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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隆武纪事 (自动笺注)
知錄卷上
                        桐城錢澄之飲光氏記
   隆武紀事
  上諱聿鍵,太祖高皇帝九世孫。
其先封於南陽國號唐。
端王,惑於嬖人欲立其子;囚世子義於承奉司。
上方三歲,從之囚;年二十八,尚未請名。
世子遇毒薨;守道陳奇瑜知府王之言於王曰:『世子薨逝不明若其不得嗣,事必發覺』。
王懼,始為上請名,立為世孫
公元1632年
  崇禎五年壬申端王薨,上襲位年三十一矣。
公元1634年
  七年甲戌流寇猖獗
上蠲金修築南陽城知府振豪弗授功;上以為言,詔逮振豪下獄
已又援潞王例,乞增兵三千人,以陳永福為參將領之;不許
公元1635年
  八年乙亥冬流寇再犯南陽
上疏言:『所有護衛一千二百人,半為汴梁班軍乞念郡當賊衝,以全軍見還』。
不許
先帝欲行宗室換授法,禮臣陳子壯不可
遺書子壯爭之,稱說典制援引經傳言言有本;廷臣不及知也。
已因督臣盧象昇南陽不朝,劾奏之。
上好宗藩大體,又所建請日煩,與廷臣牴牾先帝意亦不之善也。
公元1636年
  九年丙子八月京師戒嚴,上倡義勤王
巡按御史楊繩武以聞,奉旨切責;至裕州與賊遇,亡其內豎二人,乃返。
事定,下禮部議給事中馮可賓、鍾議廢為庶人安置鳳陽高墻
監送同知張有欲以檻車械致之,上自裁不殊
鳳陽,陵奄索賄不遂,用祖制墩鎖法以困苦之。
不勝其辱,病幾殆;賴妃曾氏調護惟謹,至刲股以進,乃愈(妃曾氏,諸生文彥女,本籍江西;上即位,冊為皇后)。
有司廩祿不時資用乏絕
望氣者言:鳳陽高墻天子氣
淮撫路振飛聞之,以賑罪宗為名,入見上;上告以吏遇無禮狀。
振飛疏請加恩罪宗,置吏無狀石應詔於法;賑以私錢
  甲申十七年北京陷,南渡立國大赦,出高墻
禮部奏請王爵不許;命徙居廣西平樂府
公元1645年
  乙酉四月上行杭州南都報陷。
上勸潞王監國,拒北使招降者;王不能聽
時鎮江總兵鴻逵京口至、戶部主事蘇觀生南都至(觀生,由保舉縣令起家),胥會於杭。
已降,遂奉上,以閏六月七日監國
鴻逵請早正尊位以繫人心鄭芝龍意有所待,群臣亦多言監國名正,宜早出關號召天下;俟有收復功,建號未遲。
不報
隨於二十七日祭告天地祖宗,即皇帝位於福州南郊
布政司為行在,建行在太廟社稷,改福州府天興府。
立妃曾氏為皇后
大赦天下,以本年七月初一日以後隆武元年
遙上宏光尊號為「聖安皇帝」。
進封靖逆伯鄭鴻逵靖逆侯南安伯鄭芝龍
平逆侯,封鄭芝豹為澄濟伯、鄭彩為永勝伯;陞蘇觀生禮部侍郎,尋加東閣大學士;敘擁戴功也。
黃道周人望所歸,特用為吏部尚書大學士
召起舊臣何吾騶蔣德璟黃景昉,又起朱繼祚、林欲揖、路振飛曾櫻熊開元等,皆相繼入閣
姜曰廣吳甡、高宏圖鄭三俊陳子壯等,俱遣官敦請
其後,又以黃鳴俊、林增志李先春陳宏等為大學士;獨不至
張肯堂兵部尚書、李長倩戶部尚書曹學佺禮部尚書臺館學士、吳春枝兵部右侍郎、周應期刑部尚書、鄭瑄工部尚書馬思通政使
一時耆碩,盡列卿貳。
科道各官,或起舊、或召起特授、或因大臣薦舉破格用之;惟翰林吏部循資格
兵部職方一司督撫藩鎮題請虛銜為軍贊畫監紀,至濫觴不可勝紀;上亦輕畀之。
由是清流往往與其列。
上特重風節、喜文學收羅名士,時欲破格用人
未入關,即蒙首輔黃道周疏薦徐鳴時徐孚遠吳德操及臣四人
嗚呼
鳴時孚遠次第授官。
後至,同德操上疏,言臣志在科舉,求俟鄉試
奉旨:『時方多事朝廷破格用人
既經輔臣薦舉,著吏部即與試用不必更俟鄉試』。
然入關言事者,紛紛輒以口舌得官近於濫矣。
鎮江錢邦芑,以諸生上書得當上意即時實授御史吳門楊廷樞遯跡不出,不由薦舉手敕特授御史;皆意表行事
或曰:上所重者,東林復社也。
東林老宿,既無不徵召
庶吉士元琳為其叔父瑞圖請謚,欲謚「文繆」;即上意可知矣。
御製縉紳序」,極言先朝門戶之禍,分別東林
黨、南黨甚析;但於南黨,誤云西林耳。
至於翰林一席資格獨重。
四川舉人徐永周以詩文見賞特授簡討有言不由進士起家上笑曰:『予覽其詩文,意其為進士耳』;竟改禮部主事
攸縣舉人劉自□,為督師何騰蛟齎奏至行在。
騰蛟力薦其才,召對稱旨特授簡討以為騰蛟德也。
詞林乙榜,惟自□一人而已
故時有「重翰林、輕宰相」之議,以上所用大學士太多也。
  上性儉素,傷國家之難,敕斷葷酒,衣大布衣;後宮十餘人,皆老嫗,於嗜好泊如也。
特好讀書博通典故為文下筆千言立就。
手撰三詔及與魯監國書,凡館閣諸臣擬上者皆屏不用;親洒宸翰洋洋灑灑,諸臣相顧不能及。
又極獎忠義,聞江陰涇縣人,以守城拒敵被屠,歎曰:『吾家子孫過此兩縣三尺童子亦當哀而敬之』。
批閱章奏,徹丙夜不休,其批旨有多至數百十言者;或送中宮代批。
后亦讀書通文,每召對奏事,於屏後側聽上回宮,與其可否
時有二聖之稱。
    (某有行宮詞宮漏沉沉迥未眠,大家炳燭甘泉
遙瞻御筆珠簾裏,夜半頻聞手詔傳。
外廷章奏晚猶通,侍史開封五夜同。
傳道君王不及黃羅親裹送中宮
旌旗十萬護乘輿二聖宮中起居長信宮騎馬出,從龍只有五車書
實錄也。)
  規模闊大好(?
),彷彿漢光武
平時思舊,皆以南陽故人目之。
路振飛遠隔三吳,募能召至者,賞銀五百兩,給以六品京秩
振飛至,即日拜相,官其子太平為卿。
凡生平無不報,於從龍諸臣,恩澤尤渥。
    (某有故人行云:漢家天子重故人,南陽耆舊衣冠新。
羊裘已隨安車至,釣灘寂寞垂綸
罅沱麥飯蕪蔞粥黃金大印不足;其稱天子恩私努力雲臺慰主知。
請君試看馮異賜,不是罅沱纔過時?)
  開儲賢館,定十二科取士;以蘇觀生領之。
蓋由觀生不係科目起家,故令領其職,以寵之也。
人望不屬,所招致者皆妄男子;稍知自好者,不肯與。
上久亦厭而罷之。
鄭芝龍有子名森,國學生
上愛其材器賜國姓,改名成功;命提督禁旅,以駙馬都尉體統行事
  八月鄭芝龍廷臣戰守事宜:自仙霞關外,當守者一百餘處,應設守若干,其戰兵元年簡練二年出關
一出浙東一出江右略計共二十萬。
兩粵八閩餉計之,不支一半
請於兩稅內每糧一石預借一兩
府差侍郎科道督徵,閭里騷然;民不樂從,反愆正供
又令撫按以下蠲俸助餉鄉紳大戶責令樂輸又令府縣歷年積穀銀兩未解者,悉解赴行在
芝龍又請清理僧田,可得餉八十萬;不聽
戶部侍郎長倩請開事例,從之。
於是廝養隸卒,皆得給劄授官;雖止虛名居然冠蓋公府
江令允治聽訟兩造稱職官;不跪,立而對簿
或相毆於廷,官不能制。
為害如此
然猶苦餉不足守關兵僅數百人,皆疲癃不堪用。
廷臣日請上出關,上屢下
戒期親征芝龍輒以餉缺為辭。
  芝龍鴻逵自恃援立功,驕蹇無禮
上嘗賜宴大臣芝龍以侯爵位宰相上;首輔道周引祖制武臣無班文臣右者』固爭之,遂前道周芝龍怏怏不悅。
諸生有佞芝龍者,上書言道迂腐,非宰相才;上怒,敕督學御史抶之。
芝龍又薦其門下士朱作楫吏科給事中、章正發戶部主事;皆不允
於是懷怨望。
及行郊天禮於南臺二鄭稱疾不出。
戶部尚書何楷劾『郊天大典芝龍鴻逵不出陪祭無人臣禮;當正其罪』。
上賞風裁即令都察院事。
已而鴻逵揮扇殿上呵止之,二鄭益怒。
不為所容,亟請告;上欲曲全之,允其回籍,俟再召。
中途盜截一耳
抵家未久,死。
芝龍部曲楊耿害之也。
  上心芝龍志不欲出關,又所為不法;然卒無以制之。
芝龍亦知不為眾所予,不出關無以眾議;乃請以鴻逵浙東、彩出江西,各有兵數千,號為數萬
出關,稱候餉,駐不行
鴻逵仙霞關嚴禁仙霞關不許四方儒生出入;慮有上書言事者。
月餘,上屢檄出關不應切責彩,彩踰關行百餘里而還,仍疏稱餉絕,留如故
  九月二十四日徽州陷;右僉都御史金聲被執至南京,死之。
於是首輔黃道周知鄭氏無出關志,自請出關號召義師芝龍若不聞知,聽其自去。
道周廣信,無兵無餉,徒以忠義激發人心
旬月之間,有眾萬餘;親書誥身獎語,得之者榮於誥敕以是
功賞焉。
然皆未練之兵,不能應敵
部伍略定,趨衢州
婺源,其門人也;馳書誘之,許為內應
明堂里,猝遇北兵,我兵潰。
張天祿執道周送南京,死焉。
事聞,上震悼輟朝;謚「忠烈」(公到南京,清督洪承疇同鄉誼,使人致意
公罵曰:『承疇死久矣。
松江之敗,先帝痛其死,賜祭九壇親自哭臨備極卹典;焉得尚存
無藉小人冒名耳』。
遂被囚繫
門生往見者,講習吟詠如常
都人士爭索其書,終日握管指目為之腫;皆藏以為寶。
臨難時過市,見市有豎福建門牌者,指「福建二字曰:『我君在焉、我親在焉;死於此可也』。
南向再拜,不去。
監刑者憫公志,遂從之)。
    (某哭公詩:二月長干天晝昏,都人爭舉李膺幡。
笑將涕淚知己坐索衣冠謝主恩。
無路請還先軫首,何人招返屈原魂!
當年北寺皮骨,此日南朝仗爾存。)
  是時,闖賊李自成敗,奔至湖廣通城九宮山,為村民鋤梃擊死,獻其首於楚督何騰蛟以聞(自成敗出潼關,追至九宮山下,饑困
親率十餘騎上山形勢;與金住僧,命炊飯
僧疑為逃將,有重貲
下山村民,競持鋤梃上山亂擊之,皆斃。
解其衣,中有龍衣者,箭鏃集於其目,乃知為自成;梟其首報。
騰蛟據實奏聞略無夸張冒功之語;舉朝歎服之)。
其眾無所歸,推其兄子李錦(號一隻虎)為主;同自成高氏乞降
騰蛟長沙知府周二南迎之;未至,中流矢死
賊帥欲得騰蛟至乃降,騰蛟同道堵允錫徑造賊營,賊帥驚喜,悉聽命一時增兵十餘萬。
上大喜,告廟
騰蛟大學士封定興侯;陞允錫副都御史巡撫湖南
降將皆授總兵官李錦賜名李赤心高氏賜名高必正號其營為忠貞營」。
已因湖南不給,降者稍稍解去
李、高十三部散入施州衛,因糧歇馬;其郝搖旗(改名永忠)、馬進忠王進才、張光翠、袁應第、午萬才、張先璧等十餘營,悉隸騰蛟麾下受節制,聲勢頗壯。
  九月兩廣總制丁魁楚桂林捷聞。
先是靖江王亨嘉八月僭稱監國,以楊國威為大將,踞有桂林
閩中頒詔,不受。
廣西新任巡撫瞿式耜甫至梧州聞變,即移書魁楚為備;檄思恩參將陳邦傅防梧。
亨嘉桂平道井濟,促式耜桂林任,不應;親率兵至,執式耜,劫其敕印小艇載回桂林
魁楚調邦傅及趙千駟嚴遵誥、馬吉翔等與亨嘉戰,敗之;追至桂林
靖江既敗回,窘蹙,仍以敕印式耜,趣出視事,令止東師;而師已抵城下矣。
式耜在城,陰結國威標將焦璉為己用。
兵至,璉與邦傅合
守城者皆璉兵,邦傅縋而入,遂破桂林
亨嘉楊國威、顧奕等(奕,桂林推官,為靖江吏科給事中)至,戮於市;廢亨嘉庶人幽死
封魁楚平粵伯,晉式耜兵部右侍郎
  十月,遣兵科給事中劉中藻頒詔浙東
浙東六月初一日張國維方逢年熊汝霖孫嘉績鄭遵謙朱大典等已迎魯王台州監國紹興
中藻頒詔至,魯王下令仍返台州
國維曰:『今日之事,凡為高皇帝子孫,皆同心并力,共復國仇。
有功之後
入關者王,此時未可上下也』。
具疏上言;且言『監國當人奔散之日,倡集為勞。
一旦南拜正朔猝然有變,鞭長不及唇亡齒寒,悔莫可追。
老臣也,豈若朝秦暮楚之客有左右其間哉』!
汝霖等皆曰:『吾知奉主上而已;不知其他』。
遂不奉詔
中藻廢然返,而閩與浙分水火矣。
  上痛國事之壞,皆由守令以貪,失民心;欲殺貪吏數人,以懲其餘。
建陽知縣施火豦,首以貪酷被逮。
武推官朱健行部近邑,訛傳北兵至,倉皇返郡,即潛遣其孥出城;知府吳炆煒繼之,百姓爭門死者,實未有兵也。
無以自解,乃揭炆煒倡逃,并其平日贓穢狀;炆煒亦揭。
上并逮至,火豦與炆煒論斬,亦棄市;勳輔以下皆為申救不聽
  原任兵部侍郎王朝昇及彭遇至行陛見上加期昇總督僉都御史大學士路振飛曾櫻封還內降
上曰:『方今多事用人勿拘常調』。
振飛言:『凱新進士,降賊而南;附馬士英,改御史巡按浙江,因搜括閭閻以至激變
期昇在太湖宗室盛徵稱通城居然帝制;派餉賣劄,強奪民女,為兩山百姓不容,乃逃入
臣等非有私隙也』。
上乃止。
是時熊開元大學士都察院事,頗重資格,惡以口舌得官者。
上既特授錢邦芑御史邦芑疏辭;開元因奏改兵部司務臺中合疏爭之。
上重開元意,令邦芑司務隨征,許「非時言事,補朕闕失」。
名為司務,實御史也。
  初,汀、贛之間有峒賊數萬,時出剽掠百姓苦之。
號為閻羅總目,分四營,故又名四營頭;其前左營最強。
張安者,首左營一營也;驍勇善戰久有歸正意。
永寧王招出湖東,與敵,屢戰皆捷;遂復撫州
湖西臨江鄉楊廷麟與吉水鄉劉同升義師恢復臨江
於是楊廷麟等爭請上出江右何騰蛟請出湖南,而浙中諸將亦望上幸衢州原任山東臨清知州金堡陛見,勸上『急宜棄閩幸楚;騰蛟可恃、芝龍不可恃也』。
且言『今時天子宜為將,不宜為帝。
湖南騰蛟新撫諸營,皇上親入其軍,效光武銅馬故事,此皆戰兵可用
中興天子,須以馬上成功若夫千騎萬乘出警入蹕威儀,皆可去也』。
上大喜,語廷臣曰:『朕得金堡如獲至寶』。
即授兵科給事中守制固辭,請敕印聯絡江上義師以出。
上遂決意贛州,幸長沙
先遣大學士蘇觀生南安募兵中途接應;上親祖送之(金堡字道隱杭州仁和人
庚辰進士,初任臨清知州
京師陷,南奔
丁內艱,與鄉人姚志卓起義山中
志卓屢有克捷,與江東諸營遙為聲援
,奏其功;上大喜,封志卓為仁武伯
兵科給事中,以服辭;乃請敕印假虛銜,以墨衰從戎聯絡江上義師
既至江東,入方國安營
魯諸臣以北來奸細,爭攻擊之;監國以諭國安,國安遂執之。
御史陳潛夫國安曰:『與姚志卓起義建功,公固知之,曾許迎其家渡江;今何乃爾』?
國安悟曰:『是也
然此舉非遵監國令,乃閩中二鄭有書必欲殺之耳』。
二鄭勸上棄閩幸楚,謂芝龍不可恃也。
公元1646年
出示芝龍書,且云:『吾縱其去,去勿入;若入,吾必追殺之。
不然無以取信二鄭也』。
潛夫以謂曰:『吾必入閩繳敕印
中道被殺,是死於盜耳;命也』。
遂行
次年夏至,繳上聯義師敕印
上欲奪情再三辭;不允
已引先朝楊嗣昌奪情,為黃道周諸正所不容」為案;奉旨:『嗣昌小人何得與爾比例』。
芝龍見之,以為行將大拜也,忌害益甚
是時,上在延平輔臣曾櫻留守福州
隱知鄭意,密疏勸上:『欲保全金堡莫如聽其辭』。
七辭同官朱某等亦代為請,始允。
丙戌八月十五日辭朝,從延平出汀、贛趨衡州
而上已有旨諭騰蛟,遣兵迎駕騰蛟郝永忠銕騎五千赴行在,至韶州,聞汀州之變而返)。
公元1645年
  十一月上下親征,以唐、鄧二王監國
舊輔何吾騶自廣東至,用為首輔,隨營。
曾櫻協同鄭芝龍留守天興料理兵餉
以鄭鴻逵御營先鋒,出浙江;鄭彩為御營先鋒,出江西
築壇西郊,擇吉日推轂禮,鴻逵出城,馬蹶仆地。
及上誓師授鉞大風起,天帝高皇帝前燭皆滅,三軍失色
十二月十六日福州二十六日駐蹕建寧(上所部置,皆陽順鄭氏意,移蹕建寧
其實言,將相機出贛州、趨長沙也)。
公元1646年
  二年丙戌正月己酉朔,上在建寧,不受朝賀;以三大自責,令百官戴罪立功
初□日大雨雹,雹大如斗,或如刀劍
天晝黑,對面相見
公元1645年
    (予有閩江冰雹歌:閩江正月氣鬱蒸,日午天南赤血凝;照見江水蛟龍,劃然有聲加裂繒。
少焉赤散雲潑墨北風雲天晝黑;閩江舟人無顏色鬚眉對面相識
秦川公子天文,急占有雹纜江濆;斂襟危坐天怒須臾雹下何紛紛
初如刀劍相擊爭,忽似山摧萬壑鳴;小如杯盤大如輪,恐是天上銀宮一時傾。
沿江舴艋打破官舫漏徹何由坐;呼僮開艙掃雪堆,風亦漸止雹亦過。
白鬚罟師江邊,自言此異人未傳。
此是陰氣盛,毋乃兵禍連。
北地沍凍固宜有,南方炎熱今何然?
天時地氣變易世人安得太平年!)
  交阯日本諸國皆遣使入貢
廣東布政使湯來賀運粵餉十萬由海道至,陞來賀戶部右侍郎(御史艾南英解餉微勞不宜遽膺顯擢
且言來賀奸黨周鍾自賊逃回,曾匿來賀揚州刑署中云云
南英與鍾舊有文字隙,至是以來賀罪案,人咸笑之)。
  二月馬脛兵變,命輔臣路振飛浦城安撫之。
江、楚迎駕相繼而至,上意遂決出汀州,與湖南聲援
芝龍欲挾上以自重,固請回天興;令軍民數萬人遮道呼號擁駕,不得行,仍駐蹕延平(芝龍初以海賊受撫,雖晉五等爵與地有司不相統屬;閩士大夫呼之為賊,絕不與通。
擁戴即位芝龍位益尊、權益重;全閩兵馬錢糧,皆領於芝龍兄弟
芝龍虛名奉上而上全閩芝龍也。
芝龍不肯聽上出閩,思常有閩也)。
  馬士英叩關入朝,上數其罪,不許前後七疏自理
李蘧者,士英私人也;
與上有舊密疏士英治兵才,與阮大鋮皆宜在使過之列。
特許士英青衣視事戴罪立功
魯王遣其臣柯夏卿、曹惟才來聘,上加夏卿兵部尚書、惟才光祿寺卿
手書與王,謂『朕無子,王為皇太姪;同心戮力,共拜孝陵
朕有天下,終致於王』。
浙東所用職官並列朝籍不分彼此
已遣僉都御史清源(浙江平湖人)解餉十萬犒浙東師。
至江上,方國安縱兵攫餉,殺清源
閩、浙釁益深(或曰士英激使之也)。
公元1651年
  兵部尚書張肯堂請出募舟師,由海道徑至江南江南義師必為響應大兵由閩出浙,首尾策應,則敵可乘也。
上從之,加肯堂少保,給敕印
吏部文選司郎中朱永佑,加侍郎銜福州府推官徐孚遠加兵科銜。
俱從肯堂出,止於舟山(辛卯八月舟山破,肯堂蟒衣南面自縊一門皆死。
佑被執,不屈;砍其脅死。
負尸出城,血不止;僕哭曰:『主生前好潔,死遂無知耶』?
即止
孚遠泛海交阯隆;交阯要其行禮不聽,不得過
廈門,為清帥吳六奇所匿,完髮以死。
海外生一子,扶柩松江;未葬,子亦死)。
  掌[都察]院大學士熊開元去位
錢邦芑改授陝西道御史開元固執資格不容邦芑入臺。
臺中御史合疏糾之,開元乞休;上乃聽其去。
邦芑有才氣,敢言;言之慷慨明爽可聽
特為上所信任
  廣西有僧,自稱宏光,云自黃得功營逃出;其被獲者,偽也。
撫按以聞,上召九卿
科道迎請
廷臣議:『即係真宏光,失國之君,有尊奉、無迎請』。
有司審知為妄,下獄誅之。
公元1645年
  三月吉安陷;四月撫州陷。
初,楊廷麟劉同升起義恢復臨江上加廷麟大學士督師同升守制不受官,尋卒於家。
廷麟兵既敗敵,遂乘勝追至樟樹鎮不戒,反為所乘,大敗;遂棄臨江退守吉安
廷麟吉安所恃者,廣營、滇營兵
滇營者,先帝時命中書舍人張同敞牙牌調發;兵未集京師陷。
宏光時,復敕雲南巡按御史陳蓋押赴南京
及是,始抵江西省南京已失,仍退回吉安
因留之守吉安廷麟客禮待之,滇帥趙印選、胡一青亦聽廷麟奮勇建功,頗多斬獲
會贛督李永茂以憂去位上用萬元吉為督,召廷麟入直;以元吉廷麟,駐吉安
元吉以諸營講體統申約束,諸將稍稍不樂。
永寧王所四營之前左一既以立功撫州其諸營亦皆願受撫。
寧都鄉紳應選請諸朝,遣其子傳燦入山招之,皆聽命賜名龍武營」;計日出贛州,下吉安
元吉聞之,以為四營兵可恃也,遂蔑視滇、兵,專望四營兵至;滇、兵皆解體四營兵亦不即至。
丙戌三月,敵添生兵吉安守兵不戰而潰。
二十四日吉安陷。
元吉扁舟誓師皁口、曉諭贛州極言滇兵棄城之罪,不許容駐。
滇兵徑越贛州,趨南康以去
四月六日北兵漸近皁口,元吉退入
十四日北兵,隔水而軍。
永寧王既復撫州北兵急圍之。
時鄭彩駐兵廣信永寧請救於彩;其監軍給事中張家玉
公元1646年
與以三營往援,圍遂解。
已而復合,彩遂棄廣信撫州復陷;永寧王死之,張安所部退回寧都
至行在,大震
削彩爵,戴罪立功;而徵各路兵為贛援。
上志在幸楚,未嘗一日忘贛;故援贛為最急也(蔡鼎,泉州人好大言。
李蘧言其精天文韜略,薦為軍師
彩敗回,鼎請出關自試一戰而蹶;遂逃。
某以丙戌正月,從江西巡撫劉廣允出汀,將赴吉安
贛江無地開府暫寓嶺北道中行事。
吉安被圍,某亦不能東赴,遂久虔州;悉知虔州事。
初,四營既受撫,敕書獎賞,皆以李春等為率。
李春其中首領也。
有劉李騧名應駟者,忌傳燦功,乃聞於四營曰:『公等一體受撫,李春獨得官;今敕但稱李春,可驗也』。
四營怒,遂相與
傳燦聞之,復馳入營,為講明『敕稱李春等者,併各營而言也』調停之,久始定。
兵出駐黃金高樓間,去贛州四十里,殺掠如故
百姓不敢與鬥,鬥則以壞撫局為罪,相與諸縣金廷韶廷韶曰:『吾何能為,爾等其間首議撫者』。
一鬨而毀曾應選之室。
由是贛州人情洶洶,畏其徑吉安當由贛過,當事請旨調往湖東始寧
楊廷麟內召行在;聞吉安警,留駐贛州城外。
日上疏言援吉防贛事宜心所恃者,亦四營也。
吉安失守蘇觀生率所募新威營退保南康
萬元吉退守皁口,所部惟汪起龍三百人觀生二百人往援,元吉監紀程亮督之,下守棉津灘。
楚帥曹志建以二千人至,一夕即噪而去。
北師泝流上,新威營先潰,起龍兵繼之;元吉遂入贛城。
北兵乘勝水陸並進,徑至贛州城
下,城內倉猝無備。
兵垣楊文薦,元吉鄉試本房生也,奉命湖南
過贛,見事急,遂入城自任城守百姓以為主。
元吉既失吉安將士離心不復用命;坐城上瞑焉如寐,對客不發一語
望隔河敵營遍山,輒指為虛營,變馬作牛。
兵民從敵泅水城下,言敵馬多兵盛;即目萬安太和間奸民,立斬之。
江撫劉廣允所召募閩兵二千餘人中軍張琮領之;由寧都湖東
允見贛急,檄回救,不至;自往雩都趨之。
贛人曰:『江撫遁矣』!
焚其舟、拘其家口
未數日,允率兵至,人大悔。
是時,四營調住湖東至寧都間。
撫州失,張安退,仍調回雩都
廷麟親往邀之,下贛。
兵營水西,領兵者高進庫也。
二十三日張琮、趙涼符發兵過河至梅林不見敵,爭前趨,利無部伍;伏發,為所敗。
追至河下,人爭舟,一時不獲渡,多赴水死,遂大敗
允憤甚,於五月初一日率兵過河再戰;親督家丁衝鋒,思得一當。
遇敵先奔,其家丁亦奔,允為高進庫所獲。
後乃逃回,亦異事也。
廷麟所調四營兵至,再戰再敗,遂散。
廷麟入城。
以上,予皆得之目擊)。
  五月上命復建文年號,立忠方孝孺等祠。
假官木堅李之秀於市。
二人不知何所從來自稱原任兩司召對稱旨,即以原官補用。
有言假冒者,上怒為所欺,遂誅之。
  都督謙稱監國使,命入久駐衢州持兩端
云魯已封靖□侯欲以此邀封
公元1645年
於上。
上敕芝龍其侯印為驗,謙齎印至,上即召入關。
御史錢邦芑劾其久住三衢徘徊閩、浙之界;自以舉足左右重輕,因欲要取侯封
以閩要浙、以浙要閩,祗恃搆閫□□散行挾制之術。
歷數其在衢奸淫不法諸惡狀。
遂下之獄。
芝龍疏救,不允
謙,武進人出身甚微。
乙酉春,齎宏光詔封芝龍南安伯
芝龍德之,故力為申救行賄五千金於邦芑,請免謙死。
邦芑以聞於上,遂決意殺之;即命邦芑監刑
芝龍聞之,過市,命且停刑;急入朝見上,請以官贖謙死。
上密敕促行刑,故與芝龍語久,慰勞之;過期芝龍出,而謙已斬矣。
芝龍伏尸極哀,厚殮之。
從此,益懷異志
密致書於清總督洪承疇承疇不答書,但答以筆一管;疑毫端當有密札,索之一無所有
蓋示隱語以「必來耳」(或曰芝龍承疇相通已久,承疇業以王爵啖之。
此舉特以愚朝廷也)。
  六月鄉試,以布政使吳炳提調官編修劉以備、閔肅主試
取中葉瓚等一百一十七名。
四方流寓諸生,俱得入試特旨廣額七十名。
上又親試流寓貢生,取萬子荊、倪天弼三十餘人改為萃士,照庶吉士例,送翰林院教習
榜首李日煒,徑授禮科給事中
  是時,贛州已圍兩月
自江撫劉廣允被執,援兵不敢前。
六月十五日,舊贛督李永茂所遣副將吳之蕃、遊擊國祚率粵兵五千人,與北兵遇於李家山、九牛山之間,數戰皆捷。
北兵疑援師大至,遂撤城下圍,屯於水西;之蕃、國祚退守南康
時贛城守
已久,奉詔獎勞賜名忠誠府」。
楊文右都御史,命太宰郭維經出閩募兵援贛,加六省督師銜。
維經亦入城,同廷麟、文薦為協守計。
  浙東報至,北兵初一日渡江,陷紹興魯王航海江上,諸師俱潰;行在大震
鴻逵久駐關外未嘗進一步;有傳北兵至者,徒跣疾行三日而抵浦城後至言兵譁也。
事聞,削鴻逵爵。
芝龍怏怏不得志,又為洪承疇所紿,許封閩粵王;凡各關隘守兵,自二月間俱已撤回
及聞浙東之信,遂疏稱海寇狎至,臣宜遄回防御,且措兵餉守關之計;拜表即行
芝龍既回安海,守關將施福聲言缺餉,亦撤回安海。
仙霞嶺二百里間空無一兵;惟所遣守關主事內臣數員,偵探敵信以上聞耳。
  七月,上誕元子大赦覃恩從龍諸臣,悉皆封爵
御史錢邦芑疏言:『元子誕生之辰,正浙東新破之日;同盟且應見恤,剝膚益復可憂。
以為是舉朝同仇共憤之,非覃恩受封之時也。
覃恩不宜太優、爵賞不宜太濫。
鐵券金章,徒以賜從龍之舊;即將來恢疆復土何以汗馬之勳?
非所重名器、勸有功也』。
不報
  七月二十五日上御門。
群臣朝罷將退,上命內臣捧出一盤,覆以黃帕,置御前
上諭群臣曰:『朕本無利天下之心,為勳輔諸臣擁戴在位
布袍蔬食,曉夜焦勞有何人君之樂?
祗是上為祖宗、下為百姓汲汲皇皇惟恐負諸臣擁戴初心
今觀諸臣,大非初意
關上主事搜得閩中出關迎降書二百餘封,今具在此。
朕不欲知其姓名
,命錦衣衛官檢明封數,捧至午門前對眾焚之。
班內諸臣,宜亦有之,朕俱不問;有之者,當從此改心易慮』!
上大豐頤無鬚聲音宏如鐘,著赭黃袍詞氣慷慨,言之舉朝感動
  上擇日出贛。
楚督何騰蛟郝永忠銕騎五千迎駕,將至韶州,而北兵已陷衢州、抵閩關,遂入無人之境;守浦城御史鄭為虹科臣黃大鵬死之。
報至,上即於八月二十一日啟行
上與中宮騎馬,猶載書十餘扛以從;隨行者,輔臣何吾騶朱繼祚等數而已
二十七日,至汀州
停蹕一日,忽有十數騎叩城曰:『吾扈蹕兵也』。
門者納之,直入行宮;給事中熊緯趨朝遇之,始知是北兵,大罵而死。
從官一時奔散,遂不知上所在
有云敵人入宮,見一衣黃衣射殺之;蓋有衛臣貌類上,為代死也(或云:衛臣張致遠)。
或云與后俱被執,后至九瀧投水死,上崩於福州
永曆元年,遙上尊號為文皇帝(某以八月初一日辭朝,行屬邑查催積穀餉銀
於二十四日回至永安貢川鎮,聞延平破,知府王士和死之。
上已幸汀,因即散遣從役微服奔汀。
比至歸化,則汀州已陷,聖駕蒙塵矣。
留住歸化村中(地名胡枋),轉至沙縣
北兵福州禮部尚書曹學佺通政使馬思理俱自縊死。
其餘不降者,多從鄭氏入海。
芝龍退屯安海,樓船尚五、六百艘。
因前通洪承疇訊未得要領,故不敢迎降;乃使人言其撤關不守以待清兵之至有功當得大用
貝勒令郭必昌書招之;芝龍擁立藩王為懼。
貝勒即遣其內院至
公元1647年
安海,與語曰:『吾所以將軍者,正以將軍擁立也。
人臣事君,苟有可為,必竭其力;力盡而事不可為,天命已去,則當幡然乘時以建不世之功
所謂識時務者,在俊傑也。
將軍擁立之舉,我何以重於將軍哉?
兩粵未平,所藉於將軍者不小;今鑄閩廣總督印,以待將軍
其即來面商方人才及兩廣事宜』。
芝龍得書大喜,劫眾議降,諸將多不欲。
有周者,以死諫不聽;其子成功亦痛哭諫,不聽
十一月十五日福州,見貝勒乞降
貝勒握手甚歡,折箭為誓芝龍賂遺不可勝計
一夜拔營起,遂挾之北去
從者五百人皆拘置別營,不得相見
對面作家書數封,但稱清朝恩德,囑其家世世無忘。
又曰:『北上面君,是吾本願
子弟素非馴良擁兵海上,脫有不測,我且奈何』?
貝勒曰:『即有之,無與汝事;且亦非吾慮所及也』。
遂行
芝龍既降,其家以為可免暴掠,遂不設備
北兵至安海,大事淫掠
成功母,日本長崎王族女也;亦被淫,自縊死。
成功大恨,用夷法剖其母腹,出腸滌穢重納之以殯。
發喪後,遂起兵
十二月朔會文諸舊於烈嶼。
高皇帝位,定盟恢復,稱明年丁亥隆武三年
移駐南澳軍聲頗振。
初,北兵入關時。
陳謙子為前導,領兵報仇;眾為錢邦芑危。
邦芑曰:『子蒸其父妾,豈能報父讎乎』?
已而,果傳者妄也。
六卿亦從成功海上,後竟被執而死。
貝勒延平殺降官馬士英方國安方逢年,懸其首於黯淡灘
先是北兵渡江阮大鋮迎降國安士英逢年等走台州
陰計間道,漸可
退入滇、黔。
乃遣人上疏,言北兵陷浙,勢且入關,勸早為防御計;以此輸忠,為入朝張本也。
已而貝勒由嚴、衢入;及陷延平追騎順昌縣獲御扛,搜得其疏。
貝勒出以示三人,遂駢斬之)。
  十月初四日贛州破。
先是六月十五日李永茂所遣吳之蕃、張國祚李家山、九牛山之捷,北兵撤圍水西國祚等亦退守南康
二十四日,汪起龍率師數千,滇帥趙印選、胡一青率兵三千,蘇觀生亦遣部下率兵三千,楊廷麟散亡數千,太宰郭維經御史姚奇允召募滇、兵共得八千,粵督丁魁楚遣兵四千,先後,營於城外不下四萬餘人,皆欲當敵
萬元吉欲待水師之至,併力一戰
中書來從諤所募沙兵三千人吏部主事龔棻、兵部主事黎遂球所募水師四千人,皆頓南安不下;王其宏謂:『水西羅明受,故海盜也;桀驁難制,龔、黎兩君慈母之奉驕子
且今水涸,巨舟難進豈能如約』。
不聽
八月二十三日北兵水師將至,即以是夜截諸江,焚其巨舟八十餘艘,死傷甚眾;羅明受遁,舟中火藥器械悉歸敵營。
人聞之,無不喪氣
廣營、滇營皆不戰而潰。
自是東南城外遂無一兵
先是九月初三日西門,將登城,內縋死士砍之。
九月北兵南康
滇、廣兩營既潰,人無固志,各營皆稍稍引去
城中所留者,汪起龍疲卒千餘人汪國泰、金昌振、徐日彩所部百餘人郭維經部下三千人城外,惟水師後營黃志忠二千餘人而已
參議謝之良擁眾萬餘於雩都不敢
;粵西狼兵八千人踰嶺,亦不即至。
贛被圍日久守陴者皆憊。
十月初三日城內縋城出者,北兵獲之,以為嚮導
夜由小南門上,鄉勇猶與巷戰久之
初四日黎明北兵大至
城上發砲,砲裂遂陷。
閣部楊廷麟赴水死,太宰郭維經嵯峨焚死(有云:出城卒於家),嶺北道彭期生自縊公署御史姚奇允趨文廟縊死職方司主事周湖被執,罵而磔死。
同知王明汲推官球、胡以紞及編修萬發祥吏部主事龔棻、兵部主事于斯昌、王其、黎遂球昂霄、錢謙亨、魯嗣宗戶部主事林珽、中書舍人來從諤、劉孟鍧、劉應駟、知縣林逢春通判郭寧登等死者不可勝計
鄉紳盧象觀合門赴水死。
萬元吉已出城,歎曰:『使一城俱盡者,我之為也。
何以存』!
巾幘赴水以死。
先是,萬禁婦人出城,其家竊以其姬縋城出;萬知之,追還
由是禁益嚴,以致合城遇難;故云然
楊文薦方病,困臥榻不能起;執送南京,病益劇,絕粒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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