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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中 绍宗皇帝纪 (自动笺注)
南明野史卷中
                         南沙三餘氏撰
   紹宗皇帝
公元1633年
  紹宗襄皇帝(校者案:「清史紀事本末」卷八載:『永曆十四年夏四月上思文皇帝諡號曰「紹宗襄皇帝」』。
今據以補入)諱聿鍵小字長壽高皇帝九世孫也。
父義,以唐世子追封裕王,國於南陽府;母毛氏。
聿鍵生三歲,祖端王惑於嬖妾,囚世子承奉所;聿鍵從之囚。
稍長讀書,即能識大義
年[二]十八,尚未請名。
世子為其弟毒死端王諱之;將傳國於次子。
守道陳奇瑜入弔,謂端王曰:『世子薨逝不明,若又不立其子,事必發覺』。
端王懼,始為聿鍵請名,立為世孫
公元1632年
  崇禎五年聿鍵年三十有一,襲王位;選妃曾氏,諸生文彥女也。
公元1634年
  七年流寇披猖南陽當其衝;又其城庳薄,王捐千金修築
太守振豪不授功,王疏參之;烈皇帝震怒,逮振豪置理。
王又援潞王近事,乞增兵三千人、設參將一員不許
公元1635年
  八年冬,賊再犯南陽
上疏云:『臣府護衛一千二百人近制以其半為汴梁班軍
,給撫臣以下繇役無謂;惟明詔念臣困阨,以全軍見還』。
詔報曰:『南陽班軍番直祖制已久,朕不敢變』。
  時烈皇帝欲行宗室換授之法,陳子壯禮部事,執不可
王貽書子壯稱說典訓援據經傳以相駁難;上乃下子壯獄。
王每薄公卿不足重,而爭宗藩體統;劾總督盧象昇不朝。
其所建請煩多廷臣忌之。
公元1636年
  會九年京師戒嚴,王率護軍勤王
汝南道周以典止之,不聽
裕州巡撫楊繩武以聞;嚴旨切責
以擅離南陽十一月下禮部議給事馮可賓、鍾議廢為庶人安置鳳陽高牆
押發同知張有欲以檻車行,王自裁不殊
鳳陽,守陵奄人索賄不得墩鎖困苦之;病幾殆,曾妃割股以進,始愈。
有司廩祿不時資用乏絕
時有望氣者曰:『高墻中有天子氣』;言於淮撫路振飛
[振飛]因假賑罪宗入牆見王,心獨異之;王告以吏虐狀。
振飛疏請加恩罪宗;贍以私錢,且謫其吏之無狀者。
公元1635年
  南都建號大赦得出封南陽王遣官送寓廣西
杭州,而南都陷。
王勸潞王監國三日,而潞王出降
初,清師屠揚州乘勝瓜州
時鄭鴻逵京口,與清帥張天祿相距
天祿史可法愛將也,鴻逵陣傷其一目;而清師編筏向京口,別由上流暗渡,遂襲破鄭師
鴻逵揚帆東遁,而戶部主事蘇觀生亦自南都走浙,與鄭胥會於杭,遂奉王
公元1645年
  弘光元年(清順治二年、乙酉)六月二十六日,次建安
下令曰:『昔我太祖高皇帝掃蕩群氛,統一區宇成祖文皇帝燕都定鼎威震華夷
涵義育,累洽重熙何期當陽九,天降鞠凶
昔年薊北,獨深蒙難之悲;此日金陵,復有南轅之恨。
孤愁涼德雪恥未遑;念切同仇請纓有志
今爾臣民連箋勸進,至再、至三。
謂寇迫杭城,人無固志賊臣有屈膝之議,舉國蒙面之羞。
孤覽斯言,撫膺隕涕
統緒之幾墜,悵天下之無君。
不得已俯順輿情允從監國
謹於六月二十八日朝臣民建安收拾餘燼,恢復南都張皇六師,迎還玉輅。
皇靈渙散之後,出百姓湯火之餘』。
又諭鄭鴻逵出示安民八府一州曰:『寡人布素十年,毫無煩擾;今除下程小飯,該縣官備辦外,一切供億并氈綵無益等事,俱各免行。
當百姓剝膏見骸之日,寡人誓約己以安天下;違旨者,治以不擾民之罪。
隨侍官校不過十人,敢擅取民間根薪、粒米,即時啟請究,定然綑打八十,割耳遊示
寡人生平真性實心,字字真誠
爾各官一體遵行,毋負寡人惓惓至意』!
  翰林學士黃道周誓師文、監國諭、祭告文、登極詔共四通,并繳賜勞三兩
手敕答云:『所進撰文,俱能寫意中事;且典核有體孤心嘉悅,留至日備用
孤今晝夜焦勞新創諸事,方盼先生速至,便議戰守監國禮儀
在途之費,上下所共需也;同艱分濟,典非溢格,不准再辭。
著即祗受稱孤軫恤至意』!
又諭鄭鴻逵敕曰:『昨
先生啟請中標黃將官領兵二千名,令把守仙嶺等關;業即俞允,兼令發犒矣。
孤發旨後,思念兵將跋涉之苦,孤目親睹;今使兵將把關必要先足其月餉然後好責其成功
茲諭先生:各兵將一概應支糧餉
除前欠糧支并先生捐資代給者通算欠數,俟孤到省陸續照補外,今將現令把關兵將二千名,即將浦城縣現存正項銀兩,每名先給與現月(六月)一月,并再預支閏六月一月,示孤軫念兵將至意
額兵二千,傳諭該將:一、不許冒領;二、不許縱兵淫、酗、賭博等弊,抖擻精神一意防守外,仰先即將標下大小將領年齡籍貫履歷速造簡明文冊一本,再歷來各將照給支餉數目、各兵行坐每名支餉數目,并自今年正月起至六月各餉支過幾月?
通共領過銀數若干
現欠幾月?
每月欠銀若干
通共欠餉若干
先生賠應若干
曾那應補公家別項若干
某餉斷宜急補、某宜稍緩補給,俱一一速造簡明文冊一本,共冊二本,一、二日即造進來
其發過犒銀并支過該縣兩月餉銀給發再行造冊一面具啟、一面移部,以憑開銷
孤以困頓之餘,宮內生長,不諳軍國大事;惟先生竭力輔孤不逮,以全奉孤南來精忠大節』。
  時閩廣軍門劉若金欲駐福寧州,以抽洋稅;州中士民及舖戶恐致騷擾,粘帖拒之,遂罷市激變
  二十九日總兵南安伯鄭芝龍進冰紗十端,漳紗、葛紗、軟紗、永春布各五端;啟曰:『芝龍盥手跪誦唐王殿下賜諭,如絲如綸,感高厚之恩。
惟是天步艱難,正望蕩平
之日;幸殿下神聖,允為中興之主。
芝龍前得胞弟鴻逵手信,慎重之過;恐武備未周,致有窺伺故意迂遠之行。
奉令諭示芝龍即亟會撫按司道縉紳孝廉貢監生員無不歡欣鼓舞,共慶昇平
人心如此天意可知
禍亂之作,皇天所以聖人也,其在斯乎!
眾議亦云:只先監國而後登極,此與芝龍愚見暗合矣。
又據差官鄒泰傳諭:欲居貢院
貢院山腋,稍雨即患水;當以布政司為行宮。
布政司一時未便搬移芝龍總兵衙門亦可駐蹕;即與撫、按各官議妥不敢有煩睿慮
諭旨芝龍胞弟豹者,因芝龍在省督船、彼在安平練兵相去六日路程方差人去,未及取啟回報;統惟慈宥
芝龍一味拙直心口如一;苟有率誤,更望天涵到底,方信芝龍之無他腸也』。
手敕答云:『自古英雄相遇,凡功業鉅細正在相信淺深
啟內一切慎舉動、擇行在,識慮周詳任事堅決,孤更感激
另啟所進衣著,孤即受用,以昭與卿一體忠愛云爾』。
芝龍進箋,勸以監國恢復中興
手敕答云:『、唐中興,各有成資;今止一隅,勢非昔比。
況孤庸質,恐羞祖烈
惟是先生敬弟忠,勳猷夙著;前靖虜(校者據「海上見聞錄」補「虜」字)伯奉孤南來,實惟先生是奔是依
自孤允監國之後,專望先生兄弟在朝,則孤之心膽也;在邊,則孤之左右臂膊也。
孤占先生等才,不愧太祖臣子
至於諸將,則均有安危之寄。
一統告廟功成封侯,孤必不負』!
又諭芝龍云:『把守關隘一切急務先生豫料理有緒,孤不勝嘉慰
措餉之難,其來已久
公元958年
;孤今惟實至儉至勞,布素外朝以先天下
餘俟監國之後,與先生面議而行。
至委先生兄弟守巡總督重任出孤獨斷
倚任之專,先生不可辭此官,即孤不可監國
閏六月初一日當過建寧一切監國事宜,俱要豫備
一統所基,關繫甚重。
勉之慎之』(校者案:此諭與「思文大紀」所載小異)。
  [閏六月]初二日福建布政使周汝璣參議傅雲龍張文煇、副使僉事柴世埏、陸懷玉李長倩、羅萬爵、張夬、劉柱國張晉徵、王都司陳績、郭軻、楊陞誠具箋迎賀,有云:『分班(校者案:「思文大紀」作「珪」)錫寵宗支首重維城;壓(校者案:「大紀」作「嘉」)紐儲祥嗣服莫先於監國
殷憂啟聖,式聆基命之歌;多難興邦,載輯景山之頌(校者案:是下「大紀」尚有兩聯)。
恭惟殿下忠懷皇室,孝篤天經
國號從唐,化治順堯天之則;藩封移秀,派演涓水之芳。
玉輅疏榮,執桐珪而作寶。
豈謂遭家不造,遂俾國步多艱!
主上播遷敷天疾首;痛臣民之流散,率土寒心
苟非白馬之盟,孰繫紫宸之重?
爰揆神異,允禎符是用師錫僉同天人交與
金枝千葉獨推一本向陽玉水萬流共仰朝宗之入海。
閩封雖褊,負水憑山;閩眾雖孱,本忠依孝。
一成一旅,少康王自有仍;三讓三推孝文來於代邸
精克勵於膽嘗薪臥,勢終充於泉達火然
四海非難,王天下再見
汝璣涕淚餘生,遭逢盛舉;悲已深於集蓼,喜忽動於開熙!
上國之麟圖,繄僅有光赤社;歌高皇龍種行將
繼美朱陵
伏願持危以慮,雪恥勿忘;世德作求,榮(校者案:「大紀」作「永」)懷安輯。
一新君臣上下之往轍,嘗思光武中興;亟回東西南北人心,必奏昆陽大捷
片時虜運(校者案:「大紀」作「胡運」),不過腐鼠孤雛;計一統皇輿,佇慶遊麟巢鳳』。
手敕答云:『孤允藩院公啟,定於本月初七日駕臨布政司監國矣。
切望文武協恭,各捐夙謬;共圖恢復,仰慰高廟
彝典酬功,孤必不靳』。
  初三日舟次水口驛。
驛乃古田縣地,為入省之噤喉。
先時驛遞有坐駕大船祗候水次;王卻之不御。
惟乘民間小舫僅載數人者,宮眷在焉;不設綵縵及鼓吹
觀者舉手加額以為儉素如此,吾民其有瘳乎!
鄭芝龍迎於舟次,即賜接見傳諭各官,俱候登驛朝參
及登驛,各官恭迎道左;至驛階下,行四拜禮,王謙抑賜答兩拜
傳諭各官暫退,仍親標二十員名進。
在東者,南安伯鄭芝龍、靖虜伯臣鄭鴻逵、巡撫僉都御史張肯堂、閩廣總督臣劉若金巡按御史臣吳春枝、屯鹽道臣羅萬爵、福兵備道臣張夬、分巡道臣王都司僉書臣陳績、內臣王承恩在西者,戶部侍郎何楷大理寺卿臣鄭瑄、通政司左通政馬思理、光祿寺少卿臣林銘鼎尚寶司少卿鄭崑貞、四川按察司按察使曹學佺科臣燕翼張利民道臣貞一、黃錫袞。
時鄭瑄、馬思理、曹學佺在籍,穿吉服
何楷等俱自南京來,穿素服待罪監國寬仁,憐其不得已之故,有旨勿問;賜坐、賜茶
面諭云:『省城行在布政司一時官吏搬移修理
能猝辦,暫於總兵府駐蹕
各宜仍舊,勿得營造,致滋勞費』。
隨諭跟役捧出御用剩銀一百五十兩(係淮陽巡撫呈進者),除在途犒賞買辦外,即充修葺丹堊之施,勿取諸民。
時有議修理宮費酌派各屬者曹學佺言於芝龍曰:『仁聲仁聞王政之先;豈宜睿駕未臨,而先派多金修理
是播侈風下里也。
不肖有司,藉此而括庫藏、科百姓增美謂何
而彰其過乎』!
芝龍即示禁止之。
公元1635年
  又諭:『守關進取決不可無兵;有兵,決不可無餉。
餉出之民,有民而後有餉;安民以裕餉,必須戶部得人
茲眾卿在廷,即僉擇其可者』。
於是咸舉侍郎何楷力辭曰:『臣尚負罪,俟明法誅戮,奚敢肩茲重任』。
叩頭懇辭賢者。
監國以舉出諸公,俯答其拜而堅欲用之。
又諭吏部曰:『天步方艱,餉為兵命。
戶部重任得人甚難。
茲特面允文公舉戶部侍郎何楷,廉而能計(校者案:此下「大紀」有『鉅以識微』句)。
孤於崇禎乙亥親閱邸報,亦服其侃侃掖垣
危難仗義之人,必於直言敢諫中求之。
古人成說孤奉為範。
何楷戶部尚書即日到任理事;慎勿再辭,致耽急務
該部即會同何楷確議,推擇清吏司郎中一員以便呈堂行事;並即推攝文選司郎中一員』(校者案:此諭與「大紀」所載頗有異同)。
又命巡按都御史張肯堂速鑄大小衙門印,印文俱冠以「行在二字
特授浦城訓導王兆熊翰林院待詔,專理睿覽書籍事務
兆熊字念葛福寧州人歲貢,任浦城訓導
監國入關,即為扈從後出使溫、台。
監國稱其真忠
金石真清如冰玉,故有是授。
公元958年
  是晚,命於水口下關泰山廟議推各要緊衙門職員
次早,至芋原驛始定,具疏以聞。
  初四日日午舟次洪塘,登岸
擇吉入城監國,乃暫憩民家
庭無供張,市不易肆。
愚民以為天子來,更靜於縣吏
戌時奉令旨云:『孤今監國閩省,遵照祖制舉用閣部等官,虛心聽納惟慎惟公。
除不忠先帝皇上負國害民者概不錄用外,藩院諸衙門會議確當,即允所啟,分別攝事還職』。
  初五日,敕司禮監傳諭:『天氣炎暑,公件緊極。
各啟朝者概從簡便在任文武大小紳衿百姓俱止行一拜三叩頭禮。
續到者,免朝』。
福州知府熊經啟請冕服式,敕照依會典」。
  太常寺少卿曹學佺朝見,啟進三款:一、為福建京錢糧,俱宜屬兵餉項下;祈勿他用,恐防不繼。
一、為禮成之後,即宜遣靖虜伯鄭鴻逵抵關,相度防守進取事宜以聞。
一、禁戢逃兵沿途搶掠害民,似宜急諭逃將,令其識認部下之兵,收拾什伍,示以赦辜復用之意,暫紓民患。
三者皆實著可行
監國目之曰:『此海內名儒也。
孤在唐國聞名久矣,茲幸在此得見,以慰數年景慕之意』。
因賜坐、賜茶
  傳諭禮部:『初七日入城監國,先祭告天地太廟唐國宗廟,俱用太牢設陳
、簋、籩、豆如禮。
仍擬祭文三篇攝禮部臣劉若金太常寺少卿曹學佺撰述
陳設遵諭行』。
  初六日,諭布政司速造諸祖神位設太廟,曰:『自古忠臣孝子未備居室宗廟為先。
今孤瞻仰孝陵不勝憤痛
既議監國於茲必先祭祖,方敢攝政
速於該省擇一公所,匾曰「行太廟」,屆期行禮』。
  初七日監國入城。
南安伯為行在,群臣慶賀如禮。
  特授貢生薛瑞泰司經局正字
瑞泰字幼安侯官人;嫻掌故大中丞鳴宇公子也。
監國右文稽古,以家藏御覽玉篇」、「太平廣記」、「資治通鑑」各書計五百餘本獻之敕授此官。
旋以年老不任仕進辭;監國溫旨慰之曰:『瑞泰以喬木世臣之家,敦禮義廉恥之節,巍然魯殿靈光
進書籍,雅體孤心
如此京職,原敦怙(校者案:此字疑有;「大紀」缺)勸;不准辭,仍候登極即行召對,全孤愛重老成之意』。
後瑞泰因餉額不足,復捐助五百金;即進翰林院五經博士
  監國特頒親製便覽序文一曰戎政略」,曰:『孤惟人君以至公待天下,方可責人臣無私苞苴不入司馬門天下得真將之用。
將真,六軍之命安矣。
文武一剛柔也,剛柔一動靜也
譬之身,文筋而武骨也、文背而武胸也,分明體用,合則一身
文蔑武、武蔑文,亦必不能獨立矣。
論者謂文以節武(校者案:此句「大紀」衍為一節)
公元1391年
,此自尋常之將言耳。
若夫唐之李、郭,宋之岳、韓,我朝之徐、常,今奉孤之兩鄭,皆大將也;將大不待節制、相大不妨專擅不妨不待,皆得自靖(校者案:「大紀」作「師」)其心。
天地之閒氣必有為而生也(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
目今劄弁滿天下(校者案:此下「大紀」亦有數語),孤必求真大將親拜而授之鉞,以立孝陵、復東南澤國半功,再復西北以報烈宗深仇為全功;半則以徐魏國處之,全則以郭汾陽酬之。
詔列甚明,惟天下英雄速圖自奮(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成孤中興之烈』。
二曰「縉紳略」,曰:『孤惟帝王御世也(校者案:此下「大紀」有十四字),必與文武之賢者共之。
始於得賢將相終於得賢百職四海兆民有攸賴。
民安,則華強夷服矣。
然歷稽世道污隆,機握於守王之宇量宇量必包乎天下,始可以總統千官
千官當而民治,民大治帝王始安(校者案:「始安」,「大紀」作「安矣」)。
帝王量狹,一統割據帝王量大,割據一統(校者案:此下取與大紀」比看,多節去)。
蓋量大則識必高,識高能用;彼聲色貨利,又何有東林門戶魏黨、馬黨之紛紛哉?
嗚呼
黨成偏安矣,四黨成一隅矣;今孤臥薪而望孝陵、嘗膽以圖一統焦勞昕夜,惟賢是求!
洪武二十四年王祖分封唐國祖訓命名詩曰:『嘉曆協銘圖』。
往時未詳於今有悟。
我天我祖既預兆之,敢不孜孜天法祖,與我文武復舊疆,仰答上帝休命乎?
彝典酬功,信如皎日』。
  命參將金錡齎監國赦款,宣諭金、衢。
公元958年
  又諭吏、兵二部,起大學士蔣德璟泉州
敕曰:『今中興伊始,孤志切親征
密勿必得匡贊之臣,始可分任從行居守之重。
舊輔蔣德璟簡重先帝久欽(校者案:「大紀」作飫)其經綸;況學博古今,度具忠亮
著以原官起用佐理
新任行人司張廷榜星速敦聘,即來行在,與孤分勞』。
德璟辭以足疾;復敕云:『卿宏才偉度海內具瞻;孤昔奉藩,聞之尤悉。
先帝簡任既至,孤實眷倚非輕(校者案:「非輕」,『大紀」作「舊臣」)。
南京之召未起,是卿進退節全。
孤雖莫當明主,志清陵廟(校者案:此句「大紀」作『聖志自信,清我陵廟』),焦勞徬徨,盼卿如渴!
虛傳奉召至,孤喜而不寐。
隨諭侍臣不必拘套,即著速至便殿召對
既而寂杳,孤心惘然
望卿之切如此
乃復往還,動淹旬月。
辭奏一到大悲孤心
足恙未痊,自有體裁之法。
經濟名臣堅不我顧,孤誠薄德;還念先帝、念高皇,定不准辭。
十日之內,斷望即到,慰孤至懷』。
公元1645年
  時鄭鴻逵疏『請正位號不然,恐無以眾心而杜後起』。
芝龍意別有在,諸大臣多言監國名正出關尺寸建號未遲』。
李長倩有『急出關、緩正位,示監國無富天下心』一疏不報
擁立者豔翊戴功,競勸登極
於是年(清順治二年、乙酉)閏六月二十七日祭告天地祖宗即位福州
詔曰:『朕以天步多艱,皇家末造,憂勞監國,又閱月於茲矣。
天下勤王之師既以漸集,嚮義之心亦以漸起,匡復之謀亦漸有
公元958年
次第
朕方親履行間,鼓舞率勵,以觀厥成;而文武臣僚咸稱「萃渙」之義,貴於立君寵綏之方,本乎天作
時哉不可失,天定不勝
自顧缺然未有丕績以仰對上帝、克慰祖宗
臨安委轡,尊攘無期大小汎汎,如河中之木。
敢不黽勉以副眾志,而慰群望
朕稽載籍,漢光武子嬰之信,以六月即位鄗南,即以是年為建武元年誕膺天命昭烈山陽之信,以四月即位漢中,即以是年為章武元年,立宗廟社稷艱危之中。
豈利大寶,亦惟是興義執言,繫我臣庶之望故也。
以今揆古,即以是年為元年
承天翊運定難功臣,悉以次進爵行賞分茅胙土,稍俟恢復,以勒勳庸。
翊運宣猷守正文臣,亦以次進級;別需來章(校者案:「來章」,「大紀」作「表章」;屬下句,似當)。
孝秀耆宿軍民人等,俱依前優給
行在所山川鬼神,除淫祠外,皆遣正官精禋祭告,以示朕纘緒天下請命之意』。
大赦;改是年七月一日以後隆武元年
頒詔八府一州,有一十八款;時於行在門外宣讀臣民聽者數千人
先是五鼓,駕自南安伯府,移入布政司
庭燎輝煌軍容壯麗
各官咸以次入,芝龍戎裝騎馬行於駕前,鴻逵禁軍殿其後
至司,即入行宮,百官鵠立,始聞環佩之聲。
寅時,駕用袞冕朝服升殿受朝賀。
行五拜三叩頭禮,繼又行二十四拜。
  以布政司為行殿,額鼓樓門為「行在大明門」;以福建省為福京,以福州府天興府。
  追尊國高、曾、祖、考諡號,遙上弘光帝尊號曰「聖安皇帝」。
  進封靖虜(校者據「海上見聞錄」補「虜」字)伯鄭鴻逵為定清(校者據「思文大紀」補「」字)侯、南安伯鄭芝龍平夷(校者據「思文大紀」補「夷」字)侯,并賜號「承天翊運定難功臣」;鄭芝豹為澄濟伯、鄭彩為永勝伯。
以按司為芝龍第、都司錦衣衛、監運司通政司巡撫署為吏部海道署為戶部提學署為都察院稅課司為南察院,餘各官皆僦民受事
  封弟聿為唐王,主唐國祀;叔器為鄧王
  設六部九卿並賜號「翊運宣猷守正文臣」;以張肯堂吏部李長倩戶部曹學佺禮部、吳春枝兵部、周應期刑部、鄭瑄為工部馬思理為通政使鄭廣英為錦衣衛都督
  以天、建、延、興四府上游,汀、邵、漳、泉四府為下游,各設撫按;縣陞府、府陞道,道轉內卿
一命以上,咸與寵錫
  是時敷求耆碩,自何楷蔣德璟黃景昉黃道周蘇觀生陳洪謐、林欲楫朱繼祚黃鳴俊姜曰廣吳甡高弘圖路振飛陳奇瑜鄭三俊熊開元黃士俊、林增志李先春顧錫疇陳子壯王應熊楊廷麟等皆起為大學士
然或至、或不至;其遠不能至者僅列其名,遙授而已
閣臣三十餘人,俱閒無事不令票旨,皆帝親
為之。
德璟欲楫景昉皆力疏辭;行人以死請之,乃至
公元1645年
  隆武元年七月初六日,誅清朝使人馬得廠。
  改天興府學國子監
先是颶風學宮,郡紳馬思理與諸生鄭澤等謀重修之。
至此落成
因命鄭澤等准貢入監馬思陞級有差
  設五城巡視御史兵馬司
  特旌錢塘崑山顧咸建死節
  諭司經局正字薛瑞泰:『搜訪遺書不論新舊、硃藍批閱
至十六朝實錄,尤為要典
著爾留心,朕不負此忠款』。
  諭文武臣民:『朕誓擇於八月十八日午時,親率御中軍平夷(校者據「思文大紀」補)侯鄭芝龍御營先鋒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鄭鴻逵統率六師御駕親征
尚賴文武臣民勇效智力、謀富才能,同報祖宗,以救百姓
有功者,朕必重賞,再無食言(校者案:此諭開首斥清數語,備載思文大紀」)。
即日,發示安民
  司禮監太監天壽傳諭:『行在合用物件,惟以儉樸為本。
有司不得違旨阿奉,以害民生』。
敕諭:『行宮不許備金、銀、玉各器用,止磁、瓦、銅、錫等件;並不許用錦繡洒線絨花帳幔衾褥,止布帛
件件俱從減省稱朕恬淡愛民至意
違者,即以不敬不忠治罪』。
  時帝長齋布素,日與大臣講求政治便殿
又性好書籍,搜閱丙夜不休
自敘曰:『朕始祖唐定王高皇帝二十二子;母李貴妃出。
洪武二十四年受封永樂;六年之國
傳子靖王早逝無嗣,弟繼為憲王。
王長子悼簡世子早薨,次子殀,第三舞陰王襲封為莊王
王子成王無嗣二弟浙陽王亦絕;三弟文城恭靖王長子入繼為敬王,追封恭靖唐恭王
王繼統三十餘年,壽七十有一;子順王。
王子端王,端王追封裕王
裕王萬曆二十二年世子長子即朕也。
家庭多難,端不悅裕。
在內官宅,母毛娘娘生朕於萬曆三十年四月初五日申時;先有雲神擁送之兆,後有遍身錦之祥。
祖不悅,而曾祖母悅之
八歲延師僅辨句讀
十二歲,曾祖母薨;祖即將朕與父同禁
佛燈日夜苦讀。
禁十六年,朕二十八歲,尚未報生焉。
崇禎二年二月,父為叔鴆;朕誓報仇
賴有司持之公,天啟祖考心,請於烈廟,奉敕准封。
本年十二月十二日祖考亦薨,朕乃奉藩
五年六月初三日受封,九年六月初一日請覲。
七月初一日報仇
二十日勤王八月初一日起行
十一日,見部咨寇梗,回國。
十一月二十一日,奉降遷之,責朕以越關擅離。
十年三月二十日,到陽高牆。
五月大病中宮割股
十二年,朱大典請宥;十四年,韓贊周請宥;十六年,路振飛宥更切。
十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奉旨:『該部即與議覆』;而有三月十九日之事,不及全受先帝恩矣,痛哉!
今朕四十四歲,共分四節一節二十八歲,為家難
二節自二十八歲至三十五歲十一月,為治
公元1636年
國;九年十一月奉譴,三十六歲至四十三歲八月,皆高牆囚禁八年事;第三節、第四節,則上年至今年也』。
  翰林院學士黃道周至自衢州即日召對便殿,談恢復事宜稱旨
帝譽之曰:『真朕中興名相也』;即拜大學士入閣贊助機務
公元1629年
  時永定土寇劣生王叔光、王中慶王鳳等因南都之變,招集亡命數千攻大埔等縣,屯錦風地方,去城三十里而陣。
又聞武平失守,勢益鴟張攻圍永定縣七日
知縣徐可久陳鄉勇、嚴保甲用間設奇直擣其巢,擒斬二百餘人
餘黨解散,叔光僅以身免。
  汀州大旱斗米三錢
  敕禁各關兵將:毋得放逆輔馬士英入關。
初,士英金陵賣官納賄顛倒賢奸;三尺童子,咸為唾罵
金陵之變,聖安出奔,士英不顧,獨奉慈禧太后
不能相容,勢逼,又棄去;獨擁重貲,與部下將士數千奔逃各處方國安朱大典咸數其誤國之罪而驅逐之。
聞帝即位閩海,又謀入關。
芝龍素善士英,獨以為士英不即叛降,而亟亟太祖子孫而立一念可嘉
帝下其議於廟堂;議云:『士英蠹國僨師,禍延宗社擅權納賄怨結生靈
私兵以致寇,為凶暴國門;擁天子出居,遂賣君於中道
由昔言之,誤我安皇帝誤我慈禧太后蒙塵播遷,罪在天下當為天下之所共誅;
由今言之,不奉隆武之朔、不請街之辜,矯虔狼戾,罪在興朝當為興朝之所共討。
江右馬兵象兵,皆云滇南遺孽;湖東有登相金聲桓,亦舊與奸輔關通
士英能圖自贖,以黔人收滇兵,為功甚易;以馬兵收象賊,奏效非難
有桑之勳、略寬銜橛之路,亦諸臣所以曲體天心、弘開法網者也』。
以為然,故行文於各關凜奉確遵。
  以李世奇左春坊左庶子、賴垓為右春坊右庶子,俱兼翰林院侍讀
  十三日召對永勝伯鄭彩於便殿,以唐王監國鄧王協守,改都察院唐王府、南察院鄧王府,命工部御前令箭三十枝備親征用。
帝親出芋江,父老遮道懇留,乘輿復返
議者謂東南仰望王師,急如拯溺;遲出關一日,則人心一日瓦解國家之失在此著也。
  改庶吉士為庶萃士。
特開儲賢館,定取士以十二科,命蘇觀生翰林學士以領之,考課虛日
既而碔砆似玉、魚目混珠招徠者多羊質虎皮;帝亦厭而罷之。
  浦城令施以貪酷被劾。
帝方恨貪官失人心也,欲以高皇帝法行之;中有羅織之者,兼以問官挾仇,遂斬之。
  命副總兵施福守崇安關。
  十九日,廣寇攻陷武平
城內猶於西街演戲有奸人為內應,打口號三聲,賊遂
攻入;百姓自相踐踏死者無算
  江西廣信府永豐縣原任大理寺卿詹兆恆上饒縣原任廣西南寧府知府楊聞中上賀表推戴溫旨答之。
  時內外文武濟濟,而兵餉戰守機宜專委芝龍一人
芝龍泉州南安縣石井巡司人;所居地名東石,即泉州郡城南三十里安平鎮也。
紹祖,為泉州庫吏
蔡善繼泉州府治後衙與庫街相望
芝龍十歲,戲投石子誤中善繼擒治之,見其秀麗,笑曰:『法當貴而封』。
遂釋之。
安平濱海,有李習者,以商舶往來日本芝龍父事之。
芝龍萬金寄其妻子,會死,芝龍乾沒之;與弟虎流入顏振泉黨中海盜
振泉死,其夥遂推為長。
久之,而所得不貲
崇禎中,受巡撫沈猶龍招撫
芝龍日本長崎王族女為妻;凡為日本贅婿者,例不得歸。
就撫後,芝龍乃挈其妻還東石。
當是時,海舶不得鄭氏令旗不能往來;每一舶,例入三千金。
歲入千萬計,芝龍以此富堪敵國
築城安平宮室縱橫數里,海梢直通臥內;可舶船達海
其守城兵餉自給不取於官。
旗幟鮮明戈甲堅利
凡賊遁入海者,檄付芝龍,取之若寄;故八閩以鄭氏為長城
猶龍誕日芝龍珊瑚高尺餘,飾以珠龍金盒;猶龍嘆賞,復進一株
生犀黃金為甲;每出,則百餘人一人,莫辨其孰為芝龍也。
芝龍有弟虎,次鴻逵、次豹,一門聲勢烜赫東南
南安有苟憨、惠安劉香,皆稱富強
苟憨先亡,劉香恃眾
就撫
朝命芝龍討之,戰於五虎門之定海所。
芝龍不敵,而虎勇甚,望見大艦指揮兵士,以輕舟超艦而上直前取香左右惶急莫敢縱兵亦勇格虎,兵器墮,遂徒手而搏,相持入海而死。
芝龍遂併其眾,勢益強。
南都建號封芝龍南安伯;及擁立帝,遂進爵為侯,開府福州
坐見九卿,入不揖、出不送。
  時廷議戰守兵額二十萬,自仙霞關外,宜守者一百七十處,守兵計十萬。
其十萬,今冬精練、明出關一枝浙江一枝江西
統二十萬之兵,合兩浙兩粵之餉尚猶不足
芝龍奏請兩稅一名預借一兩分遣侍郎科道各府徵發
浦城訓導王兆熊吏部主事御史,管義餉。
兆熊沿門搜括,不輸者榜其門曰「不義」。
義餉者,撫按以下皆捐俸助餉名官助;官助外,有紳助、有大戶助也。
於是東南鼎沸
又察括府、縣庫積年存銀未解者,釐毫必解。
又大鬻官爵:部司價銀三百兩,後減百兩;武劄僅數十兩,或數兩。
於是倡優廝隸,盡列冠裳;然無俸、無衙,空名而已
其黠者,倩軒蓋、僱僕役拜謁官府鞭撻里鄰
江令允治蒞訟,兩造皆稱「職官」,則立而語,互毆於庭,竟不可制。
不堪其苦,反望清師之至。
謠曰:『清行如蟹,曷遲其來』?
芝龍又請清理寺納贖,可得八十萬;帝不聽
戶部李長倩請開事例,從之。
  舊輔傅冠入朝,自請恢勦江右;帝允其請。
既而遷延邵武,為諫官所劾而罷。
  帝賜大臣宴,鄭芝龍以侯爵位宰相上
首輔黃道周謂:『祖制武職無班文官右者
相與爭執,終先道周;而芝龍不悅。
諸生芝龍者,上疏言『道周迂腐無能不可相位』。
帝敕督學御史按之。
初,芝龍鴻逵援立功,汲引姻婭要地清流口授帝前;如吏科給事朱作楫、戶部主事正法,皆門下也。
不盡從,頗懷怨望。
郊天南臺二鄭稱疾不出。
閣部何楷劾之,言『朝廷大典無過郊天
二勳不出陪祭無人臣禮』。
帝重其風裁,令掌都察院事。
已而鴻逵扇於殿上呵止之,二鄭益怒。
不為二鄭所容,請告再三
帝欲兩全之,暫令回籍;諭以『收復兩京,即召總憲』。
出都甫四十里,遇盜戕其一耳
芝龍使其部曲楊耿為之也。
  時曠昭巡撫江西,而清將劉一鵬統數百騎南昌;牌先至,昭即命士出迎,而身自扁舟遁去。
省風靡,獨贛州不下
帝命太僕少卿萬元吉左春坊左庶子楊廷麟協力守贛,措置有方
蘇觀生請帝出關贛州廷臣章滿公車,僉謂贛居山川上游,豫不能仰面攻;且左為楚、右為閩浙、背為粵東足以控制三面,使四方豪傑朝廷恢復大計也。
帝亦欲躬履行間;鄭氏方欲挾帝以自重,力以缺餉沮之,不報
觀生遂先赴南安,帝親於殿門祖之。
  帝幸國學祭酒賴垓進講
三品上官坐聽,其餘侍;圜橋觀者如堵
  時鄭氏無經略之志,而江西義旅響應
二十二日,遂命黃道周師相出關募兵聯絡江西,救徽、援衢。
道周慨然自任,曰:『立君以救民,吾之素志
主上親征在即
分道而進,滅寇復仇機會難失。
我為大臣,寧惜以身先之庶人有知不至泄泄也』。
當時餉缺,自辦一月之糧而往
芝龍竟不與一錢,帝惟給以劄付百函為行而已
因加鴻臚寺序班趙士兵部職方司主事,赴黃輔軍前監紀
士超字玄卿閩縣人
祖榮正統初,授中書英宗北狩兩使沙漠歷任二部尚書
後以討曹賊功,蔭一子世襲
士超諸生起家,夙有才幹;臣一見深相器重,故特疏薦之。
士超見兵寡少,遂傾餘橐得千金,募壯士百餘人
其父璧,官防海參戎;且力贊成之。
士超遂偕壯士而行。
  道周既出,何吾騶至自廣東,用為首揆;錫以銀章,文曰「輔佐中興」。
  八月初四日,頒刻「皇明祖訓」及自製登極親征監國三詔於各郡王鎮國將軍,賜白金十兩
初五日,命天興府重鑄「福建等處承宣布政使司」之印。
初六日,命中書敕書一道旗牌八面前軍都督府左都督鄭芝豹。
禮部頒「祖訓」五十七本於內閣六部臣工,務令熟記遵行
大學士林欲楫表謝云:『聖祖開天方策鼎彝之重;神孫繼統羹牆琬琰之垂。
用孝作忠,昭哉嗣服;以守為創,允矣中興
恭惟皇帝陛下(校者據「思文大紀」補),天符握赤,聖略凝玄。
五色石補鼇巔,白水啟宛城之駕;起半壁天以息龍火黃衣耀閩海之祥。
世統上纘高皇,併道統同一揆;治法遠紹開代,即心法可以萬年
刻成「祖訓一書遍賜臣工百職
治內、或制外,篇篇
蕊笈琅函;若緯武、若經文,字字禹圖軒鼎
宣威布德自宮禁以逮夷蠻杜漸防微,由藩封而及政府
煌煌大冊曄曄洪謨
九重方且祖訓以攸行,多士亦用秉文而覿德。
此真凝興朝永命,而肇一統洪休者也。
臣等念切憲章,身慚文獻
圖呈金鏡,欲勒貞觀政要之編;名企玉書,竊陋汾水大風之製。
伏願聖不自聖新又日新
因時制宜,聲為律而身為度;得意忘象,口成文而筆成書
則訓行且臣民,而顯承益光謨烈矣。
臣等………』云云
  敕錦衣衛堂上官曰:『國家新創禁門啟閉,一以更定(校者案:據「大紀」當補「漏盡二字)為期
朝日大臣許帶三人小臣許帶一人;其直科抄疏諸臣,各帶十人
鐘鳴之時,俱於午門外伺候
如有青衣小帽雜於班聯之後、或借用戴冠帽者,即行拏究;各官護短爭執者,并究。
官應帶牙牌,工部察奏』。
又敕工部修理後殿垣牆低缺處,以肅清禁地
  時浙江塘報:靖□伯黃蜚在湖州屢經破敵;特改造銀印賜之。
  初八日丁祭
先期,命太常寺卿曹學佺文廟供辦陳設各項事宜,恭進祝版,候填御名。
至期,遣大學士行禮;啟聖公祠,提學御史行禮
  通政司左通政周汝璣恭進二祖聖容勳臣六人真像,溫旨答之。
  戊子禮部請例應致祭太社太稷
時以大雨故,宮中衣冠遙拜命定清(校者
據「思文大紀」補)侯鄭鴻逵恭行代攝。
  諭太常寺設鼓於宮門,如遇祭期,鳴鼓三通,以示諸臣齊集班聯
  欽天監恭擇十八日丁酉,與聖誕壬寅乙巳丙申丙申」丁與壬合、乙丙相會,為日月星三照耀大明之象;允宜聖駕親征,大張九伐
  著禮部給事中履貞郊外欽迎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問其途中勞苦;准休沐一日,即來勤政殿召對
兵部右侍郎唐顯悅協理戎政給以敕諭關防
  欽天監奏進新曆,敕下禮速刻頒行
  惠州流賊袁王總殘破武平上杭二邑檄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標下將官黃廷等統兵(校者案:「大紀」作『平夷侯標下將官黃延等領官兵二千八百名』)前往協勦,仍敕撫臣劉柱國相機調度,毋致蔓延;事平,破格酬功
  是月,粵西靖江王亨嘉自稱監國於桂林號桂林為西京
初,靖江篡位自立
其後嫡嗣及其宗二十餘人上疏告訐,天、崇兩朝迄無寧歲
王厚朝貴以故輒直王而下訐者於獄。
南都建號王表登極;因偽奏、連、三州皆為土賊所據,撫按不以聞。
南都陷,王遂睥睨神器
總兵楊國威為大將軍推官顧奕為吏科給事臬司曹燁等皆俯首聽命推置僚屬
會閩詔至,不受。
發兵梧州撫臣瞿式耜移書總制丁魁楚為備,且檄思恩參將陳邦傳防梧,又止狼兵勿應靖[兵];於是大義靖江曰:
兩京相繼陷。
大統懸於一髮豪傑睨睨逐鹿
閩詔既頒,何可自興內難漁人利』?
靖江怒,遣桂平道井濟促式耜,弗應。
未幾靖江提兵式耜堅坐梧城。
江謁者式耜朝,式耜曰:『王也而朝,禮也』。
謁者曰:『易朝服』。
式耜曰:『王烏用朝服,以常服朝,禮也』。
靖江式耜不可奪。
一日,迓式耜語。
式耜未及靖江舟,忽拽上一小艇,靖江宦官門正應科羅之,護衛指揮曹升持刃加式耜頸,逼巡撫敕印式耜曰:『敕印可刃求耶』?
桂推官顧奕遮式耜項拽過數舟,數仆數起。
式耜坐,神稍定,曰:『我朝廷開府重臣,若欲為帝,曾廬陵漁戶不若矣』!
靖江撫軍令,入署索敕印撫軍家人疑有變,奉敕惟謹
靖江實慮西撫與東督應,而西撫情形已達數週,促兵之羽馳矣。
靖江乃用小艇式耜,塞其艙竇,不令見人,但聽水石灑灑聲。
,閉於王邸
式耜凝坐不與靖人語;王邸進食式耜未嘗食也。
先是五月式耜靖江必有變,先遣標官徐高至察王動靜,高幼子得出入宮中。
至是,得進饘粥云。
高後坐營,掛制勝將軍印,永曆四年(清順治七年)始安王難者也。
式耜隆武之立也非序,故不勸進
且素防靖江有變,處之泰然
式耜夫人晝夜啼泣;因遣家人周文疏至,賀帝即位,並乞師曰:『嶺表居楚、豫上游嶺表失,則豫無所憚;楚未得通,天下事益不可為矣。
式耜朝以死,則粵中夕以亡,豈惟一省之憂』!
靖江形勢必敗狀。
靖江式耜而西,將逼廣東
九月丁魁楚、陳邦傳討靖江,敗
公元1650年
之。
靖江時已深秋式耜猶著單紗衣;靖江飲食及衣,俱不受。
一日,趣式耜撫軍令調狼兵式耜曰:『戴罪之臣,曷可蒞戎事』!
瞑目不食,求自斃
靖人畏之,送居劉仙巖,距桂城五里許。
靖江以符調狼,狼不應外兵且急,復迓式耜入,請還撫軍治。
式耜曰:『戴罪之臣,曷可再還撫軍治』?
敕印至,式耜免冠南面拜而受之;諸靖人為懾然,復請蒞撫軍事,不答;日使往返
薄暮,還撫軍治,城中人士帖然
湖南列校宣國公焦璉為總鎮楊國旗鼓所事非正,陰歸撫軍撫軍授之計;會陳邦傳兵亦應檄至,璉夜縋城下,入邦傳軍,復邦傳上城,陴守皆璉兵,隨擒國威、顧奕等。
五鼓,攻靖邸。
軍士第擒靖江,以安人心;他無擾
厥明大定,誡兵將蠱惑靖江者數人外,無侵株。
  特諭:『守困恩官路振飛,非僅一時豆粥麥飯之感。
察訪莫遇,晝夜為思。
能訪致者,賞千金五品京官』。
於是吳江縣諸生孫可久(校者案:「可久」,「大紀」作「久中」)上言:『昔曾聞其寓於洞庭蹤跡可據,願往訪之』。
是冬訪而得之,立授可久都督府經歷振飛入閣辦事
振飛第三子年十七,入朝賜名太平;授錦衣百戶,改兵部職方主事
尋轉廣西按察司僉事;後奉敕陞撫,適丁父艱南歸與其兄居洞庭東、西兩山之間。
  十一月,原太子少保禮部尚書翁正春孫男,進伊祖所藏「國朝實錄一部,自高皇
[帝]至莊皇帝十有二朝
  帝親餞太子太師肅虜(校者據「思文大紀」補)伯黃斌卿,授以印劍、敕書復賜銀幣
文武羅列郊外餞送軍容整肅,觀者夾道
敕書有云:『一統不全,即朕不孝三吳未復,即卿不忠。
盼望孝陵羹牆如見;可憐百姓湯火曷歸』!
復製詩以送之曰:『朕今伸大義卿任董恢征;寸心聖祖一德壯留(校者案:「大紀」作「神」)京;將廉天地祐,恩遍事功成。
終招封勞報,君臣治平』。
鴻逵餞送時,解所束玉帶贈之。
  十三日冊立皇后曾氏。
詔曰:『朕惟乾坤合德風化方圓攸在日月儷體生物之健順所彰。
自古君必立后所以祖廟、裕後昆建極萬方者也。
朕賴文武臣民不忘高皇帝聖澤勸進紹統中興;於前(閏六)月二十七日卯時皇帝位於天興南郊,恭即祭告祖宗謚唐國高考四代,親上洪號後,即於是日謹祖制欽命元妃曾氏為皇后宮中
顧念時事倥傯冊寶冠服未備。
同朕登極之日雖加中宮之稱,然立后大典,朕亦何草率而行。
於是申令禮部爰稽舊章擇吉今日辰時,朕親御冕袞,祭告天地祖宗御殿遣差勳輔大臣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持節、定清(校者據「大紀」補)侯鄭鴻逵內閣輔臣蘇觀生朱繼祚各捧冊寶冠服,立元妃曾氏為皇后
於是追封后父江西南昌府府學廩膳生員曾文彥吉水伯、后母
公元1632年
何氏為吉水伯夫人。
皇后自十九齡作配朕躬荷蒙毅宗皇帝崇禎五年六月初三日遣官武侯薛濂、兵科左給事中許世藎持節冊寶封朕為唐王皇后為王妃同日拜命
十餘年來,皇后忠敬貞淑,與朕同修嘉行。
朕性時有過剛皇后婉贊,補益弘多
至同困苦八年割股再延朕命
皇后之賢,遠不愧高、曹、向、孟,近無忝孝慈祖后。
朕恭承天序,明運中興;朕為天下報祖之君父皇后天下忠君之母儀
朕託內助法宮,并示懿軌於億兆
傳不云乎
陰陽和而雨澤降,夫婦和而家道成」。
皇后(校者案:「皇后」,「大紀」作「大臣」)其明敷五教、播訓三從四海遵王化,萬方共仰皇風華夷隨唱稱朕意焉。
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十四日百官賀中宮表。
百官命婦賀中宮禮官引進行在宮外候駕鳳輝升座請旨,乃允進宮;於內勤政殿依序行一拜三叩頭禮,名曰「拜殿」,才到內太和殿朝見中宮
一品二品賜宴三品賜茶四品以下免待(校者案:「大紀」「待」作「侍」)。
公元1645年
  賜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長子國姓名成功;即芝龍日本女出也
成功原名森,於弘光時南都太學,聞錢謙益名,執贄弟子謙益字之曰大木丰彩掩映
建號成功時年二十有一。
入朝奇之;芝龍因是賜今姓名總督禁旅,以駙馬體統行事封忠孝伯
所向成功輒先得以告芝龍
由是廷臣無敢異同者。
  初,之未至閩也,建昌告警邵武知府吳文煒推官朱健咸移眷屬出署。
至是,彼此不和,乃互訐
以其守土之官不能安輯訛言,反至倡逃,罪不可原;吳殺而朱絞。
  廣信知府立敬碎牌拒敵鉛山典史寅生死守孤城,咸加級銜以旌異之。
榆林僉事郭應響為「忠烈」,贈太常卿附祀西郊二周忠烈祠
  敕禮部鑄靖夷伯印,賜方國安
  追謚學士陶安為文端」、少卿李習為「忠恪」,從內閣中書舍人陶光翔請也。
公元1650年
  午時召對淡溪王并諸子奉新王四姪。
  始議行保甲法:閩縣一百八鋪、侯官一百三十二鋪,令各戶自備利器以戒不虞,并互察姦宄
逐鋪換補柵隘,十家設一儲水具,以防火患。
張肯堂巡撫時,嘗行是法;至是,再重申之,故有是命。
  工部營繕司寶纛一座,中繡文曰「天子之命」。
  敕上游撫臣春枝速移駐邵武,以確探虔中消息
傳聞虔撫李永茂先舟移眷屬粵東境內,且與軍民不協,訛橫日聞宣言寇至之日,反戈相向
閣臣林欲楫朱繼祚蘇觀生以為言,令吏、戶、兵、工四部會議虔事。
吏部尚書張肯堂上疏救之,尋得溫旨
  台州魯王不受詔,相見陳兵
賜肅虜(校者據「大紀」補)伯黃斌卿上方劍,令統水師,於八月初二日福寧出甯、紹、、衢等處,合兵進勦
斌卿莆田人,先以御倭功,叨世廕;旋以水戰功,又叨世廕
臨行懇請移廕;乃敕諭之曰:『功成帶礪茅土之是酬,乃先朝應與之恩廕不與卿乎?
兩弟,准即襲職金吾卿子二人,朕為改與欽名:長曰世爵、次曰世勳,以兆卿家世世昌盛為我中興世臣之意』。
公元1643年
  以兵科給事張家玉勝伯鄭彩軍,命兵部多給劄付以為家玉鼓舞人材之用;不宜吝、亦不宜濫,濫則人視之太輕,弊且有甚於吝也。
家玉東莞人號芷園崇禎癸未進士,改庶常
甲申闖賊破京師家玉抵書罵賊;賊縛之,使兩武士夾之,問以故
家玉年少秀拔,聲巨辭辯
賊嘆曰:『吾殺此曹多矣,臨死澌戰不能作一語;未有若此人者』。
竟釋不殺
家玉慮不得脫,乃偽為文譽賊,乘間南走金陵
柄國者方借周鍾等案以傾東林,而家玉鍾同館,又出周文忠鳳翔之門,益惡之;竟羅織削籍,居錢塘
及與總兵鴻逵副使蘇觀生等奉帝入閩監國,以家玉侍講
至是,遂兼兵科,使監彩軍。
彩駐邵武家玉先驅廣信
時益方潰圍而出,建昌陷於賊;南豐廣昌亦獻冊投降
撫臣具疏認罪,且言『楚督何騰蛟集兵三十萬、拓地千里已至、岳,憐臣夙昔之交、聯絡之義,以見地見兵陛下之用。
陛下所以騰蛟者,必由建、贛始達星、沙;若不亟出勁兵救還建、贛為通達湘、楚之路,使賊得襲二郡而據之,
公元1650年
騰蛟隔在異域,即有強兵壯馬、廣地豐糧,聲教不及何由陛下用乎?
一絲千金,所關極重;惟勿以臣言之瀆,遂棄天下重也』。
帝遂於二十八日先發御營先鋒勝伯鄭彩統大兵杉關援應虔撫。
公元1651年
  斌卿既出,道遇撫臣楊文驄慶賀發極章疏,并繳鎮東伯方國安總督朱大典東陽縣諸生趙忠楨各札與文驄者。
斌卿為上之;乃諭內閣敕書一道禮部關防一顆撫臣楊文驄及子鼎卿
敕諭文曰:『爾夙負英才博綜多藝;朕在京口相接對,深所面悉。
數月以來,頓成奇變(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
靖虜奉朕間關至閩監國登極,力肩危統,誓惟勤民雪祖,焦勞晝夜不遑
錢塘遇鼎卿,朕以故人之子待之
元勳鴻逵前後奏朕:浙東賴爾先弭未萌隱害復振久泛之人心;朕大悅慰,業即欽授爾以兵部侍郎,職理浙東鼎卿亦進宮銜(校者案:「大紀」作「官銜」)。
今覽奏賀并詳敘吳越情形,則爾父子則朕之大耿、小耿矣。
雲龍風虎,各有其時丈夫相厚豈有已乎
其益懋厥績,協同勳輔,先清東浙之塵,繼掃臨安之寇!
朕若早見孝陵,定許破格酬報』。
文驄賀表有云:『一人有慶,新開一統之祥;八郡無疆,大普八紘之瑞。
正值華之伊始,寧云劫運之方終!
慶洽華夷歡騰朝野
蓋自統肇神堯,必以陶唐為祖;功開神禹,還從德興基。
淮水戈橫,寶劍開新日月;滁陽鞭指,鐵衣重換舊江山
掃電轟雷當年奏捷櫛風沐雨,屢世辛勤
三百年德澤人心,比於商,咸
公元304年
謂過矣;十三宗太阿由己手,賢於堯、舜,不亦遠乎!
兵農禮樂本朝軌則實詳;內外華夷大明疆界自整。
時當末季邊防撤而胡馬渡彼陰山;禍至近郊朝政濁而蛇虺噬乎上國
抱有君無臣之痛,三策何人?
深出此入彼之悲,兩京胥沒!
王綱掃地帝統在天。
茲蓋伏遇皇帝陛下(校者據「大紀」補)乘乾御宇撥亂救民。
萬載瞻依,兆協白水真人之地;六龍驂服,祥起赤伏帝子之靈。
日生滄海,浴玻璃九萬里而神龍出;雲幙武夷,開錦繡五百年而王者興。
地裂天崩聖水幾至六宇無民;雲興霞蔚錢塘,因之而八方得主
克勤克儉大禹之無間然至孝至仁周文之敬止
三犁清夷(校者據「大紀」補)穴,向北揮鞭;如百川爭赴谷王,在東立極。
黃龍痛飲腥羶掃淨,比周武王之甲子更自昭明白鳳鳴岐肅穆重臨,想漢光武之乙酉於今為烈
臣質本駑駘之賤,謬司虎豹之關。
然志本報韓,子房之椎未墜;奈天不祚漢,曹沫之恥空存!
念此膝一屈不復伸,敢斬賊(校者據「大紀」補)頭南走;雖寸心既枯猶不死,願隨馬北吞胡(校者據「大紀」補)。
從天上,袞衣曾錫翠雲裘;香自日邊,瓊食共分青玉案
當此彌天負罪,賴龍文以不死之科;若使隨地自全,俾羊裘得遂再生之日。
感極而十行俱下喜深五體齊捐。
伏願乾坤再造水犀百萬下蛟門南北並收,熊羆一聲鳳闕
采薇作頌(校者案「大紀」作「誦」),慶中國之有聖人天保興歌,即外夷戴天子。
卜年卜世從茲為有道之長;永福永康,自此賀無窮之曆矣』。
公元1650年
  十五日,帝於午門外以親征事祭告天地
駕回升殿,行常朝禮。
十六日祭告太廟
十七日禡祭
工部造大銀斧鉞四把;柄端龍頭、柄末龍尾,鉞端龍口吞珠、柄纏金龍,其長五尺
十八日,駕出洪山橋,餞正先鋒鴻逵副先鋒鄭彩。
帝親御甲冑,登壇授鉞
先鋒率諸將士跪聽號令叩頭畢,遂按部伍建旌旗鳴金鼓,揚兵就道執鉞在先前行
帝乃解甲冑,御翼善冠袍,回駕
是日方授鉞而大風雨,吹臺上所懸匾墮中鉞柄,折為二;太祖神牌亦倒,三軍失色
先鋒啟行,更有墮馬之兆。
  中宮懿旨:令司禮監覓女廚十口務要選備精潔婦女;用價平買,不許勒騙。
帝竟卻之曰:『不可輕選,失朕大信
朕寧自苦以慰民心』。
  十九日,遣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太廟宗廟行禮
會典」:皇后將謁宗廟致齋三日;齋滿,皇帝先遣牲牢行事,告以皇后將祗見之意。
立后五日矣。
二十日皇后廟見
二十七日丙午祀天南郊
  嚴禁水口驛立膳夫名目令居津貼
  監察御史春枝糾劾不職武通判王謨古田知縣吳士燿汀州(校者據「大紀」補「汀州二字)知府王國冕;奉旨:『各官贓私可恨,皆紗帽虎狼也!
若不嚴懲民生何賴
都革了職。
該撫速解來京究問追贓充餉』。
  命兵部主事徐州彥,頒詔四川
州彥,重慶人,初為光澤,以墨聲下獄
登極
公元1625年
宥罪,授以駕部
捧詔入川,贈川撫陳士奇兵部左侍郎,廕一子入監讀書
士奇漳浦人字弓甫號平人
富於文藝言論侃侃
天啟乙丑,成進士
成都破時,士奇交代出署,猶罵賊不屈,身被百創,磔死前。
王同被難
至是,贈卹焉。
  浦城百姓留縣鄭為虹,有「十不可去浦」之疏;命御史察議
後以為虹御史,巡仙霞關
  敕吏部云:『方今中興事重政務繁多
惟舊黃景昉受簡先帝,敏慎弘亮才堪救時;舊輔高弘圖直道壯節望重具瞻
即著該部補本起用,仍著中書舍人陳翔遵旨敦聘』!
  命御史林蘭友巡按江西敕書關防諭之曰:『爾此行,著顯破情面,明豎擔當,大展忠猷令人指之曰:如此行事,方是中興驄馬如此激揚,方是天子之法臣。
爾是朕親簡之臣,爾之不善,即朕不明;爾之有為,亦朕善用。
江民憔悴於貪政久矣,切切
以朕「先教後刑先情後法八字行之;又八字,曰「小貪必杖,大貪必殺」。
真能代朕行此十六字,始不負人君耳目之寄。
根心而行,休說慌話。
至諭切諭!
想著記著』!
  敕諭內閣:『陳燕翼既改翰苑,朕身監國登極兩月政令全無紀載後世何徵?
即著燕翼專理中興史職,同協理史事劉以修輪直和衷堂,與聞機務以便編摩
即日傳行入直』。
  吏部左侍郎王志道進「本朝實錄」。
  發銀牌一面令吏科都給事燕翼頒與本科給事中掌印朱作楫,旌其直言
  以何九雲編修
九雲字舅悌晉江人;癸未進士,選庶常大司空喬遠之子
文行俱優。
王兆熊劾其從逆冢臣曾櫻疏薦之。
有旨云:『九雲名家子弟,有品有學;兩京日期甚明,何得一概牽詆!
即著湔洗冤情,速令前來供職纂修「威廟實錄」。
不得再有託陳,不許人言再為誣衊』!
  召對閩縣八十五歲老周良屏於便殿,訪地方利病稱旨
  考選推官周之夔,御批其對策云:『之夔此作,畢竟是老作家學識兩到,尤堪詞林之選』。
即以之夔為翰林院編修
  以太常卿曹學佺翰林院事國史總裁,專設臺館以處之。
  吏部主事王兆熊十義士林化熙、張倫、黃弘光、姚毓靈、梁春暉張伯彥、姚毓震、薛濱、陳邦良陳洪謨等往富室大家倡義勸輸。
帝以國用不足,從之。
再諭十人:『當體王兆熊為國真誠不得一毫錯負!
功成日,從優議敘』。
  贈川撫邵捷兵部左侍郎,予祭葬。
字肇復號劍津侯官人
萬曆己未進士歷官四川副使
時獻作亂省城有謀內應者;捷緝獲奸細宗人某某保全闔省。
王疏薦之,遂超授巡撫
與同年督輔楊嗣昌議論不合,索餉甚力,答曰:『吾兵
公元1619年
吾餉,僅足辦蜀』;遂失嗣昌意,特糾之。
緹騎蜀民擁泣不與開讀月餘;復率百餘人伏闕蜀王公繼之。
面諭百姓曰:『豈有王命可以私意請者?
爾輩為此,吾罪愈大矣』。
乃與緹騎謀約私遁
半路,始得開讀就逮緹騎亦憐其冤。
抵京下獄,遂飲藥卒。
是時長子俊上鳴情,特加贈卹
明俊助餉銀三千兩,帝錫以金匾曰「義冠閩臣」,復拜官武選郎
吏部曰:『公道天地元氣無時不流注於兩間
在朝廷則治、在草野則亂,好惡合則安、是非分則危。
朕覽邵捷撫蜀群情號呼事節,為之愴然
近來飾說紛紜究竟真假難昧。
奏內捐助三千并求雪父冤,雖孝子用心,豈古今通義
邵捷情真罪當,則雖百萬赤金豈可翻案一字
若實蒙冤,則朕為天地神人之主,前後百世公道,亦朕分所當明;況近事乎?
況明臣乎』?
公元1634年
  吏科給事燕翼因賜「旌直銀牌於朱作楫,[作楫]遂陳十事曰:『臣以崇禎甲戌進士筮仕廣東程鄉縣
六年行取,苦無資斧不得抵京。
不得已乞丐於一、二同事故人
逡巡後至,遂稽初次考期
壬午十一月,寇薄都門,始獲先帝召對德政殿。
寒月霜夜燈燭熒煌
遭遇先帝聳身案外,視臣者再、問臣者三;果脯茗酪捧出大內
至今念之,五情空熱。
然猶為權奸所扼,僅循次補工垣。
周延儒柄政爵列恩倖咸出其門。
臣疾其所為,自徂冬不肯投刺一謁其面。
入垣,即極言賣官鬻爵,并羈縻薊督陰脫門生范志完縱寇入口之罪;同列咋舌
聞諸閣臣先帝日置臣劾袖中,徑
公元1642年
發票;其念臣至此
得不熊開元杖者開元言顯而臣言隱耳。
然終以建言決汴不應敘功,力駁臺臣黃澍之票擬處分
計臣爾時在垣,不過五月
然臣雖謫,而先帝猶手臣目視延儒
爾時閣臣吳甡等、冢臣鄭三俊憲臣劉宗周等咸是臣議,或有謂慷慨陳言、亟攄忠憤者,或有謂其真孤鳳之鳴、勝讀「出師表」者。
奉使抵家,塞胸直氣道路榮之
無何里中縉紳之禍起,通國縮朒;臣以諫垣餘氣,折衷直言幾遭捃摭
顧瞻里中,尚不免談虎色變,是臣之直言不敢行於臣里者一也。
臣以癸未仲春抵里,甲申變天反覆,豈意自全
無何南中臺省祁彪佳、李沾等交章薦臣,安皇帝起臣原官
賜環七月入朝十一月先後局面,判若隔世
遙想當年論澍,偶出一時意氣;豈復意澍後來借題翻身回身皈正、抗阻王命一事前後公案分兩重。
今歲舉兵東下,過師滁陽(校者案:「大紀」作「池陽」),搜索舊銓鄭三俊遺餘力;蓋三俊亦嘗劾澍者。
觀其搜索三俊,計必不肯忘臣。
言官論事自其職掌,豈意當年殿上之爭,遂貽後來舟中之敵!
親識家族相持為戒
是臣之直言所不敢行於朝廷者二也。
陛下龍飛海甸每事留意臣科。
凡奉「該科記著,再會覈議」之旨屢矣。
臣雖頑鈍人非木石;寧不感奮
其所遴者,率強半里中人;宦情如火、媒(校者案:「大紀」作「躁」)進如飴,片言彈駁,即恨深寇讎者也。
猶憶捧之役,陛下欲覈用一人;臣聽憑部議半字未加。
邇來蒙恩得意之後,遽修前,扯臣殿廷,裂帶批頰
於此舉未
片字,猶橫遭侮辱若此
若其(校者案:「大紀」作「真」)言之,禍起旋踵
是臣之直言所不敢行於朝廷者三也。
然雖如是,臣竊觀陛下兩月用人行政,臣未嘗頃刻憂心及之;出止游衍未嘗一刻不在陛下左右而冀效忠於萬一也。
臣猶憶宋臣蘇軾之告其君曰:「陛下求治太急,聽言太廣,用人太驟」;臣少學蘇氏、師其忠鯁,竊不自揣以此言進陛下
精神意量可以囊括海內學問文章可以灌注百王機權驅駕可以羅絡高光
所願少進者,「重」之一字耳
論語曰:「君子不重則不威」;老氏亦云:「重為輕根,靜為躁君。
君子終日行,不離輜重;雖有榮觀燕處超然」;周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校者案:此下「大紀」有『君子知微、知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十四字)。
若是者,言皆不貴示人以太盡,而使邪佞輩為可測也。
陛下撫有六合,權借閩中為漢中耳
普天推戴,悉王悉臣;何分厚薄何論遠近
先後為人斤斤推戴者,為梯榮計耳;君子薄之。
臣竊意此後凡「擁戴」與「同盟字面,雖陛下厚恩不忘故人私語,然規模已狹,且近文士習氣不宜數出帝王口中。
臣之欲效忠者,一也。
定清(校者據「大紀」補「定清」二字)勳侯一見決聖(校者案:「大紀」作「策」),奉駕來閩,使明朝再造海國奠安,不受兵革;功在社稷伊誰之力!
然尚餘後來一步,為恢疆復仇之舉,始覺竿頭(校者案:「大紀」作「更」)進,圓滿無恨。
今日報功,似當稍留餘地,微寓「持盈保泰」之意;使延世勳臣百年億世之量
公元75年
而後氣局悠長,可與帶礪同久。
臣之欲效忠者二也。
祖宗用人必由部銓,而陛下自行票擬銓部反覺無權一人之身倏用、倏舍、倏重、倏輕。
夫人材質,生下已定;非有裏背旁側,可任那移塗改之理。
一官安頓,或至數易,果其為人擇官,抑真如不得已
使營進者咸起躁心,而掄材者轉無持操
遐邇觀聽,所窺至微
臣之欲效忠者三也。
古之帝王,或起徒步、或起中葉,然其初政大端,率不過發一二言、行一二事、用一二人,傳之中外天下已服矣;源源來歸絡繹踵至不在多也。
陛下新政不勝書,仰窺聖意,直欲以三五盛王百年所不措手大業,而數月了之;其摶捖規局,真可目空今古
時會機緣緩急先後詎能一一應手
如一未當多益為累。
臣之欲效忠者四也。
在昔光武起事南陽肅宗即位靈武,慮皆於草莽中立國,惟是君臣上下摶心戢志,專意治兵;度于他務亦皆不暇旁及
漫漶數時,似皆以陞官雜務耗其專營,而於用兵喫緊時日反坐無事
甲裏匪頒物力亦為減汰
臣之欲效忠者五也。
先帝勵精十七年,值邊寇交訌中外多故屬望廷臣有當意者
於是不得已旁求之,保舉換授、特用、副榜等科明經選舉半天下,欽授破格差擬國初
究竟邊腹行間賜劍秉鉞俄頃驟貴之徒,迄未有半人隻士出乎奇傑如古班超陳湯等輩翻空(校者據「大紀」補)絕域、塞應明詔者。
而反以苦心輕信之過,為人所用
方面大耳美髯豐下者,即為將材;舌滑唇油,走空如騖者,即為邊料(校者案:「料」,「大紀」作「材」)。
公元1642年
金繒顯列糜費無算;言之痛心
陛下觀從皇皇汲汲乞官求進之中,豈有真品
南陽高臥惟恐人知;東山捉鼻,相戒不免
尚能勉強一出,差有所立。
流品混淆,攪同油麵;辨析切(校者案:「大紀」作「窮」)研,如鏤空彩。
無已,亦惟擇精良無偽踏實硬做者,假以歲月、寬以文網庶幾積久自見成功
紙上鋪張、口中夸大者,悉不可聽
臣之欲效忠者六也。
吏道以貪廉為歸、臣節順逆為案,計典間雜私怨是矣。
祖宗深意,豈因以一二概許全翻。
北案或有傳疑似矣,而先皇精爽決不忍以賊孽重污聖化。
近日南都馬士英阮大鋮張孫振輩(校者案:「大紀」作「馬士英阮大鋮陳鑑張振劉應賓輩」)借四鎮挾制朝廷,翻盡計典、用盡從逆者而國隨之。
時臣具有中興自可為,人心不容壞盡」一疏醜詆已甚
若輩掩耳盜鈴不恤也。
已事無及,可為哽噎
若是者,非欲陛下既往,但欲懼將來耳。
不然,是乾坤兩番改易倒置,而祗為群奸不逞燃灰起用之地,無怪乎有識痛恨者謂「南北兩陷,皆諸奸黨怨望失職,利其深入以為自己出頭伸眉之日」;非過論也。
臣之欲效忠者七也。
五月逆寇(校者據「大紀」補「逆寇」二字)渡江以來,雖所在蹂躪,而浙直、江右處士紳、百姓亦皆各有義聲發憤破產募兵舉動;差足群情、倡激忠義
而閩以乘輿所在,自二勳二伯閣部先聲之外,別無一旅足以佐發中軍;一錙一顆,皆仰給朝廷
簡髮而櫛、數米而炊竊竊然幾成市道。
夫江右之兩越譬之人身,則亦今
日行京師兩臂也。
一臂痿痺,則置之而□若罔聞;一臂靈活,則用之而惟恐不敝。
萬一右臂不仁左臂其能起乎?
臣竊以今日團練鄉兵一著在在郡縣所宜專責一人,著實舉行而上游與近京城鄉,尤宜全力飭治,以緯官兵所不及。
所在街巷村落責令公舉頭目,人自連結布置,如捍怨敵庶幾先聲可奪奸魄。
不然,貪日前官爵近便可樂鄉居室家三窟之可戀,而先後糜爛究竟同觀,淫掠焚屠遐邇不免;此在眉睫,顧諸臣不察耳。
先臣董應舉有云:「殺運將至,人心先愚」;惟大聖人起而救之。
臣之欲效忠者八也。
桐江一絲,繫漢九鼎;計其時高風未播,亦不過富春釣徒耳。
試之以事,安知不與樊英殷浩同譏。
爾時主客之,列諸外臣,使之高睨千仞,以陰助王化
夫以帝王之勢屈官一故人何啻之適羿,而孰知東漢所得者為已多乎!
方今廢籍白丁所在城市乞墦登壟投拜門牆
苟負人形粗識句讀,或能僱倩代筆上疏者,咸思攛掇做官一隅幾何,堪此橫溢
即如中書舍人,唐制:以為宰相宣麻先兆何等貴重
而今販夫傭隸,皆得隨意濫叨。
諸如此類不可枚舉
爾時南京有「都督量成斗,職方滿街走」之謠,可為痛戒(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兩聯)!
士人惟負此一具骨氣頂天立地若其平居不能自勝利祿富貴,又何怪一遇寇賊靡然屈膝
目今開國之初,承兩朝末流廉恥頹喪之後,似宜首以濯磨士大夫氣骨為復先務不然未有不能有恥能不辱者。
臣之欲效忠者九也。
我朝(校者案:「我朝」下、「尊禮」上,
大紀」尚有十八字)尊禮孔、孟,使人帖括之陋,以親見聖賢;階制科之榮,以擔荷學脈
所以列聖真儒輩出,如河東崇仁餘干新會姚江泰州盱江吉水諸賢(校者案:此下「大紀」有『間出於時』句),鼓吹休明揚扢聖化。
服官、居鄉,一切不苟,而超然自能勝於塵垢之外;出處窮達,各成本領。
神宗中葉以後學脈寖微;然猶若曉燄辰星,耿然未散
魏忠賢焚棄書院之後士大夫相戒不談,而斷然濡首利慾安心立命之奧。
其高者,乃以氣魄聞見空慧雜毒當之;然施之世道人心,遠不相中
臣竊觀陛下洞達昭融淡泊確苦安如窮士,誠有得於光明緝熙之學(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
此時人間機械沉溺蔽錮已深,一旦驟與之證顏、思之傳,格格難入;第於孟子浩然」、曾氏「反身」處指其入路,揭之以一「誠」,庶有救正
劉安世學於司馬張九成致於孝宗,惟此一字
朱熹亦云:「吾平生所學,惟正心誠意四字;豈隱默不以告君,後世迂之」。
當時張德遠輩,實用四字不著。
嗟呼
今日君臣上下皆能克己去私實實體此四字而有不能滅賊(校者案:「滅賊」下,「大紀」有「破逆」二字)者,臣不信也。
臣之欲效忠者十也。
凡此十事,臣懷之兩月積誠欲獻,徒以日不暇給憤鬱至今
茲因陛下旌直」之舉,內愧不安,集而上之。
伏惟陛下赦臣「字數踰格冗長」之罪』!
御批答之曰:『所奏十事國勢(校者案:「大紀」作「是」)、人心無不洞悉;直中興第一名疏也。
朕錄一通,置之座右,朝夕省
覽(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
著加陞一級,以勸直言』。
  十二月初二日,帝親征
以唐、鄧二王監國鄭芝龍留守料理兵餉
王戎服登舟,百官鱗集號令嚴明;泊芋江之渚五日,乃發。
南平縣民張安禮、林中柱、張孝直百里躬進米、豆、酒、漿,遠迎王師
嘉納之,命御營兵部分賜諸將;且給與序班冠帶賜號忠良處士」,各賜銀一面,以旌義舉。
古田縣一都水口民有輸助者,亦以銀牌賞之
河南兵備副使起遣入賀敕命起為總理豫、楚、直、陝、晉、齊六省提督軍務兼理糧餉討逆安順便宜行事
  十五日,命周新親征四通,往溫、台、寧、贛四處開讀
並順手敕輔臣黃鳴俊曰:『自卿辭朝,朕切盼出關之信;乃聞今日尚滯福寧,殊可異也。
況卿不由衢而從溫,廷議不然;倚卿甚重,何逗留如此
朕今親征行矣,朕若至建寧,卿必至衢州;朕若出關,卿必至江上
不然公議無私,甚可畏也。
親征詔及諭魯王書並示於卿,其善宣朕意焉。
餘與周新議之。
特諭』。
  先是七月徽州起義師,右僉都御史金績於聲溪山中立十有三寨,各以副將主之。
績溪四圍皆山如壁立,止前一路可通;聲等以大木前營,堅不可拔。
鄉官黃澍時已降清,來說聲以天命;聲艴然叱之;澍陽為婉順,而陰間上下
由是,各寨稍稍離心
是月,清師從寧國山中間道績溪,執聲至南都不屈,被殺,闔門十餘口皆自縊
徽州遂陷。
洪承疇南都內院招撫江南,蒞殺金聲
聲既死,屍猶立不仆;比洪還署,見聲儼然危坐堂上洪大入內恍惚不敢出者數日。
  初,道周之救徽也,軍無見糧
苦心聯絡激勸忠勇,給劄為功賞得之者榮於誥敕
至有僧軍鉏耰棘荊以隨其後者,名曰「扁擔兵」;糾合九千餘人,從廣信抵金、衢;安插殘黎孤城捍衛前後擒斬以百計
救徽援衢,厥有成績
適衢撫與道周議論不合,忌其屯師境上,遂密疏其短於朝;道周初未之知也,既而請兵不至、請餉不給,始知其由。
與監趙士超議曰:『朝廷遣鄭兵各路七月於茲矣,未見與敵一矢相加遺;敵勢愈猖,不幾朝廷無人耶?
我輩天下倚重必先一舉,為諸路倡』。
決意長驅,將入婺源
婺源道周門人也;馳書誘道周,許為內應
信之,遂深入谷中;至明堂里,而清師四合
道周親冒矢石,誓不俱生;兵盡矢窮,遂為張天祿所擒。
道周忠烈不忍加害;曰:『當生致於南京,洪內院得一忠義人,勝於得數十州郡也』。
遂及監紀趙士超、中書玄水、蔡時培、賴叔儒四人,並械送金陵
道周作詩四章,大罵不屈絕粒,積十有四日不死。
洪承疇故道同鄉也;一見恐為所詬,乃託故不與通。
操江陳姓者說之道周閉目掩鼻不言
洪乃疏救;言『道周清節夙學,負有重望
今罪在不赦,而臣察江南人情無不憐憫道周者。
伏望皇上赦其重罪,待以不死』。
清廷不允,尋同士超四人駢斬於市。
士超臨刑時,數承疇之罪而罵之曰:『誤國老賊
夷我宗社害我赤子,吾恨不生啖其肉』。
復囑道周曰:『吾師神魂勿亂!
同去孝陵太祖當為厲鬼陰殲之』。
  二鄭出關,疏稱候餉,駐師不進。
內檄切責如雨,乃踰關行四、五百里而還;仍疏言餉絕,留滯如故
帝乃遣錦衣衛永寧航海乞師安南風逆,自而返。
  是歲,安南入貢使人衣冠頗類中國,但椎髻跣足
所貢惟金龜、銀鶴、銀爐、香絹,無異物也。
  其冬滇中亦有沙定洲之亂。
定洲者,臨安蒙自土司也;父源。
崇禎初,與阿迷州土人普明聲、吾必奎等奉調江西,破水烏之賊。
既而京營御史傅宗龍受命按黔,知明聲勇黠,特請隨行
滇撫閔洪學入奏,言:『自明東行,滇土司兵益弱』。
為時所重如此
明聲水西賊隨就撫
明聲回滇,授阿迷知州日益驕蹇
崇禎五年巡按洪範臨安明聲率兵迓之,戈甲旗幟列數里。
洪範惡之,貽書撫軍王伉,謂其養癰
習聞明聲不法,遂列奏請調黔、兵會討。
是年冬三省土兵俱集。
以黔鎮商士傑兵政自出臨安督糧,布政使士昌監軍;擊明聲,敗之,進圍阿迷
明聲使其下偽約降陰使人以重賄誘吾必奎曰:『君不聞兔死狐悲乎?
阿迷平,兵行及元謀矣』。
既而官軍與賊戰,必奎賣陣先走,官軍大敗
事聞,大司馬熊明遇起釁罪,遂與洪範俱被逮;士昌陣歿
明聲仍巧詞乞撫,廣西郡張繼孟奉委明聲,思以計殺之
公元1632年
;每稱『明聲才武且有功不宜摧毀以致變亂,皆有司之過也』。
聲聞之喜。
一日繼孟將謁兵備道臨安,先誡其下必取途阿迷
明聲將至,故熟睡輿中,其下不得請
醒而問,所次已踰其境數里矣。
佯怒,責其從行者;且曰:『我有事急至臨郡,往返後期;可沿途置騎俟我。
今回普公』。
盡屏輿蓋先行,獨與從者馳數騎趨阿迷
明聲先已有人繼孟,聞其言益大喜出迎謁,語甚歡。
方持餉客繼孟戲曰:『常聞南中土司善藥人,我不敢飲』。
明聲驚,遽指天誓曰:『方德公無以報,何有此!
公果疑明聲,請先飲』。
竟易盞飲之;不知繼孟時,手中預藏毒藥內矣。
明聲留治饌,辭以有事兵備急;俟回,當痛飲
聲聞途中信之,因別去。
繼孟疾馳易數馬,即夕臨安
明聲發始覺,命其黨率兵追之,不能及;明聲竟死。
明聲妻,沙源女也;無子。
江右賈人萬姓者有女,故伎也;明聲嬖之,狡而淫。
明聲死,萬氏據其眾,選部下壯而美者更番入侍;沙源諸子定海、定洲、如琦等皆與之私。
既久,覺無以服人,乃招定海贅婿;已復嫌其樸陋,而定洲年少白皙,更竊殺定海而贅定洲,定洲之年與其子服相若也;服遠恥心,與萬分寨而居。
後服遠病死,定洲乃兼蒙自阿迷之眾,遂輕黔國公沐天波以為可取而代也。
是年八月,定洲約吾必奎聚眾反,連陷武定祿豐楚雄郡縣
吾必奎者,其先元謀知縣;久絕不嗣矣。
至必奎,以戰功得官,仍居故地
阿迷賣陣後,桀驁日甚
至是,沐天波官軍土官祿永命龍在
田等擊敗必奎,擒之。
永命寧州知縣;在田,石屏州土人;俱以水烏之亂,有戰功者也。
十一月,定洲兵至而必奎已伏誅,遂大失望。
奸人希之、余錫朋等逋騙天波金寶無以償,以貿易往來土司營中,誇天波饒富
定洲心動陰結都司阮韻嘉、張國用、袁士弘等為內應
十二月朔入城辭行天波以家忌未出見;定洲入門大呼,其下蜂起焚劫
天波由小竇出西城,時祿永命在省,方巷戰拒賊;從官周鼎天波討賊天波疑鼎見誘,殺之,遂走楚雄
其女陳氏、妻焦氏,亦走城北普吉村之金井巷,即夕自焚死。
天波天澤天潤,皆遇害
定洲因盡得沐氏所有盤踞省城;劫巡撫吳兆元題請,言『天波叛,沙定洲起兵定之;應以定洲代天波鎮滇』。
兆元不可,拘之別室;奪其印,以偽疏入告福京。
定洲遂行府事。
又至祿豐,執家居大學士王錫袞貢院,脅之與兆元傳檄郡縣
龍在田安寧,與祿永命等各引所部歸。
萬氏在阿迷聞變,驚曰:『吾家當為此賊敗矣』。
謀至省,執定洲以投誠
既至,見定洲氣燄赫然資用饒給,更喜過望
夫婦八人輿,持刺與撫、按往來欣然自得也。
沐天波楚雄,定洲率眾追之。
是時,楚雄新為吾必奎所破。
金滄道副使楊畏知奉調監軍楚雄,楚人留之畏知遂駐楚。
聞定洲西出,與天波計守西御之具,未集
曰:『公在楚,賊以全力聚攻,城必破;公不如西走永昌,使楚得為備。
賊即西追,恐楚塞其後;留攻,又恐公從西來
首尾牽制上策也』。
天波從之。
定洲至楚雄,城閉不得入,為畏知所紿,遂去
;遣其黨王朔李日等分大理蒙化陷之,屠殺萬計
畏知乘間城外居民盡入城,清四野、築隍陴檄調土兵郡縣遙應之。
公元1646年
  隆武二年(清順治三年丙戌)春正月己酉朔,帝不受朝賀
三大自責布衣蔬食;諸臣各戴罪
  敕上游巡撫春枝選募健丁精勤訓練,曰:『上游關係不減關中河內
朕方倚卿以蕭何寇恂之任幸自勉旃,以膺重賞
募兵糧,准照各營例給』。
  平夷(校者據「大紀」補)侯鄭芝龍僭用監國留後四字改正之曰:『福京任二王居守,卿以勳輔為留後;原無監國字面,卿還,將題奏文移照敕填註,不可錯誤』。
  罰舊糧道尚絅萬金以助兵餉復命御史清源『核其素行不得一毫含隱,以廣懲貪、勸廉之風尚』。
貪聲載道,時吏部主事王兆熊以為言;尚絅死灰再燃之意,故樂助云。
  左都督楊鼎卿細陳起義情由,詔答之曰:『人君大柄,止在知人善任人臣大義,惟是勿欺至公
久歷艱難,稍識情偽朝廷壞於朋黨祖廟由此兩危。
北京之失,東林之罪何辭?
南都之陷,魏黨之咎莫謝。
其餘門戶聲氣,朕自有萬古鑑衡御天下(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諸臣萬疏千章豈能奪朕心公斷
夷侯方國安力扼江干大功實在宗社
朕今親征在邇指日相見;未盡之情,還俟面奏
楊鼎卿父子
終始調聯,以待王師之至』。
  御營吏部尚書路振飛進「奮練義勇說」,帝曰:『此真安攘大略書策留覽,暇當為卿序之』。
  時天興貢生獻可謀立生祠,以祝萬壽;詔責之曰:『朕紹大統七月祖陵不見疆土不復;臣子因循不能變、百姓湯火不能援。
擢朕之髮,不足數朕之罪。
惟此一念身殉太祖天地臨之。
登極八閩,上無血牲擔當之依、下無愛民如子之臣,出餉之徵累我百姓,朕實痛心
有何功德而作此旡妄建祠之事?
且即中興一統,亦斷不學喪心文武,剝了民還受諛獻生祠之事。
獻可速速行(校者案:「大紀」作「停」)止,無重累吾民,增朕之罪過
御營該部,速行文與該撫、按傳示』。
  是月,沙定州楚雄不能下。
一日楊畏知城樓,賊發巨擊之,煙燄所指,正罩畏知,賊謂必死;須臾煙散畏知端坐如故,惟擊去左幘耳,因驚歎以為神。
畏知視賊懈,輒出奇奮擊前後,所殺甚夥。
引去東攻石屏
石屏守亦堅,復攻寧州,破之。
永命死,龍在田石屏與其黨許名臣大理
定洲既定迤東,復西攻楚雄分兵七十二營環城挖濠為久困計。
畏知守益堅,終不能入。
未幾,而四將軍之師自黔入滇,定洲解楚雄之圍,陳兵草泥關以拒。
將軍以兵五萬突之,沙兵大敗
將軍者,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是也;皆獻賊義男。
獻賊伏誅,去偽號,欲迎黔國以輔
王室
閩中太監孫興祖調沙兵入四人孫興祖曰:『朝廷遠不知滇事始末,今若徵之,是獎亂也;不如討平沙逆、迎還沐爵,使之引兵東向』。
興祖然之。
傳檄雲南,定洲殺故大學士王錫袞宵遁
  鄭芝龍方國安合疏薦舊輔馬士英兩人,故士英門下也。
國安錢塘江上,士英在其營。
詔即充為辦事官軍前辦事,許以圖功自贖;俟恢復杭城,復官。
  敕諭楚督何騰蛟曰:『國運中微,朕勉繼統雲龍風虎,舍卿其誰!
今朕親征暫駐建水先遣輔臣蘇觀生瞻奉山陵、宣安兵將,與卿同心先復江省、繼靖南京
撫鎮劉廣胤(校者案:「大紀」作「承胤」)等,復江省者封世伯、復南京封世公、復北京封真王,具如明詔;卿其勉之(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先遣精甲一萬,迎朕湖東』等十數語)!
又諭云:『楚、粵、雲、貴近異聞,卿可挽(校者案:「大紀」作「援」)「天無二日」之義,以全朕骨肉之情;尤所殷望』!
  提學御史協恭同鄉各臣書疏,帝讀畢感痛云:『江南士紳無不灑涕思明枕戈待舉
朕必親提黃鉞張皇六師以慰臣民之望。
大小文武當時時刻勵爾志,毋狃偏安』!
  諭督勦蜀寇兵部尚書王應熊曰:『輔臣密勿重任出總軍旅,原非常之艱難、託非常親信當使萬里之外,宛如咫尺綸扉
朕以臣民擁戴繼統危微;倚卿元老,如身
有臂。
祖宗疆宇凡有未復,即朕躬有罪,亦耆輔之深羞
朕或用人行政不善,卿當有聞即告。
四川為卿之桑梓、朕之版圖大小文武舉用,一以委卿;一切軍民機務,即假卿便宜』。
應熊疏陳西南形勢,復手敕答之曰:『覽卿奏詳陳興復次第天下形勢,朕意豁然;深嘉卿碩畫
自慚虛薄,何能負荷多難;但稍秉仁孝之性、切勵除雪之誠:一誓清孝陵,二誓葬烈廟,三誓迎聖安。
半載恨無寸功親征暫蹕建水,天以元老輔朕躬,將以中興全功託卿,豈但西南倚賴
餉濟維艱,朕必從長力行撫措。
廷時切兵行餉設(校者案:「大紀」,「餉設」作「糧隨」)之籌,卿亦預申老師匱財之戒;上下交警不日功成矣。
切望切望』!
  敕江西輔臣楊廷麟督臣萬元吉、冏臣曾之遴(校者案:「大紀」作「曾應遴」)、陳泰來備兵迎駕
手敕輔臣蘇觀生曰:『朕以卿與楚督定興伯(校者據「大紀」補封爵)何騰蛟左右兩臂,卿兩人必無一毫矛盾百事一德一心,以釋朕慮、以佐中興
兩美必合,預防宵小交搆。
戒之、記之』(校者案:「大紀」此諭尚有發印等一大節)!
  時王應熊上疏,言恢復蜀中郡縣
帝答云:『卿力恢殘敗封疆,屢勝猖狂逆寇,用餉僅十五萬,不取空城偽印為功;信從前覆京弊端,賴我元臣一洗。
朕志削平天下,聞此大慰於心。
至獻賊之殘忍,手砍數十生靈,朕實不勝痛憤
若不速救斯民何賴(校者案:「大紀」作「顏」)對我太祖
望卿力任平賊,朕必有請立應。
至搖、黃諸寇
罪原輕於獻賊,卿還善用戎索,俾為我用。
若能以搖平獻,釋過賞功,必不失信
以不殺止殺,圖機出之仁惻,尤足嘉悅』。
  粵督丁魁楚封伯爵不允
諭之曰:『朕當艱危繼統,全賴閩、粵合濟中興
卿有聞檄擁戴大忠,又有迅平逆寇之巨績;王守仁全盛之時、無推奉之事,以卿比之,功實為過。
世伯之頒,卿當欽受!
乃奏引四咎,愈見奇勳(校者案:「大紀」尚有『若不拜表擒逆,高廟神靈何倚』語)。
況朕繼統半載寸功未立;倚卿兩粵,如臂護身。
還宜勉奉恩綸仍舊督理
俟朕得拜孝陵,另敕召卿入覲,誓成中興君臣
始終言出真切不可再辭,負朕激望至意』!
  特禁雲山禪寺僧宗德聚建醮誦諸天菩薩寶號
  大理寺少卿熊化疏請恢復之策,必先首定江西;且歷陳關外隱(校者案:「大紀」作「急」)著。
帝答諭曰:『恢復江西自是正著。
隨機應變,亦難執定一局
其錫璽書永寧,授閻、羅、宋等以官職,俱已行了。
批答咨度二事關切朕躬;朕深嘉納
條陳泛濫希冀得官實效罔聞,徒開倖竇,俱近日弊習允當一一裁汰
熊化老成沉靜無黨無偏,朕所孚鑒』。
  川陝總督樊一蘅遣官入賀,帝答之曰:『太祖櫛沐天下兩都武陵三誤而有今日
朕勉答群請,繼統艱危(校者案:「大紀」此下尚有「夷寇草竊等數語)。
君臣
盡改覆轍,打起精神實實愛民實實治兵人心天意興復可必
樊一蘅才名久著,萬里投誠,亟當勉佐中興,與雲臺之列云耳』。
  甌寧縣知縣趙庾政事疏,帝嘉之曰:『趙庾此疏,言兵、言將、言餉、言戰守包括已盡;即可為今日閩疆御備之要著。
下部看議,著實舉行
毋忽』!
  益陽私授縣官,詔禁之曰:『國家敦厚懿親,自有典制
朕復天性篤愛宗枝,王借受慈禧之命,又借勳鎮方國安推奉近日表奏雖來,公然用「監國」之寶。
不知此寶授自何人?
勳輔士英國安疏王本末甚明,朕正不必顯戮(校者案:「大紀」作「示」)。
到處騷擾妄行升授
復聞播害龍游,民苦不堪;又圖遂昌,尤礙法紀
地方撫、按官速速王回嚴,以明大義』。
  敕廣督丁魁楚、按臣王化澄、鎮臣周仕鳳曰:『朕因兵力未厚,致稽出關
卿等仍照前旨募兵五千,不可浮議疑阻;再召狼兵七千(校者案:此下「大紀」有「七千之兵」語),俱准支銷正項錢糧(校者案:此下「大紀」有『三月之內,朕要見卿之兵到』語)。
仍命大將周仕鳳督至御營隨駕征勦
朕親至虔入,以收天下全局;卿其力贊成功焉』!
  敕兩廣事例銀五萬兩付何騰蛟,為收拾降兵,取江、克京之用,聯絡恢勦。
兵部尚書楊廷麟疏留粵餉,以備大兵
帝以『粵餉為御營急需,萬不可留。
但念卿勦事方殷
量留五萬、湊前五萬以成勦局,速復江省,以迓乘輿
地方恢復動支正項并行勸輸的(校者案:「大紀」作「酌」)用』。
  二月,廣督丁魁楚逆藩亨嘉從逆顧奕、楊國威等,遣總兵馬吉翔械至建寧行在
帝命楚、淮諸王會議,免為庶人,於連江安置;敕奉新『嚴加鈐束不許令見一人、透出一字
若有毫釐疏虞地方官從重加法;王責亦無所辭』。
靖庶尋病死,顧奕等棄市
會冊封桂王,并封丁魁楚平粵伯,予世襲鐵券;陳邦傳富川伯,晉瞿式耜司馬副都
式耜辭曰:『國家禍變,搆難同室,詎臣子稱功地。
西臣辦西,奚以功為』?
不聽;乃復授兵部右侍郎
  是時,浙東亦奉魯藩監國紹興
  輔臣曾櫻晏日巡撫廣西式耜得代,遂放舟東下山水詩自娛
  陞馬吉翔都督同知管錦衣衛事;尋領敕招撫流賊李錦
,即自成嗣姪也;號一隻虎
初,自成陷京師,沿邊鎮將望風披靡;獨關寧吳三桂乞師往征之。
三桂丰姿善騎射軀幹中人耳;而勇力絕人沈鷙善謀
弱冠,中翹關高選裘馬清狂風流自豪
嘗嬖一玉峰妓曰陳沅者,即俗所傳陳圓圓也。
年十八,籍梨園;每一登場花明雪艷冠絕當時
三桂欲娶之而未果
崇禎末,田妃擅寵兩宮不協;而流氛日熾,羽書倉皇,宸宮不怡
戚畹嘉定伯營葬歸蘇,將求色藝兼絕者,由母后進之,以分西宮
寵。
因出重貲圓圓,載之以北,納於椒庭
一日侍后側,上見之,問所從來?
后對『左右供御,鮮同里順意者;茲女吳人,且嫻崑伎,令侍櫛盥耳』。
上制於田妃,復憂國事,不甚顧;遂命遣還,故圓圓仍入周邸。
三桂已累遷節鎮,方奉詔出駐山海
嘉定伯餞之甲第出女樂侑觴。
圓圓在列,輕鬟纖履,綽約凌雲
至遲聲,則歌珠纍纍
三桂黯然魂消,停卮不語。
詰朝使人道意,有「紫雲見惠」之請。
嘉定欲拒之,或說之曰:『方今四方多事寄命干城嚴關鎖鑰,尤稱重任。
子尚推轂之儀,將軍獨專受脤之柄;他日成功奏凱,則二八之賜降自上方,猶非所!
君侯田竇之戚坐膺紱冕燕趙芳脂吳越媚黛,皆得致下陳何惜一女子以結其歡耶』?
嘉定許諾
三桂陛辭上賜金三千;三桂千金為聘。
行期迫,未及娶也。
嘉定具奩飾,媵送其父勷家。
十七年二月,賊勢孔亟
給事吳麟徵請棄山海關,外召三桂
三月,始棄寧遠;詔封三桂平西伯,率兵入
以道梗,不得達。
十九日,賊陷京師,執三桂父勷,勒令作書招之;隨遣使賞銀十萬犒三桂軍,賊素畏三故也。
三桂得勷書,欣然從賊矣;既而詢使以陳姬安在?
使以籍入告
按劍而起曰:『大丈夫不能其室何用生為』?
作書以絕其父曰:『李賊猖獗,我國無人,遂致京城失守聖主晏駕
意父奮椎一擊,誓不俱生;否則刎頸殉國難,亦分也。
何乃隱忍偷生,而又訓以非義
父既不能忠臣,兒亦安能為孝子
請從此訣』!
軍人關,縞素發喪
賊得書,怒戮其家三十八
口;繫勷東行
三桂妻亦遇害,而圓圓翻以籍入無恙
四月十九日,賊行一片石出口,東突外城,遂薄關門
三桂窘甚,乃乞師於清。
隨清軍南下三桂前鋒、清九王(即攝政王太宗文皇帝弟也)為殿;英王左翼,統萬騎西水關入;豫王亦統萬騎右翼,從東水關入。
先是,賊軍師矮子諫自成云:『皇爺去,皇爺不利三桂來,三桂不利』。
自成不聽出師山海關,與三桂接戰三桂兵敗。
宋矮子云:『明日午時,數當大凶宜收兵回京』。
不聽
是晚,宋矮子失所在。
次日日中,忽見塵沙山起,聲如雷鳴軍士色戰。
自成方錯愕間,而清師突至擊之,自成大敗,盡委輜重婦女而奔;立梟勷首,懸之於纛。
將殺圓圓圓圓謂闖曰:『妾聞吳將軍已捲甲來歸矣;徒以妾故,又復興師
今殺妾何足惜,恐妾死而不利於王;奈何
大王計,宜留妾以繫其心;當彼不追,以報大王恩遇也』。
賊亦不能復戰,幸三桂不即圖己也,乃棄圓圓而去。
三桂方度關,至山西晝夜不息;尚未知圓圓之存否也。
部將搜訪得之飛騎傳送
三桂駐師絳州將欲渡河;聞之,大喜
遂結綵樓、備翟茀、列旌旗簫鼓亙三十里,乘香輿親近焉。
既成婚,三桂遂置討賊事於不問
辛未進士吳偉業乃作「圓圓曲」以譏之,有『慟哭六軍縞素衝冠一怒紅顏』之句。
自成奔至紫荊關,遣降賊將唐通守之;通復降於清師。
自成復至陝西部署殘兵,尚餘五十萬。
而清師三千卒至,自成曰:『來何神也』!
發兵圍之。
三日人馬寂然自成不敢擊;欲伺其動
靜,方勦滅之。
清兵復至,三千騎從奮起金鼓齊鳴左右衝突內外夾攻自成大奔
追至黃州自成單騎先奔;及通城九宮山,鄉寨王氏兄弟擊殺之。
自成餘眾尚三十萬。
錦代領之;與自成高氏、氏弟一功左營郝永忠等渡洞庭竄踞山寨
吉翔招之,不從
督師何騰蛟堵胤錫往撫,乃受封號。
封錦為左軍侯掛龍虎將軍印賜名赤心」;高一功右軍賜名必正」;其他部將通侯,號「忠貞營」;並封高氏貞淑夫人」。
敕諭云:『朕念赤心昔日託身非所乃今翻然悔悟,竭奉中興;雖名臣必待真主,亦賴其有賢母而端慈訓也。
據督、撫連章報其至誠歸戴,已掛印封侯
俟朕駐蹕武昌然後錫鐵券;再允督、撫之奏,欽旌母德之貞。
爾以善教為慈,赤心以遵母為孝;慈孝既萃於爾門,忠義必恆於功業
特賜爾封,給與恩詔;仍著有司豎坊,敕文「用淑贊中興」。
朝廷風標萬方,爾門芳留百世
皇后聞之,再三嘉歎;面請加恩賜爾珠冠一頂、表裏四疋。
令聞遠被,以顯恩綸
高氏當時大義赤心,俾其一德明良終始,全恢江省,立復金陵
一統功成,爾子拜爵奉天殿,爾身奉恩於坤寧宮史冊昭然豈不偉歟!
母子欽承朕命』!
時楚督何騰蛟疏聞『闖賊既滅,其黨郝搖旗指示之功』;故特賜郝名曰「永忠」。
  時嚴州告急三衢震驚
督輔黃鳴俊具疏入告特敕行在兵部發兵三千應援衢州
  敕處州道董振秀:以麗水青田縉雲宣平景寧五縣餉銀勳臣劉孔昭,以龍泉遂昌松陽慶元雲和五縣餉銀楊文驄
二臣互有爭執,復手諭之曰:『師飽在餉、師克在和,與其同餉而涉於爭,不如分餉而歸於和。
今復兩臣同心協復,勿再爭競
近聞年荒餉急,民困難支;仍將民糧分限催徵,以息民力。
兩臣不許差人至縣,辱官虐民;違者,該管具疏參奏』。
  金衢道疏陳衢州士民驚竄庫藏空虛;藩宗烏合之兵盤踞於內,淳、遂鴟張之寇蹂躪於外。
如此艱危,速宜救援』。
乃敕都督同知施福提兵出關,以壯聲勢。
  歸化縣復徵十七年已免之糧,以備王師;詔禁止之。
  諭兵部尚書必昌曰:『朕自登極以來,諸臣未有催發事件者,今始於卿見之。
具見慎重關切,朕心嘉悅
每日文書甚多,俱經朕之手眼方行
此後卿部凡有要緊本章,即於封上搭一紅簽上書六字曰:『要本乞速批行』;庶即先批發
以後切記著』。
  兵部尚書朱大典重兵金華,與方國安不相下
帝敕其協心和氣共濟時艱
至是,和本至,乃加閣銜。
大典疏辭,帝諭之曰:『卿忠勤幹濟勞苦功高(校者案:「大紀」此下有『在輔臣振飛固有同心』語)。
朕衷實切眷倚,宜祗承明命以慰遠懷』。
大典因疏薦使臣兵科給事劉中藻苦慮深、學純力定;帝召對稱旨
  松江捷書至,賜督臣荊本徹、鎮臣黃斌卿張名振各銀二十四兩、表裏四端,以示
激勸
將帥,各陞級有差
公元1647年
  命戶科給事李日煒督汀、邵、惠、潮四府糧餉
借助過者,准作三年預徵
  帝欲不次用人,鎮江諸生錢邦芑者,芝龍門下也;召對中旨,擢為監察御史
熊開元不可不聽
已而邦芑開元開元辭去
中旨以王期昇為總督彭遇颽為僉都御史路振飛曾櫻封還內降
帝曰:『方今多事用人必欲循調,非休休之度』。
振飛言『颽新進士,降賊西南乞憐馬士英巡撫浙江搜括民財至於激變
期昇在太湖,奉劍州知州朱盛徵,始稱通城,繼稱皇帝賣官奪女,兩山百姓不容故爾逃來。
非臣等之私隙也』。
帝乃罷二人
公元1646年
  先是建寧行在(即巡方署)閣臣蔣璟所營也。
湫隘喧譁,屢形責讓
乃於三月初一日移駐城外伽藍[寺]。
初六日登舟,十一日延平,以府署為行宮。
  兵侍東閣陳洪在籍,遣內官鄧金趣之;不至
  馬金兵變,命路振飛浦城安撫
  廣東布政使湯來賀運粵餉十萬由海道至,擢兵郎右侍郎
督師右御史艾南英言『來賀奸憸小人,周鍾自北逃回,來賀匿之揚署。
解餉之任指揮僚佐優為,豈曰能賢;遽膺顯擢何以示後』?
不聽
  敕黃斌卿曰:『卿孤軍久處舟山,援餉不繼;朕每以為念。
今得張名振資助萬金
克復蘇、可望;其大鳥銃、硝磺、鎗刀、鉛彈等項,一并給發』。
  鄭芝龍浙江(校者案:「大紀」作「浙直」)水陸圖,帝曰:『觀斯圖,備悉奇正之著。
五路並出與合太湖義兵策應,使西興將士為我出力,俱是全著急務
卿其速規進取,毋但僅託條陳』!
  總兵胡來貢縱兵抄糧、焚劫特詔禁之。
  敕朱成功招置鄭彩逃兵,毋得令驚擾地方百姓
  下游巡撫吳之屏疏陳時事孔亟,內防宜周。
帝曰;『泉州新舊兵額一千一百餘名,歲需餉銀七千餘兩;除紳衿每田一頃助銀一錢典鋪、車鋪、灣(校者案:「大紀」作「澳」)船、海船資助外,可足歲支之額,足見用心料理
務使兵民相安為要』!
  諭唐、鄧二王曰:『京中民情安堵市肆不遷,朕心慰悅
親征原以安民,閩都根本重地,王等還多方曉諭禁戢逃兵
朕若早覲孝陵,自有蠲免恩詔』。
  帝將取道於汀;餉部侍郎李長倩以汀屬空虛請留餉三萬,以訓土著而備緩急
帝可其議。
兵復需粵餉,以前十萬兩不足用李長倩以為言。
帝云:『留餉已有前旨,該鎮共事一方,著與通融接濟
俟朕至軍前,再行酌處,毋得紛爭』!
  諭大學士熊開元曰:『卿以聰敏執持受知簡用
朕昔不以人言而用,今豈以人言而舍;著調理安痊日,即來行在辦事
馬借人乘,尚為厚誼;豈君臣之際,任重綸扉
何必繳進
著留為病愈入朝之用』。
  敕浙東巡按御史貞一賑恤驛遞曰:『祖制地方設立驛遞,原為上下通達道路,流貫血脈;事關非細
近日文武諸臣,忠上之心既微恤民之念更短,累我百姓,苦竄驛官
先帝屢下明禁,諸臣欺蔽相仍
今日殘疆驛騷尤甚,朕所痛恨
溫、處、衢之免應副,已奉明旨;其金、嚴、紹、寧、台五府,所當一體恩恤
非是緊急軍機一切不許應副
如有抗旨害民三尺俱在。
該撫恪體,以蘇吾民』!
  馬士英叩關來朝
先是曹學佺以罪輔不可入關揭士英,故帝數其罪,不許;諭守關官兵,毋納士英
士英前後七疏,列件自理帝命史館存案,以俟公論
  監國魯王柯夏卿、曹惟才來聘,帝加夏卿兵部尚書、惟才光祿寺少卿
手敕監國曰:『朕無子,王為皇太姪;同心戮力共拜孝陵,朕有天下,終至於王』。
浙東所用職官同列朝籍不分彼此
尋遣僉都御史陸清源解餉十萬給浙東清源散餉不平兵譁而遁(或曰:『士英方國安斬之』)。
左都督楊鼎卿固卻魯藩令印,王手敕嘉之曰:『若鼎卿者,可謂忠藎,能明大義矣。
朕與魯王原無嫌疑,前付柯、曹二使臣啟答王書,或未之見乎』!
  諭左都御史熊開元曰:『宣德達情,全藉巡方御史
近來積弊因仍,貪者工攫取、傲者喜逢迎,以致民窮無告盜賊繁興,殊可痛恨!
卿還嚴訪詳諭,務令激揚得法,吏
民懷
不稱職的,即參來重處』。
設建言簿以壯敢言者之氣,從開元請也。
  廣西撫、按報一僧自稱弘光,謂『黃得功營所獲者,非真也』。
帝召九卿科道迎請,群臣曰:『即真弘光,甫經失國,有遵奉而無迎請』。
撫、按續報『有侍弘光者驗之,果偽;下獄究之,妄人假託惑眾耳。
即時處決』。
  十四日,清師下吉安,又下撫州
初,汀、韶間有大帽山洞蠻強甚,屢征不伏
永寧王誘之出降,遂與清師屢戰屢捷,因復撫州
清師圍撫,鄭彩屯廣信永寧請救;其監軍給事中張家玉三營往撫,圍暫解。
已而復合,彩遂棄廣信入關;撫州復陷,永寧王死之,洞蠻亦散。
帝削彩爵,戴罪立功
  楚督何騰蛟長沙知府周二南誘降李賊餘眾四十八部,二南中流矢死
賊帥欲得騰蛟親至,乃降騰蛟即往,賊帥驚喜下拜至軍聽用一時增兵馬數萬。
帝喜,告太廟,封騰蛟定興侯兼東閣大學士;降帥皆授總兵
長沙餉缺,降者稍解體賊帥袁宗第及出、高諸部掠舟而去,獨郝永忠王進才留麾下
  有泉人蔡鼎者多言,李籧密疏薦為前知
召至,以方外服見,封國師
然所言庸鄙,試以占策,亦無驗。
彩既敗回,鼎請自試一戰而蹶,逃回。
  帝謂國家元氣之削,由於靖難
命禮臣追復建文帝年號忠臣方孝孺祠設姚廣孝像,跪於階下
  自吉安失守督師萬元吉都憲陳賡、兵曹王其議列柵張家渡;而潰兵不可止,陳賡收散亡萬元吉退守皁口,惟安遠江起龍三百人
蘇觀生閣部督師於贛,同鄉陳玉楊仁愿、丘壎、楊文薦、范六吉周待詔、劉李皆請發師援皁口。
觀生發新威營二百人元吉監紀程亮督之,下守端津灘;楚帥曹志建以二千人至,一夕,即噪而去。
  四月初一日關警頻傳人心惑亂
敕唐、鄧二王力行保甲法,以固根本地方
  太僕寺少卿凌超疏陳『急做實做,不出「君謀臣斷」四字』;帝稱其要言不煩下部議之。
兵部主事張儼上「定廟算而後動」疏,帝覽之,歎曰:『此疏洞晰軍國事機,朕三復不忍釋手
行在該部,其力行之』。
  滇撫吳兆元疏辭敕書、印劍,帝諭其加意料理;曰:『卿久撫滇疆,弘宣猷績,正資善後毋貽南顧憂。
掃除沐天波,業有成命,不准辭;務令南人不反,以成一統豐功,朕復另有酬敘』。
  諭德王由枍(校者案:「大紀」作「枵」)曰『江民苦兵,甘為夷用,情罪可原;赦過之條,已括於「有髮為義民、無髮為難民」十字中』。
  敕諭閣部諸臣曰:『國家雖當搶攘,乃文事武備兩難偏廢
近據兩廣、雲、貴俱已開科,豈福京八府勸進全節守關、措餉之人不在大比之例?
江、浙紳衿向風,尤
不可不俯答其望(校者案:「大紀」此下有『宜定五月內閣中鄉試,浙東附試另卷,以便各省同來會試』等語)。
行在禮科,確議奏行』!
  先是,靖庶頒偽詔至貴州巡撫范固卻之;且厲兵固圉
至是,進拱戴疏,帝以其忠義,加右都督
  黃斌卿久託舟山未有寸功虛糜廩餉;乃削伯爵
  魯監國公爵芝龍兄弟,遣左軍都督裘兆錦、行人必達奉命而來
帝以其惑眾欺侮,兼以芝龍兄弟愧憤不出,諭令囚之,以候常朝日面質。
後兆錦以金贖刑必達亦復原官
  諭輔臣黃景昉曰:『福京訛傳驚避潰兵竄逸山寇乘機抄掠,兵單餉絀;根本地動如此,深為可憂!
所議歸併事權,以憲臣兼制二撫及兵道移駐福清等事,卿其確議力行之』!
  答諭史部主事鄭賡唐曰:『朕獨居,不御酒肉,力行已久,豈為難事;若王言屢易,時勢使然,朕豈得已哉?
至求治過速,止為心切覲陵;爾藥石遠識深心
朕心嘉悅』。
侍臣曰:『近日兩京覆後,武臣冒濫驕貪已極;怯御夷而勇殺民、巧凌躐無法紀,何能破其積習』!
  初五日,帝誕辰
諸臣先一日請賀,帝不受。
曰:『朕奉大統已近十月孝陵不見
百姓不安;文因循於內、武擾害於外,中興事業茫無端緒
蔬菜自勉豈可晏然自居,以聽群工慶祝耶?
惟於行在所,總用太牢一分遙祭二祖、列宗,唐國祖宗另設於旁』。
  清師逼崇安,帝敕施福速統兵出關驅勦,命輔臣蔣德璟督之。
福顧遷延德璟復疏趣之;帝嘆曰:『如此情景,與鄭彩進關、張家玉新城何異乎』?
  工部尚書鄭瑄為國成功請發鳥銃,帝曰:『國姓圖功雖是急務御營兵器朕躬命身,鳥銃豈可全發
如此等事,該部以司空大臣全無執裁,惟請朕躬推卸之地,鄭瑄何無骨至此
姑且不究』。
  鄭芝龍疏陳閩省守關兵餉器械衣甲共用銀一百五十六萬。
帝諭之曰:『卿兄弟純忠大節擁戴朕躬中興大事,非卿誰託?
據奏即竭三省物力,亦不能不窮於接濟
地方錢糧只有此數,若不內外兼顧、剿守並行,大害大禍必然至。
中興事業,必不忍言。
未有籓籬不顧(校者案:「大紀」作「固」),止靠家門堵賊者;此理至明,不待再計也。
前卿兩次議奏用兵四萬,猶恐用餉難繼;今必先議守、後議兵,以三萬守關口、一萬守腹裏
此數之外,再不可增;若持議不決,曠延時日,即朕自誤高皇也。
卿當遵依,以全守關之事。
復再爭執、再有推卸,是彼蒼不欲中興,朕亦只有避賢路而已』(校者案:「大紀」此下尚有『分配兵餉,和盤打算』等十數語)。
  是月六日,清師至皁口;新威營先潰,江兵次之萬元吉亦遂入
贛城民倉皇爭竄,元吉欲殺其妾之出署者,人心乃定。
十一日楊文自任城守,命中書康范生乞師南雄;舊贛督李永茂遣副將吳之蕃、遊擊國祚率兵五千人至。
十四日,清師臨贛,蘇觀生所部退守南康
滇、粵諸軍先後南康者以數萬計,皆惴惴莫敢下。
二十九日閣部楊廷麟雩都力促新撫閻總及張安營兵四萬餘至,江撫劉廣胤自寧都召募二千人亦至,然皆未敢逆戰
  帝命祠祀江西死難曾亨應黃端伯、蕭漢、李大覺,名曰「四忠」;以曾筠、徐蜚英配享
時有王錫者,亦同死難;並敕禮部諡以表之
  處州貢生李瑞庚(校者案:「大紀」作「」)疏陳恢三策治安五要,帝覽其疏曰:『以擣淮為金陵、復江浙之神著,以出兵九江為破南昌、固嶺南之急著,以奇兵江口、以偏師復徽為上下應援之緊著三策,俱說得是。
治安五要,於養民任賢生財節用、獎廉、懲貪諸務深明洞曉應是通才學古』(校者案:「大紀」作「學古通才」)。
公元1902年
  敕諭楊文驄曰:『大明寶祚啟自太祖,兩遭覆陷;凡為太祖親孫有能攘臂先立,則太祖神靈有依,大明國斯立
朕與魯王大義正在先後名分在於叔姪。
魯王先立,朕雖叔輩,斷當北面魯王,以存太祖;若復後立,是名為爭。
總一立也,先立以存
太祖為孝、後立以壞祖宗不孝
今朕先監國登極四十日,在萬古自有至公;豈今日一、二佞舌可以顛倒
楊文驄受知最早,殺蘇寇以明大義、勸魯藩而篤尊親本末甚明;人言如其面,朕心自有鑒裁
所進陳函輝啟稿,不堪一笑鬼蜮滿紙,宜靖夷侯參奏以為食肉寢皮可恨也。
朕愛姪王,萬不得已,業允勳鎮所請,以明太祖大法
該督尚慎終如始,善保地方善行宣撫得覲孝陵,朕必不負元功』!
  贈松江死難原任樂令夏允彝右春坊右中允,給祭葬;諡「文忠」。
  帝覽戶科給事黃周星疏曰:『奏內三寒心處,真可寒心
盜賊公行民生凋敝兵將退縮左藏罄懸、訾蜩沸角戶分門,全不以國恤為念者,大小文武諸臣之罪也;政教不行威令不信舉措刑罰失中廷議紛紜狡竊者,是則朕躬之過也。
從今君務改絃,臣亦須猛省』!
  敕諭御營內閣傳示臣民曰:『臣民擁立朕躬,朕志誓救民雪祖。
外(校者案:「大紀」作「逆」)寇雖狂,尚可暫守而養戰銳。
諸臣議論紛紜,殊為道旁築舍。
徵士蔡鼎回報關上情形甚確,國姓成功巡關回來迎駕,暫至邵武相機出關;二十八日之行且止。
總之自古創業中興,誰不危而後濟?
朕惟以「寧進死、不退生六字自誓,並以六字察驗臣工
此後戰守駐蹕一聽條陳外,若有敢請駕回天興請退廣東省諸臣,必從重議罷;餘必立斬以徇。
心通上帝臣民仰體欽承』!
  副都御史荊本徹疏請小(校者案:「大紀」作「船」)可資戰勝;帝諭以『閩中方用水師,覽此奏誠為要著,下部議之』。
  閩縣侯官縣耆老延津駕回福京,帝感歎曰:『即位十有一月無時不思靖祖救民。
飛蹕既久,豈得回鑾
固知入虔嵐險艱辛之狀,但恨在閩不能安閩。
閩民不負朕,朕負閩實多矣』。
寧諸生請駕再臨建水,帝曰:『朕進取之念甚堅甚切,萬無轉蹕之理。
但謂農家力作征役宜寬,朕亦耿耿於中』。
敕于華玉迎駕兵須嚴加約束;曰:『朕之焦勞日夜,誓救湯火之民。
華玉豪爽忠敏,才敵萬夫,受朕深知重倚;必要嚴約兵將,令民間草木不驚,方為扈駕時雨之師』。
江撫劉廣胤以行宮刻期告竣,疏請駕臨
帝答之曰:『朕蹕位(校者案:「大紀」作「駐蹕」)虔南收復江右,即移師入北,廟謨定矣
祗以閩省三關嚴商守御乃爾耽延時日
太廟奉先肅修備舉;諸臣分任功次,俟到日議酬』。
  禮部右侍郎曹學佺疏陳駕駐延津所有關切四事:一、濬延河隄防,一、汰隨征冗役,一、通福京米船,一、事例銀兩許以生鐵准債。
嘉納之。
戶部侍郎梁應奇曰:覽爾所陳袪衙蠹、清隱匿、革火耗禁牌票、去飛詭、除陪稅六事,皆去其害,足以裕國者。
著逐款力行,遍為嚴飭;有踵前弊者,監司、守令、府佐立行糾參,以副委任至意』。
  上游巡撫吳聞禮內臣戴照貪婪蔑法,帝命輔臣黃鳴俊先行提問後奏
  命兵部多給「獎功釋罪榜文星馳軍前宣佈
  敕順德知縣蔡柟曰:『順德東粵鉅邑,地方多故,亟當軫恤民隱,加意撫綏;況履殘酷之後,倍宜施恩者乎?
惠良興治,以侯報績』。
  禮科給事龔善選進「大勢攸歸」疏,有曰:『楚留辰州,蜀留遵義,江留贛州南安,浙留金華溫州,信天意之有歸、人心有待者乎』!
帝然之。
  嘉興起義冢臣徐石麟殉難死,其子爾穀疏稱:『先臣起義獨先殉難獨苦』。
傷悼之,官爾穀為中書;敕再從厚加卹,與同侯峒曾一體
  禮部主事吳巒(校者案:「大紀」作「吳鍾巒」)請首克南昌選鋒銳進最為上策
倘舍此他圖,關門一有騷動全閩震驚矣。
往虔非時,且人力舟車俱有未便
帝然之,諭餉部侍郎李長倩曰:『大師飛輓方亟,中興事業尤仗轉輸
該部一力擔承,以副倚畀至意』。
江督萬元吉御史黃賡(校者案:「大紀」作「黃廣」)疏請再召滇、兵馬,以圖恢復
帝曰:『東南只此幅員生民只此膏血;不難於調兵難於措餉。
土司官兵忠義勇敢必先餉銀於何處,然後召兵不難也』。
  工部左侍郎寅亮疏言『務去飾治繁文,必收近取實局』。
目為老成格言,『朕當書銘座右』。
  敕督輔蘇觀生曰:『自卿行後,朕擬即幸虔州以慰徯待。
奈閩、浙士民戀戀難釋,不得不少為遲留,安此赤子
迎駕各兵,卿暫令其併力心克湖東清道之功,與扈蹕等。
至措餉艱難,卿所久知
切戒以兵無擾民、勇必堪戰,勿致虛耗糧糗
湖西正在戰守,著於梁應奇餉內發三萬兩接濟』。
  鄭芝龍泉州建寺,名曰「報恩」。
賜名敕建報恩禪寺」,僧官贍田俱如議遴選置買,以永梵修。
  江南布衣翟翬疏進直言,帝曰:『此疏於古今得失之局,亦有所窺。
規切朕躬處,言言藥石誠可嘉尚;准隨便候對』。
  諭兵部侍郎華玉曰:『朕痛兩京繼覆(校者案:「大紀」此下有全非夷寇之能』句),止因兵民扛恨,致危宗社
今日僅有彈丸資此民生以期恢復一統
若復傷民,即促國脈
卿宜仰體朕意,實令民安
新兵譁譟擾民,乃未經節制者;卿當亟振刷陋規,毋徒憂畏讒謗』。
  諭戶部曰:『納貢事例,原非得已
大縣量准四名中縣三名、小縣二名不得濫收。
事平,即止』。
  時清師逼湖東亂民逃竄有致恨於政令一者
帝敕揭重熙輔臣傅冠同事、何三省督臣湯來賀同事誠恐權任太分,翻多掣肘號令重出,莫知適從也。
  衢、廣警報狎至御史耀星疏陳『諸臣虛聲多、實際少』。
帝深以為然,曰:『爾既知之,自當力挽之;毋僅託空談可也』。
兵部尚書呂大器曰:『卿所言用人太濫,所用之人又轉相援引,虐民叢盜,望治何由
所見甚是
朕自今當急省改』。
輔臣曰:『朕為天下臣(校者案:「大紀」作「生」)民之主,未能拯救蒼生心實惻(校者案:「大紀」作「歉」)然!
況可令官兵肆虐小民受害乎?
沿途閻兵搶掠終日,所議招撫,是為何用?
還著該督、撫各官申嚴約束,毋得任其驕縱害民』。
御史朱盛濃疏請實行訓練兵卒
帝曰:『兵宜練,必練心、練膽、練力、練氣、練忠義,方成勁旅不可徒放吶喊如兒戲故態
申飭行』!
  太僕寺少卿凌超疏稱急舉、實做、密察三言及「謹慎二字與「以浙人辦浙事,用奇用正時至機動」等語。
帝曰:『覽爾疏,俱有成算於胸中
吾久不見凌生矣,著即召對』。
  山西道御史林蘭友疏陳:仙城釀亂激變賊黨聚眾焚劫事。
帝曰:『仙邑壬午之寇,由邑令殘酷署官貪黷
豈惟仙邑,古今天下之亂,那一非守令不肖所致
據奏:李芳馨之豎旗、群盜之響應禍始無良胥役縣官豈能無罪
縣官有無贓跡實際別議外,今當先猾胥,以服潢池之心;次部署官兵以為戡勦之用』。
  帝謂首輔何吾騶曰:『文章之氣,可銷甲兵;多士奮庸,務收俊乂
朕念福京士子
,亟宜賓興。
定期六月開科鎖闈三試徹棘放榜不許游移一日
監臨兩京舊制定用御史兩員提調布政司監試按察司一應科場事宜,即於五月杪報竣,不許苟簡滋玩。
分考官務用甲科推知不足,即就甲科中行官禮聘。
江西浙江湖廣及各省來試者跋涉可念,著地方官給與文書路引,以御盤詰
現在流寓的,就赴福京督學考選
一應赴京恩、歲貢照舊例著禮部考選』。
  時三衢告急兵部司務徐心箴疏陳「三可惜四可憂」,帝目其切中時弊
  大學士曾櫻同鄉劉逵堪為御史
帝曰:『御史朝廷法官若不清勤激切何以明目達聰
從來巡方積弊積玩,朕所親見;這所舉用劉逵堪巡粵左,即著允行』。
  五月一日,清師圍廣信諸軍先後潰散
江撫劉廣退避雩都援兵不敢前;廣信遂陷。
  兵部主事徐州疏陳間關入蜀宣佈皇恩目擊情形等事臚列督輔、撫按在事諸臣王應熊樊一蘅李乾德馬象乾米壽圖劉鱗長、王瑞、萬年策、鄭逢元、劉泌范文光、牟道行田華國、曾英、曹勳、莫宗文、楊展、賈登聯、譚詣等戮力殘疆,奉揚威命
帝曰:『川蜀頻年苦寇,民不聊生
聞諸臣提挈贊襄,朕心甚喜。
州彥克盡使職,著即前來復命』!
  諭靖夷侯方國安曰:『卿威望績勞,為江上諸帥之冠。
矢心奉戴忠誠無二,朕
尤鑒孚。
無可間之嫌,朕豈聽讒之主。
中外大小諸臣,須同心一德,乃能辦敵。
切勿妄分彼此,使敵人(校者案:「大紀」作「醜夷」)聞之得計
卿其曉示將士,善體朕意』(校者案:「大紀」此下尚有提及馬、阮諸人數語)!
方國安奏富、德、源三縣大捷斬獲甚眾;由鎮臣方元竭力支撐,傅明德田勝、涂有聲協助
大悅
  初九日廷試貢生,敕禮部『各察正身年貌嚴核混冒懷挾等弊,以作人文,上隆治典』。
  廣西桂林等府、州進賀監國登極表四十六道;帝念其路遠遲延不罪
  黃斌卿疏陳古今一精忠、中興一名相」。
帝覽奏曰:『輔臣道周精忠大節就義從容,真足感動天人爭光日月
朕方恢中興大業,而一代純臣殉國難;撫念今昔,倍為愴懷
翁龍現在何處
著該部再行察訪,務得實信回奏,以憑從優卹錄
其毛玄水四員,並與察卹』。
  禁地方官官買曰:『府、州、縣之行戶實地害民之惡政。
官之稍有良心者,尚以官價買之,比市價十去五、六;全無良心者,直票取如寄
胥吏緣之,奸孔百出
朕昔潛邸久知此弊,宜行永革』(校者案:此下「大紀」尚有數語)。
  帝謂群臣曰:『輔臣道周委身殉難,其子子中備述之;鎮臣黃斌卿亦有此奏。
絕命詩有「支天千古事,失誤一朝人」之句,朕亦不覺泣數行下。
卹典著於五日內察例具
奏。
其子子中年俱幼稚,更可憐憫;准給銀二十兩,以助書資』。
吏科給事朱作楫「旌廉」天字銀牌二面,曰:『作楫以羈旅之臣,直言受知;身處掖垣,能卻暮金,真濁世靈光也』。
  帝曰:『天氣炎蒸輕犯豈宜淹禁(校者案:「大紀」此下尚有數語);軍、徒以下,准俱保釋,以迓天和』。
  福京監察御史孫蕃、韓元勳疏陳:『減篇恤士,推一時之恩。
惟是二書三經不若三書二經合式
題目仍照七篇俱出,二場亦然;庶鐫之試錄,傳之天下後世,皆信為不刊章程興朝盛美也』。
帝准如議行
  監軍兵部主事黃師進督史可法遺表,帝曰:『名重山河光爭日月至今兒童走卒咸知其名。
方當擊節(校者案:「大紀」作「楫」)渡江,速圖恢復,乃為強鎮力阻、奸黨橫行,竟志以歿也,惜哉!
遺表令人憤恨
應得贈卹、祭葬、易名未盡事宜行在該部即從(校者案:「大紀」作「行」)詳議具奏聞。
其母、妻猶陷寇(校者據「大紀」補「寇」字)穴,一子未知存亡;作何獲尋,黃師正多方圖之』!
  時瀘溪危急揭重熙參督輔傅冠『身任督師日午未起未嘗關上一步人言嘖嘖』。
帝怒其有負委託,准以原銜歸里
  帝謂諸輔臣曰:『臨民之官豈可以銀而得。
朕於閩、浙近地凡有捐餉至二、三
千而求為知縣者,朕斷不允
為生民計,不可不周;況撫戢凋殘,有所未便耶』!
復諭首輔何吾騶曰:『朕在延多日漫云兼顧江、浙,終於江、浙何補
不如實實出關,拿定一件做去,尚為得力
且今地方止有閩、廣、江、楚四省咽喉全在一虔;彼(校者案:「大紀」作「」)所必爭,我所必守。
今不自出,負祖、負民!
朕之存亡猶其小者。
今還要催林咨兵並陳天榜兵到,決意初一日必行』。
  贈諸生翟翬翰林院待詔
翬,江南人,雅以復仇雪恥自負
監國登極匍匐建言諫諍,不遺餘力。
帝特官之,不受。
至是病故御史錢邦芑為陳其本末,帝憐其才,贈以是官;并賜銀二十兩為葬資。
邦芑繳還之。
帝曰:『朕視忠臣過於骨肉一臣之亡,即少一助
翟翬賜金,著與製一碑碣不必繳進
仍賜四語,俾勒於石曰:「生即盡君臣之義,死亦凜夷夏(校者案:「大紀」作「華夷」)之防;名稱大明正土,實關天地綱常」。
錢邦芑奉行』。
  禮部繳進貴州試錄二十冊。
  初,有曲周縣生員韓雄都者,與帝遇於淮揚,頗有獻納
繼乃與路振飛起義太湖,同副總兵王羽參將奮武中書澤溥、澤淳、舉人楊廷樞同仇敵愾,大挫敵鋒。
至是,雄都;帝稱為佳士超拜兵部職方司主事
  帝聞江督萬元吉死守贛州特加樞銜;江撫劉廣退避雩都,著革職聽勘
  諭吏部驗封司員外曹元芳曰:『東南為朕一人故,三遭寇虐,覽奏如痌在躬。
義師所在雲集,乘其怒而激勵之、因其勢而利導之,真恢勦一大機
元芳為國仇家驚心慷慨請纓,具見忠孝;但勇往難、往而有濟更難也』。
  鄭芝龍疏陳孤臣督輔黃道周矢志盡忠
帝特贈道周文明伯,諡「忠烈」;祭葬,即照伯爵例行
妻封一品夫人四子,長為錦衣衛世襲指揮,次為錦衣衛世襲正千戶三子著任行在尚寶寺丞四子中書舍人
仍敕有司一立廟於本鄉,名曰「報忠」;一立廟於福京,名曰「憫忠」,春秋致祭
并與立坊於家,篆額曰「中興藎輔」。
遺詩即立碑於廟門
  特議加福京鄉試解額三十名,以示龍興首善廣開薪槱至意
  督輔楊廷麟陳虔危在旦夕援兵半已潰亡
帝曰:『吉州失守督臣萬元吉諸兵皆付一擲撫臣劉廣胤先出雩都,副總陳丹、張琮李源銛符五月一日失機,成何法紀
此番功罪宜明,卿即詳悉入奏;惟虛惟公,勿僭勿骫!
見在收拾殘敗,亦即中興根本兵、狼兵三萬餘人,准卿召募
但作何招集、作何約束?
必先議定
近日地方苦兵尤甚於賊,經過不慎號令不嚴,驅虎進狼,綠林四起豈必寇作戎首哉!
象乾張家玉兵,卿還嚴諭不得收聚兇徒,終成潰散
十日內,一定親蹕汀州面議方略』(校者案:「大紀」此下尚有『誓在必行,決不失信』語)。
  諭吏部尚書郭維經曰:『官員賢否,關民生榮悴、切宗社安危
吏部滿堂清官天下必少呻吟百姓
於此選,至虛至公,力拔其尤而後已焉』。
又謂兵部司務蔣平階曰:『覽爾奏,多發人所未發。
如一五月更易數人,一人數日而更三命百里而督、撫並設,巡方中使並差:皆害政大者
至謂疑人留用募兵不問餉,有聽言之名而未收其用,去鋪張而存實意相天下機而務持重,皆切要語。
朕所嘉尚焉』。
  吏部尚書郭維經疏列三吳起義死難士紳,各贈官有差麟贈兵部郎中,錢振先參政,顧棻贈兵部主事,王日如贈兵部員外,馮翥贈副使,錢圭贈參政,王有容僉事麻三衡國子監學正,凌宏煥、張明光、謝球俱贈訓導
  大田縣貢士樂英進「冊府元龜一部
  琉球世子遣官航海入賀,并貢方物
  鎮臣黃蜚一家殉難,予祭葬;並行原籍建坊旌表
  敕鄭芝龍『撥兵遣將江山,壯衢聲勢
未可卸遠調之擔,自撤籓籬』。
  時海師議久不成,朝廷兵餉尚缺
禮部侍郎曹學佺謂『恢復之策,舟師直擣金陵,可冀其萬一。
罄竭家貲鹽本諸項,勉成一萬以濟之』。
左都御史張肯堂疏薦崔善於用海,有船五十餘號、有兵二千餘名,乞釋罪圖功,置臣標下
帝曰:『前楊耿糾其
募賊入港,因發兵捕勦
卿既信其無他,即准隨卿前進定限夏至前到,以便乘風吉行
俟再立功,即與掛印』。
  翰林院檢討九雲家藏書四百八十四種,計三千五百本,令弟九祿投。
帝曰:『朕性喜圖書,所進者縑緗殊富(校者案:「大紀」此下有『頓快素願』語),著即收進。
內有重的,仍發與九祿領回。
九祿著任國子監學正,以示酬勞』。
  四川參政劉鱗長疏稱『恢復重、夔二府三州二十三縣,以川餉贍川兵,不敢虛糜破冒』。
帝嘉其『不避艱危,盡抒方略忠勞懋著;特陞太僕寺少卿,俾其前來陛見供職』。
  時有訛言駕回天興者,帝聞之怒曰:『朕以進戰自誓豈有復回之理?
誰為此言,以惑亂耳目
即應立刻察明斬首,以警其餘』。
  行人司瞿昶疏陳楚、滇、、黔事情:『一事權、專任使;預敕重臣以待南昌、荊、襄之復,即遣大將以鎮之。
蜀在結將士、收民心;用蜀人辦蜀事,搖、黃則勦撫並用,獻賊則殲厥渠魁
滇、黔則在外鄰邦內顧門戶;但近日勳臣土司議論未定,其地近蜀之遵、永,楚之接界平溪銅仁,俱宜防援』。
種種扼要實著。
嘉納之。
  帝謂近臣曰:『信撫五易,而得周損;今又說損不可用
才能而後見,俟到任不效,另議未晚
信乎,用人之難也』。
  禮部會試定用十月;移催各省、各府。
有恩貢生元綸廷試,進所著「豳風
、「保治全書」、「五經涉錄」各一部敕諭留覽,以啟所學。
  六月,以楊鶚總督偏沅;何騰蛟因進「敕印一齊交付」疏。
帝諭之曰:『卿宣勞江漢,功在社稷
復楚、恢豫,長驅燕、代,業以全擔付卿。
楊鶚推陞,因彼時未審輿圖,偶為錯舉豈有一柄兩操之事?
中樞需人,業召入佐矣。
朕與卿分則君臣、誼同父子,何不疑奏明,遂為是舉;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尚惟始終一心,力任危地,以必見孝陵、必葬威宗為任。
朕與卿當共勉之』!
後有「兩奉君命出江,百念迴思顧楚」之疏,中有願為愚,不願為智;不敢棄、不忍棄,不能兩年死掙之城棄之他人之手』云云
帝始欣然曰:『閫外之事悉以賴卿,惟有早開雲臺以待』。
  帝命翰林院新選萃士萬荊等十二名隨庶吉士後入閣,拜先師
復敕翰林院官時其教習,毋得作輟;其服色庶常,而冠袍角帶焉。
兵部主事萬曰吉劾其非制,且有鼎見售之疏。
帝曰:『拔士於貢中作養人材,事關特典;名為萃士,原不同於庶吉士
毋得慷慨(校者案:「大紀」作「憤激」)不平暗行詆誹』!
  敕臺臣艾南英,將其生平著作刊刻成帙者進覽
  時錢塘江上戰功,惟方元科為能用命封為定胡伯並發手敕示優異。
帝曰:『天下之壞,不壞於寇而壞於兵,不壞於兵而壞於官,殊可痛念!
浙中無所事事之官逍遙於家、騷驛於途,漁獵細民的,通著撫、按清察撤回安輯地方』。
  時清師數萬逼楚疆,李赤心等怯不敢前。
監軍道章曠獨踰嶺督血戰斬獲甚眾;清師屢卻。
督部何騰蛟疏聞,特陞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提督軍務,恢撫湖北地方。
  巡關御史鄭為虹叱責芝龍標下將官陳俊、鄒太爭舟。
芝龍密訴於帝,帝曰:『干戈寧謐,全藉文武和衷
為虹叱責,亦是代卿約束
卿幸勿芥蒂,仍以王臣王事視為一體等於虛(校者案:「大紀」作「同」)舟;尤所殷望』!
  衢州知府經正不奉魯藩,帝以其義凜一尊秉節不二,再與實加一級示勸。
福京太僕寺卿甘惟爃上疏乞休;帝謂之曰:『同一去國太平無事,人競進而已,獨退則為恬;國運多艱,人致身而已,思去則為避。
此義諸臣所素知者。
惟爃仍降一級,以警偷惰』?
  命黃斌卿曰:『荊本徹雖非賊寇乃爾騷擾地方,民恨實甚;殺了便罷
招降將士,善為約束;勿令流毒,致重民怨』。
  鄭芝龍製油扇五千五百握有奇分給閩中應試生儒以為卻暑;帝破例允行
十五日鄉試首場,四書三篇、經二篇十七日二場,策三道、判二條:從減篇節省之旨也。
是時,吳柄從江單騎入關,帝命布政司提調棘闈;而以編修劉以修為主試
以修字懋卿號九一閬中人庚辰進士
先是,以修進「文昌化書」;帝曰:『「化書」勸人忠孝,朕甚嘉之
修生長其鄉,即與門較定,更當廣佈成書,以襄上治』。
  福京吏部司務王士和陳六事文職廣而脫卸者多,武弁而立功者少,陞遷驟而責任益輕,議論煩而實用益寡,聽納博而精神愈紛(校者案:「大紀」作「棼」),移蹕頻而民生日苦。
帝歎為苦口良藥,隨以士和延平守。
  是時,蘇觀生、陳賡多方鼓舞援軍將士,吳之蕃、張國祚兩營奮勇出戰,與清師遇李家山九牛之間,數戰皆捷。
師疑援兵至,撤圍退屯水西;之蕃、國祚退守南康
時贛守已閱兩月奉詔勞苦,改名忠誠府;加楊文右都御史
二十四日江起龍趙印選、胡一清率師三千,南安同知清容引兵三百,蘇觀生部下遣師三千,粵帥餘卒三千,楊廷麟散亡數千,大司馬郭維經侍御姚奇胤召募滇、兵八千,閣部丁魁楚部下遣帥四千,先後皆至,營於城外不下四萬餘人,皆欲一當敵先。
中書袁從諤出募砂兵三千,銓曹龔棻、兵曹黎遂球出募水師四千,留滯南安
萬元吉以為必待水師之至,并力一戰安危在此一舉
王其曰:『今水涸不能汎巨舟,且其帥羅明受故海盜也,桀驁不馴;龔、黎二公慈母之奉驕子豈能如約』?
  是月朔皇子琳原誕生;群臣表賀,有『日月止戈為武』語。
歎賞大赦覃恩
手詔封芝龍泉國公鴻逵漳國公,尋改芝龍平國公鴻逵定國公
鄭氏廝養得三代誥,撰敕及織軸者日不假給。
  閣部顧錫疇流寓溫州
鎮將督學相結取事例銀供餉諸生鼓噪鎮將縛一、
二人殺之。
錫疇欲疏劾,鎮將乃乘夜縛錫疇投之於江;子鎣遁免
鎮將者,賀君堯也。
顧為佟邦年門生,邦年子為清朝嘉湖道;鎣在署中,適君堯以賂佟入官,鎣見之以告,乃置之死
  時清師陷蕭山,遂圍諸暨紹興嚴州關門震動
  二十七日發榜取中葉瓚等一百七十五名、副榜六十五名。
錢邦芑一榜盡賜登科,以成曠典
而是科弊中甚多,榜內李枚文大謬編修周之夔、御史劉霖懋取布政司原卷不通處疏糾之;帝即命黜,革逮房考推官三俊追贓一萬兩,以助水師餉。
其餘另旨令南城御史方元覆試黜落四名;仍發續榜,俱准為舉人
繼而三俊之贓甫完,而清師已至,幸免株連
  七月都督陳謙魯藩使,與行人林至關,趄不進。
芝龍書招之,乃入陛見
啟函,稱皇叔父而不稱陛下,帝大怒,下廷議禁獄
陳謙者,武進人
乙酉春,齎南都詔封芝龍南安伯,比啟讀券,乃誤書安南芝龍曰:『安南兼兩廣,南安一邑耳。
請留券而易詔,更晉伯為侯』。
芝龍大喜,厚贈而別,半道南都失守;故芝龍素德
御史錢邦芑密啟:『魯藩心腹,與鄭深交不急除,恐有內患』。
或以告芝龍芝龍刑所必經其門,臨期救之未晚
至夜半,內傳片紙,別移斬之。
芝龍聞,伏尸極哀,以千金、百布葬為文祭之,有『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
之語。
因疏『海寇狎至;今三關餉取之臣、臣取之海,無海則無家,非遄征不可』。
拜表即行
中使手敕云:『先生稍遲,朕與先生同行』。
及之河,則飛帆延平矣。
芝龍既去,守關將施福盡撤兵安平聲言餉缺;蓋微聞錢塘信也。
  雷州守將殺清知府趙最、推官宣國宣州府鄉兵逐清所置官,復其城。
  詔以皇子恩,釋僉都御史田闢於獄。
河南人甲戌進士
南都時,以戶部榷稅虔州
是年春募兵,改署都察院事。
疏糾閣臣曾櫻,語連中宮;帝含怒未發也。
既而錦衣衛王之臣往閱其師,並發月餉之臣迎合意旨,疏糾詭兵冒餉,遂下詔獄。
兵籍俱實、餉又未發,班行申救者,帝怒不解
至是,乃釋。
後闢崎嶇楚、粵間,卒抗節而死。
  督師黃鳴俊久駐衢州八月,忽退入仙霞關
帝怒,適鳴俊職方主事天復從駕,詔逮獄;而命建寧府鳴俊
鳴俊懼,請奮勇自效,尋統兵出關
  皇子琳原薨,諡「莊敬」。
  鄭鴻逵關外傳言清師至,則徒跣疾行三日而抵浦城
詢及後至者,則兵譁也。
事聞,削其封爵
  帝因首輔何吾騶言,決意幸汀入
芝龍力請旋蹕福京,且云『傾家相助,可四百萬;關門固守,決難飛渡』。
不聽
芝龍歸,又令繼母行在向中宮言,又不聽
時清師已輻湊關外,帝尚在延平
將幸贛州特詔芝龍商留守事宜芝龍不至
內院洪承疇先紿芝龍,啖以閩粵王官爵;凡關隘水陸之兵,二月時俱早撤回
浙東既潰,清師從容而或由建、或由汀、或由福寧,俱走山谷間道不意不盡仙霞也。
  十七日,清師將至,浦百姓出降,按臣鄭為虹不可;再請行,又不可
及清師至,擁見貝勒為虹不屈貝勒嘉其節,不忍殺,且勸薙髮
為虹曰:『負國不忠、辱先不孝忠孝俱虧,我生何用
寧求速死,髮不可斷也』。
明日,復召見,責輸餉。
為虹曰:『清白吏何處得金』?
百姓爭欲代輸以不死;為虹民窮財盡,持不可;噴血大罵。
貝勒下令斬之。
為虹字天玉揚州人癸未進士
年少,美丰姿
初令浦城潔己愛民
帝入關,聞其廉,欲置之左右;浦民留之,有十不可去浦之疏。
遂寵其任為巡關御史,亦以恤浦民也。
關將不法為虹繩之。
曲護關將者,反露章為虹市恩邀譽;帝知其忠,不問
復命巡按上游,關將頗為斂手
清師入關,為虹歎曰:『文武不睦,勢不可為也』。
竟不屈死
科臣黃大鵬同日殉難為虹義僕陳龍標下中軍遊擊原某、浦城千戶張萬明及子都司張翹鸞、都督祖烈從死
百姓為之祠焉。
  清師破延平,帝出狩,猶載書十車以從。
隨行者,止何吾騶郭維經朱繼祚黃鳴俊數人。
已而何與郭亦遁去,輔臣路振飛追駕不及,縊於邵武山寺。
禮部侍郎馬思
理、工部尚書鄭瑄俱扈駕中途逃歸
思理詐死遁至海上擁戴魯藩;瑄則爭先屈首而已
游巡撫吳聞禮入山寺,人有勸之者;曰:『豈有堂堂撫臣怕死耶』?
後率鄉勇赴敵死。
延平府王士和矢志不移,曰:『吾受國厚恩以守此土,不能寸鐵與鬥,死有餘愧;可與之俱生哉』?
正衣冠,經於堂皇
士和臨川人;富經術
崇禎朝,領鄉薦;初為吏部司務
帝入關,疏陳六事;帝嘉其直,陞知府事清正不阿
人德之,痛哭如喪所親;鳩金斂焉。
  永福降紳黃文煥、男琪逐縣令起兵伐山開道延平,朝清貝勒
時有貢生齊巽中書張份、醫僧不空等鳩眾起兵,清師之遣掛示安民者,輒殺之。
倉卒無餉,曹學佺助以千金,始克招募
黃琪密報貝勒王下福州,遂各逃散
訛傳清師入,有『留髮不留人、留棺不留屋』之語,省城巨室移棺郊外城中如洗。
  二十八日,帝抵汀州
清師踵至建寧知府三畏延平道趙秉樞一路迎降
隨征御史王國翰以警急聞,帝怒,欲杖之;扈從皆遁。
次日,有十餘騎叩城曰扈蹕者,乃追騎也;遂執帝及曾后去。
國翰及子都督同知涼式、禮侍曹學佺通政使馬思理俱縊死
后至九龍潭投水,帝崩於福京。
或曰:代死者,為唐王聿釗;帝實未崩。
其從亡之臣,則戊辰進士賴垓、河南丙子解元熊緯也。
後粵中建號,尊帝曰思文皇帝
  是月羅明受率水師,清師截之於江。
明受遁走,棄巨舟八十餘,兵士獲者
數百,贛城內外列營喪氣。
清師於二十八日破廣營,二十九日破滇營。
自是東南城外無一卒
  九月三日,清師圍贛。
中留者,江起龍罷卒三千,汪國泰、金昌振四百餘,徐日彩新招虔人二百餘,郭維經部下三千餘;城外水師後營黃志忠二千餘而已
登陴日久勉強支持旦夕。
  清師既下汀州別遣李成棟韓固山定興、泉、邵、漳等處。
九月八日,入泉州德化縣令元青迎降大學士蔣德璟絕粒死之。
  十九日,清師至福州,從北門而入。
城中百姓留一、二,父老仍鳩各鋪羊酒郊迎
貝勒駐札洪塘沙洲,出諭安民禁兵士毋得入城肆掠。
分職任官,悉如舊制。
福州縉紳俱遁山谷,首至者某部尚書一人而已;跪沙中竟日貝勒不為禮,徐乃令去。
曰:『爾官在明朝若大乎?
不便用也;速去』!
  時薙髮令下。
閩縣人趙卯,生三子矣;妻時已喪。
卯乃多市魚肉,與父母暢飲酒酣,請父母拜之。
日暮,卯俟父母安寢徘徊中庭愾歎數四;呼其子曰:『爾讀書筆硯簡出,吾有用』。
隨命三子先寢,乃濡濃墨大書於壁曰:『男子趙卯,不肯剃頭死』。
擲筆,縊於中堂
年三十有六。
  禮部尚書曹學佺字能始號鴈峰
年十八,舉於鄉;二十一,成進士
宦轍所至
興利除害
古文詞賦,富於著述;尤喜臨池,入、魏之室。
熹宗朝,以序何總制士晉著書,談及閹寺三案削職追奪,幾陷不測
歸來閉戶著「天下名勝志」、選古今十二代詩、撰「五經說」;繼乃旁通天文禪悅字說語錄二十一史,皆有纂緝
威宗朝,屢詔起之不就
夙知其名,初入,即起為太常;尋進少宗伯,特設蘭臺令修威宗實錄」。
聞駕已離延津,即削髮入山寺為僧。
有不知時勢四人,思為恢復計,乃率里中無賴三十人直抵寺中而強之。
學佺曰:『千金不憚傾囊以應,奈時勢至此何』?
四人苦懇之,學佺惻然曰:『與其留為兒孫用,不如為國家用成敗利鈍,非予所知
諸君勉之』,翌日下山,予之如其數。
四人者延學佺帥府,時即九月十六日也。
至十九日,清師入城,學佺乃呼家人告曰:『吾志已定今日正吾盡節之日也』。
沐浴正衣冠,縊於中堂
年七十有三,語不及後事
後五日,始得入棺。
次年二月十九日,移西郊二忠祠,葬祭成禮
右衛指揮胡上琛字逢聖號席公直隸人
伊祖以功授燕山衛,後陞福州右衛,遂占籍焉。
上琛幼孤依母田氏
少長,嫻禮義文詞
年十八,赴京襲祖職折節讀書,耽於賦詠
多蓄書畫有當意者典衣購之。
帝入,陞錦衣衛扈從延平
及帝出狩上琛徒步歸,閉戶不出。
清師將入城,上琛密令入山毒草;其愛妾聞而笑曰:『君豈以我婦人,不知節義事而不與聞耶?
有志久矣,特慮君志未決耳』。
上琛喜動顏色遂服冠裳,與妾拜天地祖宗並坐
中堂飲藥酒而卒。
上琛年三十有八,年二十有一。
四人先時母氏撫養
公元1903年
  十月三日,贛城中縋城而出者,清師獲之,以為鄉導
夜泊小東而上鄉勇巷戰刃之。
四日黎明,清師四集,遂破忠誠府;萬元吉楊廷麟投水死,郭維經嵯峨焚死,兵科給事萬發祥守道彭期生吏部主事龔棻、御史姚奇胤兵部主事于斯昌、王其、黎遂球柳昂宵、魯嗣宗、錢謙亨戶部主事杜珽、中書舍人袁從諤、劉孟鍧、劉應駟、贛州推官署府吳國球、同知王明俊、臨江推官胡縝知縣林逢吉、監紀通判郭登寧、鄉宦盧象觀舉人劉曰佺、萬與升、馬芝貢生楊述鴻、黃尚實、胡國偉、王明管聲、元戴紱、段之輝、朱長應、賴尚佐、劉期錫等數十人不死於兵,即自盡投水耳。
  十九日,清師入漳州漳州道從龍知府麗澤城降,皆仍舊職任事。
三日鄉民兵起,殺從龍麗澤
  當清師之未入泉州也,鄭芝豹先至,閉城索餉。
諸紳不應者,即梟其首。
親家母於庭,抵暮得數萬。
又具火手五百,將盡焚城中宮室;以餉未足,遲至明日
俄報清固山兵將至,乃奔安平
  芝龍[退]保安平時樓船尚五、六百艘;軍容烜赫戰艦齊備砲聲不絕,震動天地
以前南都內院信未通,故猶豫未敢迎師。
又自念早撤關兵,清師得通無所
,有大功;而兩廣屬部下,若招兩廣自效,閩廣總督可得,猶南面王也。
貝勒泉紳芝龍最厚者郭必昌招之,芝龍曰:『我非不忠於清,恐以立王為罪耳』。
固山兵逼安平芝龍怒曰:『既招我,何相逼也』?
貝勒聞,乃切責固山,令離安平三十里勿駐軍
而遣內院二人持書安平,其略曰:『吾所以將軍者,以將軍能立唐藩也。
人臣事主,苟有可為,必竭其力;力盡不勝天,則投明而事,乘時不世之功,此豪傑事也。
將軍輔立,吾何用將軍哉?
兩粵未平,今鑄「閩粵總督印」以相待
所以將軍來見者,欲商地方人才故也』。
芝龍得書大喜,必欲降附;諸將多不從
其子成功痛哭而諫,勸之入海。
芝龍田園遍閩、廣,秉政以來增置莊倉五百餘所;駑馬戀棧遂進降表單騎五百人自隨而降
成功自縊死。
芝龍泉州,大張播告,誇投誠之勳;猶持貝勒書招搖,得官者就議價
十一月十五日福州朝見貝勒握手甚歡,折箭為誓
命酒痛飲
三日夜半,忽拔營起,挾之而北;從者五百人皆別營,不得見。
狎客陳鼎隨之,亦不許通家信。
芝龍乃面作家書數封,皆囑『無忘清朝大恩』語;而謂貝勒曰:『北上面君,乃芝龍本願;但子弟不肖,今擁兵海上,倘有不測奈何』?
貝勒曰:『此與爾無與,亦非吾所慮也』。
  芝龍既行,鄭彩、鄭鴻逵鄭成功皆率所部入海;成功樹旗曰:「殺父報國」。
張肯堂沈猶龍等亦往舟山魯王豹獨奉母居安平
  芝龍至京陛見奉朝請
  十二月朔成功會文武群臣於烈嶼,設高皇帝神位定盟恢復;仍改明年丁亥隆武三年
移於南澳勤王遠近至,軍聲頗振。
公元1647年
  永曆元年、即鄭氏所奉之隆武三年(清順治四年)丁亥四月十八日,黔國城中人執阮韻嘉、袁士弘檻送楚雄伏誅
二十四日,孫、李諸軍入城,秋毫無犯
定洲據省,凡五百五十日。
  五月李定國帥師向臨安
庚申壬戌,拔之;改阿迷州開遠蒙自樂新
遣使楚雄永昌楊畏知猶以流賊目之。
  是月鄭成功廈門中左所設演武場
公元1680年
  六月,四將軍入迤西,楊畏知迎戰被執;四將軍解其縛,坐之上座以為同獎王室,非有他也,俾作書通意天波
畏知曰:『果爾,當從我三事:一不用獻偽號,二不殺百姓,三不擄婦女』。
可望皆許之,即折箭對誓;迤西得免屠戮畏知之力也。
  七月土司龍在田、許名臣降清。
  鄭成功合鄭鴻逵軍圍泉州桃花山,不克
  八月十八日四將軍兵鶴慶,又分兵麗江,土知府木懿迎降
天波畏知書,猶不敢信;遣其子中顯至營曰:『但得守永昌足矣不敢復望故位』。
劉文秀諸人曰:
『沐世子來,猶國公也;請以國公之禮禮世子』。
世子歸,以二十騎送之,悉反所得沐氏世寶
天波大喜過望,二十騎中有兩人歷階而上;中顯視之愕然謂其人曰:『此即撫南劉將軍王將軍某也』!
天波乃與兩將軍成都車裂余錫朋、徐中和等以謝國人
文秀引兵討佴革菴。
佴革菴者,定洲之老巢也。
九山最險,峒名溪烏;其外巢曰大莊,夷蠻老虎踞之。
其戰口銜雙刀、手舞大刀所向無前
文秀圍之,久不下;定國益師往,誅黑老虎
  定國之攻臨安也,定洲部目李阿拒戰甚力。
定國穴地道置,發而城陷赴火死;兵猶巷戰
定國怒,執城中紳衿兵民盡戮之,所殺七萬八千餘人;而陣亡自焚自縊不與焉。
又屠晉寧昆陽呈貢歸化,又殺數十萬人
東被戮之慘,幾與蜀同。
而迤西獨免,宜楚雄至今尸祝楊畏知不衰也。
十月四日峒人出降,破之;執萬氏、定洲以歸。
沙亂由於萬氏,滇人疑其如夏姬;及獻俘,魋黑奇醜,莫不大笑。
公元1681年
  是月朱成功(即鄭成功國姓也)從大學士曾櫻議,頒明年閩中正朔(號戊子)大統曆,用文淵閣印印之。
公元1648年
  永曆二年(清順治五年)戊子閏三月,成功同安安溪,皆下;以吏部主事葉翼雲署同安事。
五月,圍南安縣;七十日不克而還
八月,清師破同安,葉翼雲及鎮將丘進、金裕皆死之。
光祿寺卿陳士京入朝肇慶
公元1649年
  永曆三年(清順治六年)己丑士京還自肇慶,晉封成功延平王,始奉粵中正朔(校者案:即永曆以前皆稱隆武也)。
六月清漳浦守將歸降成功
公元1650年
  永曆四年(清順治七年)庚寅成功率南征
公元1651年
  永曆五年(清順治八年)辛卯二月,清守泉州鎮將某偵廈門單薄襲破之。
曾櫻自縊,諸紳咸避於浯嶼
成功自南返,泉州攻者始退。
十二月成功漳浦,其令來降
公元1652年
  永曆六年(清順治九年)壬辰正月海澄守將赫文興舉來降
成功長泰縣,清督帥陳錦來援,敗之。
二月成功復克平和詔安南靖三縣進圍漳州府
七月七日陳錦其內司李進忠五人所刺,以其首來降
八月刑部侍郎靈石至自五指山,言思文在彼為僧,繼而敕使廈門一時故臣不能決。
九月,清金帥(校者案:即固山金勵)援漳,鄭師失利
公元1653年
  永曆七年(清順治十年)癸巳三月五指山復避使來存問諸臣;使言『思文今離五指、駐平遠縣,將起兵』。
故臣乃具公疏請敕驗視,卒不可得。
五月,金帥以萬騎海澄;遇伏大敗
六月鄭師南下,會潮州守將尚文來降;以定海李孟署太守事。
其屬縣潮陽惠來相抗成功赴勦。
公元1654年
  永曆八年(清順治十一年)甲午四月,清廷議割漳、泉、惠、潮四郡地,令鄭氏薙髮;不受。
師復潮州
十一月成功發水陸師西寧王李定國粵東
十二月朔,成
功克漳州;漳屬十縣而降者九,獨龍巖不下
十二日泉州七縣而降者六。
公元1655年
  永曆九年(清順治十二年)乙未正月鄭師仙游,攻凡半月
四月鄭師援粵之失利統軍黃梧降級
五月鄭師祭旗,大演陸師戈甲耀日,集縉紳觀之。
六月鄭師祭海,大演水師
九月,南克揭陽澄海普寧三縣,命峻揭陽,毀澄、普。
十一月,守舟山清將巴臣與興城來降鄭師發師三月阻風
至是,始抵城下
十六日,清遣使議和
公元1656年
  永曆十年(清順治十三年)丙申正月十一日,始頒粵中正十年大統曆以前年有軍事也。
台州清馬信棄其城,降於舟山
二月,馬信及馮用、張洪德俱抵廈門,謁成功
五月,粵失利歸,斬其將蘇茂
閏五月,改廈門中左所為思明州
六月二十四日黃梧海澄降清,縣令元士從之;協將康雄不從,斷其手,得墜城出。
七月五日,以陳忠勇侯留守思明州成功率北伐
奪閩安鎮,斬清將胡希孔,生擒百七十餘人
二十三日,戰於南臺,奪橋。
明日,戰於橋北,再勝。
二十八日,戰於教場,奪馬二十五匹,擒延平援將張禮
八月四日成功連江
二十六日,清舟山總制陳雪之、英義伯阮進俱赴海死。
公元1657年
  永曆十一年(清順治十四年)丁酉十二月思明藥局火。
公元1658年
  永曆十二年(清順治十五年)戊戌正月,粵中以璽書通問於思明。
二月徐孚遠
中行在,汎海取道安南入滇。
成功會師浙海,以前少司馬張煌言監軍
北上羊山羊山故有龍祠海舶過者致祭,必以生羊──即放羊於山,久而孳息日繁見人恬不畏避軍士競執之。
天朗波平,怪風猝至,海舶自相摐擊;義陽王溺焉。
於是返旆
公元1659年
  永曆十三年(清順治十六年)己亥五月鄭師悉眾北指
張煌言所部亡命前驅,入江抵瓜州城下。
明日成功至;清御之,滿、漢兵死千餘
鄭師乘勝,遂克其城。
成功南渡鎮江煌言長江;未至儀真五十里,吏民迎降
六月二十八日煌言觀音門,成功已克鎮江水師畢至。
七月朔哨卒七人江浦,取之。
五日蕪湖以降書至;成功煌言:『蕪湖上游門戶,倘留都不旦夕下,則江、楚之援日至
控扼要害非公不可』。
七日煌言蕪湖傳檄郡邑,江之南北相率來降:郡則太平寧國池州徽州,縣則當塗蕪湖繁昌宣城寧國南寧南陵太平旌德貴池、洞陵、東流建德青陽石埭涇縣巢縣含山舒城廬江高淳溧陽建平,州則廣德無為、和,凡四府三州二十三縣。
而下流之常、鎮屬縣,亦皆待時迎降計。
時有清大帥單騎東奔,飯於村店;店惟一老嫗大帥皇遽問曰:『今待何如』?
老嫗不知其為大帥也,合掌向天而謝曰:『聞殺北人盡矣』!
大帥不敢飯而去。
金陵竊議迎降未定,而諜知鄭師疏放樵蘇四出營壘為空;士且釋兵而嬉。
輕騎襲破其前屯,成功倉卒移帳質明,軍未就,清罄城出戰鄭師大敗
成功乘流出海,并撤
鎮江
煌言銅陵,與楚師遇,兵潰;變姓名,從建德祁門山中天台以入海。
  成功之敗而歸也,以廈門單弱方謀所向
中途紅夷船,其通事南安人;謂成功曰:『公何不取臺灣
臺灣公家故土也;有臺灣則不患無餉矣』。
臺灣海中荒島也。
崇禎間,熊文燦撫閩;值大旱民餓,上下無策
文燦鄭芝龍謀之,芝龍曰:『公第聽某所為』。
文燦曰:『諾』。
乃招饑民數萬人,人給銀三兩三人給牛一頭,用海舶載至臺灣,令其茇舍開墾田為生。
厥田惟上上成所獲倍於中土
其人以衣食之餘,納租鄭民。
後為紅夷所奪,築城數處:曰臺灣、曰雞籠、曰淡水此外有土數十處。
臺灣之城,疊亂石高數丈、厚丈餘,用火煅之,石化為灰,融結成塊。
門戶澎湖澎湖淡水地勢低下海舶至此,須易船而入;故險而易守。
  成功往攻臺灣澎湖,適水漲,竟以海舶渡之,直抵城下
城中紅夷不過千餘人,餘則皆鄭氏所遷之民也。
以大擊城,堅不受。
灣民導之曰:『城外高山有水,自上而下繞於城濠貫城而過;城中泉井,所飲惟此水。
若塞其源,三日而告困矣』。
成功從之,紅夷乞降,遂以大舶遷其家。
公元1674年
  成功據其地數年,卒;子鄭錦(案即鄭經)嗣。
後至甲寅耿精忠反於閩,鄭氏人猶奉粵中正朔曰[永曆]二十八年(校者案:臺灣直至永曆三十七年始降清,時已清康熙二十二年矣)。
    三餘氏曰:鄭氏以盜賊之智,習海島無君之俗,委身而託之;「祭則寡人」亦云幸矣,藉之謀國不已傎乎?
黃道周號稱心膂,在承平固能賢畢竟迂遠不達事變,其於弘濟時艱,全無影響
贛即後亡,而萬則自用頗專,楊亦遲於見事;豈所稱扶危定傾者耶?
卒之君逃臣死,俱歸孟浪;適以速鄭氏之負篋擔囊而趨已耳。
可慨矣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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