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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九七四二 (自动笺注)
永樂大典卷之一萬九千七百四十二一屋
公元1132年
竊憤録〈天輔十五年。
宋紹興二年歲在壬子
𢦙見常御街衢間。
内有一老自稱亦是京師人
上皇詁舊。
云。
天城䧟日為虜流移至此
上皇每每相對流下。
又言正月元夕鰲山風景
門下金盞賜酒
相持大笑城中主者年老胡官乘為遇其前怒曰。
安可放他於是處。
乃以鞭犯上皇背。
少帝亦遭此辱。
老叟皇服亦遭管撃十餘。
遂令右右復引二帝人小室間門。
自此不容出入
無復街衢
𢦙日監守者阿計替曰。
今日城主老胡官已死矣。
再出游。
不妨縱步
人民無敢與帝語者。
亦無敢供匱食者。
問其前日老叟
則云凡矣。
至人靜處
阿計替於懷中片紙
上書紹興二字示帝曰。
五喜江南漸平。
以淮為界矣。
帝曰。
紹興者何。
阿計替曰。
南朝皇帝年號
又曰。
開之相殺尚來十分定。
南朝能復河南河北之地矣。
帝曰。
我在此思之惟乞凢矣。
何做更論此事。
歲曰五國新城同知到。
即金睿太中也。
名曰瓜歐。
燕京來。
一少胡。
列侍妾數人坐庭上
二帝於庭下詰之。
賜酒肉曰。
此地燕京稍逺。
可以保護
自屏後呼其妻出拜二帝曰。
此女汝家人也。
婦人出拜。
已衣胡服
二帝不能識之乃云記得父是今上官家弟。
不知為何名位
自此稍得其夫婦相顧
頗緩拘禁
𢦙日有牌使王國城。
北國皇帝勑曰。
契勘皇后趙氏
已廢為庶人賜死
今瓜歐妻趙氏
庶人親妹。
及統國不律介妻亦是庶人親妹。
並合賜死
令瓜歐夫妻拜命訖。
婦人泣下如雨
其夫亦淚下。
牌使遣人以捧敲殺之。
取其首去。
且戒瓜歐夫婦數日不止
自此復拘二帝如前。
又戒阿計替善監視
且不知廢后之由。
𢦙日阿計替得所聞事白帝曰。
先是南朝肅王女為郎主妻。
前日妒忌已殺之。
又以荆王女為妃生一男生一女
今已立為皇后
因在宫中郎主夷棋。
言語犯之。
郎主厲聲曰。
休道我敢殺趙妃也。
敢殺趙后
后泣下而起。
衣冠待罪
金主怒不已
送入外羅院宫掖間所囚也。
内侍雄喝利者。
又譛后有私於人。
又有怨言
又與韋夫人宻語殿内。
言訖泣下。
月朔焚香南而再拜
似此言二十餘事。
金主遂大怒
賜死外羅院
以至后族屬。
燕京官妻十餘人
並賜死。
及瓜歐之妻也。
自趙之死
上皇拘繫日急
又慮朝廷不測
乃絞衣成索。
經梁柱間自盡
少帝覺而持下。
泣曰不可如此
臣子不孝無道
致君于若此。
陛下求死。
何容於世。
萬世罪人矣監者我知之者以湯見飲。
自此不能食者數日。
日既困憊便溺之徃
少帝從行
室中只可容二人
鄰近護送所止
監者阿計替則時以寬容見勉。
終不能食。
日乆卧室中土几上
阿計替時以不雲木煎湯饋之。
云此中無藥物
有疾者只煎此木作湯飲之自愈
其不雲木者。
初生枝葉
暗地中生
城北最盛。
天氣晴和
則掘地求之。
色如枯楊柳
大小如箸。
蔓延數十步。
屈曲而生。
上皇服之少定。
又云此木可以占病之吉凶
煎沸湯數次之間。
其子浮者病即愈
沉者即死沉浮者病乆不愈。
𢦙日天凝沍
天雨大者鷄子
小者如彈子
地數寸。
百鳥皆死。
人避之不及亦有少損。
是日阿計替有疾語不出口
昏默困卧。
少帝憂之。
監守求不雲木
帝手自煎湯有木浮湯面如旋轉状不止
自持令阿計替服之。
如雨
遂無餘疾。
是歲郎主以賜到布帛等。
冬月極寒
必居土坑中容身以避寒氣。
天輔十六年春正月間。
金主生辰賜酒肉。
云郎主以疾免宴。
𢦙云郎主已歸天
𢦙云皇孫即位
流聞不一
元宵亦不放燈
後一日大雪
雷雹
俄頃雪止日蝕
天地晦暗
經夕乃復。
𢦙曰天氣大和
阿計替曰。
今日寒食節
北國例並祭先祖燒紙錢
肉脯
游賞外各在水際
𢦙為主者所戒。
不敢二帝出外觀之。
是日城中大火
屋宇焚蕩皆盡。
死者六十餘人
護衛亡失火半阿計替左肩臂亦縻亂鬚髮皆焦。
帝所居室燒及大半
帝與上皇火勢甚。
手搭其窻。
折身體亦有傷。
衣服皆焦。
二帝相謂曰。
初見火起時。
言願死於火中及至火至室前。
如有人扶掖而出。
不犯折窻之事。
是日飲食都無後數日𢦙定。
𢦙日有甲兵至自言從西明州來。
知此處有火故來救援
斫採林木營造屋舍修葺如故
去官宇再作帝所居室等阿計替因火焚一臂
不可持物。
少帝因火變。
亦疾二指不可屈伸
𢦙日天火風
晝暝不見人物
天雨稗子如豆
地深數寸不知何來。
彼人亦有磨而作食者。
大火之後
非此不可養人
固知造物乘除
自有成理
不可常理測也。
𢦙日阿計替曰。
此日乃十月一日也。
我從二人今已七年
何時復還燕京
得見父母
今天漸寒。
衣袂又無。
大火之後為之奈何
息聞。
有新差同知到官
一壮胡人
坐扵庭上
二帝至庭下。
呼阿計替曰。
朝廷令汝監守趙某今已七八年。
前日大火起。
是有生事如此聯好公事
左右鞭背三十。
阿計替叫呼不已
乃赦之。
自此阿計替不復親迎二帝
每對彼人
則佯大駡。
𢦙日新差至者。
命酒肉坐于庭上
宴飲半醉一奴自外突入。
手持刀徃升庭殺新主者斷其首。
呼衆曰。
我有父曰遂碎。
小過為他所殺。
有母又為他所私。
我又日受鞭笞不能堪。
自屏後出
持刀入室盡殺老㓜
二十餘人自外入。
又執其母并奴斷其首而去。
内中一人云。
我本不至此
趙某父子在此。
我等自燕京五千餘里逺來至此
遭此毒害
今日不殺趙某父子
他日不無損害于人。
則我等亦無由回京。
今乘亂而殺之。
官家不罪我。
帝自室中聞之。
祝曰。
死且不怨。
但免兵為幸。
二十餘人欲向帝室
一人𢦙止之曰。
不可
殺之。
我等安敢歸燕京
十餘人持雙首以達西明州
次日有一胡人引阿計替至室前相謂曰。
昨日非我勸止汝與我衆人皆死。
是日阿計替之子并其婦。
為人所殺。
不知是何人。
盖乘其亂也。
阿計替先以其婦殺其弟。
故其婦又為人殺之。
二帝前夕之亂驚悸不安
二帝神情不安
有如風疾
𢦙日秋至
阿計替共將羊尾衆緝紝命胡婦織以成服
稍可禦寒
二帝起居髙聲大呼
震驚失措以為人將害已。
阿計替時以不雲木煎湯上供
然亦時時親來視帝。
歲中如常年。
土坑以居。
飲食𢦙有𢦙無。
具載在前
天輔十七年
宋紹興四年。
歲在甲寅。
𢦙日金主生辰已過。
例有少酒肉
不數日間
虜人數輩盡白衣。
以布纏頭
白帝曰。
金國皇帝歸天
左右市民二帝
並以白衣纏首。
且云曰。
二月十八日歸天
太子完顔亶為君即位
改元天眷
有赦到此。
時亦得少緩。
𢦙日傳金主已葬訖。
新天子以兵五萬。
發二太子湖南地界去也。
先皇謚曰。
至聖文武大德聖皇帝。
廟號太宗
𢦙日有人走報主者
岐王到來
請出城迎接
良乆岐王至坐庭上
二帝窻外望之堂堂然。
有人立室前曰。
完顔亮
良乆使人二帝至庭下面責曰。
汝南國人無道
我師連年不息
殺盡江南人
取盡江南地
却來與你理會未晚
左右曰。
且牽去牢固防護
𢦙曰有衆人稱今朝十月一日
上皇感泣少帝曰。
不見天宇八年矣。
今視此身恐去死不逺。
難以復去中原
汝直壯年
可以勉强祖宗基業為念。
思雪父母之讎。
汝與九哥二人兄弟共之。
言訖
二帝并泣下不止
自此上皇又耳瞶行步不前。
終日伙在土塌而已
𢦙日雪深數尺。
天使乘馬五國城
自宣言北皇帝已滅南宋
立劉皇帝為君。
南朝已為大軍驅迫入海矣。
帝泣下移不止
相謂祖宗二百年之統緒
滅於吾父子之手。
萬世笑。
踵跡懷愍不若矣。
天眷二年正月初。
百姓扶老携㓜五國城數百人
皆曰由燕京至此有罪人流而來
自此城中
稍人經營所至者。
流言已獲南朝康王
九哥也。
燕京獄中。
吾等數百人皆是說朝廷事者。
計會合誅。
皇帝誕日赦得免罪
於此地。
時有到官府中帝所居室前貨餠者。
言皆如此帝相謂曰前聞紹興
私自意非吉兆
盖刀居。
口上也。
𢦙日春深
草木不甚萌茂。
一使到官府中二帝至庭下且言宣北國命曰。
皇帝即位
收得康王燕京
趙某父于更移均州
却令康王均州
即日發行
日出城。
百姓皆在城外野涂阿計替曰。
均州去又五百里。
路極艱惡然有民人千餘
故乃契丹福州
京國契丹日本州人歸順
舉兵園之。
刀窮乃降
故改今名約行六十里。
日色已黑。
不可狐狸悲嘯林麓間。
風細雨殆不順人世隨行三十餘人
皆有斥責之語。
不甚明曉耳。
鬼火縱横
終無止宿處。
皆坐於地。
天曉又行。
有賫乾糧者於路傍㺵申取水㗖之。
良乆衆皆喉痛不能發言
盖其為水所傷
移時方退。
喉舌乃開。
二帝至是愈緩行至晚。
又如前宿于林中。
地皆磽确
𢦙有水澤草莽敝野。
非人常行之路阿計替曰此恐非正路
歷問從行人。
其中一人曰。
我曾徃均州
此非正途
僻惡小逕耳。
遂復倒行
上皇不能徒步
少帝𢦙負之。
三里路許方及正路
入一大林涉水而過乃得平正
其路甚廣然其地皆浮沙。
舉足必如行泥淖甲。
没至踝常不見足面。
時衆人皆失鞋履
帝及上皇亦失之為瓦樂所捐。
血流趾間。
苦楚不能行步
坐息小坡石上
日已晡矣。
方上早食。
迨至經行一二十里。
路中所逢者三五人
時有老番奴在路心疾而死。
遂卧於沙中
以手擁之而去。
如此行數日。
只見天色陰晦
重霧罩人其氣入口鼻中嗽。
人皆出血
𢦙日行次見野雉二十餘隻飛鳴于地如爭谷粒視之就食一蛇
已為咀嚼
尚有七八尺。
其首三岐
體皆青碧色無麟。
頃刻㗖啄無復少留。
雉飛更相鬬擲𢦙至死者。
移時尤存大雉雄出。
衆餘死於地者十七八隻。
中有胡人年十餘。
持一刀與大雉髙下飛執之。
斷其首。
飲其血。
逡巡分裂肚腹
所持不落
俄頃有人自地升空杳杳而去。
左右驚愕不知其為何故也。
虜人蛇雉聞鳴皆稽首北面再拜數次。
乃舉取雉去𢦙日行至一古廟
藩籬之類。
惟有石像數身皆胡中酋長
鐫刻甚巧。
一人能言
此乃春秋時將軍李牧祠不知其建廟之因。
其像堂前有井。
石砌
其面好瑩如碼碯
其井相傳百丈每漢盛則井泉枯竭
盛則井泉泛溢
土塊其中
則其聲如牛吼
其水以能治病其人曰。
契丹未滅日。
廟皆綫繪屋宇壮麗毁折十年矣。
我在㓜時見說此像乃唐頡利可汗
長安石匠至此采石作像。
工甚竒巧
隨行之人。
各於腰下取皮袋俯首井中取水水清徹。
飲之甚甘阿計替曰。
水甘掬金國福無盡矣。
二帝見神祝曰金國之威井水可卜。
傳聞九哥之遭縶縳。
吾國已减。
未見的耗
神有靈。
容我一占以見。
白神曰。
吾國復興
望神起立帝之意蓋為中國復興
如神之不能立也。
故有此視謾求之耳。
良乆石像有聲如雷。
身𢦙遥振。
踊躍之狀。
衆視起立室中
紋理接續如故
大駭
帝遽拱手稽首
父子再拜稱慶
上皇少帝曰。
父子歸期可作一卜。
少帝欲再卜之。
從者促行不果而去。
𢦙日行至一城荒索間有屋宇布肆及官府
阿計替隨行人曰。
衆中五國城中人否。
有即可前行時有三人前行至庭下見二三小兒立於庭上
皆衣毳。
執弓矢皆撃摶笑語見帝輿衆人
循柱攀梁忽爾不見
有明官坐庭上引見二帝
言語不可曉。
少頃出巡行街衢。
似有踈放
飲食亦有可意者是日夕陰曀
木嘗和煦
歷數日在城中聽其居民言語
不可曉。
稱呼惟有三人五國城二帝衆人至此地者。
常以彼處人言語為之釋𢦙日衆人及帝在市井聞見百姓十數人
皆彼土人撃皷揚兵仗旗懴。
二牛上各坐一男一女皆斷其首以縳其牛背
流血滿身
小兒酋用索縳於牛頃之下。
云徃官府視神去也。
帝相隨至官府中庭下。
鳴皷刀劎
互相鬬爵。
請神祝禱
亦有巫者綵服畫冠
振鈴撃皷
于前羅列
血流布地為首者皆跪滕胡拜
言尤不可辯。
少頃牛上男女于地。
復硉其肉。
器皿中。
又進庭刺血盛器中。
二男女首乃於庭上間作聲如雷。
三兒三人梁棟中循而下
弓矢在手。
跳躍笑語毳衣跣足
近視之並有三口
取器中血舉而頓食之其庭下皷聲大作
逡巡食其半。
皷舞大喜不食
徃趨二帝前拜伏。
小兒見長者之狀。
移時不起少帝以遽荅拜。
上皇不之見。
少帝乃語之。
禮畢人欲回身走避
小兒興身復升庭循柱於梁間作聲如雷。
不復見矣。
彼人皆向帝作言語云云
然不可辯。
五國城人解曰。
我祀此人數于此地。
未嘗見有此歸伏之禮。
有如此之敬。
帝必天人也。
遂以其血并肉作食。
衆啖之而去帝今阿計替問何神。
云胡中之妖神每歲兩祭
用人牛每喜則兩及時。
怒則風雨失候常執人以口嚙肉吸其血而止。
今拜於帝前可知大王無窮前途也。
𢦙日有一人持食一器曰。
此是均州所産稻米也。
視之堅硬麥飯
内有雙仁
爵破食之數日不饑腹痛泄㵼
乆而方定上皇食之。
手足軟弱
不可行步執物。
其人說此物初生。
多在沙碃中苗如蘆筆。
髙七八尺。
盛暑中結種每穗可一二合外有黑殻。
用木捧打開取仁食之。
彼人呼没加。
又有肭草。
樹髙三尺
葉如南棟華而紫色
皆有白點黄花
花開四出如手大。
碧色
𢦙有八出者。
結實大如奉。
便熟可食。
其甘蜜。
彼人呼其果曰荼肭子又有野患草生布盈野。
南方艾蒿之屬。
彼人種而方生。
以為茹。
至夜無燈。
惟此城中大石中水
漬没加及荼肭野患草三種
其水稠如南方之油。
冬間大雪
尤自瀰漫廣野
經旬不止者。
人皆入土坑中跧伏居止
布没加諸草苗其中
然温其他異於人世不一
今不復録。
淫慝事也。
二帝凡在均州經夏
上皇疾甚不食旬日
不復有藥。
彼甲疾者止取肭子啖即愈少帝使求度令上皇㗖之。
言其味甚䓂吐之不及下咽
而喉間已而瘡疾布滿矣。
為從行人移置地濕中居止。
罔此大因。
三年
宋紹興六年。
歲在丙辰。
正月旦。
其彼以相賀
二人相見以手交腋。
歌舜笑語為禮而止。
至元宵亦張燈。
皆以流水漬没加荼肭子等。
以苗莖為炷而燃之。
是日其他男女合婚
皆以髙低色澤相等者為偶合之式。
會于城北。
擇日從民使自配之。
仍於其地即便交加
事畢。
男負女而歸。
𢦙日尋部大王均州市易打摶。
至其人約十餘。
毳衣跣足
言語不可曉。
物亦不可名。
缺易罷殺牛輿均州人同飲其血。
以代酒也。
色缺者如啖蔗。
復以物兩篋輸官而去。
𢦙日早帝自土坑中顧上皇僵踞免矣。
少帝嗚咽不勝其慟。
阿計替勉帝曰。
就此埋藏
其后乃云無埋█之地。
此地死者
必以火焚户及半以杖撃之。
投州石坑中
由是此水可作燈油也。
未已
隨即護人已白官中
乃引彼土人五七人
径入坑中以木共貫上皇而去。
少帝號泣從之。
直至一右之前
架尸扵其傍。
用荼朒及野蔓焚之。
焦爛及半。
復以水滅之。
木杖貫其尸。
曳行坑中
其尸直下至坑氐。
少帝止之不可
躑躅地大而已
少帝欲投坑中
左右拽其裾止之曰。
古來有生投死于中。
不可作油。
此水頓清。
爭力挽之。
少帝究其日月天眷三年三月六日也。
阿計替與衆人促帝行甚速。
𢦙日有牌使到州。
引帝至庭下宣聖㫖曰。
天水郡趙某此間已死。
其子天水侯可特與移徃源昌州聴命
少帝聞之大哭阿計替曰且喜帝曰。
何以為喜。
阿計替曰。
此地去源昌州六百里。
却是南地
燕京稍近。
乃郎主知上皇死。
大王移入近地也。
來日起發均州
行從西南去。
隨行北來時又死及半。
止有十三人
内人死亦有焚棄坑中
此行少帝與計替并衆人十五人而已
日日哭泣不止
衣裾破弊
隨行人及帝皆如鬼形。
所行之路。
平坦好行
昔日徃來之路矣。
亦有人物居息
路傍閑花野草
生花青由二色合成一花
日夕所食皆乾糧
𢦙日至一河
不甚深廣
遂於下流淺水中。
衆人步水。
時帝人從跣足
計替曰。
今路已近南。
稍稍可行
間問於人。
言去燕京正路
大王勉强之。
帝曰。
千辛萬苦
父母妻子俱死。
一身伶仃獨在。
不死何為
北國皇帝恩造早賜誅戮
亦猶生耳。
庶免如此勞苦
東京至此跋涉
已六千里路矣。
計替曰。
賴我隨行
他人則大王已死乆矣。
帝曰。
所苦者上皇之崩非其地。
投棄坑水。
不幸之大。
計替曰。
思可也。
其路逺間亦時有人來徃。
胡虜人也。
𢦙日登一小山坡引領南望塵埃竟天
帝曰吾見此塵埃
精神折䘮。
雲中五國城兩三次。
驚怛而已
左右曰。
北國城同知出獵也。
天氣頗和。
四月
天髙日明
狐兔綎逸皆出坡下。
大石死者三四頭。
人從𢦙取之。
以刀刮石取火
以革焚之。
狐腸胃炙而食之。
從此行五六日達源昌州
𢦙日入城。
見其邑甚壯。
同知者。
乃是阿骨打從兒孫
名赤黎喝。
賛引帝至庭下見之。
少帝視其人。
紫衲金帶
左右列三十餘人
面顔瑩白婦女之姿。
極為俊麗
謂帝曰。
汝是南朝少帝乎。
逺來辛苦
唯唯
又曰。
聞汝父母皆死。
北國皇帝故推恩移汝在此。
無苦煩惱
左右四。
盃酒臠肉
與同食於廡下
食畢。
赤黎喝召至庭下語問四。
汝年若千而頭白若此
曰。
年三十六。
跋涉千里之逺。
安得不頭白
時帝髭纔長數寸餘。
赤黎喝云。
北國皇帝太祖在日
與契。
不足虜併之於其他
銳意欲滅其國。
豈敢南望宋朝
而汝國中賊人
不順天命
安與我家自結邊釁
奸邪鬬喋以至於此。
而圍不可解矣。
皇帝是我姪孫
此間有兵萬餘。
鎮守此地
汝但安心莫憂。
令引出居小室。
其中床褥
日夕所食粗糲
乃與計替同宿
計替曰。
賴得同知大王甚喜。
安心
恐使有移南之理。
天眷三年四月二十八日
也。
凡在源昌州居止經年餘。
至天眷四年終而止。〉
公元1141年
竊憤續録〈金國天眷四年。
歲在丁巳足為宋髙宗皇帝紹興七年也。
十一月十日戊戌
金人僞齊皇帝劉豫河南道行行臺。
傳送燕京囚于王寺。
仍殺其劉璘。
劉珏
於相郡。
遂召天水郡趙某於源昌州
西行二日抵鹿州。
二日鹿水
舟渡而南。
七日壽州
二日易州
經行者。
路皆抹荆。
大路平易行。
每州各有一同知
州縣但有軍兵市井
所至州郡
間有遺衣服
飲食
所行隨護一十七人
起源昌州
南行六十里。
是宿扵野林。
飲食亦微有乾糧等。
是夕亦有大月出自天東
陰晦中。
雖有光而不能照。
計替曰。
今日月盡
郡得有月。
大月下。
又有一月相似
發紅光烜天數十丈
其聲如雷。
是月郎主殺陳鄭二王大后之應也。
十二月行次
大作
平地數尺。
有野烏數百飛爭雪中
如雀鵠状。
視其地有死狸兩頭雪中
良乆群烏食狸之肉殆盡
皮毛無餘。
其羣烏伏地化為鼠。
皮毛紛落。
入室中土内皆不見
其變未全者。
尚餘鼠首烏翼
死轉雪中
隨行中有一人曰。
此土有此物。
雪中食狸者皆化為鼠。
穴地數十丈而去。
𢦙日行次。
見足間出不止
不可進。
痛不可忍
中有一人阿父董。
小刀足間刮去一片如錢大
曰。
不如此。
良乆必潰此一足
緣此沙中虫入中作毒故也。
𢦙日有一將軍領兵數百。
云自黄龍府來。
燕京麾下
備言其勇。
常駐一槍於地。
謂能出之者以兄呼之
數百人莫能出之者
其人以兩手指出之。
衆伏其勇。
問其名。
則曰阿祝務里也。
又能夜入軍中見物白日
由是殺人無所施其勇。
諸人立路傍林中。
俟其過而後行。
𢦙日行鹿水
至深而碧色
無上源流
云其水自地中出
亦自地中潤。
無舟而渡。
闊約五丈
水中生螺如拳大。
紫色
民𢦙採而食之。
岸邊生草如蒲。
色黑如漆。
柔韌可採而食。
岸人緝以為布。
南方木綿相似
水中亦有魚。
如常碧色
二足
能鳴如鷄聲
之者用長上安鐵又刺之得。
土人可生啖。
南方食膾云。
𢦙日行壽州
同知云是真定府人
大觀中為軍安肅軍
同犯避罪
北入
契丹以時上大金。
見常慰勞
自云大觀中北走至此
幾二十年老矣。
亦遺有酒肉少許。
阿計替與之言語甚愜和。
晚宿於壽之官舍左廡。
夜及半間室中謂阿計替曰。
此間亦有缺。
柳耆卿詞然腔調不成
亦何至此明日
阿計替詢問其誰。
且田
姓斛律。
名思。
詢問昨日所唱女子
且曰。
金國皇帝所賜婢妾
問之乃東京王宫相王女
今年十七矣。
婉美
昨日唱罷。
亦語我曰。
前面宿底官人
如似我家叔
我荅云使是南國官家
其女悲泣至今不已
聞之以為泣下。
左右促行乃出城。
是日宿於城外一寺中。
視其殿中佛像俱無
石刻二胡而已
無諸供養
空寺闃然
是夕有微月
暗中鬼火縱横
百十為羣。
分而復合
𢦙日天氣和煦。
行路中。
青草夾路
雜以野花紫色
路之左右亦有耕者。
其牛頽皆不甚大。
而白者尤多
角及如羊。
諸人至有獻酒食者。
此地有神明。
事之最靈。
每過有貴人到此地。
其神必先一夕報人夢中
云來日有貴人自何方至
故我等備酒物出獻昨夜神來報云明日天羅王自南北而來青袍從者十七人阿父來路祗候
有酒來獻阿計替并受之謂曰汝神廟在何地。
引手指示曰。
山阜間有屋三間是也
與計替共徃其祠。
入門如聞工人揖聲。
三十餘人聲。
衆人皆訝之。
既至前視其神。
石刻一婦人壮。
手所執劎則鐵為之。
侍從者皆婦人
衆人拱手稽顙而已
出門
人聞如三十人唱喏
問其名曰有名乎。
無名也。
但稱將軍而已
每夢所見
一婦人持劎持甲而來
𢦙傳曰乃契。
天皇后侍女之神也。
出徃征伐從天皇王韃靼於此矣。
天皇特為立祠
流傳至今衆人賛其威靈而行。
天羅王之呼。
謂不知為何意。
阿計替曰。
大王知之乎。
曰不知也。
阿計替曰。
㓜年曾讀佛書
天羅王神名字
今呼為天羅王神。
必知大王之身。
天宫謫降也。
曰。
何苦多難
計替曰。
定業難逃
笑而行。
𢦙日在途。
神祠百餘里。
林麓間有火煙起。
及聞鍾聲。
計替曰。
此必寺宇也。
乃起入其寺。
二金鐫石為之。
拱手而立
入其門亦有一胡僧出迎
遂登正堂視。
神像髙大
首觸桁棟。
無他供器
上有一石香爐而已
僧詰衆人之未。
趙某
均州及源昌州來。
要徃燕京去。
計替曰。
此乃南國天子
北國所執。
今徃燕京皇帝前。
去路此地
故來此少憩
僧呼童子曰。
點茶一巡衆人吃。
時衆人與
不知味十年矣。
阿計替且思難得
燕京以金一兩一斤
今荒寺中及有極美
飲其茶味
身體如去重甲之状。
茶器白石為之。
衆人中亦有史索者。
二童茶器
胡僧皆趨堂後屏間而去。
移時不出。
阿計替等將謝而告行
共趨屏後求之。
闃然一空舍。
惟有竹堂後小室中石刻胡僧二童子。
視其容貌
則出而獻茶者也。
共嗟嘆。
阿計替寺前曰。
歸國必矣。
敢先為大王賀
大王北徙南面
有四祥。
前途不可言否塞也。
何謂四祥
計替曰。
一者妖神出拜。
二者李牧興身。
三者女將軍獻酒
四者聖僧獻茶
亦徵笑。
謂計替曰。
使我有前途
等則吾史生之主也。
敢不厚報
遂出寺行。
𢦙日至一村落中。
有民三百餘户。
及契。
天皇之陵。
昔在道宗置守陵人于此
由是成城邑。
彼。
望林中草木茂甚。
樹翳四合
其中屋宇官舍之狀。
時近
草木榮茂之時也。
前有石羊狻猊麒麟之屬。
斷折不完。
問其左右居人
乃云其中塚墓
去年差人到此開掘
取去金玉珎珠寳物甚多
天皇骨殖棄在長江水中
聞之感傷乃曰。
吾祖陵寢半在燕地。
半在洛陽
想亦如此發掘也。
又泣下曰。
吾之父堕坑沉水。
與天皇王落水一同
吾母生路傍。
吾之妻又卷以竹席
何異狗豕之死
吾之身又未讅如何
未必不若此設也。
𢦙曰行次一簇屋宇
天皇王陵相似
云是道宗
進望室中紫衣監督發掘
良乆出其棺皆石也。
中有物。
人并取之。
紫衣者。
遥逺不知為何物。
辯者一鏡照日
映光射天地外
並不知何物也。
既乆。
皂衣二人竹器骨殖
云將石棺中骨棄於道邊碎而去之。
見之。
謂必道宗也。
因知水中天皇不誣矣。
乃泣下曰。
吾之祖宗骨殖
如是也。
泣行里餘乃止。
時帝行路中。
飲食稍稍可意
又有民人相顧
止宿多在寺院中及民舍間。
前後不復再書。
意皆同此也。
𢦙日行次路傍。
亦有木髙丈餘許。
其葉兩兩相對
有花如盞大黄色。
出有實亦相對
大如木瓜緑色
以手觸之成熟
隨行人中有莫利列者。
取而食之。
入口嚼。
齒並落如屑。
舌黑如漆。
急吐之。
滿口裂破
出血如水流。
經日不能食。
經句方
阿計替曰。
問其民云此名緑益子。
能碎骨角以泥。
彼中橐駝初生時以潤其蹄。
千里可行
不爾
則剛利如錐
舉而刺之。
則如刀鋸之刮。
除此及作骨角外無用也。
𢦙日行一鄉聚。
居人數十家。
云此王昭君青塚也。
塚墓在焉。
碑石斷缺可觀
惟有題額八分字體
不可辯識
息於木下
盛暑中
隨行疲困
少息木下
大風忽起。
濃雲東南而升。
大雨如注
雷電交作
從人急趨民舍避之。
少頃雷電大震所居民家
一男一婦二小兒皆死去。
有數大火流于前。
大驚。
而人死矣。
男婦背上皆有朱篆不可識。
二小兒有朱篆認。
章惇後三字。
曰。
章惇誤國家。
京城之䧟。
皆罔此賊為之。
今果執若是
雨止
平地水深尺許。
衆人不能行。
兩具不及也。
晚宿民舍間。
問民曰。
此去燕京若干
曰尚有七百里。
此地何名。
曰擅州北斯縣也。
𢦙日行一州郡。
詢其左右曰。
順州也入其城。
屋甚雄壯
居民繁夥
市井貨易燕京
阿計替引入州見同知訖。
乃今驛舍安泊
亦給酒肉豐厚
七月七日也。
其城中父母皆盛衣服
小兒游玩市井中。
不得出驛含小室中
室中亦有床褥几凳賬幕之屬。
稽首曰。
復見天上矣。
驛舍官中酒肆
百姓逰賞飲宴作樂
賓客四合
在室遥見一胡婦携數女子
皆俊目艷麗。
聲音東京人也。
𢦙吹笛
𢦙謳歌
𢦙舞𢦙笑。
在席持杯勸客。
有得酒食者。
有得錢物者。
其錢酒肉皆歸之婦手。
不及者。
胡婦以杖撃之。
少帝與阿計替曰。
此間婦女何為如此
計替曰。
佐酒乞丐女也。
少帝曰。
吾在東京曾聞不曾見。
果有此輩。
曰。
胡婦何為
盖其主也。
俄頃同知皂衣持酒室中
謂衆曰。
官給酒肉食。
汝等就此飲。
設席飲。
酒胡婦。
不知其為也。
亦遣二横笛女子入室中。
對人嗚咽不成曲。
女子吾與汝是鄉人
汝是東京誰家女。
女子回顧
胡婦稍逺。
乃曰。
百王宫魏王孫女也。
先曾嫁欽慈皇帝姪孫
京城既䧟。
為賊所擄。
至此賣與富人家作婢。
又遭主母詬撻。
復以我與此胡婦在此。
日夕酒錢食物
不及必遭胡婦𥠞楚駡詈
言訖
曰。
官人亦是東京人
也是擄到此也。
但泣下。
不及
遺以酒肉遣去。
𢦙曰經行數縣。
皆如中州
風俗胡夷耳。
次日一州左右
曰。
易州也。
大率中州
繁華不及順州
同知亦呼庭下賜酒飲食
止宿驛中也。
城中有兵約萬餘。
中貴在此作監軍
城中所用銅錢
飲食亦有麥飯榖粟
是夕地震不止
民有隨地轉者。
小兒皆啼。
牛馬夜鳴
大風雨。
黎明而止。
城中劉備廟。
神像碎如棋子
𢦙日行一鎮邑。
平水鎮
燕京則二十餘里。
阿計替謂曰。
來日燕京矣。
宿山寺中。
並是房户僧舍也。
衆人同屋共卧。
鄰舍僧語有因果否
一僧曰。
豈得無之
况他前身自是玉堂天子
不聽玉皇說法
謫降今在人間
又滅佛法
是以北歸之禍。
一僧曰。
死數千里之外矣。
一僧云已死。
一僧云已水火中葬之矣。
少帝審聽
欲起排闥問之。
衆人所寢身體隔礙
不及而止。
又僧問曰。
南方康王如何
僧荅且教讀了周易六十四卦了。
别作施行
又問曰。
少帝此行如何
至此
拱手聽之。
荅曰。
他是天羅王。
不乆歸天上。
不免馬足之報。
言訖
史論二十餘事。
皆金國中貴與南北臣僚
所親識也。
當來亦有書。
究其非可録本意
胡删之地。
鷄唱
無所聞。
室中惟阿計替不寢
聽之甚審。
相約來日共究此事。
天明阿計替同排户其室
塵埃覆地
四十年無人處。
繞寺呼
一僧一童
問外之居民
則謂經兵火而未復有也。
語計替曰。
言皆當矣。
但不曉讀了周易六十四卦
馬足之說。
阿計替曰。
六十四卦者。
乃在位六十四年也。
馬足者。
則宜戒馬之意而
言畢逐行。
日髙午始入燕京
時九年十月九日也。
在金則天眷。
宋則紹興戊午
既入城。
門吏謂阿計替曰。
元帥燕京
汝可與他先見元帥
唯時民皆聚觀𢦙泣。
凡行數十街。
始及元帥府
沿路問勞阿計替者甚衆。
下見粘罕
不覺跪膝拜之。
粘罕遂以身少荅禮。
止之曰。
無勞慰問數語。
唯唯
次問阿計替勞涉之状。
唯唯
粘罕曰。
汝果為不負厄斡離不也。
今日徃返一囬
及六七千里路矣。
遂呼左右將他趙某賜酒食畢。
令阿計替會閤門吏
許朝不許
今晚先次令。
海濱侯侓耶延禧一處安歇
言訖
令人出。
阿計替自此始不從曰。
是日從行燕京一十六人
同阿計替補賜金帛。
其餘少差
出者皆非舊人
元帥府人吏也。
一官計會朝見
一紫衣人曰。
今早降聖㫖。
令與海濱侯同左羅院聽㫖。
一小室。
海濱侯先在其中客次
從者三五輩。
女眞人也。
海濱延禧謂曰。
趙公汝自何來。
曰。
自源昌州未。
宛轉近六千里。
父母妻子皆死。
何苦如是
延禧曰。
吾與大同小異
我已自海耀州
及五千里。
向日燕京相别
今方再見
路途幸苦與死為隣。
今日感荷皇恩
再歸至此
升天若是
左右人日。
伹相勞問而已夜宿室中
二人同床
女真四人在室二人無救一言者。
未日有人及延禧入小院中。
庭宇甚潔。
今二人坐左廡校椅上。
二人相謂曰。
不見此拘十二年矣。
紫衣傳聖㫖曰。
耶律延禧並免朝見
並賜鴻翼府。
監收金人鴻翼大朝鴻臚也。
二人再拜謝恩有㫖仍賜冠服
自後只在鴻翼府小室中居止
得與延律共房。
亦嘗得見金主。
早晚亦有傳送飯食
其人有數輩。
更替稍視。
監臨視之意。
一月海濱侯執和語云云
少帝拱手加額曰。
皇天皇天
後二日有人海濱侯有異言
郎主指揮今將二人出外分居
私語免與更究。
海濱居所不知也。
居安寺僧舍。
見阿計替復在彼中監守人。
帝居一小室中
𢦙與僧閑話
一日阿計替屏去監守者。
宻告曰。
中國天子徒居臨安府無事
南北未甚寧。
見在饒風關大戰
關西四五路。
却被夏人作亂䧟廷安一半州。
河南官家劉豫
大金所主
今已殺之于燕京
今日又見說髙麗兵侵界。
郎主令僉兵刷馬前去
又云朝廷見今在此講和
以河為界。
復歸大宋三京
及南北流移人民。
必令大王歸國
已差伴送
拱手死罪死罪而已
𢦙目有中使室中
縑帛白帝曰。
郎主賜汝服與
不得其室門。
自此逾秋
冬及
少有賜酒帛之望矣。
天眷五年十月燕京居住
天眷七年四月二年
只止寺中拘監。
容貌稍稍常時
宋紹興十七年也。
𢦙日有車馬貴家入寺。
寺僧令監者與阿計替並入室友鎻其門而去。
且曰盖天大王夫人來此作齋。
移時壁隙遥見韋妃同一大官
偕行
從傍有一人抱三四歲小兒
胡服
每呼韋妃阿母
於是知韋夫人盖天大王之妻也。
韋妃形容稍和。
因思其母鄭后大泣下。
二人歷觀寺中。
移時
問寂云車已去矣。
在寺中前後王四年。
節朔常日未嘗見寺中有人跡徃來
𢦙者必大官也。
民人罕有者。
桑間問計替曰。
此因大王而禁之也。
寺僧所有法事
頗與中國異。
寺主一日曰。
我本東京陳留人
大觀中始為僧。
宣和德士北走契丹
其後大金契丹
值盖天王將我住持此寺。
今年五年餘。
僧云亦嘗夫人宅。
夫人宻地亦問大王動靜
曰。
前見所抱小兒何人。
夫人所生也。
五歲矣。
一日寺僧引阿計替屏去監人
傳韋夫人意曰。
夫人致意八哥
南北通和
黄河為界。
八哥亦恐有歸期
人曰。
前日夫人知來二后死。
太上升遐
亦但淚下。
與我金釵一隻令我作佛事追薦
大王吏實心
歸期不逺。
决無竊音之理。
緣共蓋天王有子矣。
自後而後
更不聞韋大人之耗。
天眷八年
阿計替復為元帥府召去。
更遣監者二人共為五人
日夕不離小室門。
寺僧因監人去請糧食
隔窻聞呼曰。
盖天王同夫人江南矣。
南國皇帝以母故。
四月之間六使徃來
今日七日矣。
曰。
教他母子團圓
吾死亦無憾。
雖在此閉錮
比在均州
天堂地獄有别矣。
幸臣去甚速。
良乆監人間僧所語何事
荅以他事而止。
十年癸亥。
金國主出寺於燕京之北賜宅以居。
雖云賜宅
其實使人監繋之。
監人閉固在外室。
得胡婦一人
問之一重因也。
月給一斗
一東
無有
水火則且夕隔門取給監人
飲食不許火。
洗濯縫衽
一一皆取給于外。
旦夕得月錢一千。
監人所得
其所需外。
此皆監人受之也。
其室床几
稍稍安靜人家
而苦夜中無燈。
監人遞到絮三斤
及垢衣五件云。
官中所賜。
是歲所居有性
過夜忍嘯不止
少帝與胡婦但合眼而已
天眷十一年
於宅中寬隙間望見一責乘騎而來
前至所居少憩而後去。
馬前一卒面如相識者。
不能謂何人。
自此入過其門。
與監人相熟。
話及宅内官人。
其卒問曰。
此宅何宅。
官中賜與人居也。
卒及監人共語于外。
私主於門内之小扉聽之。
卒間曰。
官人
監者曰。
此是南國趙王也。
卒曰。
父子二人乎。
無父也。
只我之在此。
四十餘卒曰是也
貴人去。
卒亦去。
缺忽憶之此必吾子諶也。
初在京曰不曾相缺至此雖吾之少年
此子亦知吾之何孤缺後其卒。
不復吾門。
紫衣屢憩室前。
呵之。
不見其人之來。
乃問監者曰。
常所憩者何官也。
曰。
統軍僕撒太尉之子也。
每於城北澤中射箭。
故日憩此。
是歲因郎主生辰
亦嘗賜酒肉。
盛暑中亦有少賜輕絹數丈。
天眷十二年秋九月。
一夕燕京大火旬日
相繼不息燕京為之一空
郎主大怒
欲有伺甲大大出。
有人千餘
火勢不息
隨起燒死者千餘人
燕主勒兵出城北門
避之於寳盖寺
其北則所居數十步。
一日立于庭砌間。
見金主在寺中闇上。
儀衛甚衆。
急避之。
是晚城中急。
郎主入城凡誅滅遺火不捷者共二百人
所居後人家又火起
連延屋宇半日而已
是歲秋九月
所共洗濯胡婦因病而死。
日乆飲食
於是月給薪米
不復入其門。
有再遣胡婦。
未入帝室
監者留之。
與監相通
又相譛缺二十餘人於是司命城東玉田觀缺之類。
並令觀中請受之。
仍令監卒四人半壮缺其出入飲食
大槩如安養寺之監守也。
雖有缺矣。
天眷十四年。
時金主淫虐不道
内淫缺臣妾殺害諸王
岐王者。
阿骨打之。
從缺金主為兄。
其妻在燕京亦為郎主所使
應諸缺此。
由是上下生怨有戕之之意矣。
天眷郎主又殺淄王洙王十一人。
軍國政事
皆由缺順國將軍駕擄盛服
内侍鐵主深祖。
并典缺人而已
天眷十六年。
郎主失政
所居官給
時至不至
由是飲食缺少
衣服破弊
無缺續。
是歲九月
岐王殺金主即位
改元貞元元年
是日十月初三夜既集又令監人十缺牢圍監之。
貞元二年
城中左廨院。
拘執如囚狀。
飲食粗惡
其廨院。
燕京元帥缺之外獄也。
由是有害之意。
貞元三年
完顔亮令諸將修治甲兵南伐之意。
亮之母。
延禧之姑。
完顔骨悉之妻。
每見常戒之。
缺兵中南伐。
况吾聞之。
兵。
凶器也。
不得輙用之。
缺行殺運得天下。
而又以無道治天下。
殺戮缺。
一室之外。
復無一岐王乎。
叱之曰。
婦人缺政事。
左右拽去。
其母曰我家亦曾如此
何在外羅院囚之。
大臣無敢諫者。
毒殺其母。
有妹皆淫之。
妹告于元平王孚。
缺事入諫。
服罪
醉于平王以酒殺之。
是歲缺左廨院。
經歲皆如拘囚之輩。
飲食不足寺觀之時也。
貞元四年
又移右廨院鋼之甚宻
時皆金主有二庶子。
義曰伏。
次曰續。
領兵扵右閣闡。
凡領兵内圖外伐
數年不克
嬖人獲師奴詐作牌使缺母意乘間盡殺其子。
大恱
賞金一萬計。
使之掌軍。
既殺二子。
訓練愈急僉刷愈繁。
南征矣。
貞元六年。
又遺嘗與南朝
丞相秦檜卒。
張俊韓世忠名將皆薨。
酣飲
無復内外意。
左右顧盻
然缺有萌心恐其威不敢發。
少帝亦在左廨院拘囚加病。
飲食如囚一槩矣。
止隆元年七月一日
金國缺
於宋為紹與二十六年。
歲金地震
一月之中凡有二十四。
少帝在左廨院拘囚
乆坐濕淖。
似有中濕之疾。
正隆二年三年大敗人兵
靈州盡復前後所侵故地
二年夏人金師
乃遣大將鄭相公破之。
盲雲奴也。
夏主景先大怒納欵
仍奉歲幣金玉以和。
金主不從
遣將攻戰
夏主弟守先。
主因軍前欸乃從和。
是歲少帝猶在左廨院。
正隆五年命契。
丹主海濱延禧
天水郡趙某皆徃騎馬
令習撃掬
少帝手足不能撃掬
左右督責習之。
正隆六年春
諸王大將親王等。
講武殿大閲兵馬
海濱延禧天水侯各領一隊撃掬
左右兵馬先以羸缺其壯馬使之。
合撃
胡騎數百自場隅缺直犯為首
褐衣者以箭射延禧貫心而死於馬下顧見之。
失氣墮馬紫衣者以箭。
中帝
缺不收尸
馬蹂土中
褐衣紫衣先示以意。
是歲六十。
馬足之禍也。
酒酣左右曰。
祖宗以來
不能混一區宇
竊惟耻之。
今四滅。
無缺吾當南征而登衡岳矣。
是歲今刷兵馬過河
而欲犯錢塘矣。
在憤續録終〉
永樂大典卷之一萬九千七百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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