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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六十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學行
 第一百六十卷目錄
 任道名賢傳三
  宋二
  程顥       程頤
  張載       胡安國
學行典第一百六十卷
任道名賢傳三
宋二
程顥
公元1090年
《宋史·程顥傳》字伯淳,世居中山後從開封河南
高祖羽,太宗三司使
父珦,仁宗舊臣後,以為黃陂
久之,知龔州
時宜獠區希範既誅,鄉人忽傳其神降,言當為南海立祠於是迎其神以往,至,珦使詰之,曰:比過潯,潯守以為妖,投祠具江中逆流而上,守懼,乃更致禮
珦使復投之,順流去,其妄乃息。
徙知磁州,又徙漢州
宴客開元僧舍,酒方行,人讙言佛光見,觀者相騰踐不可禁,珦安坐不動,頃之遂定
熙寧法行,為守令者奉命唯恐後,珦獨抗議,指其未便
使者李元瑜怒,即移病歸,旋致仕,累轉大中大夫
元祐五年,卒,年八十五。
慈恕剛斷平居與幼賤處,唯恐有傷其意,至於義理則不假也。
左右使令之人,無日不察其饑飽寒燠
前後五得任子,以均諸父之子孫。
嫁遣孤女,必盡其力。
所得奉祿,分贍親戚之貧者。
伯母寡居奉養甚至
從兄女既適人而喪其夫,珦迎以歸,教養其子,均於子姪
官小祿薄克己為義,人以為難。
文彥博蘇頌九人表其清節,詔賜帛二百,官給其葬。
進士,調鄠、上元主簿
民有借兄宅居者,發地瘞錢,兄之子訴曰:父所藏。
問:幾何年。
曰:四十年。
彼借居幾時
曰:二十年矣。
遣吏取十千視之,謂訴者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即遍天下,此皆未藏前數十年所鑄,何也。
其人不能答。
茅山有池,產龍如蜥蜴五色
祥符中嘗取二龍入都,半塗失其一,中使云飛空而逝。
民俗嚴奉不懈捕而脯之。
晉城富人張氏父死,旦有老叟踵門曰:我,汝父也。
驚疑莫測,相與詣縣。
叟曰:身為醫,遠出治疾,而妻生子,貧不能養,以與張。
質其驗。
懷中一書進,其所記曰:某年月日,抱兒與張三翁家。
問:張是時纔四十,安得有翁稱。
叟駭謝。
民稅多移近邊,載往則道遠,就糴則價高
擇富而可任者,預使貯以待,費大省。
民以事至縣者,必告以孝忠信,入所以事其父兄,出所以事其長上
鄉村遠近為伍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卹,而姦偽無所容。
孤煢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
行旅出於其途者,疾病皆有所養
鄉必有校,暇時親至,召父老與之語。
兒童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
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
鄉民社會,為立科條旌別善惡,使有勸有恥
在縣三歲民愛之如父母
熙寧初,用呂公著薦,為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裡行
神宗素知其名,數召見,每退,必曰:頻來對,欲常常見卿。
一日從容咨訪,報正午,始趨出庭中人曰:御史不知上未食乎。
前後進說甚多大要正心窒慾求賢育材為言,務以誠意感悟主上
嘗勸帝防未萌之欲,及勿輕天下士,帝俯躬曰:當為卿戒之。
王安石執政,議更法令,中外不以為便,言者攻之甚力。
被旨中堂議事安石怒言者,厲色待之
徐曰:天下事非一家私議,願平氣以聽。
安石為之媿屈
安石用事未嘗一語及於功利
居職八九月,數論時政最後言曰:智者若禹之行水,行其所無事也;舍而之險阻不足言智
自古興治立事未有中外人情交謂不可能有成者,況於排斥忠良沮廢公議,用賤陵貴,以邪干正者乎。
正使徼倖有小成,而興利之臣日進尚德之風浸衰,尤非朝廷之福。
遂乞去言職
安石本與之善,及是雖不合,猶敬其忠信,不深怒,但出提點京西刑獄
固辭,改僉書寧軍判官
司馬光長安上疏求退,稱顥公直,以為所不如。
程昉治河,取澶卒八百而虐用之,眾逃歸
群僚,欲勿納。
曰:彼逃死自歸,弗納必亂。
怒,吾自任之。
即親往啟門拊勞,約少休三日復役,眾驩踊而入。
具以事上得不遣。
後過州,揚言曰:澶卒之潰,蓋程中允誘之,吾且訴於上。
聞之,曰:彼方憚我,何能為。
果不敢言
曹村埽決,郡守劉渙曰:曹村決,京師可虞
臣子之分,身可塞亦所當為,盍盡遣廂卒見付。
以鎮印付,立走決所,激諭士卒
議者以為不可塞,徒勞人爾。
命善泅者度決口,引巨索濟眾兩岸並進,數日而合。
求監洛河竹木務歷年不敘伐閱特遷太常丞
帝又欲使修三經義》執政不可,命知扶溝縣
廣濟、蔡河在縣境瀕河惡子無生理,顓脅取行舟財貨,歲必焚舟十數以立威。
捕得一人,使引其類,貰宿惡分地處之,令以挽繂為業,且察為奸者,自是境無焚剽患。
內侍王中正按閱保甲權焰章震,諸邑競侈供張悅之主吏來請,曰:吾邑貧,安能效他邑。
取於民,法所禁也,獨有令故青帳可用爾。
除判武學李定劾其新法之初首為異論,罷歸故官
坐獄逸囚,責監汝州鹽稅
哲宗立,召為宗正丞,未行而卒,年五十四。
資性過人充養有道和粹之氣,盎於面背門人交友從之數十年,亦未嘗見其忿厲之容。
遇事優為,雖當倉卒不動聲色
自十五六時,與弟頤聞汝南敦頤論學,遂厭科舉之習,慨然求道之志。
泛濫於諸家,出入於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六經而後得之
秦、漢以來未有臻斯理者。
教人自致知至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灑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
學者卑近而騖高遠,卒無成焉,故其言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
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
昔之惑人也乘其迷暗,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
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遍實則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
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
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妄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污濁,雖高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夢死不自覺也。
是皆正路蓁蕪聖門蔽塞,辟之而可以入道
之死士大夫識與不識莫不哀傷焉。
文彥博眾論,題其墓曰明道先生
其弟頤序之曰:周公沒,聖人之道不行;孟軻死,聖人之學不傳
道不行,百世善治;學不傳千載真儒
善治,士猶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諸人,以傳諸後;無真儒,則貿貿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滅矣。
先生於千四百年之後得不傳之學於遺經,以興起斯文己任辨異端,闢邪說,使聖人之道煥然復明於世,蓋自孟子之後一人而已
學者於道不知所向,則孰知斯人之為功;不知所至,則孰知斯名之稱情也哉
嘉定十三年賜諡曰純公
淳祐元年封河南伯從祀孔子廟庭。
程頤
公元1100年
《宋史·程頤傳》字正叔
年十八,上書闕下,欲天子世俗之論,以王道為心。
游太學,見胡瑗諸生顏子所好何學,因答曰:學以至聖人之道也。
聖人學而至歟。
曰:然。
學之道如何
曰: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其本也真而靜,其未發也。
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
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其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樂、、惡、欲。
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
是故覺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愚者則不知制之,縱其情而至於邪僻,梏其性而亡之。
然學之道,必先明諸心,知所養然後力行以求至,所謂自明而誠也。
誠之之道,在乎信道篤,信道篤則行之果,行之果則守之固,仁義忠信不離乎心,造次於是顛沛於是出處語默於是,久而弗失,則居之安,動容周旋中禮,而邪僻之心無自而生矣。
顏子所事,則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仲尼稱之,則曰: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又曰:不遷怒不貳過
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
此其好之篤,學之得其道也。
聖人則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顏子則必思而後得,必勉而後中。
其與聖人相去一息,所未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
以其好學之心,假之以年,則不日而化矣。
後人不達以謂本生知,非學可至,而為學之道遂失
不求諸己,而求諸外,以博聞強記巧文麗辭為工,榮華其言,鮮有至於道者
則今之學,與顏子所好異矣。
得其文,大驚異之,即延見,處以學職。
呂希哲首以師禮事
治平元豐閒,大臣屢薦,皆不起
哲宗初,司馬光呂公著共疏其行義曰:伏見河南府處士程頤力學好古安貧守節,言必忠信,動遵禮法。
年踰五十,不求仕進真儒者之高蹈聖世逸民
望擢以不次,使士類有所矜式
以為西京國子監教授,力辭。
尋召為祕書省校書郎,既入見,擢崇政殿說書
上疏言:習與智長,化與心成
今夫人民善教其子弟者,亦必延名德之士,使與之處,以薰陶成性
陛下春秋之富,雖睿聖得於天資,而輔養之道不可不至。
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宮女之時少,則氣質變化,自然而成。
選名入侍勸講講罷留之分直,以備訪問,或有小失隨事獻規,歲月積久,必能養成聖德
進講,色甚莊,繼以諷諫
聞帝在宮中盥而避蟻,問:有是乎。
曰:然,誠恐傷之爾。
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要道也。
神宗喪未除,冬至百官表賀言:節序變遷時思方切,乞改賀為慰。
除喪有司請開樂置宴,又言:除喪而用吉禮,尚當因事張樂,今特設宴,是喜之也。
皆從之。
帝嘗以瘡疹不御邇英累日宰相問安否,且曰:上不御殿太皇不當獨坐
人主有疾大臣可不知乎。
翌日宰相以下奏請問疾
蘇軾不悅於門人賈易朱光庭不能平,合攻
胡宗愈顧臨不宜用,孔文仲極論之,遂出管勾西京國子監
久之,加直祕閣,再上表辭。
董敦逸復摭其有怨望語,去官
紹聖中削籍涪州
李清臣尹洛,即日迫遣之,欲入別叔母不許明日贐以銀百兩不受。
徽宗即位,徙峽州,俄復其官,又奪於崇寧
卒年七十五。
於書無所不讀。
其學本於,以大學《語》《孟》中庸標指,而達於六經
動止語默,一以聖人為師,其不至聖人不止也。
張載稱其兄弟從十四五時,便脫然欲學聖人,故卒得孔、孟不傳之學,以為諸儒倡。
其言之旨,若布帛菽粟然,知德者尤尊崇之
嘗言:今農夫祁寒暑雨深耕易耨播種五穀,吾得而食之;百工技藝作為器物,吾得而用之;介胄之士,被堅執銳,以守土宇,吾得而安之。
無功澤及人,而浪度歲月晏然天地一蠹,唯綴緝聖人遺書庶幾有補爾。
於是春秋傳》以傳於世。
傳序曰:變易也,隨時變易從道也。
為書也,廣大悉備,將以順性命之理,通幽明之故,盡事物之情,而示開物成務之道也。
聖人憂患後世可謂至矣。
去古雖遠,遺經尚存然而前儒失意傳言後學誦言忘味,自秦而下,蓋無傳矣。
予生千載之後,悼斯文湮晦,將俾後人沿流而求源,此《傳》所以作也。
聖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辭,以動者尚其變,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
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備於辭,推辭考卦可以知變,象與占在其中矣。
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得於辭不達意者有矣未有不得於辭而能通其意者也。
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
體用一源顯微無閒,觀會通以行其典禮,則辭無所不備
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
予所傳者辭也,由辭以得意,則在乎人焉。
春秋傳序曰:天之生民,必有出類之才起而君長之,治之而爭奪息,導之而生養遂,教之而倫理明,然後道立天道成,地道平
二帝而上聖賢世出隨時有作,順乎風氣,不先天以開人,各因時而立政
暨乎三王迭興三重既備,子、丑、寅之建正,忠、質、文之更尚,人道備矣天運周矣。
聖王既不復作,有天下者雖欲倣古之跡,亦私意妄為而已
事之繆,秦至以建亥為正;道之悖,漢專以智力持世,豈復知先王之道也。
夫子當周之末,以聖人不復作也,順天應時之治不復有也,於是春秋,為百王不易大法
所謂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無疑百世以俟聖人不惑者也。
先儒之傳,游、不能贊一辭,辭不待贊者也,言不能於斯爾。
斯道也,唯顏子嘗聞之矣。
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其準的也。
後世以史視春秋,謂褒善貶惡而已至於經世大法則不知也。
春秋大義數十,其義雖大,炳如日星,乃見也。
惟其微辭隱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也。
抑或縱,或予或奪,或進或退,或微或顯,而得乎義理之安,文質之中,寬猛是非之公,乃制事權衡,揆道之模範也。
夫觀百物然後化工之神,聚眾然後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而欲窺聖人用心,非上智不能也。
故學春秋者,必優游涵泳默識心通然後能造其微也。
後王春秋之義,則雖德非禹、湯,尚可以法三代之治
自秦而下,其學不傳,予悼夫聖人之志不明後世也,故作《傳》以明之,俾後之人通其文而求其義,得其意而法其用,則三代可復也。
《傳》也,雖未能極聖人蘊奧庶幾學者得其門而入矣。
平生誨人不倦,故學者出其門最多,淵源所漸,皆為名士
人祠北巖世稱為伊川先生
嘉定十三年賜諡曰正公
淳祐元年封伊陽伯從事孔子廟庭。
公元1050年
朱子大全集伊川年譜先生名頤字正叔明道先生之弟也。
幼有高識非禮不動,年十四五,與明道受學舂陵周茂叔先生
皇祐二年,年十八上書闕下,勸仁宗王道,為心生靈為念黜世俗之論,期非常之功,且乞召對,面陳所學
不報,閒遊太學,時海陵胡翼之先生主教導,嘗以顏子所好何學論試諸生,得先生所試,大驚,即延見,處以學職。
呂希哲原明先生鄰齋,首以師禮事焉。
既而四方之士從遊日益眾。
進士嘉祐四年廷試報罷,遂不復試
大中公屢當得任子輒與族人治平
熙寧近臣屢薦,自以為不足,不願仕也。
元豐八年,哲宗嗣門下侍郎司馬光尚書右丞呂公公著西京留守韓公絳上其行義於朝,十一月丁巳汝州團練推官西京國子監教授
先生再辭,尋召赴闕
元祐元年三月京師,除宣德郎祕書省校書郎先生辭曰:祖宗時布衣,被召自有故事
今臣未得入見,未敢祇命。
於是召對太皇太后面諭,將以為崇政殿說書先生不獲,始受西監之命。
上奏經筵三事:其一以上富於春秋輔養為急,選賢德,以備講官,因使陪侍宿直說道義,所以涵養氣質熏陶德性;其二請上左右內侍之人皆選老成厚重之人,不使侈靡之物,淺俗之言接於耳目,仍置經筵,祇應內臣十人使伺,上在宮中動息以語講官,其或小有違失得以隨事規諫;其三請講官坐講以養人主,尊儒重道之心,寅畏祗懼之德,而曰若可行敢不就,職如不可用,願聽其辭。
既而命下,以通直郎崇政殿說書先生再辭,而後受命
四月例以暑熱罷講先生奏言輔導少主不宜疏略如此
乞今講官,以六三日上殿問起居,因得從容納誨以輔上德
五月差同孫覺顧臨國子監長貳看詳國子監條制先生所定大概以為學校禮義相先之地,而月使之爭,殊非教養之道,請改試為課。
有所未至,則學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高下
尊賢堂以延天下道德之士,鐫解額以去利誘,省繁文以專委任勵行檢以厚風教
及置待賓吏師,齋立觀光法,如是者亦數十條。
六月上疏太皇太后,言:今日大至急,為宗社生靈長久之計,惟是輔養上德,而輔養之道,非徒書史覽古而已,要使跬步不離正人乃可涵養熏陶成就聖德
閒日一講解釋,數行為益既少,又自四月罷講,直至中秋不接,儒臣殆非古人,旦夕承弼之意,請俟初秋即令講官輪日入侍,陳說義理,仍選臣僚家十一二歲子弟三人侍上習業,且以邇英迫隘暑熱,恐於上體,而講日宰臣史官皆入,使上不得舒泰悅懌,請自今一月再講於崇政殿然後宰臣史官入侍餘日,講於延和殿,則後楹垂簾,而太皇太后一臨之,不惟省察主上進,業其於后德,未必無補
且使講官欲有所言,以上達,所係尤大。
講讀官例兼他職,請亦罷之,使得積誠意以感上心
不報
八月,差兼判登聞鼓院先生前說,且言:入談道德,出領訴訟,非用人之體。
再辭不受。
二年,又上疏論延和,講讀垂簾事,且乞時召講官簾前,問上進次第又奏邇英暑熱,乞就崇政延和殿或他寬涼處講讀給事中顧臨殿上講讀不可,有旨修展邇英閣先生,復上疏以為修展邇英則臣所請遂矣,然祖宗以來並是殿上坐講,自仁宗始就邇英,而講官立侍,蓋從一時之便耳,非若臨之意也。
今臨之意,不過尊君為說而不知尊君之道,若以其言,為是則誤主上知見,臣職當輔導不得不辨。
先生經筵每當進講,必齋宿豫戒潛思存誠,冀以感動上意
而其為說,常於文義外反推明,歸之人主
一日,當講顏子不改其樂章門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將何以為說?
及講,既畢文義,乃復言曰:陋巷之士,仁義在躬,忘其貧賤
人主崇高奉,養備極,苟不知學,安能不為富貴所移?
顏子王佐之才也,而簞食瓢飲
季氏魯國之蠹也,而富於周公,魯君用舍如此,非後世之監乎?
聞者歎服而哲宗亦嘗首肯之,不知者或誚委曲已甚先生曰:不於此盡心竭力,而於何所乎?
上或服藥即日醫官,問起居,然入侍之際,容貌極莊,時文潞公以太師平章重事侍立終日不懈,上雖諭以少休不去也。
人或以問先生曰:君之嚴,視潞公,孰為得失
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吾以布衣輔導,亦不敢自重也。
嘗聞上在宮中起行漱水必避螻蟻,因請之曰:有是乎?
上曰:然誠恐傷之爾。
先生曰:願陛下推此心以及四海則天幸甚
一日講罷未退,上忽起憑檻,戲折柳枝先生進曰:方發生不可無故摧折
上不悅。
講書有容字,中人以黃覆之曰:上藩邸嫌名也。
先生講罷進言曰:人主之勢,不患不尊,患臣下尊之過甚驕心生爾。
此皆近習,輩養成之,不可以不戒,請自今舊名皆勿復避。
神宗之喪未除,而百官冬至表賀先生節序變遷時思方切請改賀為慰。
除喪有司又將以開樂置宴,先生又奏請罷宴,曰:除喪而用吉禮,則因事用樂可矣。
今特設宴,是喜之也。
嘗聞後苑以金制水桶,問之曰:崇慶宮物也。
先生曰:若上所御。
則吾不敢不諫。
在職累月不言祿,吏亦弗致。
既而諸公知之,俾戶部特給焉。
不為妻求邑封,或問之,先生曰:某起於草萊三辭不獲受命今日乃為妻求封乎?
經筵承受張茂則嘗招諸講官觀畫,先生曰:吾平生不啜,亦不識畫。
竟不往。
文潞公嘗與呂范諸公入侍經筵,聞先生講說退相與歎曰:真侍講也。
一時人士歸其門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論議褒貶無所顧避
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章名世者疾之,如讎與其黨類,巧為謗詆
一日赴講,會上瘡疹不坐累日先生退,詣宰臣問:上不御殿知否?
曰:不知。
先生曰:二聖朝,上不御殿太皇不當獨坐,且人主有疾大臣不知,可乎?
翌日宰臣先生言奏,請問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悅。
諫議大夫孔文仲因奏先生汙下憸巧素無鄉行經筵陳說僭橫忘分,遍謁貴臣,歷造臺諫騰口閒,亂以償恩讎,致市井目為五鬼之魁,請放還田里,以示典刑
八月,差管勾西京國子監先生,既就職,再上奏乞歸田里,曰:臣本布衣,因說書朝官,今以罪罷,則所授官不當三年
又請,皆不報,乃乞致仕,至再,又不報
五年正月,丁大中公憂去官七年服除,除直祕閣,判西京國子監先生,再辭,極論儒者進退之道,而監察御史董敦逸以為怨望輕躁語。
五月改授管勾崇福宮,未拜,以疾尋醫。
元祐九年,哲宗初親政申祕閣西監之命,先生再辭不就
紹聖閒,以黨論放歸田里
四年十一月,送涪州編管門人謝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孫邢恕為爾
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
元符二年正月易傳成而序之。
三年正月徽宗即位,移峽州
四月,以赦復宣德郎任便居住,還洛。
十月,復通直郎權西京國子監先生,既受命,即謁告,欲遷延為尋醫計。
既而供職門人尹焞深疑之,先生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則何以仰承德意
然吾之不能仕,蓋已決矣。
一月之俸焉,然後唯吾所欲爾。
建中靖國二年五月,追所復官,依舊致仕
崇寧二年四月言者論其本因姦黨論薦得官,雖嘗明正罪罰,而敘復過優,今復著書非毀朝政於是有旨追毀出身以來文字其所著書,令監司覺察
先生於是遷居龍門之南,止四方學者曰: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門也。
五年,復宣義郎致仕,時易傳成書已久,學者莫得傳授
以為請,先生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覬有少進耳。
其後寢疾,始以授尹焞張繹
大觀元年九月庚午,卒於家,年七十有五。
於疾,革門人進曰:先生平日所學正今日要用。
先生力疾微視曰:道著用便不是
其人未出寢門,而先生沒。
初,明道先生嘗謂先生曰:異日能使尊嚴師道者,吾弟也。
接引後學隨人材而成就之,則予不得讓焉。
先生既沒,昔之門人高弟已先亡,無有形容其德美者
先生嘗謂張繹曰:我昔狀明道先生之行我之道,蓋與明道同,異時欲知我者,求之,於此文可也。
聞見後錄司馬文正公洛陽修史日,伊川先生程頤正叔布衣,年尚少,其見亦有。
時今為伊川學者,以文正齋記》中有曰:正叔以為伊川者,非也。
楚王建中正叔耳,然伊川後用,文正勸講禁中未幾罷去先是劉莘老論曰紛紛之論,致疑於程頤者,直以謂自古以來先生處士盜虛名,無益於用。
者特以迂闊之學邀君索價而已
天下節義之士樂道不出,如等輩蓋亦不少,彼無所援於上,故不聞爾。
又以辭免爵命之言,曰前朝召舉布衣故事具存,是之自欲為种放而亟欲得臺諫侍從矣,不可不察也。
聖人自有中道,過之則偏;天下自有常理,背之則亂。
伏望真偽重名云云
孔文仲論曰:經筵,僭橫造權勢騰口閒亂以償恩讎,致市井之閒,目為五鬼之魁。
嘗令其助賈易呂陶及造學制詭謬童穉嗤鄙云云
又曰:污下憸巧素無鄉行經筵陳說,僭橫忘分,遍謁貴臣,歷造臺諫還田里,以示典刑云云
劉器之論曰:程頤歐陽棐畢仲游楊國寶、孫朴交結執政子弟搢紳之閒號五鬼
又曰:進言者必曰:五鬼之號出於流俗不根之言何足為據?
臣亦有以折之方,今士大夫無不出入權勢,之門,何當盡得鬼名
惟其陰邪潛伏,進不以道,故程頤五人獨被惡聲
孔子曰:吾之於人也,誰毀誰譽,如有所譽,其有所試矣。
蓋人之毀譽,必以事驗之。
眾議指目五人可謂毀矣,然推考其跡,則人言不誣者,臣請歷陳其說,若程頤則先以罪去云云
蘇子瞻奏則曰:臣素疾程頤之姦,形於言色,因教誘孔文仲,令以私意論事,為文仲所奏,得罪云云
子瞻禮部尚書,取伊川學制貶駮譏詆略盡
蘇子瞻劉莘老孔文仲劉器之皆世之君子,其於伊川先生不同如此,至斥黨錮,則同在禍中悲夫
張載
公元1220年
《宋史·張載傳》字子厚長安人
少喜談兵
至欲結客洮西之地。
年二十一,以書謁范仲淹一見知其遠器,乃警之曰:儒者自有名教可樂何事於兵。
因勸讀中庸
讀其書,猶以為未足,又訪諸釋、老,累年究極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
嘗坐虎皮《易》京師聽從者甚眾。
一夕二程至,與論《易》次日語人曰:比見二程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輩可師之。
撤坐輟講。
二程道學之要,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於是盡棄異學,淳如也。
進士,為祁州司法參軍雲巖
政事敦本善俗為先,每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高年會縣庭,親為勸酬
使人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
熙寧初御史中丞呂公著言其有古學,神宗一新百度,思得才哲士謀之,召見治道,對曰:為政不法三代者,終苟道也。
帝悅,以為崇文院校書
他日王安石安石問以新政曰:公與人為善,則人以善歸公;如教玉人𤥨玉,則宜有不受命者矣。
明州苗振獄起,往治之,末殺其罪。
還朝,即移疾屏居南山下,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中夜起坐,取燭以書。
志道精思未始須臾息,亦未嘗須臾忘也。
敝衣蔬食,與諸生講學,每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已。
以為知人而不知天,求為賢人而不求為聖人,此秦、漢以來學者大蔽也。
故其學尊禮貴德樂天安命,以《易》為宗,以中庸為體,以《孔》《孟》為法,黜怪妄,辨鬼神
其家昏喪葬祭,率用先王之意,而傅以今禮。
論定井田宅里發斂學校之法,皆欲條理成書,使可舉而措諸事業。
呂大防薦之曰:載之始終,善發明聖人遺旨,其論政治略復古
宜還其舊職,以備諮訪
乃詔知太常禮院
有司議禮不合,復以疾歸中道疾甚沐浴更衣而寢,旦而卒。
無以斂,門人共買棺奉其喪還。
翰林學士許將等言其恬於進取,乞加贈卹,詔賜館職半賻。
學古力行,為關中士人宗師,世稱為橫渠先生
著書《正蒙》,又作西銘曰:乾稱父而坤母,予玆藐焉,乃混然中處
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帥吾其性,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家相也。
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幼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德,賢其秀也
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無告者也。
於時保之,子之翼也。
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
違曰悖德,害仁曰賊,濟惡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
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不愧屋漏無忝存心養性匪懈
旨酒,崇伯子顧養;育英材,潁封人錫類
不弛勞而底豫,舜其功也;無所而待烹,申生其恭也。
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於從而順令者,伯奇也。
富貴福澤厚吾之也;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
存,吾順事;歿,吾寧也。
程頤嘗言:西銘明理一而分殊,擴前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自孟子後蓋未之見。
學者至今尊其書。
嘉定十三年賜諡曰明公
淳祐元年封郿伯從祀孔子廟庭。
公元1057年
呂大臨橫渠先生行狀先生諱載字子厚,世大梁人
曾祖唐末,歷五代不仕,以子貴贈禮部侍郎
祖復仕真宗朝,為給事中集賢院學士,贈司空
父迪仕仁宗朝,終於殿中丞,知涪州事,贈尚書都官郎中
涪州卒於西官諸孤皆幼,不克歸,僑寓於鳳翔郿縣橫渠鎮南大振谷口,因徙而家焉。
先生嘉祐二年進士第,始仕祁州司法參軍,遷丹州雲巖縣,又遷著作佐郎簽書渭州軍事判官
公事熙寧二年冬被召入,對除崇文院校書
明年移疾十年復召還館,同知太常禮院
是年冬謁告西歸
十有二月乙亥行次臨潼,卒於館舍享年五十有八。
是月,以其喪歸殯於家,卜以元豐元年八月癸酉葬於涪州墓南之兆。
先生南陽郭氏,有子曰因尚,幼,先生始就外傅志氣不群,知虔奉父命,守不可奪,涪州器之。
少孤,自立無所不學,與邠人焦寅、游寅喜談兵先生說其言當康定用兵時,年十八,慨然功名自許上書范文正公
一見知其遠器,欲成就之,乃責之曰:儒者
自有名教何事於兵?
因勸讀中庸先生讀其書,雖愛之,猶以為未足也。
於是又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
嘉祐初洛陽程伯淳正叔昆弟京師,共語道學之要,先生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乃盡棄異學,淳如也。
閒起從仕日益久,學益明
未第時,文潞公以故相判長安,聞先生名行之美,聘以束帛延之學宮,異其禮際士子矜式焉。
其在雲巖政事大抵敦本善俗為先,每以月吉,具酒食鄉人高年於縣庭,親為勸酬使人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
有所告教,常患文檄之出不能盡達於民,每召鄉長於庭諄諄口諭,使往告其閭里
閒有民因事至庭,或行遇於道,必問某時,命某告某事,聞否聞即已,否則罪其受命者,故一言之出,雖愚夫孺子無不預聞知。
京兆王公樂道,嘗延致郡學
先生多教人以德,從容語學者曰:孰能少置意科舉相從堯舜之域否?
學者法語亦多有從之者
在渭,渭帥蔡公子正特所尊禮軍府之政,小大咨之,先生夙夜從事所以贊助之力為多,並塞之。
民常苦乏,食而貸於官,帑不能足。
又屬霜旱先生力言於府,取軍儲數十萬以救之。
又言戍兵往來不可為用,不若損數以募土人為便。
上嗣位之二年登用大臣思有變更御史中丞呂晦叔先生於朝,曰:張載學有本原四方學者皆宗之,可以召對訪問
即命召。
既入,見上問治道,皆以漸復三代為對,上說之,曰:卿宜日見二府議事,朕且將大用卿。
先生謝曰:臣自外赴召,未測朝廷新政,所安願徐觀旬月,繼有所獻。
上然之,他日,見執政執政嘗語曰:新政之更,懼不能任事求助於子何如
先生對曰:朝廷大有為天下之士願與下風,若與人為善,則孰敢不盡?
如教玉人追琢,則人亦故有不能
執政默然,所語多不合寖,不悅,既命校書崇文
公元1078年
先生辭未得,謝復命案浙東,或有為之,言曰:張載道德進,不宜使之治獄
執政曰:淑問皋陶猶且讞囚,此庸何傷獄成?
還朝,會弟天祺以言得罪先生不安,乃謁告西歸,居於橫渠故居,遂移疾不起
橫渠至僻陋,有田數百畝以供歲計,約而不足,人不堪其憂,而先生處之益安,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
中夜起,坐取燭以書其志,道精思未始須臾息,亦未嘗須臾忘也。
學者有問,多告以知成性變化氣質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已,聞者莫動心,有進又以為教之,必能養之然後信。
故雖貧,不能自給,苟門人之無貲者,雖糲蔬亦共之,
公元1080年
自得之者窮神化一,天人大本,斥異學,自孟子以來未之有也。
嘗謂門人曰:吾學既得於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矣。
近世喪祭無法,喪惟致隆三年自期以下未始衰麻之變,祭先之一用流俗節序燕褻不嚴
先生繼遭期功之喪,始治喪服,輕重家祭,始行四時之薦,曲盡誠潔,聞者始或疑笑,終乃信而從之,一變從古者甚眾,皆先生倡之。
先生氣質剛毅,德盛貌嚴,然與人居久而日親。
治家接物大要正己感人,人未之改,反躬自治不以語人。
雖有未諭安行而無悔,故識不識聞風而畏,非其義也,不敢一毫及之。
家童子,必使灑掃應對給侍長者女子之未嫁者,必使親祭祀、納酒漿,皆所以養孫弟,就成德
嘗曰:事親奉祭豈可使人為之?
聞人之善,喜見顏色答問學者,雖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嘗不開其其所至必訪人,才有可語者,必丁寧以誨之,惟恐成就之。
晚歲大饑至人相食,家人惡米不鑿,將舂之,先生亟止之曰:饑殍盈野,雖蔬食且自愧,又安忍有擇乎?
甚或咨嗟對案不食數四
熙寧九年秋先生感異夢,忽以書屬門人,乃集所立言謂之《正蒙》出示門人,曰:此書予歷年致思所得,其言殆與前聖合,
大要發端示人而己。
觸類廣之,則吾
公元1076年
有待學者,正如老木之株枝,別固多所少者,潤澤華葉爾。
又嘗謂春秋為書,在古無有,乃聖人所自作,唯孟子為能知之,非理明義精殆未可學。
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說多穿鑿
詩書禮樂之言,多不能平易其心,以意逆志方且條舉大例考察文理,與學者緒正其說,先生慨然有意三代之治望道而欲見。
論治先務未始不以經界為急,講求法制粲然備具要之可以於今
如有用我者,舉而措之爾。
嘗曰:仁政自經界始,貧富不均教養無法,雖欲言,皆苟而已
世之病難行者,未始不以亟奪富人田為辭,然茲法之行,悅之者眾,苟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所病者,特上未之行爾。
乃言曰:縱不能行之,天下猶可驗之一。
鄉方學者議古之法,共買田一方畫,為數井上不失公家之賦,役退以其私,正經界、分宅里,立斂法、廣儲蓄興學校、成禮俗,救災恤、患敦本抑末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可行此,皆有志未就。
秦鳳呂公薦之曰:張載之學,善發聖人遺意,其術略可措之以復古
乞召還舊職,訪以治體,詔從之。
先生曰:吾是行也,不敢以疾辭,庶幾有遇焉。
及至都公卿,聞風慕之,然未有深知先生者,以所欲言,嘗試於人多未之信。
會有言者講行冠婚喪祭之禮,詔下禮官禮官安習故常古今異俗為說,先生以為可行,且謂稱不可儒生博士所宜,眾莫能奪,然議卒,不決郊廟之禮,禮官預焉。
先生見禮不致嚴,亟欲正之,而眾莫之助,先生益不悅,會有疾,謁告以歸。
知道之難,行欲與門人成其初志不幸告終,不卒其願。
沒之日,唯一甥在側,囊中索然
明日門人之在長安者,繼來奔哭之,賻禭始克斂,遂奉柩歸殯以葬,又卜以三月而葬,其喪禮一用古以終先生之志。
某惟先生之學之至備,存于書略,述於諡議矣
欲求文以表其墓,必得行事之跡,敢次以書。
胡安國
公元1097年
《宋史·胡安國傳》安國字康侯建寧崇安人
太學,以程頤之友朱震文及潁川靳裁之為師。
裁之論經大義,深奇重之。
三試禮部,中紹聖四年進士第
初,廷試考官定其策第一,宰職以無詆元祐語,遂以何昌言冠,方天若次之,又欲以宰相章惇子次天若
時發大要崇復熙寧元豐之制,安國推明大學,以漸復三代為對。
哲宗命再讀之,注聽稱善者數四,親擢為第三
太學博士,足不躡權門
提舉湖南學事,有詔舉遺逸安國永州布衣王繪鄧璋應詔
二人不行安國請命之官,以勸為學者。
零陵簿稱二人黨人范純仁客,而流人鄒浩請託也。
蔡京素惡安國與己異,得簿言,大喜,命湖南提刑置獄推治,又移湖北再鞫,卒無驗安國除名
未幾,簿以他罪抵法臺臣直前事,復安國元官。
政和元年張商英相,除提舉成都學事
二年丁內艱,移江東
父沒終喪,謂子弟曰:吾昔為親而仕,今雖有祿萬鍾,將何所施。
稱疾不仕,築室墓傍,耕種取給,蓋將終身焉。
宣和末李彌大吳敏譚世勣合薦,除屯田郎,辭。
靖康元年,除太常少卿,辭;除起居郎,又辭。
朝旨屢趣行,至京師,以疾在告
一日方午,欽宗召見安國奏曰:明君以務學為急,聖學正心為要。
心者萬事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權。
願擢名儒明於治國平天下之本,虛懷訪問闡發獨智
又言:為天下國家必有一定不可易之計,謀議既定君臣固守故有志必成,治功可立
南向視朝半年矣,而紀綱尚紊,風俗益衰,施置乖方舉動煩擾
大臣爭競,而朋黨之患萌;百執窺覦,而浸潤之奸作。
用人失當,而名器愈輕;出令數更,而士民不信
若不掃除舊跡乘勢更張,竊恐大勢一傾不可復正
乞訪大臣,各令展盡底蘊,畫一具進。
宣示臺諫,使隨事疏駮。
大臣議絀,則參用臺諫之言;若疏駮不當,則專守大臣之策。
集議於朝,斷自宸衷,按為國論,以次施行
敢有動搖必罰無赦
庶幾新政有經,可冀中興
欽宗曰:比留詞掖相待,已命召卿試矣。
未竟日昃暑甚,汗洽上衣,遂退。
門下侍郎耿南仲攀附恩,凡與己不合者,即指為朋黨
安國論奏,慍曰:中興如此,而曰績效未見,是謗聖德也。
乃言安國意窺經筵不宜召試
欽宗不答。
安國屢辭,南仲又言安國不臣
欽宗問其狀,南仲曰:往不事上皇,今又不事陛下
欽宗曰:渠自以病辭,初非有向背也。
臣僚登對欽宗即問識胡安國否,中丞許翰曰:自蔡京得政士大夫無不受其籠絡超然遠跡不為所汙如安國者實鮮。
欽宗嘆息,遣中書舍人晁說之宣旨,令勉受命,且曰:他日欲去,即不強留
既試,除中書舍人,賜三品服。
南仲臺諫論其稽命不恭,宜從黜削
疏奏不下安國就職
南仲既傾宰相吳敏樞密使李綱,又謂許景衡晁說之大臣去就懷奸徇私,並黜之。
安國言:二人去就,必有陳論
懷奸徇私,必有實跡
乞降付本省,載諸詞命
不報
葉夢得應天府,坐為蔡京所知落職奉祠
安國言:罪巳正,子孫編置家財沒入,已無蔡氏矣。
則向為所引者,今皆朝廷之人,若更指為黨,則人才見棄者眾,黨論何時而弭。
乃除夢得小郡。
中書侍郎建議天下四道,置四都總管,各付一面,以衛王室、捍強敵
安國言:內外之勢,適平則安,偏重則危。
州郡太輕,理宜通變
一旦以二十三路之廣,分為四道,事得專決,財得專用,官得辟置,兵得誅賞,權恐太重。
萬一抗衡跋扈何以待之
乞據見今二十三路帥府選擇重臣,付以都總管之權,專治軍旅。
或有警急,即各率所屬守將應援,則一舉兩得矣。
尋以趙野北道安國言魏都地重必誤委寄
是冬,金人大入,遁,為群盜所殺,西道王襄擁眾不復北顧,如安國言。
李綱罷,中書舍人劉玨行詞,謂勇於報國,數至敗衄
吏部侍郎馮澥遊說坐貶。
安國封還詞頭以為侍從雖當獻納至於彈擊官邪必歸風憲
臺諫未有緘默不言之咎,而越職,此路若開,臣恐立於朝者各以好惡脅持傾陷非所以靖朝著。
南仲大恐,何從而擠之,詔與郡。
安國素苦足疾,而海門地卑濕,乃除安國右文殿修撰、知通州
安國在省一月,多在告之日,及出必有所論列
或曰:事之小者,盍姑置之。
安國曰:事之大者無不起於細微,今以小事不必言,至於大事又不敢言,是無時而可言也。
安國既去逾旬金人都城
子寅為郎,在城中,客或憂之,安國愀然曰:主上重圍中,號令不出,卿大夫效忠無路,敢念子乎。
敵圍益急,欽宗亟召安國許景衡,詔竟不達。
高宗即位,以給事中召。
安國言:昨因繳奏,偏觸權貴,今陛下建中興,而政事弛張人才升黜,尚未合宜,臣若一一行其職守,必以妄發,干犯典刑
黃潛善給事中康執權論其託疾,罷之。
三年樞密張浚安國大用,再除給事中
賜其子起居郎手札,令以上催促
既次池州,聞駕幸吳、越,引疾還。
紹興元年,除中書舍人侍講遣使趣召,安國時政論》二十一篇獻之
論入,復除給事中
二年七月入對高宗曰:聞卿大名,渴於相見何為累詔不至
安國辭謝,乞以所進二十一篇施行
其論之目,曰定計建都設險制國卹民立政覈實尚志正心養氣宏度寬隱
定計略曰:陛下履極六年,以建都,則未有必守不移之居;以討賊,則未有必操不變之術;以立政,則未有必行不反之令;以任官,則未有必信不疑之臣。
舍今不圖後悔何及。
建都謂:宜定都建康以比關中河內,為興復之基。
設險謂:欲固上流,必保漢、沔;欲固下流,必守淮、泗;欲固中流,必以重兵安陸
立志謂:當必恢復中原祗奉陵寢;必掃平讎敵,迎復兩宮
正心謂:戡定禍亂,雖急於戎務,而裁決戎務,必本於方寸
願選正臣多聞識、有志慮、敢直言者置諸左右日夕討論
以宅厥心。
養氣謂:用兵勝負軍旅強弱將帥之勇怯,係人君所養之氣曲直何如
願彊於為善,益新厥德,使信於諸、聞於外國者,無曲議,則至剛可以塞兩閒,一怒可以安天下矣。
安國嘗謂:雖諸葛復生,為今日計,不能易此論也。
旬日再見,以疾懇求去。
高宗曰:聞卿深於春秋講論
遂以左氏傳》安國點句正音
安國奏:春秋經世大典,見諸行事,非空言比。
方思艱難左氏繁碎不宜虛費光陰耽玩文采,莫若潛心聖經
高宗稱善。
尋除安國侍讀,專講春秋
講官四人援例乞各專一經。
高宗曰:他人通經,豈胡安國比。
不許
會除故相朱勝非同都督江、淮、荊、浙諸軍事安國奏:勝非黃潛善汪伯彥同在政府緘默附會,循致渡江
尊用張邦昌結好金國,淪滅三綱天下憤鬱
正位冢司,苗、劉肆逆,貪坐苟容,辱逮君父
強敵憑陵,叛臣不忌用人得失,係國安危,深恐勝非上誤大計
勝非改除侍讀安國錄黃不下左相呂頤浩特命校正黃龜年書行
安國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
臣今待罪無補,既失其職,當去甚明。
勝非係臣論列之人,今朝廷乃稱勝非處苗、劉之變,能調護聖躬。
公羊氏言祭仲廢君為行權,先儒力排其說。
權宜廢置非所施於君父春秋大法,尤謹於此
建炎之失節者,今雖特釋而不問,又加選擢習俗既成,大非君父之利。
臣以春秋之時,而與勝非為列,有違經訓。
遂臥家不出。
初,頤浩都督江上還朝,欲去異己者,未得其策。
或教之指為朋黨,且曰:黨魁瑣闈當先去之。
頤浩大喜,即引勝非為助,而降旨曰:胡安國屢召,偃蹇不至,今始造朝,又數有請
初言勝非不可同都督,及改命經筵,又以為非,豈不以時不肯盡瘁,乃欲求微罪而去,其自為則善,如國計何。
落職提舉僊都觀
是夕,彗出東南
右相秦檜三上章乞留之,不報,即解相印去。
侍御史江躋上疏極言勝非可用安國不當責。
右司吳表臣安國扶病見君,欲行所學,今無故罪去,恐非所以示天下
不報頤浩即黜給事中程瑀起居舍人張燾二十餘人云應天變除舊布新之象。
臺省一空勝非遂相,安國竟歸。
五年,除徽猷閣待制、知永州安國辭。
詔以經筵舊臣,重閔勞之,特從其請,提舉江州太平觀,令纂修所著春秋傳》
書成,高宗謂深得聖人之旨,除提舉萬壽觀侍讀
未行,諫官陳公輔上疏假託程頤學者
安國奏曰:孔、孟之道不傳久矣,自頤兄弟發明之,然後知其可學而至。
今使學者師孔、孟,而禁不得學,是入室不由戶。
本朝嘉祐以來西都邵雍程顥及其弟關中張載,皆以道名世,公卿大夫所欽慕而師尊之。
王安石蔡京等曲加排抑,故其道不行。
望下禮官討論故事,加之封爵,祀典,比於荀、揚、韓氏,仍詔館閣裒其遺書校正頒行,使邪說者不得作
奏入,公輔中丞周祕、侍御史石公揆承望宰相風旨交章安國學術頗僻
除知永州,辭,復提舉太平觀,進寶文閣直學士,卒,年六十五。
詔贈四官,又降詔加賻,賜田十頃恤其孤,諡曰文定,蓋非常格也。
安國強學力行,以聖人標的康濟時艱,見中原淪沒遺黎塗炭,常若痛切於其身。
雖數以罪去,其愛君憂國心遠而彌篤,每有君命,即置家不問
風度凝遠蕭然塵表,視天下萬物一足以嬰其心。
登第謝事,四十年在官,實歷不及六載
朱震被召,問出處之宜,安國曰:子發《易》二十年,此事當素定矣。
世閒惟講學論政不可不切詢究至於行己大致去就語默之幾,如人飲食,其饑飽寒溫,必自斟酌,不可諸人,亦非人所能決也。
平生出處內斷於心,浮世利名蠛蠓過前,何足道哉。
渡江以來儒者進退合義,以安國尹焞稱首
侯仲良必稱二程先生,他無所許可
後見安國,歎曰:吾以為天下,視不義富貴真如浮雲者,二程先生而已不意復有斯人也。
安國所與遊者,游酢謝良佐楊時門高弟。
良佐嘗語人曰:胡康侯大冬嚴雪百草萎死,而挺然獨秀者也。
安國之使湖北也,方為府教授良佐應城宰,安國質疑訪道,禮之甚恭,每來謁而去,必端笏正立目送之。
王安石春秋不列於學宮安國謂:先聖手所筆削之書,乃使人不得講說學士不得相傳習,亂倫滅理,用變裔,殆由乎此。
潛心是書二十餘年,以為天下事物無不於此
每歎曰:此傳心要典也。
安國欲以文章名世,既學道,乃不復措意
文集十五卷資治通鑑舉要補遺一百卷
三子,寅、宏、寧。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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