始而,歡然以相得終,則暢然覺乎。薰蒸浸漬之為益也。故久而不厭,既而以吏事訖言歸余,且惜其去,又悲夫潛乎,下邑混於庸庸,然所謂能先群物,而貴於世者,特甚異而已。則光氣之輝然者,豈能掩之哉。
《德威堂銘》蘇軾
公元1089年
元祐之初,詔起太師潞公於洛,命以重事公。惟仁宗英宗神宗三聖,眷倚之重,不敢以既老為辭,杖而造朝。期年乃求去。詔曰:昔西伯善養老,而太公至魯穆公無人子思之側。則長者去之,公自為謀,則善矣。獨不為朝廷,惜乎。又曰:唐太宗以干戈之事,尚能起李靖於既老;而穆宗文宗以燕安之際,不能用裴度於未病,治亂之效於斯可見。公讀詔聳,然不敢言,去蓋復留四年。天下無事,朝廷奠安;乃力請而歸。公之在朝也,契丹使耶律永昌,劉睿來聘軾,奉詔館客與使者入覲,望見宮殿門外,卻立改容。曰:此潞公也。耶所謂以德服人者,問其年曰何壯也。軾曰:使者見其容未聞其語。其綜理庶務,酬酢事物;雖精練,少年有不如。貫穿古今,洽聞強記雖專門,名家有不逮。使者拱手曰:天下異人也。公既歸洛,西羌首領有溫谿心者,請於邊吏,願獻良馬於公;邊吏以聞詔聽之,公心服天下。至於四裔書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世所以守伯夷之典,用皋陶之法者。以其德也,若夫非德之威;雖猛而人不畏;非德之明,雖察而人不服。公修德於几席之上,而其威折衝於萬里之外。退居於家,而人望之如在廊廟。可不謂德威乎。公之子及為河陽太守,將往臨之吏民,喜甚,自洛至三城,歡呼之聲相屬。及作堂以待公,而請銘於軾,乃榜之曰德威。而銘之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惟師潞公,展也大;成公在洛師嵩。洛有光駕言三城,河流不揚,願公百年子孫千億,家於兩河,日見顏色。西戎來朝祗慄公門。豈惟兩河四方其訓之。
《賀河陽文侍郎啟》蘇轍
伏審力辭樞務,得請名邦,恩禮便蕃,中外慶慰。伏惟判府司徒侍郎,輔相三世,始終一心。器業崇深,不言而四方自服;道德高妙,無為而庶務以成。此朝廷所以遲遲於均佚之書,而士民所以睠睠於保釐之命。顧惟出處之義,實繄功名之終。留侯志於赤松,晉公安於綠野。油然自得,夫豈不懷。矧惟三城,密邇全洛。政獨止於民社,樂有助於林泉。道大難名,信後來之莫繼;民猶思治,恐久安之未遑。
《蘇旗驥神道碑》〈姓缺〉琳
公元1042年
蘇旗驥者,其先世祖為周司寇,封溫或謂之溫子。春秋時,為敵所滅,子孫久遠亡散。維修武之族不棄其故土,留懷州不去。又數世至公,諱立字挺之曾大父。諫大父逵皆不仕。父璉贈左司禦率府率妣段氏,追封永寧縣太君,公幼慷慨有遠志井力讀書不治家事。人笑之曰:汝世農家,勤治耕桑以豐衣食。汝無故棄業為書生,窮躓無日矣。公不顧聽,為學益堅。早喪二親,哀毀過禮。弱冠舉三傳科未入試。契丹南侵河北,盜賊乘間蜂起。公盡散家財,合鄉黨子弟結以義信,並力守禦修武。由是獲全朝廷遣大帥北征,公踵軍門上策。帥延入語兵事,大悅,即就偕行至中山。會契丹圍城甚急,用公之策,卒拒卻之。於是天子曰:契丹犯塞,河北士子未獲,試今試事已畢。朕憐夫北方士大夫不得以時充貢,其皆詔試賜第解褐宿州。離符縣多聚盜,吏卒軍。公撫循率厲,執馘七十餘人。闔境清肅改。河清主簿考滿吏民群詣轉運使所,請留詔聽更留戒資而去,遷遂州錄事參軍,群公交薦召封為大理寺丞知文縣。事尋,除通判利州入。遷太子中舍,時執政薦。公有武略,諳邊務,因改供備庫副使。知威勝軍事繼典嵐莫石鳳夔五州皆著聲績歷官東染洛苑,二副使其在夔州兼夔梓兩路兵馬都監,提點諸州,巡檢兵甲事。渝瀘群蠻數入侵盜。公請誘旁鄉之豪樹為酋長,蠲其賨賦,使守要害,緩耕急戰,以備禦之。二州由是無復蠻苦。復遷右旗驥副使,同提點荊湖路刑獄。公事方且倚用,會有疾。年七十四,以慶曆二年十月十二日終於長沙官舍。公雖始以學術,進為文吏;而性喜武事,有知略。晚年夏寇苦邊,諸將多沮北無功。公聞之,嘆曰:吾布衣起家,至大州較典兩路。兵受國重恩不可勝道,家近趙魏頗習兵事。今外國驕嫚,侵擾疆場;而吾老疾,不得荷戈前驅,以報萬一。豈非命也。然卒不得而償其志,嗚呼,惜哉。夫人張氏,先公即世子四人。師古梁州團練判官;師顏衛州司法參軍;夢臣獲嘉主簿,居喪而卒;季子師路及孫孝先曾孫叔元,皆三班借職;餘孫九人幼,未官率有志操不忝前烈。公之在荊湖也,夢臣為三班奉職。以公高年多疾,求告省侍三班執故事。不許,即乞改文職。歸省,始許甫行及宛葉間。聞喪,因號泣,晝夜奔赴,凡七日行千三百里,近世宦遠方而歿者。子孫用浮屠法,多焚柩以其燼歸葬。相習為常,無譏議焉。夢臣獨奮曰:為人子孫,忍行此,豈人心也。自長沙數千里奉柩歸。嗚呼,其信知義,而斷不與俗流者。夫竊嘗聞之,善人者,福不充,子孫必繼之,豈信然也。慶曆四年十一月十五日葬於七賢鄉溫泉里。先府君之兆夫人張氏,袝琳郡邑於公,甚邇其知公始終制行視他人為差,悉其諸子以碣文為請。琳何敢辭,謹銘曰:武以遏亂,文以制治,要在安人。皆男子事武威,文法,公實兼之。盜銷吏暇良愿帥師作牧大州人臣美仕。起家布衣,非賢,孰致政,優譽洽榮。哀始終昭銘壟,隧垂著無窮。
《知河陽謝表》馮京
久塵右地無補聖明,坐竊彊藩尚寬,罪戾恩私溢,望愧灼兼懷伏。念臣才不逮,智非經遠。特逢盛際,再列近司。擢之於尋常之中,振之於顛危之下。便蕃異數,究極寵光,齪齪備員,僅能寡過。碌碌成事,無足論功。徒堅許國之誠靡,講衛生之術。曩嬰疾疹,殆至膏肓。雖賴上醫,迄存餘喘然;而氣血潛耗,智慮早衰,筋力乏於步趨,耳目乖於聽覽,勉從職事。乃歷歲時,覆餗之譏,已騰眾口,乞麾之請遽惻上心矧。惟右輔名都,三城重鎮,水陸皆便。次舍非遙,食物具宣,堂皇尢峻。使傳罕經於館,候訟牒,希至於庭。除加以時雨,既優宿麥,滋茂盜賊,屏息閭里。阜安不煩施為有便頤養,此蓋伏遇陛下。天地容覆,日月照臨,私臣以不報之恩,諒臣有可矜之理。終始眷遇進退,保全顧何心顏敢愛軀命,惟願稍加藥餌,益近方書。朝露未晞,儻復還於舊觀,爝火不息,誓更竭於精神。
《司馬溫公祠碑記》張耒
公元1086年
元祐元年九月甲子,丞相司馬公薨。朝廷議所以追崇之,於是進爵為公,而國於溫。惟司馬氏系出晉安平獻王孚,而獻王河內溫人也。故推本其故家而封之。五年,奉議郎王仲孺為溫令。告其邑人曰:惟司馬公道德功烈著於朝廷,施及生民者。自匹夫匹婦與夫荒外戎兵悍夫姦民心革誠服左右,兩宮格於太平,是其功德宜配。社稷天下祀之,而溫者國也顧不能祀而可乎。於是度地作堂,畫公像而禮祀焉。告於譙郡張耒,使記之耒為之。言曰:盛德之不作於世,久矣。古之所謂盛德者,不施而民服,無事而民信,未嘗動顏色,見詞氣而天下從之。若子弟之慕父兄,故其為功也不勞,而物莫之能禦。三代之亡,聖賢不作而士之能有所立於世者,亦多矣。然皆費心殫力,招天下而從,以其智勝之,而後能有成,是何也。德不足而取辦於其才,故也。故其所建立勞苦而淺陋夫豈不欲為盛德之事哉。蓋其所積者,有不足故也。子產君子也。猶曰:惟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子產豈欲為猛哉,以為德之效實難懼。夫好高之難成也。是以甘心於其次以求夫無失嗚呼。德者,子產之所難而況其下者乎。故自秦漢而後更千有餘歲,而盛德之士不作,葢無足怪。惟司馬公事君,而君敬之未嘗求民而民與之。非其類者,有不合而無不信;受其罰者,有不悅而無敢謗。其自洛入覲也,都邑田里。至於京觀者,千萬環聚,嗟歎至於泣下。嗟乎,此可以言語術智得之哉。故其相天下也,因物之所利而與之;因人之所厭而更之。從容指麾,內外響應而天下無事矣。蓋自秦漢以來至公,而盛德之效,始見於世,可謂盛矣。嗚呼,當大事處大疑,勇者招敵,智者招謀;惟有德而後萬物服則。夫二聖之所以用公,其可知也。夫某辱遊公之門,而喜王君之好德,使以其說書於堂而刻之。
《濟源縣創建石橋記》金·王藏器
公元1175年
三代之政,以封疆域。民故邦郭,道塗溝洫,橋梁之制著為定式藏。諸有司時出而頒之歲,以為常。其浚治之力,築作之功,與夫斧斤、畚鍤、之用,皆預藉於民。而其上之人,又為之奔走營畫。相高下遠近之宜,而修治之葢。一事未立,一民未便,皆有以關政之得失。當是時,惟其無利,有利則未嘗不為之興。惟其無害,有害則未嘗不為之去。經之營之使自成之。慮民之患如此,其深且備也。後世政務姑息,人各自私居官者。以簿書期會為急,媮容苟合趣。過目前視民之利病,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曾不加意相薰。以此,故歷載數百,其於治效未可云得志也。嘗謂道之在天下,其宏大奧密不可得而言。至於手足之所營,耳目之所接。凡教民生養之具,固不待廢精耗神,殫智極慮而後能也。其要甚明其法具在,顧以為不足為,而不為耳。是以人思便己,而庶務。因以不舉濟源,居太行之陽,富有山水,景明氣秀,民物煩夥,四方之觀游者蹄踵相接。有莽水,自西北來,稍折而東。因高走下,湍流悍急而縣城。適當其衝,漫漫衍溢囓城隅漱石瀨至於東門之下,高岸陡絕,幾及數尋,廣狹三倍之。舊嘗架木為梁,每夏秋大雨,則暴漲衝射,弗克支持;屢易屢敗,民之病涉也久矣。大定十五年春,淇川夏公提來宰是邑視事之初,問民所欲為,及所未便,皆以次興除。期月之間政化有成,於是咸請於公,願易新橋。公曰:茲惟有作庶永其寧克艱創始實斯人之利。乃攻山石,用圖長久,渠渠嶽嶽以雕以斫屹爾巨鎮,矗如長虹,嵌兩竇以防怒洩,植危欄以固重險,華標岌嶪,神獸雎盱,實一方之雄勝也。工既訖使來請,曰:願有記。嗚呼物之廢興,莫不有數,而數之所制在乎人之志。慮有合不合。苟合矣,雖異世而親;否則,比肩而不相逮。此所以制物之命,而廢興以之是舉也。順民之情,民惟趣之上下相親,志同意合。僕嘉公之勤勞能有此成。俾居民往來,無艱阻之嘆,其為德大矣,故為之記。
《代祀濟瀆北海記》元·揭傒斯
天地生生之道,本乎一氣。氣者,水之母也。天一生水,為五行之首。蒸為雲雨,流為江河;始源泉終四海,利周萬物,澤被生民,此水之恆道也。一失其道則水旱菑興,饑饉害至,生生之機,於是乎舛矣。是以國家之祀,先天地,次五嶽、五鎮、四瀆、四海。有謹而不敢怠,乃正月之吉。天子御便殿,擇可代祀嶽瀆者,親以香幣授翰林侍講學士愛牙赤,集賢直講學士揭傒斯祗。奉彝典有事於北嶽,北海濟瀆南鎮。以二月十日己亥與,守臣懷慶路總管仇濟,孟州知州完顏真吉,濟源縣尹郭居民等。以羊一豕一祭於濟瀆,仍以是日,望秩北海於廟之北,如濟禮嘉澤霡霂與神俱降。天子至誠無遠不通,乃為之言曰:惟水其德在北為我元受命之符,其體周流天地,為天下生物之本。則海瀆之神於國家,所係為尤重。而比歲諸郡,大水五穀,不登萬物不得其所。上為天子憂,下為斯民病,此固天地之數,然國有忠臣、仁民,而愛物神豈無是心哉。夫天以恆道生,地以恆道成,水實為天地之功用。天子所以崇祀於海瀆之神者,務求順其恆道,長為國家利澤而已。斯言也神必鑒之。
《重修孟州記》尚企賢
公元1188年
孟之雄藩其來遠矣。周為三輔唐號六雄,後乃改河陽軍節度使為孟州三城節度使,至宋仍以三城節度置使焉。及金改為防禦使州,處黃河北,當天下之衝,據津梁之要。舊州瀕河地勢卑,濕水泉瀉鹵民居,墊溢大定。戊申防禦使幺公移築於此,公廨私第。一依舊制,遷舊民而實之,舍污淖而獲𤕤塏。幾三十年,東環溴水,西附紫金,山河表裏相錯。如繡平嵩,一覽極為壯麗,上應列宿之張,下近測圭之地氣,得天地之正。物霑霜露之均,東西兩京之間,冠蓋相望,人物熙熙,梅橙花竹,比屋皆然。春朝巷陌羅綺香風,秋夜樓臺管絃風月。蓋禮樂衣冠崇文之地,民不習戰。至興定庚辰,貔貅一拉掃,地無餘迄今四十餘年。荒墟廢井,狐兔蒿萊。及壬辰天兵南渡,有京西總帥范公率諸部歸附,蒙賜金符,治所屬之民,兼領于孟。至元丁巳,欽受恩命,復立新孟。翌日,登埤一眺,折塞荊榛,茅屋數家而已。乃召耆老舊民圖畫街衢,標注坊巷,除廨宇寺,觀廟址。外聽諸人修立僉曰:總帥勤於物務,夙夜不怠,使荒殘廢邑復見儀型,豈不偉歟。竊念瘡痍之民所倚賴者,我公之惠政耳。儻一旦功成改除他邑,使吾輩大失所望。至辰年,欽奉聖旨宣授孟州長官,於是遠近聞之,莫不相賀,以至女子牧童,咸見謳歌,而後得我。公之久守是,土免懷,借寇之憂矣。於戲幺公,創立於前,范侯重修於後。使後人安居樂,土久享康寧之福,皆睿命開展疆場之力也。中統四年二月間,宣差孟州達魯花赤阿里任新,附之民而并治之。公諱貞字彥成登封人也。家世出於文正之裔,備文武之資,有經濟之量;寬厚愛人,不為苛政,由是人多歸焉。中統五年八月,吉日立石。
《殷烈祖廟碑》郝經
大河之陽有廟曰:湯王,絕去老岸深入故道。瞰臨中潭葢,以王伐夏救民。光有天下旱乾,而無水溢故廟。於是假其神靈,以禦河伯。懷襄悍猛之患,不知其幾千百年。稽天之浸漸入地中,迆迆南卻遠廟數里益出,腴田貽我,來麰歲則大穰。於是邦人益知有相之道,庇神之休,靡來祈賽,禮盛先稷焉。歲戊午詔以懷河陽為今上湯沐邑。於是,經在藩府,得賜第懷,賜田河陽。河陽吏以田籍,進疆畛之中。有店曰楊子,楊子之東廟曰湯王,即此廟也。廟前有水曰湨,乃晉湨梁水也。盡在賜田內,郝氏之先,系出有殷帝乙之支子。今啟南陽之田,而得烈祖成湯之廟焉。衰門敝族而遇其祖,豈將令繼緒不忘乎。時河陽進士苟宗道,從余學其家故為大姓,在廟之側,桑梓阡陌與賜田接。乃命其弟宗,禮規廟,周之地廓其神宇。令河陽守置戶衛護仍為崇飾像設增伊尹仲虺。二相之像以一神德,按祭法能禦大菑,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王拯民於水火之中,可謂禦大菑矣。廟於河而河不溢,可謂能捍大患矣。其世祀也宜哉。夫上世帝王皆以名,稱宓犧神農皆是也,至堯舜之世始有祖宗之號,曰:文祖、神宗。至夏后之世,則以禹為皇祖。殷之世以湯為烈祖。其後嗣王亦各有號,曰:中宗、高宗。然於簡策,則皆以名稱於廟,則特以號舉尊之也。今既廟矣。而以名稱非制也。故更曰:殷烈祖廟。作頌以畀田畯,俾歲時歌舞以燕神云,惟帝降格先天,啟土湯聖,不違應天篤。祜夏惡盈貫我,伐是舉枿。彼三孽震厥皇武,挈民請命脫之砧,斧濟以寬仁,瀹其瘡瘉建中立極。道繼堯禹盛德,世享於何方所伊侐。斯廟在河之滸,民猶載蘇萬世。一雨慝厲不作,重為呵禦,河水洋洋莫余敢侮沃壤,每每安流順去。孰敢仇餉共饁南畝,孰敢不祀競藝稷黍。民以有年神不乏主,麰麥如雲際神之戶,菽粟如陵隱神之宇。民飽而嬉燕,厥父母奉盛以薦潔,豋羃俎,乃麗白牡,乃酌清酤報本。反始在昔,自古黃髮婆娑,望神屢舞,奏鼓坎坎衎我烈祖。元鳥於飛,集於河梁,迎神語語曰:湯。是常小子作頌,于以歌商。載祀百千神其樂康,於乎成湯不忘。
《重修成湯廟碑》郝采麟
公元1304年
古之帝王,開天建極使兩儀以位群生以育而仁風至化,雍熙盈滿,豐功偉烈,載在方策者。羲農三代而下,僅以十數至於巍,然其宮儼,然其容俾。數千載之下,歲時薦享,愈久而愈不忘者,惟成湯為。然西迢河洛,北距懷衛澶,相郡邑井里,星粲碁布,而成湯之廟。無慮數千百,區凡雨暘豐,歉災眚沴,疾靡不禱焉。而神之格思,咸若有答焉者;是以民奔走,鼓舞醉飽,歡呼殫財,割賄而不恤也。然,不知成湯。為何神何勳德而祀曰:湯王云爾。或曰:懷之西北有山。曰:大淅者即古桑林、地故土俗,相因事神謹慎。又曰:蓋以旱乾水溢,皆假其神靈,以禦河伯悍猛之患,報德而祀。又曰:今宋之穀熟,縣有亳城,豈密邇商之畿,龐恩至惠,薰陶浸漬之遍,而致然也耶。竊嘗思之。王以天錫勇智之資,檢身若不及,而日新其德終,于至聖而化克配。上帝建中奠極,彰信兆民,以至弔民伐罪,剪平殘夏,殆摧枯振槁,用慰來蘇之望。由蕞爾之商,奄有四海傳之子孫。逾六百祀生,而與天地,參沒而與天地。並則為列星為神明也必矣。其垂祥雨植,歆芳饗薦,獨冠百代,亦宜哉。孟之為州,古也,西一舍而強。有村,曰:北陳地土平衍,草木豐茂。又州之膏壤也,民俗敦信,力田而好義,即河陽而建王廟焉。廢於金兵,後趙順重修王殿六楹。明年夏六月,予自翰林廉訪荊南,適至河陽。社民將刻石詔後,以著神休。予州人也,其敢以鄙陋辭。昔夏以禹為皇祖,殷以湯為烈祖,今廟而祀之猶曰:湯王非制也,宜更曰:有殷烈祖,乃作頌俾主祀者。歲時歌之以燕神云。頌曰:元鳥誕瑞篤祜於商,儲休滀慶成湯以王,懋昭大德邦,乃其昌。簡在上帝降之百祥,有夏昏虐。帝用不臧,拯民水火,聖武惟揚東征,西怨時雨徯望后來其蘇輯寧萬方,勳侔五帝,道繼三皇,廟食百代。曰:商不忘惟此河陽作廟,翼翼懷於有仁,是虔是惕。河水洋洋安流,順適黍稷。翼翼惟原陂隰雨,暘時若災厲靡及,佑我遺黎,繄神之力牲。酒腯馨,果殽精潔,伐鼓奏樂,既和既繹,神樂其康。肹蠁洋溢民樂,而熙鼓舞拜覿,億萬斯年,報神罔極。嗚呼,是惟成湯之德,大元大德八年九月吉日立。
《修溫縣文廟碑記》前人
公元1292年
宰陰陽妙變,化神而無方,廣而無外,流行一理而賦予萬殊者,天地之大也。致中和,盡性命通體用於一源;貫萬化於一心;表生民之極,而宣天地之妙者,聖人之大也。天地以無心,育萬物,而萬物皆其仁。聖人以無為化萬物,而萬物皆其妙。故天心以人而著而聖化擬天無窮。由是觀之,以藐然之身,參為三才而不少歉。彌綸輔相,範圍贊助,不使至於隳顛壞亂;則聖人有功於天地萬物,可謂盛矣。然而,堯舜禹湯文武之功,能及於當世,而或不能及於後世;能廟食於當代,或不能食於異代。若吾夫子,功與天存德,與天並而廟食,與天同在者也。當周之衰也,夫子以將聖大成之資。生於其世,不為金聲玉振,警動乾坤,維持天綱而作新元命。則人道幾乎熄矣,而棲棲歷聘。終不一遇以行其志;故返而心傳口授,覺三千之徒以植大化之本;而又刪詩定書,明禮正樂;繫周易作春秋,以正天下。後世之心,以盡天下;後世之性,以開天下;後世之治,以撥天下;後世之亂,會百王造聖之成法,為億萬世成,己成物之典。神光耀亮,充塞兩間,使造化亹亹而不死。至於今,而人名親其親,長其長;衣冠偉然,不為蚩蚩異類者果誰力耶。其所以際海內外。自天子至於郡邑,守長莫不奔走,祀事永永不忘者,固宜哉。溫邑之為邑,舊矣。兵燼之餘,井里居民,雖漸復舊獨素王之廟,卑陋可羞,前為邑者皆不恤也。至元壬辰冬,縣達魯花赤哈散,尹耶律惟謙,主簿嚴景等相與謀曰:長民以教民為本,教民以學政為先。吾其知,所先乎,乃言於廉,訪趙公秉政,即東南舊廨易為新宮。公亦輒為畫可未幾哈散以布伯代去復協。謀共志各捐俸幣以倡於上,民之觀感樂善者,咸補廢輸工翕。然而集遂以子城為垣,撤其中摧毀之物。因其址以構大成之殿,暨賢廊聖門,講堂齋舍,而殿之楹三,廊之楹左右,各五門,與堂舍之楹亦各三焉。至於先聖先師諸子之像,皆為之繪塑,煥然一新。仍以宮內田三十餘畝贍學,又手植百株於庭,自是端嚴壯麗之居,他縣無有也。甲午春,景詣門以文為請,采麟鄙人也。何足以贊聖人之萬一。然漸被餘澤幸惠莫大,故不敢終辭,謹拜手稽首而作。銘曰:大哉,乾坤萬化是妙;至哉夫子踐形克肖。三極一元,淵淵其淵。萬理一貫浩浩,其天天何言哉,代天以言天,生蒸民匪學罔覺有開,必先乃聖乃神。綱常之本為我明之,性情之妙為我弘之,禮樂之懿為我興之,有綱有維有倫有式,億萬斯年。瞻天靡極代各加敬禮踰百王冕服登龍,巍然有章。海闊天高,吾道之光惟此。古溫作廟翼翼,俎豆休風於焉,以息為此邑者,繼繼承承尊爾,師儒訓爾。諸生腯爾牲牷,豐爾粢盛。歲時恭哉,永觀厥成。
《重修修武縣文廟記》李天秩
修武廟學,在縣之南,廣袤數百步。地勢𤕤塏,可以宅神妥靈也。考於廟碑當前,金天會中縣令,翟中舍進士王紹祖實始建基。凡禮殿三楹,高廣視王公之居。創先聖鄒兗二公,下逮十哲神像及兩廡端門講堂碑亭以次咸具獲存於壬辰,劫火之餘豈非神物護持而然邪昔在承平風俗淳粹人材輩出,是以廟學甲於他邑,至今猶播美談也。逮天啟皇元,奄有區夏戢武功而尚文治。至元十祀,縣尹蒲察企仁,憫其廟經歲久,土木崩摧,慨然以興復為任。締構一新,其經始落成,內翰王公述之。已具歲踰三紀政,歷數輩時有增葺。皆非力致,勢劫而樂為之是,可尚已復有以斯為不急,漫不加省。日寖摧廢是為,不知務也。然物不可終。否受之以革大德。己酉,承事閻公來尹是邑。公能廉好義,勤政恤民。顧其廟貌弗稱神居,謀欲完葺者。屢或尼或,行事因遂寢。至大辛亥秋七月,乃興厥功日吉蕆制,取貲於官,庸力於民。躬董斯役,朝作夕休。自禮殿,以降缺者,補傾者,正腐者,新圮者。墁塗丹雘,飾粉藻輪焉奐焉。初若未嘗毀,而又加壯麗焉。仍命繪七十子及十大儒像,以備春秋之祀禮也。先是大德,丁未秋七月,聖朝加諡夫子大成徽號,詔告天下。公為磨堅珉,書盛事,樹豐碑端門之右。抑常課農俾立鄉校,以風民俗,庠舍既成文石紀績已龕於壁。八月上,丁工以廟備來告。公率僚屬諸儒,釋奠於庭,元弁朱裳,步武舒徐,享獻如禮,八音鏗鏘,以駭眾聽,觀之者如雲集鱗次。曰:美哉斯役。昔僖公復泮於魯,文翁興學於蜀,亦弗多愧。既卒其事,具宴以歆神胙。予適陪位,諸儒,合辭起曰:令邑宰閻公,崇飾儒宮,敦尚文教,集子弟之俊秀者;就學絃誦,洋洋為今美觀。自昔迄今百有餘歲,迭興迭廢,而次第之難若此。學必有記以誌本末,幸吾子文之。夫物之有形,而利於民。用者,則有成毀新舊之別,理之常也。宮室吾知蔽風雨也。頹漏者,補葺可以新;衣服禦寒暑也,垢膩者澣濯可以潔。未肯遽易而棄,則其用於人而可久。聖人之道,無形之可擬。初無古今興廢之殊,天生烝民,各秉恆性,皆知由之於人,倫日用之間。今為物欲之所蔽,故明德不明,惟其不能自明。故必待振作而開牖之。此三代而下設學校教之,以復天下之道,而作新之如是則人物之理何以異哉。斯學之成異時人因教而致公卿,為善良者,實基於此。公諱珪字用之晉寧人,時至大二年八月二十日立石。
《重修修武縣學記》王惲
公元1282年
覃懷風土,距太行之陽。川平氣淑,山水秀麗,而遠舒發于甯者為多;故人傑地靈。自昔無荒寒僻野之陋。至元壬午冬,前州將劉侯,與予同在京師間相會,肆談懷衛間勝概亹亹忘倦。因及縣之廟學,興替本末告予。曰:廟自宋歷今,雖制量不齊隨。時徙建甚備罹,壬辰雲擾俎豆不遑,賴先師家府巳圮者隨葺堅完者俾勿壞,乃以有道王君文玉陳君友雷,趙君宜中輩,前後顧筦得巋,然存於兵燼之餘,力也非幸也。至元癸酉,不肖自鄭秩滿來歸。顧殿廡肖像,歲月滋久,風雨侵剝,黯昧狼藉,無復於舊。荷薪之責,遂不克舉。乃倡率官庶,日以修治,崇飾為事。御史柏德思孝又從而贊焉,經調官蒲陽彭三明府,十年間皆次第而作新之。遂延致教官,日誘諸生。講肄於中復,申請有司,得灑掃十餘人。春秋奠獻鐘鼓鏗鏘,禮容升降,蓋肅如也,僕之素願。雖畢而明德,新民之教,尚未敢議也。予曰:不然,郡邑之政,似有緩而急者。學校是也,學校者,三代之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則小民親於下,其所以關係風化,固不的,然而彰歟。若夫山川英萃之氣氤氳,開闢鍾奇孕秀。曾無今昔醇漓之間,至於涵養,薄俗作成,善類實庠序基而本之。後之來者,復能增崇勉勵以極菁莪樂育之美。異時人材輩出,如近代進士張夢弼郭黻張袞祁伸趙觀以文采風流照映,一時誠不難矣。劉侯曰:有味哉子之言也。請筆之歸而刻諸麗石,庶幾有讀斯文而興起者焉。
《龍祠禱雨記》馬曙
公元1307年
縣北兩舍而近,有峪曰:溫盤崖顛。飛泉名曰:懸淙垂練千尺,聲勢洶怒,奪目駭心。下匯為潭深詎易測世,傳二龍宅之人有見之者。或白如練,或如金色。潭西南有祠,故節使劉公所建。古碑字刻,大略記龍公姓白,失其諱。與黑龍爭是潭山麓爪跡,至今宛然首末與張宣城焦士臺類焉。時遇旱,遠近官民祈雨者,靈應之跡榜於屋壁,殆遍大德。丁未自秋,徂冬三月不雨。監邑公伯不花乃齋戒三日,率僚屬詣祠既禱,仍瓶潭水,歸置壇行祠,朝夕膏香致敬不懈。越三日雨大作,公以旨酒嘉殽答神之休。謂僚屬曰:祀典有之能禦大菑,則祀能濟大旱,則祀有大功於民,則祀是神也。易歉為豐,變枯為榮,非禦菑濟旱有功於人乎。即具其事申府迄達朝廷,顯加封號。前虢略巡檢閻從,謂鄉中士夫諸老,曰:公能揚神之休,我輩獨不能紀公之美乎。求余文勒諸石伯不花公蒙古人氏。
《孔氏先塋碑》皇甫湜
孔氏之後在魯者,有明譜矣。其疏族散處天下,或逸而不載亡。宋時,有為青州太守者,實出於魯族。生二子,季曰:琛。仕至懷州防禦使。因家於懷防禦之孫秀由進士登第為河陽令,徙居於孟,即今孔公之大父也。生二子,有子曰:文政、文叔。自文叔幼而敦敏,長而能文壯而好武。當亡金時,扈從岐王南征,有功累遷至大官。今父老尚能道之者,娶周氏與文叔、比德是生公公諱信為人敦厚,明敏讀書博學。時人稱其有祖風,乃湮晦而不仕,棲遲田畝,以閑居自娛。常曰:吾祖宗來不知其幾何,人或顯,或晦,豈非前定耶。人生不滿百,使鄉里稱善人足矣。遂優游里社,以疾終。配陳氏生子男四人,仁伸修佑,咸繼守先業,隱而不曜。今四子之後,子孫存歿,此不復載。令自列於碑陰,予嘗論之。往古聖賢,雖黃帝堯舜三代之後,或湮沒而不聞多矣。惟吾夫子之族,封諸曲阜,散之四方,歷戰國秦漢魏晉六朝隋唐而下,以迄於今,名儒大官顯人顧代代不乏。豈天地之元氣,不可息與。今河內防禦公之族,殆聖林之一枝耳。因系之以辭,曰:孔氏之族。昭於日星使君,伊何有來自青溯流。尋源實自魯庭防禦河陽令德惟馨貽厥孫。謀存諸典型嗣守先業。孰敢荒寧。由公而下,爝火之熒,公之素節垂譽千齡,琢石墳阿如新發硎。後之來者,請視斯銘。
《許衡讚》王磐
氣和而志剛,外圓而內方。隨時屈伸,與道翱翔。或躬耕太行之麓,或判事中書之堂。布褐蓬茅,不為荒涼。珪組軒冕,不為輝光。虛舟江湖,晴雲卷舒。上友千古,誰與為徒。管幼安王彥方元魯山陽道州,蓋異世而同符者也。
《郝公神道碑》盧摯
公元1274年
公諱經字伯常。八世祖祚,曾祖昇祖天挺父思溫號靜直處士流寓燕趙間。公年十餘歲,沉塞靜,重壯貌,瓌奇精敏有志趨盡力子職,及其為學晝或忘餔通夕詰旦衣服危坐諷誦不輟劬勩如此凡五六年,剞劂捖磨磊砢而直廉栗而輝涵積揉,累日殊月,異擷芳雋,腴充而足之,泝源洙泗以肩周程,雷風斯文,陶冶當世,慨然以為己任。山峙川馳天遊神遇屹乎莫移浩乎莫禦變化不可測矣。既冠順天道,左副元帥賈公輔一見,待以國士。萬戶張蔡公、柔館公、帥府張賈子弟、皆從質學海內名諸侯聞伯常之風莫不飭使介走書幣庶幾屈為賓友,公一謝絕。世祖在潛邸羅致異儁,挹其聞望遣使者一再起,公既奉清問,上稽唐虞,下迨湯武;所以仁義天下者。緩頰以談粲,若所陳也。帝喜踰所聞,凝聽忘倦。且俾書所欲言者,條數十餘,事皆援据古義,劘切時病,及踐祚更化用公之言居多歲。己未,憲宗自將伐宋,建益上流,世祖總東師跨荊鄂。公建議大概以謂彼無釁可乘,未見其利,惟修德以應天心。發政以慰人望簡賢以尊將相,惇族以壯基,圖撫殊俗制,列鎮以防窺。竊結盟保境興文治飾武,事育英才;恤罷氓,以培植元氣,藏器於身俟,時而動,則宋可圖矣。帝偉公所論以為江淮、荊湖南北等路,宣撫副使,然勢不中止,遂絕江圍鄂守將賈似道駴,遽請和屬,憲廟昇遐,王師言還。明年,世祖即皇帝位。詔公以翰林侍讀學士使,宋號使曰:國信錫金虎符。公方踰淮邊將,李壇輒潛師侵宋,兩淮制置使李庭芝,寓書于公,衊以款兵館留真州藉為口實。公答書,弭兵息民,通好兩國,實出聖衷日喻邊將戢戍守,圉以契和議,眾所聞知,今啟釁自擅,一旦律以違詔,將無所逃罪,此何與使人事也。公復上書宋主,移文於執政、論辨。古今南北,戰和利害,甚悉。皆不報顧,窮極變詐以撼公之志,知其終不可
於
數也。揵鐍館所塹垣,栫棘驛吏,訶閽夜,士鳴柝防閑。挫抑獄犴之嚴,不啻如此。介佐而下久於囚羈戚嗟,尢怨無復生意。公語之,曰:卿顧望不前將命之責一入宋境生死進退聽其在彼守節不屈盡其在我豈能不忠不義以辱中州士大夫乎。但公等不幸須忍死以待,揆之天時人事宋祚殆不遠矣。眾服其言,亦皆振勵。至元十一年,右丞相伯顏奉辭南伐,漢江名城,望風嚮附。世祖命禮部尚書,詰宋執行人之故,遂以禮歸。公聞嬰疾在途,醫問絡繹,既至錫燕路朝以張異睠隱其瘁於廑事也。詔治疾於家,病遂殆不起以聞天子悼焉。官其子采麟奉訓大夫起家知林州初公之使宋也,內則時相王文統忌公重望排置異國,陰屬邊將,違詔侵宋。沮撓使事欲以款兵假手害公;外則宋權臣,似道竊郤敵為功,取宰相畏公露其丐盟。幸免之跡,遂主議羈留,舉國皆知,其非似道不恤也。公拘真館十有六年,去國未幾而文統伏誅。甫歸國宋探誤國之罪,似道殛死,宋隨以滅。然則懷姦怙寵,傾陷良善,雖暫若得計,機發禍敗,曾不旋踵。抑宋有亡徵公與阨會其患難不渝始終,名節窘一時,而享百年者。初非不幸也,公歸以十二年四月卒,以是年七月乙酉春秋,五十有三是月丁酉,權厝保定府,西靜直君墓。次公幼至孝,撫諸弟極厚,待宗族疏近如一,篤友樂施;德於己者,雖細惠必報。然偉特方嚴風岸峭立。眾不可攀,董良猶姦題帖無貸。故用世之志,適際可為,巳墮奇擯既處幽所,日以立言,載道為務,撰續後漢書,絀丕擠權,還統章武,以正壽史之失,著易春秋。外傳太極演原古錄通鑑,書法玉衡貞觀,刪注各數十卷。公於辭以理為主,雄渾有氣。文若千卷傳於世。子男三人二早卒,一采麟也以文學治行擢置侍從。今為集賢直學士,朝列大夫謀次公生平事以銘屬摯粵,惟侍讀公以宗儒文雄有勞烈於國,其堅毅忠壯,抱負不可揜者。名聲昭徹,雖走卒牧豎,深閨婦人皆能道。公姓宇與沒世無聞者,異信後貽遠何待墓銘,然固不可無銘也。銘曰:鍾氣之奇,惟志是持,緒道之微而才可為。孤轂鄒魯驂乘濂伊獵德游藝載驅載馳孰濬其瀦,孰植其濕,孰芬其
,孰煦,孰吹有實。其居賓吾能戲聖,潛於藩髦,選無遺裾,曳冠巍憲言。祁祁躍淵天飛鱗公雲逵迺睠,南顧迺休王師削槧操觚榮觀幽羈刪述昈分名義昭垂薄言還歸。昔壯今耆,曷不康寧,曷不期頤,曷不三事。為國蓍龜,清廟宗彝,不既厥施輿論,嗟嘻,烝烝嗣夔,國永孝思,刻文墓碑,以顯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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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傷圖序》明·王漢
公元1639年
高皇帝,削平禍亂,懷慶守鐵木兒抗王師。已而,高皇帝定鼎按懷慶,額賦而三倍之計地,四萬二千八百餘頃,糧三十三萬六百餘石。河南北諸郡地窄,而賦重未有,如懷慶之甚者也。其在河內一邑,則地一萬一千三百餘頃,而糧九萬九百餘石。河內區區地山河平分地之半丹河迤東北,沁河由西北蜿蜒迤,東南皆投黃河。每歲秋雨發水,驕吞岸膏,墳沃壤。動至數百頃良田化為澤國,而糧不除太行萬里山壓。邑西北西接山西澤州,北接山西陵川。而邑之清,上圖利下圖居民,村廬皆在太行山中,復按山地起糧,山崚嶒赤色,盡石骨石。上之土厚者,至五寸薄止,二三寸。故山禿而不活樹,及播種雨以時,則禾生,十日不雨則禾死,一月不雨則地不毛,地不毛而糧不除。懷慶六邑,地窄而賦重。未有如河內之甚者也。除正賦額糧九萬石之外,今又為遼餉,為均輸,為練餉,共計增銀至二萬四千二百餘金。其千里擔簦轉輸,則又有解市闊布之役,胖襖盔甲之役。山西鹽課之役;小灘七千石,漕米之役;毛田關陽打冰防河之役。故民終歲忘有父母妻子之樂,而無日不辦公稅。河內之賦之重,未有如今日之甚者也。臣以崇禎十二年六月初十日,自高平縣調任河內。未數日,水奪民稼,又數日蝗,奪民稼。自去年六月雨至今十一閱月,不雨水蝗旱一歲之災。民者三旱既太甚,民不得種麥而蝗蝻乃已種子亡。慮萬頃冬無雪,蝻子計日而出。去年無秋,今年又無春,窮民食樹皮盡,至食草根,甚至父子夫妻相食人。皆黃腮腫頰眼如豬膽,饑屍纍纍。嗟乎,嗟乎,臣負戾深重,上千帝和,降此大荒。乃帝不即使臣死,而使我良民死,臣獨何心能不慘痛。念皇上居深宮之中,遠軫民災,謹令繪工畫十六圖。而臣手記其略,冒死進呈。嗟乎,嗟乎,圖之所能及者,得而見之,圖之所不能及者,不得而見之也。工即能畫其形,似而不能畫其啼。饑呼號之聲,可奈何哉。臣讀歷代帝王史,如我皇卜真心愛民,不可多見。臣以新進小臣,而敢深言天下疾苦,知皇上堯舜之主,有樂聞乎此也。臣無任激切悚息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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