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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九 (自动笺注)
欽定古今圖書集成理學彙編字學
 第八十九卷目錄
 書法藝文
  用筆賦         晉王羲之
  書論            前人
  進書訣疏         王獻之
  筆意贊         齊王僧虔
  書賦            前人
  與梁武帝書啟     梁陶弘景
  答書           梁武帝
  又啟           陶弘景
  又答書          梁武帝
  又啟           陶弘景
  又答書          梁武帝
  又啟           陶弘景
  論書表           虞龢
  書旨述         唐虞世南
  勸學篇           前人
  用筆論          歐陽詢
  徐氏法書記        武平一
  評書藥石論        張懷瓘
  文字論           前人
  送高閑上人序        韓愈
  蕭齋記          高平
  書則序          元韓性
  書學詳說         明解縉
字學典第八十九卷
書法藝文
用筆賦》有序·王羲之
漢魏至今隸書其惟鍾繇,草有黃綺張芝
至於用筆神妙不可得而詳悉也,夫賦以布諸懷抱,擬形於翰墨也。
辭云
何異人之挺發精博,善而含章馳鳳,門而獸據浮,碧水龍驤,滴秋露而垂玉,搖春條而不長,飄飄遠逝,浴天池頡頏翱翔弄翮,凌輕霄接行,詳其真體,正作高強勁實方圓,窮金石之麗,纖麤盡凝脂之密,藏骨抱筋,含文沒沒汨汨,若濛汜之落銀鉤耀耀晞晞狀,扶桑之挂朝日或有飄颻騁巧,其若自然包羅羽客總括神仙季氏韜光類。
隱龍而怡情王喬脫屣飛鳧而上征或改變駐筆,破真成草,養德儼如威而不猛,游絲而還續,龍鸞群而不爭髮指冠而眥裂,據純鉤耿耿忽,瓜割兮互裂,復交結而成族,若長天陣雲,如倒松之臥谷,時滔滔東注,乍紐山兮暫塞,射雀目以施巧,拔長蛇盡力草草眇眇,或連或絕,如花亂飛,遙空舞雪,時行時止,或臥或蹶,透嵩華兮不高,踰懸壑兮非越,信能經天緯地毗助王猷耽之翫之功積山丘
吁嗟
秀逸萬代嘉,休顯允哲人,於今鮮儔,共六合而俱永與,兩曜同流,鬱高峰兮偃,蓋如萬歲千秋
書論前人
夫書者,元妙之技也。
若非通人志士無及之,大抵書須存思,余覽李斯等論筆勢鍾繇書,骨甚是不輕,恐子孫不記,故敘而論之。
書字貴平正安穩,先須用筆有偃有仰,有攲有側有斜,或小或大,或長或短,凡作一字或類篆籀,或似鵠頭,或如散隸,或近八分,或如蟲食木葉,或如水中科斗,或如壯士佩劍,或似婦女纖麗,欲書先搆筋力然後裝束注意詳雅起發綿密疏闊相間,每作一必須懸手作之,或作一波,抑而後曳。
作一須用數種意,或橫畫似八分,而發如篆籀或豎,牽如深林喬木,而屈折如鋼鉤,或上尖如枯稈,或下細鍼芒,或轉側之勢似飛鳥空墜,或稜側之形如流水激來,作一橫豎相向作一行明相成第一須存筋藏鋒滅跡隱端,用尖筆須落鋒混成,無使豪露浮怯,舉新筆爽爽若神,即不求於點畫瑕玷也。
一字數體俱入,若作一紙之書須字字意別,勿使相同,若書虛紙用強筆,若書強紙用弱筆,強弱不等蹉跌不入,凡書貴乎沉靜,令意在筆前,字居心後,未作之始結思成矣。
下筆不用急,故須遲,何也?
筆是將軍,故須遲重
心欲急不宜遲,何也?
心是箭鋒,箭不欲遲,遲則中物不入,夫字有緩急一字之中何者緩急
止如烏字下手一點點須急,橫直即須遲,欲烏之腳急,乃取形勢也。
每書欲十遲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方可謂書若直筆急牽裹,此暫視似書,久味無力,仍須用著墨下過三分不得深浸毛,弱無力墨,用節同研,久久不動彌佳矣。
進書訣疏》王獻之
獻之頓首言:今月十二日辰時中,使宣陛下睿旨,俯詢字學之由,仍賜臣玉璽牋,令臣小楷親疏以入,臣仰承帝命,密露天機,昧死有言狂率待罪
臣年二十四,隱林下飛鳥左手持紙右手持筆,惠臣五百七十九字,臣未經一周形勢髣髴,其書文章不續,難以究識,後載周以兵寇充斥道路修阻乞食揚州市上一老母姓沈字光姜,惠臣一餐,無以答其意,臣於匙面作一夜字,令便市償,近觀者三,遠觀者二,未經數日遂獲千金
臣念父羲之字為時第一,嘗有白雲先生書訣進於先帝御府,蒙眷獎過厚錫予有加,而臣書畫不逮臣父,益慚愧所有書訣謹別錄一本,投進宸扆伏乞機務燕閒留神披覽不勝萬幸
筆意贊》·王僧虔
書之妙道神彩為上,形質次之兼之者方可紹於古人
以斯言之,豈易多得
必使心忘於筆,手忘於書,心手達情,書不妄想,是謂求之不得,考之即彰,乃為筆意。
贊曰
剡紙易墨,心員管直,漿深色濃,萬毫齊力,先臨告誓,次寫黃庭,骨豐肉潤,入妙通靈,努如直槊,勒若橫釘,開張鳳翼聳擢芝英麤,不為重細,不為輕纖,微向背毫髮死生工之盡矣。
可擅時名
書賦前人
馮虛而測,有思沿想而圖空心於則目象,其容手以心,麾毫以手,從風搖挺氣,妍深功爾。
其隸敏明婉蠖,絢蒨趨將摛文,斐縟託韻,笙簧儀春等曖麗景依光沈若雲,鬱輕若蟬,揚稠必昂,萃約實箕張,垂端整曲,裁邪製方,或具美於片巧,或雙競於兩傷,形綿靡而多態,氣陵厲其如芒,故其委貌也必妍獻體也。
貴壯跡乘規而騁勢,志循檢而懷放。
《與梁武帝書啟·陶弘景
奉旨右中書復稍有能者,惟周喜贊。
夫以含心之荄實俟夾鍾吐氣,今既自上體為下理用,成工每惟申鍾王論於天下,進藝方興所恨,微臣沈朽不能鑽仰高深,自懷歎慕
前奉神筆三紙并今為五,非但字字注目,乃畫畫抽心,日覺勁媚,轉不可說以讎,昔歲不復相類,正此,即為楷式何復多尋?
鍾王臣心本自敬重,今者彌增愛服俯仰悅豫不能自已,啟適復蒙給二卷,伏覽標帖皆如聖旨,既不顯,垂允少留不敢久停已就摹素者一段,未畢不赴,今信紙卷先已經有,兼多他雜,無所復取,亦請俟俱了日奉送,兼此諸書篇章體,臣今不辨,復得修習,惟願細書
樂毅論太師箴例依倣,以寫經永存,具顯中精要而已
《答書》·武帝
二卷欲少留,差不為異紙卷,是出裝書,既須見前所以付耳,無正可取於此
及欲更須細書,如論箴例,逸少書無甚極細,書樂毅論乃微麤健,恐非真跡
太師小復媚筆力過,嫩書體乖,異上二者,已經至鑒其外便無可付也。
《又啟》陶弘景
樂毅論愚心近甚疑是摹,而不敢輕言
今旨以為非真,竊自信頗涉有悟箴詠吟過為淪弱,許靖素段,遂蒙永給仰,銘矜獎益無喻心,此書雖不在法例,而致用理均,背間細楷,兼復兩翫先於都下偶得飛白一卷,云自逸少好跡,臣不嘗別見,無以能辨,惟覺勢力驚絕,謹以上呈於臣,非用脫可充閣願,仍以奉上
臣昔於馬澄處見逸少正書目錄一卷,澄云右軍勸進洛神賦》諸書十餘,首皆作今體,惟急就章二篇古法緊細,近脫憶此語,當是零落已不復存,澄又云帖注出裝者皆擬賚諸王及朝士臣,近見三卷首帖,亦謂久已
分本不敢議,此正復希於三卷中一兩條,更得預出裝之例耳。
天旨遂復頓給完卷下情益深悚息,近初見卷題云第二十三四已欣,其多今者賜書卷第,遂至二百七十,惋訝無已天府如海,非一瓶所汲,良用息心前後都已蒙見,大小五卷於野拙之分,實已過,幸若非殊恩豈可觖望
愚固博涉不能精,昔患無書可看,乃願作主書令史,晚愛隸法,又羨典掌之人,常言人生數紀之內識解不能周流天壤區區,惟充恣五欲,實可恥愧,每以為得作才鬼亦當勝於頑仙至今猶然,始欲翻然之,自無射以後國政方殷山心歉默,不敢以閒塵觸,謹於此事故遂成煩黷,伏願聖慈照錄誠慊
《又答書》·武帝
又省別疏云故當宜微以著,賞此既勝事風訓非嫌云云
然則所習聊試略言,夫運筆邪則無芒角,執手寬則書緩弱,點掣短則法臃腫,點掣長則法灕澌,畫促則字勢橫,畫疏則字形慢,拘則乏勢放,又少則純骨無媚,純肉無力,少墨浮澀,多墨笨鈍,比並皆然,任意所之自然之理也。
抑揚得所趣舍無違隨筆廉斷,觸勢峰鬱,揚波折節中規合矩分間下注,濃纖有方肥瘦相和骨力相稱婉婉曖曖視之不足稜稜凜凜,常有生氣,適眼合心,便為甲科眾家可識亦當復貫串耳。
六文可工,亦當復繇習耳。
一聞能持,一見能記,且古且今不無其人,大抵為論終歸是習,程邈所以能變書體,為之舊也。
張芝所以善書工,學之積也。
既舊既積方可以肆其談,吾少來乃至不能畫甲無論於篇紙,老而言之亦復何謂,正足見嗤於當今貽笑後代,遂有獨冠之言,覽之背熱隱真,於是乎累真矣。
真一藝之精,非吾所謂勝事,此道心之塵,非吾所謂無欲也。
《又啟》陶弘景
啟伏覽前書用意雖止二六,而規矩必周,後字不出二百,亦褒貶大備一言以蔽,便書情頓極,使元常老骨更蒙榮造,子敬懦肌不沉泉夜,逸少進退其間玉科顯然可觀
若非聖證品析恐愛附近習之風,永遂淪迷矣。
伯英既稱草聖元常實自隸絕論旨所謂殆同璿璣神寶曠世以來莫繼,斯理既明,諸畫虎之徒當日輟筆反古歸真方弘盛世
管見,預聞喜佩無屆,比世高尚子敬子敬元常繼以齊名,貴斯式略海內非惟不復知有元常,於逸少亦然,非排棄所可涅而不緇不過數紙,今奉此自舞自蹈,未足逞泄冒願以所摹,竊示洪遠思曠,此二人皆是均思者,必當贊仰踴躍,有盈半之益,臣與洪遠雖不相識從子詡以學業往來,故因之有會,但既在閣,恐或已應聞知摹者所採字大小不甚均調熟看尚可,恐筆意大殊此篇,方傳千載,故宜令跡隨名,偕老增美,晚所奉三旨,伏循字跡大覺勁密,竊恐既以發意,意則應言,而手隨意運,筆與手會,故益得諧稱下情歡仰,寶奉愈至,世論咸云江東無復鍾跡,常以歎息比日佇望中原廓清太丘之碑可就摹採,今論旨云真跡雖少,可得而推,是猶有存者不審,可復幾字,既無出見理冒,願得工人摹填數行,脫蒙見賜實為過幸,又逸少學鍾勢,巧形密勝於自運,不審此例,復有幾紙垂旨,以黃庭像讚等諸文可更有出給理自運之跡,今不復,希請學鍾法,仰惟殊恩
《又答書》·武帝
鍾書乃有一卷,傳以為真意,謂悉是摹學,多不足論,有兩三行許似摹微得鍾體,逸少學鍾的可知
近有二十許首,此外字細畫短,多是鍾法,今始欲令人帖裝,未便得付,來月有竟者當遣送也。
《又啟》陶弘景
逸少吳興以前諸書猶為未稱,凡厥好跡皆是向在會稽,時永和十許年中者從失郡,告靈不仕,以後略不復自書,皆使此一人世中不能別也。
見其緩異,呼為末年書,逸少亡後,子敬年十七八,全倣此人書,故遂成與之相似,今聖旨標題足使眾識頓悟逸少無復末年之譏,阮研近聞一人書,遂不復可別,臣比廓摹所得雖粗寫字形,而無復用筆跡勢,不審前後諸卷一兩謹密者可得在出裝之例,復蒙垂給,至年末間否?
此澤自天直以啟審,非敢必覬。
《論書表》虞龢
公元465年
臣聞爻畫既肇,文字載興,六藝歸,其善八體宣其妙,厥後群能間出洎乎
漢魏鍾張擅美,晉末二王稱英,羲之書云頃尋諸名書,鍾張信絕倫,其餘不足存。
又云吾書比之鍾張抗行張草猶當鴈行羊欣云羲之便是推張,不知獻之自謂云何,又云張字不及右軍自然不如小王
謝安嘗問子敬君何如右軍,答云故當勝,云物論殊不爾
子敬答曰世人那得知,夫古質而今妍,數之常也。
愛妍薄質,人之情也。
張方二王可謂古矣,豈得無妍質之殊?
二王暮年皆勝於少,父子之間又為今古子敬窮其妍妙,固其宜也,然優劣既微而會美俱深,故同為終古獨絕百代楷式,桓元耽玩不能釋手,乃撰二王紙跡,雜有縑素正行之尤美者各為一帙,常置左右,及南奔雖甚狼狽,猶以自隨
擒獲之後,莫知所在劉毅頗尚風流,亦甚愛書傾意搜求,及將敗,大有所得
盧循素善尺牘尤珍名法西南豪士咸慕其風,人無長幼,翕然尚之,家贏金幣,競遠尋求於是京師三吳之跡頗散四方,羲之為會稽獻之吳興,故三吳近地偏多遺跡也。
又是末年遒美之時,中世宗室王尚多素嗤貴遊不甚愛好朝廷,亦不搜求人間所祕,往往不少新渝惠侯雅所愛重懸金招買不計貴賤,而輕薄之徒銳意摹學,以屋漏汁染變紙色加以勞辱使類久書,真偽相糅,莫之能別,故惠侯所蓄多有非真,然招聚既多,時有佳跡,如獻之吳興二牋足為名法,孝武亦纂集佳書,都鄙士人多有獻奉真偽混雜謝靈運劉氏,子敬之甥,故靈運能書而特多王法,臣謝病東皋遊玩山水守拙樂靜,求志林壑造次之遇,遂紆雅顧預陟泛之遊,參文詠之末,其諸佳法恣意披覽,愚好既深,稍有微解,及臣遭遇曲沾,恩誘漸漬元猷朝夕諮訓題勒美惡指示媸妍點畫之情,昭若發蒙於時聖慮未存草體,凡諸教令應真正,小不在意則偽謾難識,事事留神難為心力,及飛龍之始,戚藩告釁,方事經略未遑研習,及三年之初,始玩寶跡,既科簡舊祕,再詔尋求景和時散失,及乞左右嬖幸者皆原往罪,兼賜其直,或有頑愚不敢獻書遂失五卷,多是戲學,伏惟陛下爰凝睿思淹留草法擬效漸妍,賞析彌妙,旬日之間,轉求精祕,字之美惡、書之真偽剖判體趣窮微入神機息務閒從容研玩,乃使使三吳荊湘諸境,窮幽測遠,鳩集散逸,及群臣所上,數月之間,奇跡雲莘,詔臣與前,將軍巢尚之司徒參軍事徐希秀淮南太守科簡二王書,評其品題,除猥錄美,供御賞玩,遂得遊目瓌翰展好寶法錦質繡章,爛然畢睹。
大凡祕藏所錄,鍾繇紙書六百九十七字,張芝縑素紙書四千八百廿五字,年代既久,多是簡帖張昶縑素紙書四千七十字,毛弘八分縑素書四千五百八十八字,索靖紙書五千七百五十五字,鍾會五紙四百六十五字,是高祖秦川所獲,以賜永嘉公,主俄為第中所盜,流播始興,及泰始開運地無遁寶,詔龐沈搜索遂乃得之
又有范仰恆獻上張芝縑素書三百九十八字,希世之寶,潛采累紀,隱跡二王,耀美於盛辰,別加繕飾新裝二王書。
所錄之外,繇是搨書,悉用薄紙,厚薄不均,輒好縐起,范曄裝治卷帖小勝猶謂不精,孝武使徐爰治護隨紙長短參差不同,具以數十紙為卷披視不便不易勞茹,善惡不相分別,今所治繕悉改其弊,孝武撰子敬學書戲習十卷為帙,傳云戲學而不題,或真行章草雜在一紙,或重作數字,或學前輩名人能書者,或有聊爾,戲書既不留意,亦殊猥劣,徒聞則錄曾不披簡,卷小者數紙,大者數十巨細差懸,不相匹類,是以更裁,減以二丈為度,亦取小王古詩讚論,或或正,言無次第者入戲學部,其有惡者悉皆刪去,卷既調均,書又精好,羲之所書紫紙多是小年臨川時跡,既不足觀,亦無取焉。
今搨書皆用大厚紙,泯若一體,同度翦截皆齊,又補接敗字體勢不失墨色更明,凡書雖同在一卷,要有優劣,今此一卷之中,以好者在首下者次之,中者最後所以然者人之看書必銳於開卷懈怠於將半,既而略進,次遇中品賞悅留連不覺終卷,又舊書目帙無次第,諸帙中各有第一至於第十,脫落散亂卷帙殊等,今各題其卷帙所在,與目相應,雖相涉入終無雜謬,又舊以封書紙次相隨,混糅善惡一貫,今各隨其品,不從本封條目紙行,凡字數皆使分明一毫靡遺二王縑素珊瑚軸二帙二十四卷紙書全軸二帙二十四卷,又紙書玳瑁軸五帙五十卷,皆金題玉躞織成帶。
又有書扇二帙二卷,又紙書飛白章草二帙十五卷旃檀軸,又紙書戲學一帙十二卷玳瑁軸,此皆書之冠冕也。
自此以下別有三品,書凡五十二帙五百二十卷旃檀軸,又羊欣縑素紙書選取其妙者為十八帙一百八十卷,皆漆軸而已
王新入書,各裝為六帙六十卷,別充備,又其中入品之餘各有條貫足以聲華四㝢價傾五,都天府之名盛代之偉寶,陛下昭自天觸理必鏡,凡諸思制莫不妙極,乃詔張永更製御紙,緊潔光麗耀日奪目,又合祕墨美殊前後,色如點漆一點竟紙,筆則一二簡毫,專用白兔大管,豐毛膠漆堅密草書,筆悉使長毫,以利縱舍之便兼,使吳興郡青石圓硯質滑而停墨殊勝南方瓦石之器、縑素之工,殆絕於昔,王僧虔尋得其術,雖不及古,不減家所製,二王獻之始學父書正體,乃不相似至於絕筆章草殊相擬類,筆跡流懌宛轉妍媚,乃欲過之,羲之書在始未有奇,殊不勝庾翼郗,迨其末年乃造其極,嘗以章草庾亮以示歎服,因與羲之書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紙過江亡失,常痛妙跡永絕,忽見足下家兄煥若神明,頓還舊觀舊說。
羲之罷會稽蕺山下,一老嫗捉十許六角竹扇出市,王聊問一枚幾錢,云直二十許,右軍取筆書扇,扇為五字,嫗大悵惋云舉朝餐惟仰於此何乃書壞,王曰但言右軍書,字索一百,入市市人競市去,姥復以十數扇來請書,王笑不答。
又云羲之常自書表與穆帝,帝使張翼寫效一毫不異,題後答之,羲之不覺,更詳看乃歎曰小人幾欲亂真
羲之性好鵝,山陰村有一道士養好鵝十餘,王清旦乘小船故往,意大願樂告求市,易道士不與百方譬說不能得,道士乃言性好道久,欲寫河上公老子縑素早辦而無人能書府君若能自屈道德經兩章,便合群羲之便住,半日為寫畢,籠鵝而歸。
又嘗詣一門生家,設佳饌供億甚盛,感之,欲以相報,見有一新床几至滑淨,乃書之正相半,門生送王歸郡還家,其父已刮盡生失書,驚懊累日
桓元愛重書法,每讌集輒出法書賓客,客有食寒具者,仍以手捉書,大點後出法書,輒令客洗手兼除寒具子敬常牋與簡文十許紙題,最後云民此書甚合,願存之。
此書為桓元所寶,高祖後得以賜王武剛未審今何在,謝奉起廟悉用棐材,右軍取棐書之滿,床收得一大簀,子敬後往謝為說右軍甚佳而密,已削作數十棐版,請子敬書之亦甚合錄,後孫履分半,與桓元用履為揚州主簿餘一半,孫恩會稽,略以入海,羲之會稽子敬七八歲學書羲之從後,掣其筆不脫,歎曰此兒書後當有大名
子敬出戲,見北館泥堊白淨子敬取帚沾泥汁書方一字觀者如市羲之歎美問所,作答七郎羲之作書與親,故云子敬飛白大有意,是因於此壁也有一好年少故作精白紗,裓著詣子敬子敬便取書之正,諸體悉備,兩袖及褾略周,年少覺王左右凌奪之色,掣裓而走,左右果逐之,及門鬥爭分裂少年得一袖耳。
子敬吳興羊欣父不疑為烏程時年十五六書已有意為子敬所知子敬往縣入齋,衣白絹裙晝眠子敬因書其裙幅及帶,歡樂,遂寶之,後以上廷中乃零失子敬門生子敬書種蠶後人於蠶紙中尋,取大有所得謝安善書不重,子敬作好書必謂被賞,輒題後答之朝廷祕寶名書久已盈積太初狂迫乃欲一時燒除左右懷讓苦相譬說乃止。
臣見衛恆古來能書人錄一卷,時有不通,今隨事改正并寫諸雜勢一卷,今新裝王鎮書定目各六卷,又羊欣書目六卷鍾張書目一卷文字之部備矣
詣省上表并上錄勢新書以聞,六年九月中書侍郎虞龢上。
書旨述》·虞世南
客有通元,先生好求古跡,為余知書,啟之發源,審以臧否,曰余不敏何足以知之?
今率以聞見,隨紀年代考興亡,其可為元龜者舉而敘之。
古者畫卦立象造字設教爰寘形象,肇乎蒼史,仰觀俯察鳥跡垂文至於唐虞煥乎文章,暢於夏殷,備乎秦漢,洎思宣王史,史籀科斗之書,採蒼頡古文,綜其遺美別署新意號曰籀文,或謂大篆秦丞相李斯改省籀文適時簡要號曰小篆,善而行之,其蒼頡象形傳諸典策,世絕其跡無得,而稱其籀文小篆自周以來猶或參用,未之廢黜,或刻於符璽,或銘於鼎鐘,或書之旌鉞往往人間時有見者,夫言篆者,傳也;書者,如也,述事契誓者也。
字者,孳也,孳乳寖多者也。
而根之所由,其來遠矣。
先生古文籀篆曲盡而知之愧無隱焉,隸草攸止,今則未聞,願以發明用祛昏惑至若程邈隸體,因之罪隸,以明其書,朴略微而歷祀增損,亟以湮淪,而淳善之流稱傳習首變,其法巧拙相沿,未之超絕史游制於急,就創立草槁,而不之能崔杜析理雖則豐妍潤色中失於簡約,伯英重以省繁飾銛利,加之奮逸時言草聖首出常倫鍾太傅資德馳騖,曹蔡倣學致一體,真楷獨得精妍,而前輩數賢遞相矛盾,事則恭守無捨,儀則尚有瑕疵,失之斷割,逮乎王廙王洽逸少子敬剖析前古無所不工八體六文,必揆其理俯於眾美,會滋易制今體,乃窮奧旨。
先生於戲三才審位,日月燭明,固資異人一敷而化,不然何以臻妙,無相奪倫父子聯鑣軌範後昆先生書法元微其難品繪,今之優劣神用無方小學疑迷惕然將寤,而旨述之義其可聞乎?
曰無讓繁詞,敢以終序。
勸學篇》前人
自古賢哲勤乎學而立其名,若不學即沒世無聞矣。
會稽竹箭湛盧斷割,不括而羽之,不淬而礪之,終不見利用之材耳。
羲之云耽翫之功積如丘山張芝學書池水盡墨,當其雅趣求彼真意,無圖其形容而滯於體質,此貴乎志意專精,必有誠應也。
中宵之間遂夢吞筆,既覺之後,若在胸臆,又因假寐張芝一道用筆體法,斯也足明,至誠感神,信有徵矣。
故羲之於山陰黃庭經》,感三台神降其子。
獻之會稽山一異披雲而下左手持紙右手持筆,以遺獻之,獻之跽受而問之曰:君何姓氏
復何遊處筆法奚施?
答曰:吾象外為宅,不變為姓,常定為字,其筆跡豈殊吾體耶?
獻之佩服斯言,退而臨寫,向逾三歲竟昧其微,況乃不學乎?
羲之云自非通靈感物不可與談,斯道夫道者,學以致之,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則去之愈遠矣。
不得其門而入,雖勤苦而難成矣。
今立以君臣之體,類以攻戰之勢,將以近而喻遠,必因筌而得兔務,欲成其體要啟其戶牖,庶將來君子思而勉之
用筆論》歐陽詢
翰林善書大夫言於寮故無名公子曰自書契之興篆隸滋起,百家千體紛雜不同至于盡妙窮神作範垂代,騰芳飛譽冠絕古今,惟右軍王逸少一人而已
然去之數百年之內無人擬者,蓋與天挺之功力尚少用筆運神未通其趣,可不然歟?
公子從容斂衽而言曰:僕庸疏愚昧稟命輕微無祿代耕留心筆硯至如天挺功力誠如大夫之說,用筆之趣請聞其說?
大夫欣然而笑曰:此難能也。
子欲聞乎?
公子曰:予自少及長凝翰墨,每覽異體奇蹟未嘗循環吟玩,抽其妙思終日臨倣,至于皓首而無退倦也。
用筆之法,急捉短搦,迅牽疾掣,懸針垂露蠖屈蛇伸灑落蕭條點綴閑雅行行眩目,字字驚心,若上苑春花無處不發,抑亦可觀,是予用筆之妙也。
公子曰:幸甚幸甚
仰承餘論,善無所加,然僕見聞於是,輒以聞見便耽玩之,奉對大賢,座未敢抄說。
大夫曰:與子同寮索居日久,既有異同得不敘。
公子曰:向之造次濫有斯言,今切再思,恐不足取
大夫曰:妙善
異述達者共傳,請不祕之,麤陳梗概
公子退位逡巡緩頰而言曰:夫用筆體會須鉤黏纔把,緩紲徐收,梯不虛發,斫必有由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鉤,壯則啒吻而嵑嶪,麗則綺靡清遒,若枯松之臥高嶺類,巨石之偃鴻溝,同鸞鳳鼓舞等,鴛鷺沈浮髣髴兮若神仙來往宛轉兮似獸伏龍遊,其墨或灑或淡,或浸或燥,遂其形勢隨其變巧藏鋒靡露,壓尾難討,忽正忽斜,半真半草,唯截紙稜撇、捩窈紹務在經,實無令怯,少隱隱軫軫,譬河漢出眾星,崑岡之出珍寶,既錯落燦爛,復趢連而埽撩,方員上下相副繹絡盤桓圍繞,觀寥廓兮似察,始登岸而逾好用筆之趣,信然可珍。
竊謂合乎古道大夫應聲而起,行吟而歎曰:夫遊畎澮者詎測溟海之深,升培塿者寧知泰山之峻,今屬公子吐論通幽洞微,過鍾張之門,入羲獻之室,重光前哲垂裕後昆中心藏之蓋棺乃止。
公子謝曰:鄙說疏淺未足可珍,忽枉話言不勝慚懼
徐氏法書記武平一
先賢所評子敬之比逸少士季之比元常,言去之遠矣。
故二王之跡,歷代寶之
梁大同中武帝周興嗣千字文,使殷鐵石模,次羲之之跡,以賜八王右軍之書咸歸梁室,屬侯景之亂、兵火之後多從湮缺,而西臺諸宮尚積餘,寶元帝之死一皆自焚,歷周至隋初并天下大業之始,後主頗求其書,往往有獻之者
及隋之季王師入,又於洛陽二偽主,兩京祕閣之寶,揚都扈從之書皆為我有,太宗右軍之書特留睿賞。
貞觀初下詔購求殆盡遺逸萬機之暇備加執玩蘭亭樂毅尤聞寶重,嘗令搨書人湯普徹等。
蘭亭賜梁公房元齡已下八人普徹,竊搨以出,故在外傳之,及太宗晏駕,本入元宮,至高宗又敕馮承素諸葛貞搨樂毅論及雜帖數本,賜長孫無忌六人
在外方有洎大聖天后御極也,尤為寶嗇,平一齠齔之歲,見育宮中切睹先后,閱法書數軸,將搨以賜藩邸時見宮人出六十餘函於億歲殿,曝之多裝以鏤牙軸、紫羅褾,云是太宗時所裝其中有故
青綾褾、玳瑁軸云是梁朝舊跡,褾首各題篇目行字等數章,草書多於其側帖,以真字楷書,每函可二十餘卷,別有一小函,可有十餘卷於所記憶者,是扇書樂毅告誓黃庭當時私訪所主女學問其函出盡否?
答云尚有未知幾許
中宗神龍中貴戚寵盛宮禁不嚴御府之珍多入私室,先盡金璧次及書法,嬪主之家因此擅出,或有報安樂公主者主於內,出二十餘函,駙馬武延秀久踐邊庭無功於此,徒聞二王之跡強學寶重,乃呼薛稷鄭愔平一評其善惡諸人隨事稱為上者登時牙軸紫褾,易以漆軸黃麻、紙褾,題云特健,樂云是鹵語,其書合作者,時有太宗御筆於後題之,歎其雄逸太平公主聞之遽於內取數函樂毅等小函以歸。
延秀之死側聞睿宗薛稷擇而進之,薛竊留佳者十數軸,薛之敗也,為簿錄官所盜。
平一郴州,日與太平薛崇引堂兄允連官說太平之敗,崇徹懷樂毅七軸允託其叔駙馬璥貽岐王,以求免戾此書,因歸邸第
崇徹弟崇簡梁宣王女,主家王室之書亦為其所有,後獲罪謫五溪,書歸御府,而朝士王公往往有之,豫州刺史東海徐公嶠之季子浩並有獻之之妙,待詔金門家,多法書見託斯,題其篇目行字,列之如後,詹事張廷珪之家抑其次也。
評書藥石論》張懷瓘
夫馬筋多肉少為妙,肉多筋少為下,書亦如之。
今之書人得肉多筋少之法,薰蕕同器十年不分,寧知不有藏,其知能混,其體法雷同賞遇,或使之然,至如馬之群行驥子不出其外,列拖銜策,方知逸足含識之物皆欲骨肉相稱神貌洽然,若筋骨不任,其脂肉在馬為駑駘,在人為肉疾,在書為墨豬,推其病狀未即已也。
醫緩不能為之,惟題署八分則肥密可也。
自此之外皆宜蕭散,恣其運動,然能之至難,鑒之不易精,察之者必若庖丁解牛,目無全形,析支分理,其有一點一畫意態縱橫偃亞中間有餘裕,結字峻秀,類於生動幽若深遠煥若神明以不測為量者,書之妙也。
是曰無病,勤而行之益佳。
有方齊平支體肥腯布置逼仄,有所不稜角,且形況無像神貌昏懵氣候蔑然
濃淡為華者,書之困也,是曰病甚。
稍須毒藥以攻之,古文篆籀書之祖也。
都無角節,將古合道理亦可明,蓋欲方而有規,圓不失矩,亦猶人之指腕,促則如指之拳,賒則如腕之屈,理須裹之以皮肉,若露筋骨是乃病也。
豈曰壯哉?
書亦須用圓轉,順其天理,若輒成稜角,是乃病也。
豈曰力哉?
良工理材,斤斧無跡才子敘事,潛刃其間,書能入流,含於和氣,宛與理會,曲若天成,刻角耀鋒,無利餘害,萬事拙者易、能者難,童蒙書有稜角,豈謂能也?
若始疏而終密者則大同,始密而終疏者則大異,故小人甘以壞,君子淡以成,耀俗之書甘而易入,乍觀肥滿悅心開目,亦猶鄭聲之在聽也。
稜角者,書之弊薄也。
脂肉者,書之滓穢也。
嬰斯病弊須訪良醫滌蕩心胸,除其煩憒古人妙跡用思沈鬱自非冥搜不可得見,夫學鍾王尚不繼虞褚,況他者哉?
文字論》前人
文字者,總而為言,若分而為義,則文者祖父,字者子孫,察其物形,得其文理,故謂之曰文,母子相生孳乳寖多,因名之為字,題於竹帛,則目之曰書文也者
其道煥焉,日月星辰,天之文也;五嶽四瀆,地之文也;城闕朝儀,人之文也;字之與書理亦歸,一因文為用,相須成名言,諸無宰制,群有何幽不貫,何遠不經可謂事簡應博範圍宇宙分別川原高下可居土壤沃瘠之可殖,是以大荒籍矣。
紀綱人倫顯明君父尊嚴愛敬盡禮長幼班列而上下有序,是以大道行焉。
典墳大猷成國家之盛業者莫近乎書,其後能者加之以元妙故有翰墨道光焉,世之賢達莫不珍貴,時有吏部蘇侍郎兵部王員外翰俱朝端英秀詞場雄伯謂僕曰文章久遊心,翰墨近甚留意若此妙事,古來少有知者
今擬討論之,欲造書賦兼與公作書斷後序,王僧虔雖有賦,王儉製其序殊不足動人,如陸平原文賦實為名作若不造其極境無由後世人心若不知書之深意與文若為差別,雖窮其精妙麤知梗概公試薄言之,僕答曰深識書者惟觀神彩不見字形,若精意元鑒則物無遺照,何有不通,王曰幸以木石言之,僕曰文則數言乃成其意,書則一字已見其心,可謂簡易之道。
欲知其妙,初觀莫測,久視彌珍,雖書已緘藏,而心追目極情猶眷眷者,是為妙矣。
然雖考其法意所由從心者為上,從眼者為下,先其草創立體,後其因循著名,雖功用多而有聲,終性情少而無象,同乎糟粕,其味可知不由靈臺必乏神氣,其形顇者其心不長,狀貌顯而易明,風神隱而難辨,有若賢才君子立行立言,言則可知,行不可見自非冥心元照,閉目深視則識不盡矣。
可以心契非可言宣,別經旬月後見乃有愧色云。
書道亦大,元妙翰與蘇侍郎初並輕忽之,以為不足言者,今始知其極難,下語不比文賦,書道尤廣,雖沉思多日言不盡意,竟不能成,僕謂之曰員外用心尚疏,在萬事皆有細微之理,而況乎書?
凡展臂曰尋倍尋常人無不盡解,若智者出乎尋常之外,入乎幽隱之間,追虛捕微,探奇掇妙,人縱思之則盡不能解用心精麤之異有過於是心,若不有異,照口必不能異言,況有異能之事乎?
以此理推之,後見蘇云近王員外相見,知不足賦也。
云引喻少語不能盡,會通之識更共觀張所商搉先賢處有見,品藻優劣二人平章遂能觸類比興,意且無限,言之無涯,古昔已來,未之有也。
若其為賦應不足難蘇,且說之因謂僕曰看公於書道無所不通,自運筆固合窮於精妙何為鍾王頓爾
遼闊且自評書至何境界,與誰等倫,僕答曰天地無全功,萬物無全用,妙理何可備該
常歎書不盡,言僕雖知之於言,古人得之於書,且知者博於聞見,或能知得者非假,以天資不能得,是以知之,與得又書之,比言俱有雲塵之懸,令自評,敢違雅意
鍾王真行一今一古,各有自然天骨,猶千里之跡,邈不可追,今之自量可以比於虞褚而已
其草諸賢未盡之得,惟張有創意物像近於自然,又精熟絕倫,是其長也。
書勢不斷,絕上下鉤連,雖能如鐵並集若不區別二家,尊幼混雜百年檢探,可知是其短也。
夫人識在賢明,用在斷割不分涇渭,餘何足云?
僕今不師古法,探文墨之妙,萬物元精,以筋骨立形,以神情潤色,雖跡在塵壤而志出雲霄靈變無常,務於飛動,或若虎豹強梁拏攫之形;執蛟螭,見蚴蟉盤旋之勢,探彼意象如此規模忽若電飛或疑星墜氣勢生乎流,便精魄出於鋒芒如觀之,欲其駭目驚心肅然凜然,殊可畏也。
百年內方獨步其間,自評若斯,僕未審如何也。
蘇笑曰令公自評何乃自飾,文雖矜耀,理亦兼通達人己私盛德亦微損,其後僕賦成。
往呈之遇褚,思光希莊包融會眾,讀賦訖多有賞,激蘇謂三子,曰晉及王員外俱造書賦歷旬不成,今此觀之,固非思慮際也。
萬謂僕曰文與書被公,與陸機把斷也。
世應無敢為賦者。
蘇曰:此事必然也。
包曰:知音省文貴言得失,其何為悅耳
而諛面也,己賦雖能,豈得盡善
無今而乏古論,書道則妍華有餘,考賦體則風雅不足纔可共梁,已來並轡,未得將宋,已上齊驅,此議何如
褚曰:誠如評,賦非不能,然於張當分之中乃小小者耳。
書斷三卷,實為妙絕,猶蓬山滄海吐納風雲禽獸魚龍于何不有者莫心醉後學漁獵其中,實不朽盛事
《送高閑上人序》韓愈
可以寓其巧智,使機應於心,不挫於氣,則神完而守,固雖外物至不膠於心,堯舜禹湯治天下,養叔治射庖丁治牛師曠音聲扁鵲治病,僚之於丸,秋之於奕,伯倫之於酒,樂之終身不厭,奚暇外慕
外慕徙業者皆不造其堂,不嚌其胾者也。
往時張旭善草書,不治他技,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于草書焉發之。
觀於物,見山水、崖谷鳥獸蟲魚草木花實日月列星風雨水火雷霆霹靂歌舞戰鬥天地事物之變可喜可愕,一寓於書,故旭之變動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
今閑之於草書,有旭之心哉。
不得其心而逐其跡,未見其能。
也為有道利害必明無遺錙銖,情炎於中,利欲鬥進有得有喪,勃然不釋然後一決於書,而後可幾也。
今閑師浮屠一死生,解外膠是,其為心必泊然無所起其于世必淡然無所嗜泊與淡相遭頹墮委靡潰敗不可收拾,則其於書得無象之然乎?
然吾聞浮屠善幻技能,閑如通其術,則吾不能知矣。
蕭齋記》高平
隴西李君約於江南蕭子雲壁書飛白,蕭字以筆勢驚絕,遂匣而寶之,其遇之之由則君之贊序,與崔監察備論之詳矣。
與字載舟洛陽仁風里第,思所以盡其瞻玩藏置之宜,謂箱櫝臨視不時,又有緘啟動搖之變,遂建精室陷列於垣復本書之意,得遙睹之美,寂對虛牖,勢若飛驚,雖煙霧交,飛龍鸞縈,動輕斾翻揚,微雲卷舒不能狀也。
李君以至雅操著名當時逍遙道樞脫落榮利,識洞物表神交古人,而風致之餘特精楷隸,所得魏晉以降名書祕跡多矣。
以不越於尺素之間未為殊珍也。
蓋壁字奇蹤,乃為希寶,意象所得非常域也,故異而室之文而志之,夫蕭之為言也切然,而清於文也蔚然,而整宜乎銘壁宜乎命齋,蕭齋之名於此字俱傳矣。
《書則序》·韓性
書果有則乎書心,畫也短長瘠肥體,人人殊未可以一律拘也。
書果無則乎古之學者殫精神靡,歲月臨模倣效終老不厭,亦必有其道矣。
蓋書者聚一以成形形質既具,情見焉。
異者其體,同者其理也。
能盡其理可以為,則矣三代之時,書以記事未始點畫工拙也。
然而鼎彝銘誌之文,俯仰向背,精入芒髮,是豈有意於工哉?
亦盡其理不能不工耳。
秦漢而下書名者,何可勝數,盡書之理者惟鍾元常王逸少數人而已
其殘縑敗紙,刓碑斷碣幸存於世者皆為人寶愛,觀其霞分雲,駛龍跳虎躍變化倏忽,莫適控搏,可喜可玩,可怖可愕,而不可測識意,非法度所可拘,攣徐而察之,俯仰向背之理若合符契,後之學者互相憲述,隨其所至而各有成下。
黃太史米南宮書體縱肆法度森嚴,故皆可以擅名後世由是而降,人益事書其資,善書者又好為甚高之論,以為師心自用足以成家何必為是拘拘也。
形質性情蹠盭昏惑不則乎古,後不足來者,則書道之中絕以是也。
夫今承旨,趙公以翰墨天下,倡學者翕然景從趙君仲德請書法之要,公謂當則古無徒取法於今人也。
仲德於是古人評書要語,輯為一書,名曰書,則以成趙公之意,而惠學者指南也。
好事者將取而列諸梓仲德俾,余為之序。
夫書者,六藝之一,儒者當事也,書有自然之理,理之所在學者則焉,射之正也,車之軌也,砭劑俞榮也。
書傳學者之厚,幸非與仲德,又謂余嘗取先讀書之法,會粹為編未成,成且併刻之。
嗟夫
考古昔之言以事物之則,經籍所載盡儒者事也,豈惟書哉?
趙君其進於是矣,因併誌其語於篇端
書學詳說·解縉
書肇於庖羲筆墨紙硯皆始古用,後世異其制爾,書稱作會紀於太常,非可以刀削為,而詩稱彤管知非始於蒙恬也。
三者倣此,今書之美自鍾王,其功在執筆用筆,執之法虛圓正緊,又曰淺而堅,謂撥鐙,令其和暢,勿使拘攣真書毫端二寸行三寸,草四寸,掣三分一分著紙勢,則有餘一分,而三分著紙勢,則不足,此其要也。
而擫捺鉤揭扺,拒導送指,法亦備,其曰擫者,大指微側甲肉際,當管則善
而又曰力以中駐,中筆之法,中指主鉤,用力全在,於是又有扳罾法食指拄上甚正而奇健,撮管法撮聚管端草書便提筆法,提挈其筆署書宜此,執筆之法也。
若夫用筆毫釐鋒穎之間,頓挫鬱屈之,周而折之,抑而揚之,藏而出之,垂而縮之,往而復之,逆而順之,下而上之,襲而掩之,盤旋之,踊躍之,瀝之,使之入衄之,使之凝築之,如穿按之,如掃注之,趯之指之,揮之掉之,提之拂之,空中墜之,架虛搶之窮,深掣之,收而縱之,蟄而伸之,淋之浸淫之,使之茂,卷之蹙之,雕而琢之,使之密,覆之削之使之瑩,鼓之舞之使之奇,喜而舒之,如見佳麗,如遠行客過故鄉,發其怡怒而奮激之也。
撫劍戟。
操戈矛,介萬騎而馳之也。
發其壯、哀而思也,低迴戚促登高弔古慨然歎息之聲,樂而融之,如夢華胥之游,聽鈞天之樂與其簞瓢陋巷樂之意也,是其一字之中皆自其心推之,有絜矩之道也,而其一篇之中可無絜矩之道乎?
上字之於下字左行之於右行橫斜疏密,各有攸當,上下連延左右顧矚八面四方有如布陣紛紛紜紜鬥亂而不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破,昔右軍之敘蘭亭,字既盡美尤善布置所謂一分太長,虧一分太短,魚鬣鳥趐,花鬚蝶芒,油然粲然,各止其所
縱橫曲折,無不如意毫髮之間直無遺憾,近時趙文敏公深得其旨,而詹逸庵署書亦然
今欲增減一分易置一筆一點一畫一毫髮,高下之間,闊狹偶殊,妍醜迥異學者當視其精微得之是以統而論之,一字之中雖欲皆善,而必有一點畫,鉤剔波拂主之,如美石之蘊良玉使人玩繹不可名言一篇之中雖欲皆善必有一二字登峰造極,如魚鳥之有麟鳳以為之主,使人玩繹不可名言,此鍾王之法所以盡善盡美也。
且其遺蹟偶然之作枯燥重濕,穠澹相間,蓋不經意肆筆,為之適符,天巧奇妙出焉,此不可強為,亦不可強學,唯日日名書,無吝紙筆工夫精熟久乃自然,言雖近易,實為要旨,先儀骨體後畫精神,有膚有血,有力有筋,其血其膚側鋒內外之際,其力其筋毫髮生成之妙,絲來線去脈絡分明,描搨為先旁摹,次之雙鉤映擬,功不可闕,對之倣之如燈取影,填之補之鑑照形,合之符之如瑞之於瑁也,比而似則之如伐柯察,而象之詳視默識之,如七十子之學孔子也。
愈近而愈未近,愈至而愈未至,切磋之,琢磨之,治之已精益求其精,一旦豁然貫通焉。
忘情筆墨之間,和調心手之用,不知物我有間體,合造物生成之也,而後為能學書之至耳,此余所以為書詳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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