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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明倫彙編官常典
第二十六卷目錄
宗藩部彙考十八
周一
吳一
官常典第二十六卷
宗藩部彙考十八
周一
吳一
武王克商,封仲雍後周章於吳。
公元前1008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季歷賢,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歷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荊蠻,文身斷髮,示不可用,以避季歷。季歷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句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彊鳩夷立。彊鳩夷卒,子餘橋疑吾立。餘橋疑吾卒,子柯盧立。柯盧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立。轉卒,子頗高立。頗高卒,子句卑立。是時晉獻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晉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壽夢立。
公元前585年
按《吳越春秋》:古公三子,長曰太伯,次曰仲雍,雍一名吳仲,少曰季歷。季歷娶妻太任氏,生子昌。昌有聖瑞。古公知昌聖,欲傳國以及昌,曰:興王業者,其在昌乎。因更名曰季歷。太伯、仲雍望風知指,曰:歷者,適也。知古公欲以國及昌。古公病,二人託名採藥於衡山,遂之荊蠻。斷髮文身,為夷狄之服,示不可用。古公卒,太伯、仲雍歸,赴喪畢,還荊蠻。國民君而事之,自號為勾吳。吳人或問何像而為勾吳,太伯曰:吾以伯長居國,絕嗣者也,其當有封者,吳仲也。故自號勾吳,非其方乎。荊蠻義之,從而歸之者千有餘家,共立以為勾吳。數年之間,民人殷富。遭殷之末世衰,中國侯王數用兵,恐及於荊蠻,故太伯起城,周三里二百步,外郭三百餘里。在西北隅,名曰故吳,人民皆耕田其中。古公病將卒,令季歷讓國於太伯,而三讓不受,故云太伯三以天下讓。於是李歷蒞政,修先王之業,守仁義之道。季歷卒,子昌立,號曰西伯。遵公劉、古公之術業於養老,天下歸之。西伯致太平,伯夷自海濱而往。西伯卒,太子發立,任周召而伐殷,天下已安,乃稱王。追諡古公為太王,追封太伯於吳。太伯祖卒葬於梅里平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簡子督達、達子周章、章子熊、熊子遂、遂子柯相、相子疆鳩夷、夷子餘喬疑吾、吾子柯廬、廬子周繇、繇子屈羽、羽子夷吾、吾子禽處、處子專、專子頗高、高子句畢立。是時,晉獻公滅周北虞虞公,以開晉之伐虢氏。畢子去齊、齊子壽夢立,而吳益彊,稱王。凡從太伯至壽夢之世,與中國時通朝會,而國斯霸焉。壽夢元年,朝周,適楚,觀諸侯禮樂。魯成公會於鍾離,深問周公禮樂,成公悉為陳前王之禮樂,因為詠歌三代之風。壽夢曰:孤在夷蠻,徒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嘆而去,曰:於乎哉,禮也。〈按注:何像疑作何據。〉
公元前584年
簡王二年春正月,吳伐郯。秋八月,吳入州來。
按《春秋》成公七年,按《左傳》:七年春,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於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於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會,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
〈注〉上國諸夏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壽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自太
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中國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壽夢十九世。王壽夢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自晉使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吳於是始通於中國。吳伐楚。
公元前576年
簡王十年冬十一月,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魯叔孫僑如,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會吳于鍾離。按《春秋》成公十五年,按《左傳》:十五年冬十一月,會吳于鍾離,始通吳也。
公元前570年
靈王二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夏六月己未,單子,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同盟于雞澤。
按《春秋》襄公三年,按《左傳》: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茲,至於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夏,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使士丐告於齊曰:寡君使丐以歲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丐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於耏外。六月,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會逆吳子於淮上,吳子不至。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壽夢十六年,楚共王伐吳至衡山。
公元前568年
靈王四年夏,魯仲孫蔑,衛孫林父,會吳于善道。秋,晉侯,宋公,陳侯,魯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會于戚。
按《春秋》襄公五年,按《左傳》:五年夏,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先會吳,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吳于善道。九月,丙午,盟于戚,會吳,且命戍陳也。靈王九年,春,晉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吳于柤。
公元前563年
按《春秋》襄公十年,按《左傳》:十年,春,會于柤,會吳子壽夢也。
公元前561年
靈王十一年秋,九月,吳子乘卒。子遏立〈遏諸樊名立見下十三年〉。按《春秋》襄公十二年,按《左傳》:十二年秋,吳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
公元前560年
靈王十二年秋,吳侵楚。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襄公十三年秋,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吳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於庸浦,大敗吳師,獲公子黨,君子以吳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公元前559年
靈王十三年春正月,晉士丐齊崔杼,宋華閱,魯季孫宿叔老,衛北宮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于向。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按《春秋》襄公十四年,按《左傳》:十四年,春,吳告敗于晉,會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於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公元前547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二十五年,王壽夢卒。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賢,而壽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於是乃立長子諸樊,攝行事當國。王諸樊元年,諸樊已除喪,讓位季札。季札謝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矣。君義嗣,誰敢干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材,願附於子臧之義。吳人固立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舍之。
公元前560年
按《吳越春秋》:吳子壽夢,二十五年,壽夢病將卒。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季札賢,壽夢欲立之,季札讓,曰:禮有舊制,柰何廢前王之禮,而行父子之私乎。壽夢乃命諸樊曰:我欲傳國及札,爾無忘寡人之言。諸樊曰:周之太王知西伯之聖,廢長立少,王之道興。今欲授國於札,臣誠耕於野。王曰:昔周行之德,加於四海,今汝於區區之國,荊蠻之鄉,奚能成天子之業乎。且今子不忘前人之言,必授國以次及於季札。諸樊曰:敢不如命。壽夢卒,諸樊以適長攝行事,當國政。吳王諸樊元年,已除喪,讓季札,曰:昔前王未薨之時,嘗晨昧不安,吾望其色也,意在於季札。又復三朝悲吟而命我曰:吾知公子札之賢,欲廢長立少。重發言於口。雖然我心已許之,然前王不忍行其私計,以國付我,我敢不從命乎。今國者,子之國也,吾願達前王之義。季札謝曰:夫適長當國,非前王之私,乃宗廟社稷之制,豈可變乎。諸樊曰:苟可施於國,何先王之命有。太王改為季歷,二伯來入荊蠻,遂城為國,周道就成,前人誦之不絕於口,而子之所習也。札復謝曰:昔曹公卒,庶存適亡,諸侯與曹人不義而立於國。子臧聞之,行吟而歸。曹君懼,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之道。札雖不才,願附子臧之義。吾誠避之。吳人固立季札,季札不受而耕於野,吳人舍之。諸樊驕恣,輕慢鬼神,仰天求死。將死,命弟餘祭曰:必以國及季札。乃封季札於延陵,號曰延陵季子。靈王二十二年,吳娶于晉。
公元前550年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襄公二十三年,晉將嫁女於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
公元前549年
靈王二十三年夏,楚子伐吳。
按《春秋》襄公二十四年,按《左傳》:二十四年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於荒浦,使沈尹壽與師祁犁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靈王二十四年秋八月,楚屈建帥師滅舒鳩。冬十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弟餘祭立。
公元前548年
按《春秋》襄公二十五年,按《左傳》:二十五年秋,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舒鳩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子疆息桓,子捷,子駢,子盂,帥左師以退,吳人居其間七日,子疆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其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傅諸其軍,簡師會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冬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餘祭,欲傳以次,必致國於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壽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
公元前544年
景王元年,吳子使札聘于魯。夏五月,閽弒吳子餘祭弟夷末立。
按《春秋》襄公二十九年,按《左傳》:二十九年夏五月,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弒之。六月,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遠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弘也。而猶有慚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於齊,說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樂高之難,聘於鄭,見子產,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產獻紵衣焉。謂子產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衛如晉,將宿於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辯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於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說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難。按《公羊傳》:二十九年夏,吳子使札來聘,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柰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苟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焉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殺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篡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己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季札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札劍,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寶劍,繫之徐君冢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
公元前542年
景王三年冬十一月,吳子使屈狐庸聘于晉。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襄公三十一年冬,吳子使屈狐庸聘于晉,通路也。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吳,天似啟之,何如,對曰: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啟季子也。若天所啟,其在今嗣君乎,甚德而度,德不失民,度不失事,民親而事有序,其天所啟也。有吳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
公元前538年
景王七年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遂滅賴。冬,吳伐楚。
公元前658年
按《春秋》:昭公四年,吳伐楚,不書。按《左傳》:襄公二十八年,齊慶封,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昭公四年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太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弒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賴子面縛御璧,士袒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鬥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於夏汭,箴尹宜咎城鍾離,薳啟彊城巢,然丹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餘祭三年,齊相慶封有罪,自齊來奔吳。吳予慶封朱方之縣,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齊。七年,楚公子圍弒其王夾敖而代立,是為靈王。十年,楚靈王會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而去。
公元前629年
〈注〉索隱曰春秋經襄二十五年,吳子遏卒;二十九年,閽殺吳子餘祭;昭十五年,吳子夷末卒。是餘祭立四年,餘昧在位十七年。系家倒錯二王之年,此七年正是餘祭之三年。
公元前537年
景王八年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
公元前527年
按《春秋》昭公五年,按《左傳》:五年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會於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會楚子於瑣,聞吳師出,薳啟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於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余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為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怠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修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為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禦不虞,其為吉孰大焉。國之守龜,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會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坻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於巢,薳啟彊待命於雩婁,禮也。
公元前537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餘祭十一年,楚伐吳,至雩婁。景王九年秋九月,楚薳罷,帥師伐吳。
公元前526年
按《春秋》昭公六年,按《左傳》:六年秋九月,徐儀楚聘於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宮廄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
公元前536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餘祭十二年,楚復來伐,次於乾谿,楚師敗走。十七年王餘祭卒,弟餘昧立。
公元前629年
〈注〉索隱曰春秋襄二十九年經曰閽殺吳子餘祭。合在季札聘魯之前倒錯於此。
王餘昧二年,楚公子棄疾弒其君靈王。
〈注〉索隱曰據春秋,即餘昧十五年也。
公元前527年
景王十八年春正月,吳子夷末卒子僚立。
按《春秋》昭公十五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四年,王餘昧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讓,逃去。於是吳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昧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王餘昧之子僚為王。
〈注〉索隱曰此文以為餘昧子。公羊傳以為壽夢子。
公元前525年
景王二十年冬,楚人及吳戰于長岸。
按《春秋》昭公十七年,按《左傳》:十七年冬,吳伐楚,陽丐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戰于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盈其隧炭,陳以待命,吳公子光請於其眾曰:喪先王之乘舟,豈唯光之罪,眾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眾許之,使長鬣者三人,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吳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敗而亡王舟。光懼,襲楚,復得王舟而還。
公元前522年
景王二十三年春,楚伍員奔吳。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昭公二十年,春,王二月,費無極言於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自以為猶宋鄭也。齊晉又交輔之,將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問伍奢,伍奢對曰:君一過多矣,何信於讒,王執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太子建奔宋,王召奮揚,奮揚使城父人執己以至,王曰:言出於余口,入於爾耳,誰告建也。對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貳,奉初以還,不忍後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無及,已,王曰:而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不來,是再奸也。逃無所入王曰:歸,從政如他日,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不然將為患,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尚謂其弟員曰:爾適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相從為愈,伍尚歸,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員如吳,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按注州于即吳子僚〉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僚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來奔,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當傳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光當立。陰納賢士,欲以襲王僚。伍子胥之初奔吳,說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以父兄為僇於楚,欲自報其仇耳。未見其利。於是伍員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專諸,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
按《吳越春秋》:楚平王有太子名建,平王以伍奢為太子太傅,費無忌為少傅。平王使無忌為太子娶於秦,秦女美容,無忌報平王,曰:秦女天下無雙,王可自取。王遂納秦女為夫人而幸愛之,生子珍;而更為太子娶齊女。無忌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深念平王一旦卒而太子立,當害己也,乃復讒太子建。建母蔡氏無寵,乃使太子守城父,備邊兵。頃之,無忌日夜言太子之短,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無怨望之心,願王自備。太子居城父將兵,外交諸侯,將入為亂。平王乃召伍奢而按問之。奢知無忌之讒,因諫之,曰:王獨柰何以讒賊小臣而疏骨肉乎。無忌承宴復言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見擒。平王大怒,因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馬奮揚往殺太子。奮揚使人前告太子急去,不然將誅。三月,太子奔宋。無忌復言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賢,不誅且為楚憂。可以其父為質而召之。王使使謂奢曰:能致二子則生,不然,則死。伍奢曰:臣有二子,長曰尚,少曰胥。尚為人慈溫仁信,若聞臣召輒來。胥為人少好於文,長習於武,文治邦國,武定天下,執綱守戾,蒙垢受恥,雖冤不爭,能成大事。此前知之士,安可致耶。平王謂伍奢之譽二子,即遣使者駕駟,封函印綬往許召子尚、子胥。令曰:賀二子父奢以忠信慈仁去難就免。平王內慚囚繫忠臣,外愧諸侯之恥,反進奢為國相,封二子為侯,尚賜鴻都侯,胥賜蓋侯,相去不遠三百餘里。奢久囚繫,憂思二子,故遣臣來奉進印綬。尚曰:父繫三年,中心切怛,食不甘味,嘗苦饑渴,畫夜感思,憂父不活,惟父獲免,何敢貪印綬哉。使者曰:父囚三年,王今幸赦,無以賞賜,封二子為侯。一言當至,何所陳哉。尚乃入報子胥,曰:父幸免死,二子為侯,使者在門,兼封印綬,汝可見使。子胥曰:尚且安坐,為兄卦之。今日甲子,時加於巳,支傷日下,氣不相受。君欺其臣,父欺其子。今往方死,何侯之有。尚曰:豈貪於侯,思見父耳。一面而別,雖死而生。子胥曰:尚且無往。父當我活,楚畏我勇,勢不敢殺;兄若誤往,必死不脫。尚曰:父子之愛,恩往中出,徼倖相見,以自濟達。於是子胥嘆曰:與父俱誅,何明於世,冤讎不除,恥辱日大。尚從是往,我從是決。尚泣曰:吾之生也,為世所笑,終老地上,而亦何之。不能報讎,畢為廢物。汝懷文武,勇於策謀,父兄之讎,汝可復也。吾如得返,是天祐之,其遂沈埋,亦吾所喜。胥曰:尚且行矣,吾去不顧,勿使臨難,雖悔何追。旋泣辭行,與使俱往。楚得子尚,執而囚之,復遣追捕子胥,胥乃貫弓執矢去楚。楚追之,見其妻,曰:胥亡矣,去三百里。使者追及無人之野,胥乃張弓布矢,欲害使者,使者俯伏而走。胥曰:報汝平王,欲國不滅,釋吾父兄;若不爾者,楚為墟矣。使返報平王。王聞之,即發大軍追子胥至江,失其所在,不獲而返。子胥行至大江,仰天行哭林澤之中,言楚王無道,殺吾父兄,願吾因於諸侯以報讎矣。聞太子建在宋,胥欲往之。伍奢初聞子胥之亡,曰:楚之君臣,且苦兵矣。尚至楚就父,俱戮於市。伍員奔宋,道遇申包胥,謂曰:楚王殺吾父兄,為之奈何。申包胥曰:於乎。吾欲教子報楚,則為不忠;教子不報,則為無親友也。子其行矣,吾不容言。子胥曰:吾聞父母之讎,不與戴天履地;兄弟之讎,不與同域接壤;朋友之讎,不與鄰鄉共里。今吾將復楚,辜以雪父兄之恥。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子能危之,吾能安之。胥遂奔宋。宋元公無信於國,國人惡之。大夫華氏謀殺元公,國人與華氏因作大亂。子胥乃與太子建俱奔鄭,鄭人甚禮之。太子建又適晉,晉頃公曰:太子既在鄭,鄭信太子矣。太子能為內應而滅鄭,即以鄭封太子。太子還鄭,事未成,會欲私其從者,從者知其謀,乃告之於鄭。鄭定公與子產誅殺太子建。建有子名勝,伍員與勝奔吳。到昭關,關吏欲執之,伍員因詐曰:上所以索我者,美珠也。今我已亡矣,將去取之。關吏因舍之。與勝行去,追者在後,幾不得脫。至江,江中有漁父乘船從下方泝水而上。子胥呼之,謂曰:漁父渡我。如是者再。漁父欲渡之,適會旁有人窺之,因而歌曰:日月昭昭乎侵已馳,與子期乎蘆之漪。子胥即止蘆之漪。漁父又歌曰:日已夕兮,予心憂悲;月已馳兮,何不渡為。事寖急兮,當奈何。子胥入船。漁父知其意也,乃渡之千潯之津。子胥既渡,漁父乃視之有其飢色。乃謂曰:子俟我此樹下,為子取餉。漁父去後,子胥疑之,乃潛身於深葦之中。有頃,父來,持麥飯、鮑魚羹、盎漿,求之樹下,不見,因歌而呼之,曰:蘆中人,蘆中人,豈非窮士乎。如是至再,子胥乃出蘆中而應。漁父曰:吾見子有飢色,為子取餉,子何嫌哉。子胥曰:性命屬天,今屬丈人,豈敢有嫌哉。二人飲食畢,欲去,胥乃解百金之劍以與漁者:此吾前君之劍,中有七星,價直百金,以此相答。漁父曰:吾聞楚之法令:得伍胥者,賜粟五萬石,爵執圭,豈圖取百金之劍乎。遂辭不受。謂子胥曰:子急去勿留,且為楚所得。子胥曰:請丈人姓字。漁父曰:今日凶凶,兩賊相逢,吾所謂渡楚賊也。兩賊相得,得形於默,何用姓字為。子為蘆中人,吾為漁丈人,富貴莫相忘也。子胥曰:諾。既去,誡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諾。子胥行數步,顧視漁者已覆船自沈於江水之中矣。子胥默然,遂行至吳。疾於中道,乞食溧陽。適會女子擊綿於瀨水之上,筥中有飯。子胥遇之,謂曰:夫人可得一餐乎。女子曰:妾獨與母居,三十未嫁,飯不可得。子胥曰:夫人賑窮途少飯,亦何嫌哉。女子知非恆人,遂許之,發其簞筥,飯其盎漿,長跪而與之。子胥再餐而止。女子曰:君有遠逝之行,何不飽而餐之。子胥已餐而去,又謂女子曰:掩夫人之壺漿,無令其露。女子嘆曰:嗟乎。妾獨與母居三十年,自守貞明,不願從適,何宜饋飯而與丈夫。越虧禮儀,妾不忍也。子行矣。子胥行,反顧,女子已自投於瀨水矣。於乎。貞明執操,其丈夫女哉。子胥之吳,乃被髮徉狂,跣足塗面,行乞於市,市人觀罔有識者。翌日,吳市吏善相者見之,曰:吾之相人多矣,未嘗見斯人也,非異國之亡臣乎。乃白吳王僚,具陳其狀。王宜召之。王僚曰:與之俱入。公子光聞之,私喜曰:吾聞楚殺忠臣伍奢,其子子胥勇而且智,彼必復父之讎來入於吳。陰欲養之。市吏於是與子胥俱入見王,王僚怪其狀偉:身長一丈,腰十圍,眉間一尺。王僚與語三日,辭無復者。王曰:賢人也。子胥知王好之,每入語語,遂有勇壯之氣,稍道其讎,而有切切之色。王僚知之,欲為興師復讎。公子謀殺王僚,恐子胥前親於王而害其謀,因讒:伍胥之諫伐楚者,非為吳也,但欲自復私讎耳。王無用之。子胥知公子光欲害王僚,乃曰:彼光有內志,未可說以外事。入見王僚,曰:臣聞諸侯不為匹夫興師用兵於比國。王僚曰:何以言之。子胥曰:諸侯專為政,非以意救急後興師。今大王踐國制威,為匹夫興兵,其義非也。臣固不敢如王之命。吳王乃止。子胥退耕於野,求勇士薦之公子光,欲以自媚。乃得勇士專諸。專諸者,堂邑人也。伍胥之亡楚如吳時,遇之於途。專諸方與人鬥,將就敵,其怒有萬人之氣,甚不可當。其妻一呼即還。子胥怪而問其狀:何夫子之怒盛也,聞一女子之聲而折道,寧有說乎。專諸曰:子視吾之儀,寧類愚者也。何言之鄙也。夫屈一人之下,必伸萬人之上。子胥因相其貌:碓顙而深目,虎膺而熊背,戾於從難。知其勇士,陰而結之,欲以為用。遭公子光之有謀也,而進之公子光。光既得專諸而禮待之。公子光曰:天以夫子輔孤之失根也。專諸曰:前王餘昧立,僚立自其分也。公子何因而欲害之乎。光曰:前君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則光之父也;次曰餘祭;次曰餘昧;次曰季札。札之賢也,將卒,傳付適長,以及季札。念季札為使亡在諸侯未還,餘昧卒,國空,有立者適長也,適長之後,即光之身也。今僚何以當代立乎。吾力弱無助,於掌事之間,非用有力徒能安吾志。吾雖代立,季子東還,不吾廢也。專諸曰:何不使近臣從容言於王側,陳前王之命,以諷其意,令知國之所歸。何須私備劍士,以捐先王之德。光曰:僚素貪而恃力,知進之利,不睹退讓。吾故求同憂之士,欲與之并力。惟夫子詮斯義也。專諸曰:君言甚露乎,於公子何意也。光曰:不也,此社稷之言也,小人不能奉行,惟委命矣。專諸曰:願公子命之。公子光曰:時未可也。專諸曰:凡欲殺人君,必前求其所好。吳王何好。光曰:好味。專諸曰:何味所甘。光曰:好嗜魚之炙也。專諸乃去,從太湖學炙魚,三月得其味,安坐待公子命之。〈按注:千潯當作千尋。〉按《越絕書》:荊平王臣伍子奢得罪於王,且殺之,其子子尚奔吳,子胥奔鄭。王召子尚於吳,曰:子父有罪,入則免之,不入則殺之。子尚入,復召子胥於鄭,曰:子入,則免父死,不入,則殺之。子胥介胄彀弓,出見使者,謝曰:介胄之士,固不拜矣。請有道於使者:王以奢為無罪,赦而蓄之,其子又何適乎。使者還報王,王知子胥不入也,殺子奢、子尚。子胥聞之,奔至吳,徒跣被髮,乞於市。三日,市正疑之,道於闔廬曰:市中有非常人,徒跣被髮,乞於市三日。闔廬曰:吾聞荊平王殺其臣伍子奢而非其罪,其子子胥勇且智,彼必經諸侯之邦可以報其父仇者。使召子胥。入,吳王下階迎而唁,數之曰:吾知子非恆人也,何素窮如此。子胥跪而垂泣曰:胥父無罪平王殺之,而并其子尚。子胥遯逃出走,唯大王可以歸骸骨者,惟大王哀之。吳王曰:諾。上殿與語,三日夜語無復者。王乃號令邦中:無貴賤長少,有不聽子胥之教者,猶不聽寡人也,罪至死,不赦。敬王元年秋七月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冬十月甲申,吳太子諸樊入郹。
公元前519年
按《春秋》:昭公二十三年,吳入郹,不書。按《左傳》:二十三年秋七月,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眾,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搖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辰,晦,戰于雞父,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吳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楚太子建之母在郹,召吳人而啟之,冬,十月,甲申,吳太子諸樊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寶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將死,眾曰:請遂伐吳以徼之,薳越曰:再敗君師,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縊於薳澨。〈按疏吳子遏號諸樊,何容王僚子取遏號為名傳誤。〉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僚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以北伐,敗陳、蔡之師。
公元前518年
敬王二年冬,吳滅巢。
按《春秋》昭公二十四年,按《左傳》:二十四年冬十月,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吳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乘舟,倉及壽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壹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王之謂乎。按《吳越春秋》:九年,吳使光伐楚,拔居巢,鍾離,吳所以相攻者,初楚之邊邑。脾梁之女與吳邊邑處女蠶爭界上之桑二家,初攻吳國不勝,遂更相伐滅吳之邊邑,吳怒,故伐楚取二邑而去。
公元前515年
敬王五年夏四月,吳公子光弒其君,僚而自立。按《春秋》昭公二十七年,按《左傳》:二十七年春,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遂聘於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戌,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吳師遇於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壽,帥師至於潛,吳師不能退,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弒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戶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於堀室,鱄設諸寘劍於魚中以進,抽劍刺王,鈹交於胸,遂弒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吳亂而還。
公元前507年
按《吳越春秋》:十三年春,吳欲因楚葬而伐之,使公子蓋餘、燭傭以兵圍楚,使季札於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絕吳後,吳兵不得還。於是公子光心動。伍胥知光之見機也,乃說光曰:今吳王伐楚,二弟將兵,未知吉凶,專諸之事於斯急矣。時不再來,不可失也。於是公子見專諸曰:今二弟伐楚,季子未還,當此之時,不求何獲。時不可失。且光真王嗣也。專諸曰:僚可殺也,母老子弱,弟伐楚,楚絕其後。方今吳外困於楚,內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也。四月,公子光伏甲士於窋室中,具酒而請王僚。僚白其母,曰:公子光為我具酒來請,期無變悉乎。母曰:光心氣怏怏,常有愧恨之色,不可不慎。王僚乃被棠銕之甲三重,使兵衛陳於道,自宮門至於光家之門,階席左右皆王僚之親戚,使坐立侍,皆操長戟交軹。酒酣,公子光佯為足疾,入窋室裹足,使專諸置魚腸劍炙魚中進之。既至王僚前,專諸乃擘炙魚,因推匕首,立戟交軹倚專諸胸,胸斷臆開,匕首如故,以刺王僚,貫甲達背,王僚既死,左右共殺專諸,眾士擾動,公子光伏其甲士以攻僚眾,盡滅之。遂自立,是為吳王闔閭也。乃封專諸之子,拜為客卿。季札使還至吳,闔閭以位讓,季札曰:苟前君無廢,社稷以奉,君也。吾誰怨乎。哀死待生,以俟天命。非我所亂,立者從之,是前人之遺。命哭僚墓,復位而待。公子蓋餘、燭傭二人將兵遇圍於楚者,聞公子光殺王僚自立,乃以兵降楚,楚封之於舒。
公元前512年
敬王八年冬十二月,吳滅徐,伐楚拔舒。
按《春秋》:昭公三十年,伐楚拔舒,不書。按《左傳》:三十年,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戌城之,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諫曰: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吳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疆其讎,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胄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於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遠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焉。王弗聽,吳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卯,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吳子問於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眾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闔廬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楚誅伯州犁,其孫伯嚭亡奔吳,吳以為大夫。三年,吳王闔廬與子胥、伯嚭將兵伐楚,拔舒,殺吳亡將二公子。光謀欲入郢,將軍孫武曰:民勞,未可,待之。
按《吳越春秋》:楚之白喜來奔。吳王問子胥曰:白喜何如人也。子胥曰:白喜者,楚白州犁之孫。平王誅州犁,喜因出奔,聞臣在吳而來也。闔閭曰:州犁何罪。子胥曰:白州犁,楚之左尹,號曰郄宛,事平王,平王幸之,常與盡日而語,襲朝而食。費無忌望而妬之,因謂平王曰:王愛幸宛,一國所知,何不為酒一至宛家,以示群臣於宛之厚。平王曰:善。乃具酒於郄宛之舍。無忌教宛曰:平王甚毅猛而好兵,子必故陳兵堂下、門庭。宛信其言,因而為之。及平王往而大驚,曰:宛何等也。無忌曰:殆且有篡殺之憂,王急去之。事未可知。平王大怒,遂殺郄宛。諸侯聞之,莫不歎息。喜聞臣在吳,故來。請見之。闔閭見白喜而問曰:寡人國僻遠,東濱海。側聞子前人為楚荊之暴怒,費無忌之讒口,不遠吾國而來於斯將何以教寡人。喜曰:楚國之失虜,前人無罪,橫被暴誅。臣聞大王收伍子胥之窮厄,不遠千里故來歸命。惟大王賜其死。闔閭傷之,以為大夫,與謀國事。吳大夫被離承宴問子胥曰:何見而信喜。子胥曰:吾之怨與喜同。子不聞河上歌乎。同病相憐,同憂相救。驚翔之鳥,相隨而集;瀨下之水,因復俱流;胡馬望北風而立,越燕向日而熙。誰不愛其所近,悲其所思者乎。被離曰:君之言外也,豈有內意以決疑乎。子胥曰:吾不見也。被離曰:吾觀喜之為人,鷹視虎步,專功擅殺之性,不可親也。子胥不然其言,與之俱事吳王。三年,吳將欲伐楚,未行。伍子胥、白喜相謂曰:吾等為王養士,畫其策謀,有利於國,而王故伐楚。出其令,託而無興師之意,奈何。有頃,吳王問子胥、白喜曰:寡人欲出兵於二子,何如。子胥、白喜對曰:臣願用命。吳王內計二子皆怨楚,深恐以兵往破滅而已。登臺向南風而嘯,有頃而歎,群臣莫有曉王意者。子胥深知王之不定,乃薦孫子於王。孫子者,名武,吳人也,善為兵法。辟隱深居,世人莫知其能。胥乃明知鑒辯,知孫子可以折衝銷敵,乃一旦與吳王論兵,七薦孫子。吳王曰:子胥託言進士,欲以自納。而召孫子,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知口之稱善。其意大悅。問曰:兵法寧可以小試耶。孫子曰:可,可以小試於後宮之女。王曰:諾。孫子曰:得大王寵姬二人以為軍隊長,各將一隊。令三百人皆被甲兜鍪,操劍盾而立,告以軍法,隨鼓進退,左右迴旋,使知其禁。乃令曰:一鼓皆振,二鼓操進,三鼓為戰形。於是宮女皆掩口而笑。孫子乃親自操枹擊鼓,三令五申,其笑如故。孫子顧視諸女,連笑不止。孫子大怒,兩目忽張,聲如駭虎,髮上衝冠,項旁絕纓。顧謂執法曰:取鈇鑕。孫子曰:約束不明,申令不信,將之罪也。既以約束,三令五申,卒不卻行,士之過也。軍法如何。執法曰:斬。武乃令斬隊長二人,即吳王之寵姬也。吳王登臺觀望,正見斬二愛姬,馳使下之令曰:寡人已知將軍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宜勿斬之。孫子曰:臣既已受命為將,將法在軍,君雖有令,臣不受之。孫子復撝鼓之,當左右進退,迴旋規矩,不敢瞬目,二隊寂然無敢顧者。於是乃報吳王,曰:兵已整齊,願王觀之,惟所欲用,使赴水火猶無難矣,而可以定天下。吳王忽然不悅,曰:寡人知子善用兵,雖可以霸,然而無所施也。將軍罷兵就舍,寡人不願。孫子曰:王徒好其言,而不用其實。子胥諫曰:臣聞,兵者凶事,不可空試。故為兵者,誅伐不行,兵道不明。今大王虔心思士,欲興兵戈以誅暴楚,以霸天下而威諸侯,非孫武之將,而誰能涉淮踰泗,越千里而戰者乎。於是吳王大悅,因鳴鼓會軍,集而攻楚。孫子為將,拔舒,殺吳亡將二公子蓋餘、燭傭。謀欲入郢,孫武曰:民勞,未可,恃也。楚聞吳使孫子、伍子胥、白喜為將,楚國苦之,群臣皆怨,咸言費無忌讒殺伍奢、白州犁,而吳侵境,不絕於寇,楚國群臣有一朝之患。於是司馬成乃謂子常曰:太傅伍奢,左尹白州犁,邦人莫知其罪,君與王謀誅之,流謗於國,至於今日,其言不絕,誠惑之。蓋聞仁者殺人以掩謗者,猶弗為也。今子殺人以興謗於國,不亦異乎。夫費無忌,楚之讒口,民莫知其過。今無辜殺三賢士,以結怨於吳,內傷忠臣之心,外為鄰國所笑。且郄伍之家,出奔於吳,吳新有伍員、白喜,秉威銳志,結讎於楚。故彊敵之兵,日駭楚國,有事,子即危矣。夫智者除讒以自安,愚者受佞以自亡。今子受讒,國以危矣。子常曰:是曩之罪也,敢不圖之。九月,子常與昭王共誅費無忌,遂滅其族,國人乃謗止。吳王有女滕玉,因謀伐楚,與夫人及女會蒸魚,王前嘗半而與女,女怒曰:王食魚辱我,不忍久生。乃自殺。闔閭痛之,葬於國西閶門。外鑿池積土,文石為槨,題湊為中,金鼎玉杯、銀樽珠襦之寶,皆以送女。乃舞白鶴於吳市中,令萬民隨而觀之,還使男女與鶴俱入羨門,因發機以掩之。殺生以送死,國人非之。湛盧之劍,惡闔閭之無道也,乃去而出,水行如楚。楚昭王臥而寤得吳王湛盧之劍於床。昭王不知其故,乃召風湖子而問曰:寡人臥覺而得寶劍,不知其名,是何劍也。風湖子曰:此謂湛盧之劍。昭王曰:何以言之。風湖子曰:臣聞吳王得越所獻寶劍三枚:一曰魚腸,二曰磐郢,三曰湛盧。魚腸之劍,已用殺吳王僚也;磐郢以送其死女;今湛盧入楚也。昭王曰:湛盧所以去者何也。風湖子曰:臣聞越王元常使歐冶子造劍五枚以示薛燭,燭對曰:魚腸劍逆理不順,不可服也,臣以殺君,子以殺父。故闔閭以殺王僚。一名磐郢,亦曰豪曹,不法之物,無益於人。故以送死。一名湛盧,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寄氣托靈,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可以折衝拒敵。然人君有逆理之謀,其劍即出,故去無道以就有道。今吳王無道,殺君謀楚,故湛盧入楚。昭王曰:其直幾何。風湖子曰:臣聞此劍在越之時,客有酬其直者:有市之鄉三十,駿馬千匹,萬戶之都二。是其一也。薛燭對曰:赤堇之山已令無雲,若耶之溪深而莫測,群臣上天,歐冶死矣。雖傾城量金,珠玉盈河,猶不能得此寶,而況有市之鄉,駿馬千匹,萬戶之都,何足言也。昭王大悅,遂以為寶。闔閭聞楚得湛盧之劍,因斯發怒,遂使孫武、伍胥、白喜伐楚。子胥陰令宣言於楚曰:楚用子期為將,吾即侍而殺之;子常用兵,吾即去之。楚聞之,因用子常,退子期。吳拔六與潛二邑。
公元前511年
〈注〉《左傳》昭公三十一年,吳人侵楚,伐夷,侵潛六,始用子胥之謀,是為闔廬四年,《子胥傳》亦合,今此書以為三年,何也。
敬王九年秋,吳人侵楚。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昭公三十一年秋,吳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戌帥師救潛,吳師還,楚師遷潛於南岡而還,吳師圍弦,左司馬戌,右司馬稽,帥師救弦,及豫章,吳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公元前510年
敬王十年,吳伐越。
按《春秋》昭公三十二年不書。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闔廬五年,伐越,敗之。
公元前508年
敬王十二年秋,楚人伐吳。
按《春秋》定公二年,按《左傳》:二年夏四月,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秋,楚囊瓦伐吳師於豫章,吳人見舟於豫章,而潛師於巢,冬,十月,吳軍楚師於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公元前509年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闔廬六年,楚使子常囊瓦伐吳。而擊之,大敗楚軍於豫章,取楚之居巢而還。〈按《史記》年
表在敬王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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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506年
敬王十四年冬十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庚辰,吳入郢。
公元前540年
按《春秋》定公四年,按《左傳》: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沈人不會於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秋楚為沈故圍蔡,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犁之孫嚭,為吳太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歲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於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戌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毀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冥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黑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毀吳舟於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陳,自小別至於大別,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說,十一月,庚午,二師陳於柏舉,闔廬之弟夫概王,晨請於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概王曰: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乘廣死,吳從楚師,及清發,將擊之。夫概王曰:困獸猶鬥,況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鬥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為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及郢,己卯,楚子取其妺季𦬒,𢌿我,以出,涉雎,鍼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宮,子山處令尹之宮。夫概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概王入之,左司馬戌及息而還,敗吳師於雍澨,傷,初,司馬臣闔廬,故恥為禽焉。謂其臣曰:誰能免吾首,吳句卑曰臣賤可乎,司馬曰:我實失子,可哉,三戰皆傷。曰:吾不可用也已,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楚子涉雎濟江,入於雲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𦬒以從,由于徐蘇而從,鄖公辛之弟懷,將弒王曰:平王殺吾父,我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讎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將誰讎,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違彊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將殺女,鬥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獎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在公宮之北,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己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吳曰:以隨之辟小,而密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於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鑪金初官於子期氏,實與隨人要言,王使見辭曰:不敢以約為利,王割子期之心,以與隨人盟,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荐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無厭,若鄰於君,疆埸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按《穀梁傳》:子胥父誅於楚也。挾弓扶矢而干闔廬,闔廬曰:大之甚,勇之甚,為是欲興師而伐楚,子胥諫曰:臣聞之,君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弗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於楚,有美裘,正是日,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得歸,歸乃用事乎漢。曰苟諸侯有欲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焉。楚人聞之而怒,為是興師而伐蔡,蔡請救於吳,子胥曰:蔡非有罪,楚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為是興師而伐楚,吳入楚,壞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昭王之軍敗而逃,父老送之。曰寡人不肖,亡先君之邑,父老反矣,何憂無君,寡人且用此入海矣,父老曰:有君如此其賢也。以眾不如吳,以必死不如楚,相與擊之,一夜而三敗吳人,復立。
公元前507年
按《吳越春秋》:九年,吳王謂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不可入,今果何如。二將曰:夫戰,借勝以成其威,非常勝之道。吳王曰:何謂也。二將曰:楚之為兵,天下彊敵也。今臣與之爭鋒,十亡一存,而王入郢者,天也,臣不敢必。王曰:吾欲復擊楚,奈何而有功。二將曰:囊瓦者,貪而多過於諸侯,而唐、蔡怨之。王必伐,得唐、蔡乃可。曰:何怨。二將曰:昔蔡昭公朝於楚,有美裘二枚,善佩二枚,各以一枚獻之昭王。王服之以臨朝。昭公自服一枚。子常欲之,昭公不與,子常三年留之,不使歸國。唐成公朝楚,有二文馬,子常欲之,公不與,亦三年止之。唐臣相與謀從成公從者,請馬以贖成公,飲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子常,子常乃遣成公歸國。群臣誹謗曰:君以一馬之故,三年自囚,願賞竊馬之功。於是成公常思報楚,君臣未嘗絕口。蔡人聞之,固請獻裘佩於子常,蔡侯得歸。如晉訴於子元,與太子質而請伐楚。故曰得唐、蔡而可伐楚。吳王於是使使謂唐、蔡曰:楚為無道,虐殺忠良,侵食諸侯,困辱二君,寡人欲舉兵伐楚,願二君有謀。唐侯使其子乾為質於吳,三國合謀伐楚。舍兵於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水為陣。子常遂濟漢而陣,自小別山至於大別山。三不利,自知不可進,欲奔亡。史皇曰:今子常無故與王共殺忠臣三人,天禍來下,王之所致。子常不應。十月,楚二師陣於柏舉。闔閭之弟夫概晨起請於闔閭曰:子常不仁,貪而少恩,其臣下莫有死志,追之,必破矣。闔閭不許。夫概曰:所謂臣行其志,不待命者,其謂此也。遂以其部五千人擊子常。大敗走,奔鄭,楚師大亂,吳師乘之,遂破楚眾。楚人未濟漢,會楚人食,吳因奔而擊破之雍滯。五戰,徑至於郢。王追於吳寇,出固將亡,與妹季𦬒出河濉之間。楚大夫尹固與王同舟而去。吳師遂入郢,求昭王,王涉濉,濟江,入於雲中。暮宿,群盜攻之,以戈擊王頭,大夫尹固隱王,以背受之,中肩。王懼,奔鄖。大夫鍾建負季𦬒以從。鄖公辛得昭王大喜,欲還之,其弟懷怒曰:昭王是我讎也。欲殺之。謂其兄辛曰:昔平王殺我父,吾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其臣,敢讎之者。夫乘人之禍,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智也。懷怒不解。辛陰與其季弟巢以王奔隨。吳兵逐之,謂隨君曰:周之子孫在漢水上者,楚滅之。謂天報其禍,加罰於楚,君何寶之。周室何罪而隱其賊。能出昭王,即重惠也。隨君卜昭王與吳王不吉,乃辭吳王曰:今隨之僻小,密近於楚,楚實存我,有盟,至今未改。若今有難而棄之。今且安靜楚,敢不聽命。吳師多其辭,乃退。是時,大夫子期雖與昭王俱亡,陰與吳師為市,欲出昭王。王聞之,得免,即割子期心,以與隨君盟而去。吳王入郢,止留。伍胥以不得昭王,乃掘平王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左足踐腹,右手抉其目,誚之曰:誰使汝用讒諛之口,殺我父兄,豈不冤哉。即令闔閭妻昭王夫人,伍胥、孫武、白喜亦妻子常、司馬成之妻,以辱楚之君臣也。遂引軍擊鄭,鄭定公前殺太子建而困迫子胥。自此,鄭定公大懼,乃令國中曰:有能還吳軍者,吾與分國而治。漁者之子應募曰:臣能還之。不用尺兵斗糧,得一橈而行歌道中,即還矣。公乃與漁者之子橈。子胥軍將至,當道扣橈而歌曰:蘆中人。如是再。子胥聞之,愕然大驚,曰:何等謂與語,公為何誰矣。曰:漁父者子。吾國君懼懼,令於國:有能還吳軍者,與之分國而治。臣念前人與君相逢於途,今從君乞鄭之國。子胥歎曰:悲哉。吾蒙子前人之恩,自致於此。上天蒼蒼,豈敢忘也。於是乃釋鄭國,還軍守楚,求昭王所在日急。申包胥亡在山中,聞之,乃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以甚乎。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於僇屍之辱,豈道之極乎。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曰:日暮路遠,倒行而逆施之於道也。申包胥知不可,乃之於秦,求救楚。晝馳夜趨,足踵蹠劈,裂裳裹膝,鶴倚哭於秦庭,七日七夜,口不絕聲。秦哀公素沉湎,不恤國事。申包胥哭已,歌曰:吳為無道,封豕長蛇,以食上國,欲有天下,政從楚起。寡君出在草澤,使來告急。如此七日。哀公大驚:楚有賢臣如是。吳猶欲滅之。寡人無臣若斯者,其亡無日矣。為賦無衣之詩,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與子同讎。包胥曰:臣聞戾德無厭,王不憂鄰國疆場之患。逮吳之未定,王其取分焉。若楚遂亡,於秦何利。則亦亡君之土也。願王以神靈存之,世以事王。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且就館,將圖而告。包胥曰:寡君今在草野,未獲所伏,臣何敢即安。復立於庭,倚牆而哭,日夜不絕聲,水不入口。秦伯為之垂涕,即出師而送之。按《越絕書》:子胥居吳三年,大得吳眾。闔廬將為之報仇,子胥曰:不可。臣聞諸侯不為匹夫興師。於是止。其後荊將伐蔡,子胥言之闔廬,即使子胥救蔡而伐荊。十五戰,十五勝。荊平王已死,子胥將卒六千,操鞭捶笞平王之墓而數之曰:昔者吾先人無罪而子殺之,今此報子也。後,子昭王、臣司馬子其、令尹子西歸,相與計謀:子胥不死,又不入荊,邦猶未得安,為之奈何。莫若求之而與之同邦乎。昭王乃使使者報子胥於吳,曰:昔者吾先人殺子之父,而非其罪也。寡人尚少,未有所識也。今子大夫報寡人也特甚,然寡人亦不敢怨子。今子大夫何不來歸子故墳墓丘冢為。我邦雖小,與子同有之,民雖少,與子同使之。子胥曰:以此為名,名即章,以此為利,利即重矣。前為父報仇,後求其利,賢者不為也。父已死,子食其祿,非父之義也。使者遂還,乃報荊昭王曰:子胥不入荊邦,明矣。
公元前505年
敬王十五年夏於越入吳,楚申包胥以秦師敗吳師于軍祥。
按《春秋》:定公五年,秦敗吳師,不書。按《左傳》:五年夏,越入吳,吳在楚也。六月,申包胥以秦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概王於沂,吳人獲薳射於柏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敗吳師於軍祥,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九月。夫概王歸,自立也。以與王戰而敗,奔楚為堂谿氏,吳師敗楚師於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將焚之,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亡矣,死者若有知也。可以歆舊祀,豈憚焚之,焚之而又戰,吳師敗,又戰於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囚輿罷,輿罷請先,遂逃歸,葉公諸梁之弟后臧,從其母於吳,不待而歸,葉公終不正視。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闔廬十年春,越聞吳王之在郢,國空,乃伐吳。吳使別兵擊越。楚告急秦,秦遣兵救楚擊吳,吳師敗。闔廬弟夫概見秦越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夫概亡歸吳而自立為吳王。闔廬聞之,乃引兵歸,攻夫概。夫概敗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復入郢,而封夫概於堂谿,為堂谿氏。
按《吳越春秋》:申包胥以秦師至,秦使公子子蒲、子虎率車五百乘救楚擊吳。二子曰:吾未知吳道。使楚師前與吳戰,而即會之,大敗夫概。七月,楚司馬子成、秦公子子蒲,與吳王相守,私以間兵伐唐,滅之。子胥久留楚求昭王,不去。夫概師敗,卻退。九月,潛歸,自立為吳王。闔閭聞之,乃釋楚師,欲殺夫概,奔楚,昭王封夫概於棠溪,闔閭遂歸。子胥、孫武、白喜留,與楚師於淮澨,秦師又敗吳師。楚子期將焚吳軍,子西曰:吾國父兄身戰,暴骨草野焉,不收又焚之,其可乎。子期曰:亡國失眾,存沒所在,又何殺生以愛死。死如有知,必將乘煙起而助我;如其無知,何惜草中之骨而亡吳國。遂焚而戰,吳師大敗。子胥等相謂曰:彼楚雖敗我餘兵未有所損我者。孫武曰:吾以吳干戈西破楚,逐昭王而屠荊平王墓,割戮其屍,亦已足矣。子胥曰:自霸王已來,未有人臣報讎如此者也。行,去矣。吳軍去後,昭王反國。樂師扈子非荊王信讒佞,殺伍奢、白州犁而寇不絕於境,至乃掘平王墓,戮屍姦室,以辱楚君臣;又傷昭王困迫,幾為天下大鄙,然已愧矣,乃援琴為楚作窮劫之曲,以暢君之迫厄之暢達也。其詞曰:王耶王耶何乖烈,不顧宗廟聽讒孽,任用無忌多所殺,誅夷白氏族幾滅。二子東奔適吳越,吳王哀痛助忉怛,垂涕舉兵將西伐,伍胥、白喜、孫武決。三戰破郢王奔發,留兵縱騎虜荊闕,楚荊骸骨遭發掘,鞭辱腐屍恥難雪。幾危宗廟社稷滅,嚴王何罪國幾絕。卿士悽愴民惻悷,吳軍雖去怖不歇。願王更隱撫忠節,勿為讒口能謗褻。昭王垂涕,深知琴曲之情,扈子遂不復鼓矣。子胥等過溧陽瀨水之上,乃長太息曰:吾嘗饑於此,乞食於一女子,女子飼我,遂投水而亡。將欲報以百金,而不知其家。乃投金水中而去。有頃,一老嫗行哭而來,人問曰:何哭之悲。嫗曰:吾有女子,守居三十不嫁。往年擊綿於此,遇一窮途君子而輒飯之,而恐事泄,自投於瀨水。今聞伍君求,不得其償,自傷虛死,是故悲耳。人曰:子胥欲報百金,不知其家,投金水中而去。嫗遂取金而歸。子胥歸吳,吳王聞三師將至,治魚為鱠,將到之日,過時不至,魚臭。須臾子胥至,闔閭出鱠而食,不知其臭,王復重為之,其味如故。吳人作鱠者,自闔閭之造也。諸將既從還楚,因更名閶門曰破楚門。〈按注:以暢君之迫厄之暢達也,以暢,暢字當作傷。之暢,之字當作而。〉敬王十六年夏四月己丑,吳敗楚舟師。
公元前504年
按《春秋》不書。按《左傳》:定公六年夏四月,己丑,吳太子終纍敗楚舟師,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國大惕,懼亡子期,又以陵師敗於繁揚,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為矣,於是乎遷郢於鄀,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
按《史記·吳太伯世家》:王闔廬十一年,吳王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徙鄀。
〈注〉索隱曰定六年左傳四月己丑,吳太子終纍敗楚舟師。杜預曰闔廬子,夫差兄。此以為夫差,當謂名異而一人耳。左傳又曰獲番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於是乎遷郢於鄀。此言番,番音潘,楚邑名,子臣即其邑之大夫也。
公元前496年
按《吳越春秋》:復謀伐齊,齊侯使女為質於吳,吳王因為太子波聘齊女。女少思齊,日夜號泣,因乃為病。闔閭乃起北門,名曰望齊門,令女往遊其上。女思不止,病日益甚,乃至殂落。女曰:令死者有知,必葬我於虞山之巔,以望齊國。闔閭傷之,正如其言,乃葬虞山之巔。是時太子亦病而死,闔閭謀擇諸公子可立者,未有定計。波太子夫差日夜告於伍胥曰:王欲立太子,非我而誰當立。此計在君耳。伍子胥曰:太子未有定,我入則決矣。闔閭有頃召子胥,謀立太子,子胥曰:臣聞紀廢於絕後,興於有嗣。今太子不祿,早失侍御,今王欲立太子者,莫大乎波秦之子夫差。闔閭曰:夫愚而不仁,恐不能奉統於吳國。子胥曰:夫差信以愛人,端於守節,敦於禮義。父死子代,經之明文。闔閭曰:寡人從子。立夫差為太子,使太子屯兵守楚留止,自治宮室:立射臺於安里,華池在平昌,南城宮在長樂。闔閭出入游臥,秋冬治於城中,春夏治於城外,治姑蘇之臺。旦食䱉山,晝游蘇臺,射於鷗陂,馳於游臺,興樂石城,走犬長洲,斯且闔閭之霸時。於是太子定,因伐楚,破師,拔番。楚懼吳兵復往,乃去郢徙於蒍若。當此之時,吳以子胥、白喜、孫武之謀,西破彊楚,北威齊晉,南伐於越。〈按注:波太子下當又有子,字波秦。秦字疑衍。夫愚而不仁,夫下當有差字。〉敬王二十四年夏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吳子光卒,子夫差立。
按《春秋》定公十四年,按《左傳》:十四年夏,吳伐越,越子句踐禦之,陳于檇李,句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按《越絕書》:闔廬冢在閶門外,名虎丘。下池廣六十步,水深丈五尺,銅槨三重墳〈或作澒〉。池六尺,玉鳧之流,扁諸之劍,三千方圓之〈闕〉。三千時耗魚腸之劍在焉,千萬人築治之取土臨湖口築三日,而白虎居其上,故號虎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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