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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自动笺注)
漳浦文選卷二
   恭慰聖懷
公元1644年
  原任經筵日講官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讀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恭慰聖懷事:臣蟄伏草野,仰跋雲日,若盲之不忘視,跛之不忘起也。
崇禎十七年五月驟聞京師告變鼎湖哀號不能捐軀,徒深隕涕
六月初旬,乃從父老投杖,側聆諭旨,痛鐘之未安,傷寇讎之未報,寢食不遑血淚俱落,誓與四海同仇,□此□□。
臣觀自古帝王,遘遭禍亂,身殉社稷感念蒼生者,絕代無有至於克儉克勤宵旰慇憂,十七年一日,而不足消弭寇賊激發臣工,亦絕代無有也。
宋臣李綱曰:『人主之職在於知人,不知人雖勤勞無益』。
古今以為篤論
先帝留意知人,而每為宵人所亂,雖云莫違致咎,或亦運祚使然
易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勿卹其孚,于食有福』。
明前歷二百七十五年,而後春秋同運,臣屢屢言之。
值其將窮,亦不可挽。
古之聖主,先盡人事而後造化,先立人而後事功
人事盡於禮樂人極立於仁義
仁義不施禮樂不作,雖有如林之眾,鉅橋之貯,猶以薪救火,以冰救也。
方今禍亂將徂,福祚將食,陛下誠能博求賢才疇咨美政,樂聞善言,樂行善事,毋輕暴人之過,毋急羅人之罪,功
而後賞,辜蔽而後誅,毋與小人而謀君子,毋與辱人而圖貴士,鑑廠衛勾引之奸,怵閽寺開門之禍,仁義考言禮樂以詢事,其有舍仁義違禮樂者,雖捃藉富彊希冀事功,亦皆糞壤致之。
至於克復神州廓清海宇,祗存於陛下一心,與廷臣眾志
噓氣相動為雲為雷,非必盡取模於王謝,借材於韓岳也。
太寧遶營而逆賊夜驚興元發書軍士揮涕宗澤云立國四十日,未有發號何以鼓舞天下
陛下登極來已近兩月遐方逖聽未有以聳其毛髮,瀝其心髓
臣愚以為約己動眾,布三大昭示天下
一以血誠感召忠義,勸天下討賊之師;一以手諭訪問蓍蔡,集天下忠壯之猷;一以赦罪薄斂大有肆眚,以滌絫年汗暴,收天下之心。
臣知蚤晚詔諭,亦皆已鋪纘入條,規隨檃括,然未有熙辭單心宣昭義問陸贄所謂言動人,其感已成,言之不真,聽者已倦者也。
臣觀逆賊舉動殘酷橫酗,神人之所共憤。
遠離楚豫,厚毒關中,實亦無謀,遂成乖闊
其所為,不過黃巢張方之倫。
陛下誠使邊臣西持江皖,東顧淮揚,竭江上之力以支須堧,悉下江之銳以鎮儀真內明禮樂外示征誅,以德馭群臣,以法馭軍士,靜持數月,賊必自亂。
獻之首,不於長安之街,必墜於轅棘之下也。
無識,唯知明運當興,逆賊必滅,謹具疏奉慰冒昧以聞。
   衢州聞陞辭職
  原陞吏部左侍郎翰林院侍讀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榮任難堪,量身知足衰病情真懇乞允放事:臣道疏賤,逖處天末
六月二十一日聞命恭辭,至九月初旬如聞溫綸敦促就道至九月末旬乃見兵部馬上差官都察院勘劄,臣時已裝行。
自揣微賤尺蠖之屈,初不求伸蝸涎之濡,非為求遠,徒以聖作物睹,欣就維新,君令臣恭,趣不俟駕,業於十月二十一日衢州
又聞再陞協理詹事府事禮部尚書翰林院侍讀學士
聞命自天,有隕自地,雖薰風始播,百穀咸昌,而枯揚生華棲苴易絕。
比歲以來一再折肱苟存性命,上之不能裹尸橫草,裨聖主光復之思,下之不能負重抗強,資賢臣一得之用。
徒以殘喘,仰累大官,每念先帝曲折裁成之恩,暨我興朝祓濯鼓舞之意,雖竭蹶重繭,亦欲望日就雲。
蒲柳經霜吹噓不上驚弦孽鳥聞響墜風。
二十日以來中寒下薉帶,漸成痿痺起立須人,餐寢盡廢。
即思苟延歲時,勉召醫藥,從江左而問夷吾,進建武以窺堯舜何由至乎
伏冀陛下鑒臣百折之餘,真病真危,還臣草野,稿首巖穴
儻獲餘年,合哺擊壤,以誦皇風
無任激切屏營之至,謹口占付子弟謄書,附差以聞。
   恭慰皇太后興居並述義師情繇疏
  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協理詹事府事兼翰林院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恭問皇太后興居、並
公元1651年
義師情繇、以慰晨夕事:臣老矣!
雙親違捐,一意君上
天啟策仕以來二十四年,雖偃蹇閒僚,三遭廢黜,身經百折萬死復生不敢怨誹餘情著於心繫
何者
臣之事君,猶子事父,生殺廢置無有二心
偷榮承歡,遭危以自逸,亦仁人憤心,慈子所唾面矣。
恭聞皇太后陛下五月十一日聖駕分離南渡溧水,過獨松關,遂涉餘杭東至臨安
此間鳥道崎嶇居人曠絕,不知何以仰慰乘輿,俯愜安膳?
臣子造孽遺憂至此,蓋自晉、宋以來於今再見
皇太后驚危,與聖駕相失,尤古今之所無有也。
天祚明家,大統不墜孽臣□□,久當自滅。
江南清淑王氣所鍾,衣冠文物,甲於天下收拾泮渙足以中興
伏維皇太后強飯自慰,臣自三月初八日祀事已完,具疏請旨,候命假歸,栖遲兩月至五月十五日始聞播遷之言,臣驚痛在心舉指無措
私揣大□未有南下之期,臨安亦非駐蹕之地。
太祖定鼎鍾山,功在萬世聖主復基載亳,理不驟傾。
雖諸臣造孽拂性逮災,而聖主寬仁,萬方所諒。
誠能下詔罪己擯黜諸臣,更求賢哲,別與維新,雖少康共和之業,進於夏商,猶未可量也。
臣幸廁詞林,遠稽典故,如貞元罪己之詔,切所當行
除具進呈,候聖明採擇、駕至施行外,臣先至金華、嚴衢等處召募義兵,遠檄虔鎮閩廣,相為應援
金華永康東陽義烏等處,有鄉紳太子太傅戎政兵部尚書張國維所募鄉兵四千名,金華守道王調鼎、知府王禮所練原兵一千八百名,永康知縣名世所練原兵一千二百名,舉人廣生秀才王同
庚、朱萬化所募義兵二千名,皆自備糧糗,仰候命旨蚤晚調度,如手足之於頭目,毛翮之於鳥獸,生而具之,可撫掌得也
江西宇內右臂,晉宋以來豪傑匡襄,全藉江西之力。
所識原任翰林楊廷麟劉同升,皆秉性忠義閭里所宗。
贛州撫臣李永茂,敏練多能,心存王室,可晨夕被旨,與金華義師相為應援,約其往還不過一月,□非秋後不敢窺江,誠得聖駕夙還,整此六師恢復舊京,為之非晚。
乞先下懿旨,召張國維楊廷麟劉同升、朱名世、龔廣生等,使速將金華江右來集江口取進止調度
閩中潰兵尚可著閩將再收,立功自贖,與翰林院待詔涂仲吉商其方略東出鎮江西上溧水,為定鼎善後之圖。
不宜拘守舊說,迴阻義兵,使天下臣子銷其親上之心,隕其效忠之氣也。
匆遽陳上,不悉願言
無任激切之至。
   臨安勸進
  太子太保協理詹事禮部尚書翰林院學士黃道周謹奏為勸進登極命將討賊、以匡王國、以繫人心事:先師有言:『名不正則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陛下之宜有天下,睠之天地,承之祖宗,卜之臣庶,非在今日,但以稽遲數月,時勢倥傯不得晏然以觀謠歌之盛,而過自虛挹,讓再讓三,諸臣遂生異議,或襲建炎之謀,或進句踐之策。
臣愚以為帝命傳之皇家人心屬於有德
建武太元之際,不聞通命於匈奴
炎咸諄之間,猶且自正其位號
若講無成謀,則情窮勢絀。
若因講成事,則蒙面喪心
臣揆國家禍敗之故,皆繇大臣養奸蓄亂,驕將極心偷。
從古迄今豈有宰相擁兵橫行都市臧獲俱為總兵子弟遍稱顧命,而見賊不聞,賣主挾君,猶有騎虎不下之理?
馬兵尚有數千,方國安兵猶滿萬,朱大典眾亦千餘,合金華新至者,虛聲近□。
諸臣皆受國恩,蓄威自衛不肯進前,而攜妻抱子,藏馬於舟,掠貲於道,意欲何為
臣細問□中來者,皆云□□不多,□□□□不能四、五千。
馬閣部之英武朱大典福相阮大鋮敏練,使統率三軍北行阨塞出奇設變大有謝玄之功,小有祖逖之效。
談笑廟廊養威都市終夜嗡,謀竄謀奔,不可聽聞
陛下誠毅發憤,收東南人才,用東南民力,捨故套敗局一切不道,以名則甚正,以言則甚順,以事則甚成。
如必無一戰之勞,據甚下之勢,與敗類而圖興邦,與憤懣而圖成事畏首畏尾,媮死媮生,臣不知所終矣。
孤旅孑身徒步難進發語煩瀆,惟陛下優容詳察,速命諸臣扼要破敵立功自效功成別敘,以慰神人之心。
臣臨疏無任徬徨之至。
   行都求去疏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隆恩難報、朽質莫雕、媿無矍鑠之能、願安跧伏分事:臣海濱迂愚,以筆耕自活,五十無聞,六十引遯
生平割殺一聽之人,至於唾乾,亦所
公元1644年
欣受,是臣鄉里之所共睹者也。
比以國恥未雪,君讎未報,中夜拊心起立達旦
聖明垂諭之言,一字一淚一語一血,是以奮不自諒,謬請行邊,亦猶眇者之不忘視,跛者之不忘起,徒自抵觸顛隕近於溝瀆而已
旁觀側目疑臣尚有功名之心,姍笑詆議,靡所不至。
天下所指為迂闊無當之辨,皆舉而加之臣。
茫然無覺,猶聾馬思鐘,啞蟬操琴,了不知其意向所在
嗚呼
臣而欲乘時尺寸之位者,豈復淪落至於今日乎?
板蕩已極,蒼黎已盡,衣冠□為□□,人倫□於□□。
今年不□□,明年不□□,則鍾山必且為薪,孝陵鐘鼓必且為塵,親戚妻子為別人,何暇尺寸之位?
今年□□,明年□□,則南京為我南京北京為我北京雲臺煙閣豈有定人
區區爭此尺寸,欲何為者?
臣向在浦城,追趨不及,既來三山濡滯愆期
臣已知馬棧之難成,驥尾不屬,亦以謂天祐陛下海涵嶽載,萬物可以不爭
而臣實朽壤溷於封壇,汙流點於明水
拂意之臣,必指臣以為口實
登極則曰唯諾順從,談親征則曰為謀不忠,一話一言動聲厲色交口戟手
嗟乎
臣為高皇世界未清,陛下大業未遂生靈之被□□□,不可居忍耳,豈為衡門之下不可棲遲乎?
臣去矣。
臣不去,諸摭口實者必不肯奮。
臣藉引車之義,為推轂之實,願陛下含宏翕敷,動潛天地,勿以一介小臣為意,亦勿以文武不和動罥聖懷
無任惓戀瞻依之至。
    奉聖旨:『卿真品實學久重海內
朕昔聞名,思如裘葛
擁立之際,朕恨識卿之晚。
今以
輔相授,祖業民艱,百未一舉,草草言去,殊失朕望。
進退之常,今為中人能之。
濟扶危困,朕倚卿今日事也。
卿還暫抑恬謙,成朕中興之業烈。
不允辭,慎勿再陳。
衙門知道
   辭職陳事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臣再四捧誦詔書感佩無已
溫愛之情逾於骨肉敦重之義垂於奕世,臣何敢復陳;然前旨派發者,中外喧傳,臣又以君命追隨,則遐方無所取信
極知幃幄寵重於前矛,猶恐招徠之宣失於機會也。
早間北路撫臣春枝已就道,藉此稍寬。
國家發軔,全在北路
崇安出門,即為廣信
三省之鈐喉,饒昌之右臂利器不可假人衝途不可授敵。
臣每言而人不應中夜為之寒心
臣今與商量已定,猶恐其暫駐建寧未暇即至崇安
登嶺首而望鉛山,則廣信在吾腹中矣。
廣信道高允茲即建寧推官高簡之父,可寬其離任之罪,責以還守舊疆。
廣信不動,則東下衢州以出錢塘西下貴溪以出彭蠡,猶吾池沼之內,雖苟安旬朔不以為遲。
至如閣臣蔣德璟臣一歲,學識諳練十倍於臣。
遣臣敦催,往還不過十餘日。
臣藉蔣德璟林欲楫二臣得遂衡山之約也。
臣昨睹詔書內加少保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以臣庸劣,冒此隆徽覆餗負乘誠恐不免
已經懇辭,未蒙俞旨
欲楫為臣先輩欲楫今未加官,而臣偃然秕糠先颺,非量能度德之方,亦非敬梓恭之義也。
謹再辭,伏乞俞旨
又繳上寫完詔書四道,外惟親征詔書未起草,尚需諦審,嗣容進呈
   再繳敕草乞休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再繳敕草,再示鴻恩事:臣日即謝事,舍車而徒,為親征詔草未就,怦怦於心。
然思此事,亦必陛下神藻英斷,非書生所幾必。
若前諭已得大概不須更端
看數日前後,江虔音信如何
纔得楊廷麟六月書,亦似已舉義者。
楚、益二藩藉諸賢之名,聯雞俱飛,不能集事
祁、張聞皆在山中未死大約看我舉足以為動靜
陛下一意委心二勳,勿以文臣縈懷晉陽契丹,更不足道
趙北平父子,竟亦何成?
臣道幸得歸山,戴陛下生成之恩,逾於父子
昔人所云:不辨殺臣,臣始得去;若辨殺臣,臣欲去豈可得乎?
昨值類禡,敬天勤民,非臣陛辭之日。
然臣去勢可緩,亦思得漳南二、三千人不時之需,勿使雷神祈雨河伯,則處置愈緩,解澤為勞矣。
擬作劉敕草,不知誰當差遣者。
此亦要著,不去東平,則陳洪範家在定海,有寧波將吏順帶馳行
瞻戀無任神搖。
   擬中興十三言疏
  為敬陳中興十三策、以鞏皇造、以固人心事:臣聞天下民爰立君師
一代
興之主,則有一代中興之佐。
是以殷宗啟夢,傅相發采巖阿宣王興周仲甫應生嵩嶽
迨夫賈生抒策,葛亮投權,李泌白衣驂乘陸贄青史贊樞,雖時遇不同,德抱殊器,然皆非有累積崇階赫奕等輩,直以一日遇主,風雲玄通,上不鄙其愚賤,下不安不肖霍然義起,為天下傳誦無窮
臣瞻今日陛下天挺聖生,有堯舜之資者四,漢唐明主所不能為者六。
而諸臣容諾,不能承事至使東西□□,匪茹震驚陛下焦勞於上,百姓離憂於下,踰年於此未有一臣一士肯畢其猷慮,為陛下籌策者,臣竊傷之!
  臣觀三代而下明哲之后推漢文帝
然其意自謂過於賈生,故終賈生之世,不能賈生之說。
先主壤小,不復足稱
唐之三宋,權佞與居,李泌陸贄棲遲其間不利大作
未有如今日休明之盛。
陛下沖聖可巖嶽自貢,布其四體者也。
臣瞻陛下御極以來虛懷納聽,英斷如神,晉接以加,讒佞不至
溫恭濬哲,此四者堯舜之資,陛下皆有之。
又自三朝而來掖庭不充耆宿不備陛下廓然采女之命,皤皤灌灌者,安車畢至。
於是無權璫,外無炎相,鷹犬珠玉,不近於御,楯杆之士,□□□□。
愚謂陛下每言關東流民閔然下涕。
六者漢唐哲后所不能,而陛下該舉之。
陛下之資,發憤自濟,輔以巖嶽,雖堯舜可為。
不然,輔以中才之賢,等身之士,猶上之不失高宣,下之乃與漢文比德
今宁軸邊疆之臣,實豫不渝一至於此非甚闇沕落落,以天下
為弄,則其心必有所欺慢
陛下未足有為,臣竊傷之!
公元1620年
  臣觀往史,自唐德宗流離播遷下詔罪己,而淄青之士至投戈興歎
陛下之初,慨然渙汗,降詞輯莫而天下冥然若無聞知
將命之臣不審上意以故事相,則必其竅會有所未得,徒使邊城疑億以為虛文
臣計庚申以來,凡天下之事可致隆興,而措置乖方失其竅會者,大略有五。
公元1644年
  凡王者纘緒踐祚,皆為受命於天。
人主事天如其父祖
光宗皇帝履位日淺不獲躬祀南郊,以定諸群工百辟之命。
陛下時乘初載,宜省典禮
上日圜丘,尊春秋體元之事,與天更始
而諸臣容容牽於故常不能上溯淵微,下簡辨治,使天下元年有闕於履始之典。
人心習翫耳目之前未有易之,此已失郅隆之會者一矣。
  凡王者履始,必審用其二柄,告郊廟而後行事
夏人建寅先賞,殷人建丑故先罰,今參用之。
陛下始執太阿,宜酌二代以乂植諸百辟
上春庚日,布法象魏陛下宜敕銓曹舉一二能否彰癉之。
乃考先朝舊制宴勞廉能放黜貪鄙者,就故事揚抑於端門之下。
今諸臣容容,但一考察題留而已
神宗末年之弊,使貪瞶者無所復懲,異等之士無所自見,而天下金帛皆走於權門,此已失郅隆之會者二矣。
  凡王者匪頒之出,自郊享賚勞而外不在常數
一錢一帛,非借大司農水衡有司對簿者,頒下之日,受者必具朝服昭播無滯使人見德意。
陛下始渙德音,發內帑
百餘萬金受命之臣不即以時存卹關東之士,使孤子寡戶腫目跂足高年齒宛轉哽咽悲憤激於重潰,於是家無固心,人懷攜志,此已失郅隆之會者三矣。
  自關東破壞以來關東父老朝夜哀吟,思出陷阱,征天礦徒時時間作
陛下發德音,存錄死者曲庇逋逃之臣,又出帑金二百餘萬,激厲諸士。
受命之臣,如有一、二訏謨忘身報君者,瀝膽以領士卒約四、五萬,結砦臨河意必向敵,而實為持久
乃漸作魚麗龜隼之屯,使□海蓋諸州恫之於南,登萊舟師恫之於外,遼陽未殲之黎恫之於中,不過數月,費束矢書□□之□可□於闕下也。
而諸臣不為,退自引懦,以使河北化為異域,此已失郅隆之會者四矣。
  且自漢唐以來借方□□者十用而百蹶
唐用突厥,縱於長安百年之蓄而不可償。
方今江東之陷,降□為梗,西□商羊,無寸兵之藉。
受命之臣,宜即以時謝絕□□,稍用資賞,反其藪澤,諭以天子愛惜士卒,不樂奇功,令但撫我百姓,以守遼西
爾但閉此關,不使鳴鏑西近喜峰者,天子德音未艾,諸臣不察,欲終藉其力以首鼠奉頭之身,談單騎造營之事,禍不可誅,平不可賞,勢必滋蔓無窮,此又失郅隆之會者五矣。
  此五者失如離矢,不可復追。
數其曲折枚舉難盡。
今復有西川之難,黠鼠狂虺起於褌褲
天下人心澹澹正月之冰,而當道者一意軟美,樂窘幅蹲沓之士,錮塞孔竅,以自用其眼舌。
臣恐天下之事,從此不濟也。
蘇軾有言:『天下無事,則聖賢
輕於鴻毛有事匹夫之言重於泰山』。
今臣不揣,有十三言於此,試而用之,當百三十萬之師,維陛下俯而擇之也。
  臣之初有三言者,度今所能行,其道顯,其利易見。
功名之士責之,一朝而效,效則有百十年之勝。
致一以定人,乘五以用地,參三以申天。
何謂致一以定人?
古者命將出師將軍當轂,天子親為視綏,鑿凶門而出之。
卿大夫餞不出郊,舉酒而啐,示必死也。
故將死綏則士死將枹鼓不絕,致死不反。
今之為將者,多其裝束累月不勝然後吉日,擁美子,鳶翔鳥儀而注於關外
古者命將,鉞不兩授,雖有六師,命出一人,故朔方責於南仲淮夷率於皇父合謀而告,同力而發。
今之為將,度功之不遽成,則擠一以為難首,逮事之欲敗,則擣一以為福臼。
古者為將,戮不避親貴,賞不留私橐賞信罰必,故功罪不失
是以楚為二廣,未知其用也。
縣灼膚之令,再焚其廄,一鼓而上之,無不焦爛者。
起之治楚,移五尺之木而與之十金商鞅效之,又以立威於秦。
故曰致一則士可奮也。
今之為將者,以罰則不必而行其恣睢,以賞則十金之餉三出五納而耗其半。
臣意今之時,以盡一不二死綏之臣,致謀不同期於成,致志不同期於死。
縣必中之的,注而射之,百日之內,其士可戰矣。
  何謂乘五以用地?
天地之道,動於五險,以其所生而因以為殺,故、木、水、火、土、五者,大勝之所治也
金勝之治九步之內,火勝之治七十步之外,土勝之治
步之內,水勝之治六百步之外,木勝之治三步八步之內。
兵法曰:『車騎之地不利步兵弓弩之地不利短擊,長戟之地去劍楯矛鋋之地去長戟劍楯之地去弓弩』。
山川之勢,不出百里,則必有山林積石經川邱阜;不出二十里,必有曲道互伏,險阻相薄;又不出十里,必有川谷居廁,仰高臨下;又不出三十里,必有萑葦竹蕭草木蒙龍;又不出十餘里,必有平地淺草。
自此百里土山邱陵,愛衍相屬,皆車騎之地矣。
為將者必熟其形數,度五里,立五望,設五校,以五勝
車騎所趨必在廣野土治其勝而火赴之,不過百里應步兵
劍楯所趨必在險,禍生於而木赴之,不過十里而應弓弩
弓弩所趨在於居廁,禍生於木而水赴之,不過二十里而應長戟矛鋋
長戟矛鋋進退之下,是皆可水禍
為將者度其地形以制多寡,度出入進退不失,故不戰而常可以戰,不設伏而多□□,開徑延敵而莫之敢入也。
今之戰者,所特火器復雜五枝魚貫蟻聚,蛇而前行,行不知其所止。
動不知其所施,一物之敗,則五枝皆棄。
夫坌河以西,地形曲折,每百里內外五地之勝皆具。
委心計之,將揆悉其數,以靜待動,不更其處,不違其方,遠致而近取之,百日之內,□□之□可致矣。
  何為參三以申天?
參者參也,肩足皆為三,星鉞斧鑕之所出也,胡門越門之所分也,聖人因而參之,一體兩翼,故一軍而參二軍
古者大國三軍三萬七千五百人直期之,其餘九百以為偵閏,往來慮無塵沒鳶起,三百六十里之內不失也。
參而分之,萬
二千五百各為一軍
一軍之用,又復參之,以為要膕,首尾不亂。
度其三駕,遞為鋒距以下當上以上當中以中當下,故必一負獲兩勝也。
故師有矛、有權、有勁有奇有正、有疑。
非奇也,多疑則不奇,多奇則不疑。
登萊之師所以為奇也,奇設而不用,徒以之為疑。
虎□之援所以為疑也,疑設於不可用,而遽以為奇,是已事之大誤也。
古之軍者,不圍大城,故三軍而足,不折少以益多,故土不易方,三軍之屯相去不過三十里,故政不失
今之戰者動十餘萬,分將數十
敵之所在,則多寡屢折,相去守險,或百里、或七八十里。
一將失利,則彼此潰走應調救援,迨師出而敵已得志。
今試以邊障十餘萬之師,分為三軍,傚古三卿相推而出之,文武匹用,度要害而居之。
一軍而各三駕以參之。
一軍而各三駕,則令定而力逸。
文武匹用,則樂效績六卿相推,則朝議不嘖。
朝議之嘖,則卿相異任,而內外不參之過也。
如此十一萬千五百人行天之道矣。
三言者,真道顯,其利易見。
功名之士責之,一朝而效。
然皆言法而不及於術,言戰而不及治也
  臣又有三言於此,度今所未必行,其道亦顯而利難見。
經術之士責之,一年而效,效則有五十年之勝。
不以治民不以遠兵治近民,不以治兵
何謂不以治民
曰:邊圉之用,當責之守令。
古者郊遂以為溝池耰鋤以為矛戟戎馬雖橫,畝不可東,荏苒緡絲,挽以為弓。
今天下墜阡陌四民之半割而為兵,無事束帛豢之以為
木人有事裹糧之如飼送馬。
紈之長又樂恣睢不以百姓為意
守令庸庸以哺噉為利,緩則索膏潤,急則以城與敵,望風奔潰而已
天寶之亂,漁陽一唱,陷十餘州。
今之西川幾似之矣。
顏真卿張巡一書生,募一旅之師,與百姓共命,保土摧敵踰千餘日,則是將帥之道不如守令也。
莫如將帥之道一責之守令。
一邑萬家而上弓手建步不待加額,已四、五百人
因而約之五家為伍,伍錄一人;十伍為井,得十人九井為軌,得九十人四軌為同,得三百六十人
井命長,軌命尉,同命率;十同之人聽邑令
人援弓矢,兵伏鎧甲,注其物色不更其鄉,不奪其業,不違其所好。
有司不亟鞭扑之,聽其尉率之所自治,自終而始殿最之。
罰平於率,而賞決於率,百同而上總之郡守
由是即其井軌,相其東南,共為溝遂,各為虎落獸阱,樹,間以棘叢薄。
因度其水湊奄鬱之地,然後百畝矞袤之以為馬藪。
馳道之會,每一井而出一車一馬,盡蠲其軍需物役之費,教之車法馬步,半所以驕子食我慈子,有事則邑自為守。
兩邑合則戰守自具
天子遣使邑令五年之內如法者,以內秩兼治數縣之事。
如此,則將事之事不過於鄉,□入內地過百步銜尾之獸盡於坑塹矣。
是謂不以治民
  何為不以遠兵治近民?
曰:險阻之習,各從其方。
狄青南蠻朝議欲調交趾之師,不可
千里調兵未有不為患者也。
陸贄窮邊之內,寒風裂膚驚沙
公元1645年
目,自非生於其域,不見樂土而遷焉,則不安居狎敵
東之地,百物殷阜慣於歡娛,而使之去親戚,就死亡,將冀為用,不亦疏乎?
況又揚越而下冬月蚤華,其民疏理,憚寒而狎暑,樹葉盛風,無事罷防,則求馬林下
觱篥始吹,則五指負纊,沾弓而不能舉。
燕薊以東,勁兵強弩所自出。
數年而來,驚虞以習,技角將生,而舍其所長,遠召巴川吳楚閩越之士。
千兵所過,萬人之饌,不逞無賴因而生心
今試一意幽薊通萊之兵,勿復騷然遐方之召,則天下之供餉可以不增而奢酋桀驁抵隙之思可以衰息
方清撫始難之時,神宗內帑,常發三十萬金,付邊臣召募踰月,無二千人
其後一年,遼陽召募,四萬金得六、七千。
故民非加多也,法非加峻也,其性漸習則就之者輕也。
徐淮之間,要扼所在,而使四方悍者日涉其間,臣恐西川之禍在在而伏也。
故謂不以遠兵而治近民。
  何為不以治兵
曰,古之有道者治之,以民寓兵。
今之有道者治之,以兵寓民。
河東未陷之前,其地膏腴,去李承勛時屯田在者尚千五百頃,受命之臣,失時不治,以迨河西壤促,可屯者稀,又□□已迫,而後以趙議推責之,為欺慢者所笑。
為今之道,不以治兵,但曰不以戰為戰而已矣。
不以戰為戰者,廉頗、李牧之治趙邊,蓋二、三年椎牛享士,不殺一鹵。
鹵共以廉頗為怯,雖軍士亦自以吾將為怯也。
一出而破烏桓、逐匈奴,斬萬餘級。
我朝先臣嘗用以治遼,敕軍士一矢一鏃以為重罪者矣。
然皆
用以一發而卒以大勝者何也?
度士之未可樂戰,□之未可以卒鬥,隄蓄而決之,無不頹唐;此所謂水治者也。
惟能戰之士,必戰之將,而後可以不戰;可以不戰,而後可以與戰。
荀卿曰:『仁人之用千里之國,則將有百里之聽;用百里之國,則將有千里之聽。
仁人之師,聚則成卒,散則成列,觸之者碎,當之者折』。
孫武曰:『月費百金之師,則用萬金之間;月費千金之師,則費十萬金之間』。
間與聽皆可以不戰。
然而君子用聽,小人用間
以聽為間,故可以不戰而戰。
今誠得深智之士,擇要言慎,默而守之,用數百里之聽,不急與叛將為難,而日與五軍歡飲蕩佚不惜千金之賞,不出數月,而叛將之首函於帳下矣。
然後河西之舊,遵牧之意,千里之地,一、二年可冀盡復也。
此其道持於樞筦,主於聖上
但急內治而焚市虎之篋,則師不頓功可紀矣。
是謂不以治兵
夫不以兵治兵,其道當用於河西之前而今猶言之者制勝之術誠不可急剋,則道終必至於此
前之三言,則此為緩;用今之三言,則前言不失
經術之士責之,亦不過踰年而效也。
  又有四於此不用矢石之勞,督急耐久之功,使天子不歎於豹房將軍不動於虎帳宰相不出郭門,士不見創痂而東西宴然
亦度今所能行而行之。
行則有俄頃之效,百年之功,捷於應響
曰仁主之動得人情。
何謂仁主之動得人情?
古者天子龍見,布寬大之令
四時之政,各因其舒急以劑之百姓
漢室諸后,每有事輒賜天下高年
公元1644年
爵,民間牛酒粟帛,又不時蠲其祖。
漢武之時,征車四出東禪西封,又若治河歲費萬萬;然所算不過舟車緡錢榷酤、粥贖而已未有間架茶馬度牒之事,然且絀不踰年,再歲而復。
及至元康神爵之間無歲不賜天下金錢爵帛長安父老封君者屬道相望
以故新室之亂,天下謳吟思漢,如嬰兒之慕乳。
自唐而後,與百姓間闊
玄宗流離,時一俯問。
至德大曆之間天下猶思之不衰
今天子去群臣萬里,去百姓不下崑崙之外。
詩曰:『惠此京師,以綏四國』。
又曰:『柔遠能邇以定我王』。
京師民能天子德澤天下也。
陛下何不得時三月,再發內帑金,減一度閣之材,為長安百姓高年羊酒因而編戶旌表天下孝子、悌弟、烈女節婦,卹諸窮獨無告之民,敕邊吏天下郡邑汰冗去濫,刪無名之員,則天逋責加徵,士大夫所借戶米,皆一日可復也。
子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天下之大注往來,折以乘除之數,每所加費不過一倍有數以御之,則不患無財。
昔宋祖以燕靈遺憾乃積封樁之庫,欲俟滿千萬,然後以舉河北
神宗皇帝瞻言百世,知豐芑之後有大艱於東土,乃積內帑,以俟陛下
陛下既闡祖宗之意,沛屯大膏,因為堂構丹之任,所費內帑,百不一二。
但推其諸餘,一飫長安編戶之士,則長安士民鼓舞頂祝外來奸細無所容,成康文景之治復見於今
孟子曰:『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善推其所而已』。
是謂仁以致人之情。
  其一曰禮主之動見人性。
莫不樂便逸而苦於繩束,喜恣睢而憚於跪起積久成性,則下傲其上,小人簡其君子內外以偷,君子以疏,奸賊以生。
故曰:禮者,聖人所以藏身之固也。
當二臨御之初,蓋日視朝或日視朝
文華之殿,召對群臣,恆至夜分
群臣以學問迂疏,每有清問,不得置對,輒叩頭請外
以致都俞不宣吁咈響絕,使傾巧之臣易世而弄其柄。
宋至和之間韓琦富弼文彥博范仲淹同為執政仁宗亦闢邇英人,賜筆札,俾直陳當世之務。
而諸臣因請外具革以聞。
歐陽脩聞而非之,以為古者書笏納牖之義也。
陛下英睿之資,當神宗三十餘年深居之後,宜日一視朝,不時召對膚碩之彥。
而諸臣容容安於故習,擇中主所能行之事,以為子月視朝即出望外,如夢負日明、戛戛欲飛者。
陛下一旦召問,則遵韓、富故事稽首請退摳衣視草而已
夫粵三日一臨御,三日之中各六時,與群臣接者數刻而已
頃刻之際,又瞻雲朝日,在垣匡之表。
月御經筵,亦展卷高誦,如讀章奏北斗之前豈有動其聲響者哉?
不肖之臣猶私以為憚,文節奔走之難,則是偷積之令也。
陛下使臣矢心殫力圖之於外,則心使群臣矢心殫力得輸之於內。
以臣之愚,謂陛下圖治,莫若申直日之條,諫官閣臣日詣便殿
其三日朝御正殿,午御端門,開覽之下,不得召對,則人思盡瘁,簡於物欲而勞於志矣。
是謂禮以定人之性。
  其一曰義主動作人氣
昔者,楚莊亦立三年,如植委裘樊姬諷之,乃出而坐朝
,沈佞人蒍敖昭奚卹立於右,司馬子反立於左,天下聞之,震以為道。
齊威王亦用之,一日而烹東阿,封即墨一出而駕秦晉之霸。
夫此二君者,猶未至於王也。
天下誦道之者,善提人之氣,動挺而作之也。
關東聲息數日不異人心頹然,日命數百士走馬乘障攝職九門,則近為張皇,此其態不過四、五日熟寐而止。
止而復起之,屢起則屢偷。
陛下何不以時京營,爰整我戎,一日乘輿陳師而觀之,黜鈍簡精,召諸前者逋逃不死之臣,與眾多明正典刑而後重遣風烈之臣,相度居庸紫荊、獨石、桃林,增飭諸要害,使者加敕延綏宣大諸撫臣,以布天子神武,將以雨露感思修禮乎?
西陵即復,勞費數萬緡,斮刈劓刖一二不用命之人,亦震疊宜爾,無損陛下之仁而天下之氣亦藉以不痿。
易曰:『發蒙剎用刑人』。
又曰:『噬膚滅鼻旡咎』。
言道用大創也。
是謂義以作人氣。
  其一曰智主之動制人命。
天下之所趨,非有大利則有大害。
甲兵趨於險阻不得寶則必得死,衣冠趨於朝市不得讌笑則畜詬詈
是以古之聖人慎人之所聚。
河西之潰,逋逃士卒既不復可禁,邊臣大開關納百萬生靈於內。
邊臣之慮既若此,昭天子惠而已。
其所容納保定之策,一不復之簡,而空棄數百年居廬蓄聚之處以為荒墟
百姓顛沛於外,狠藉委頓於內,見□□不至,必思復出關。
出關,則其廬舍場壎必復為士卒之所殘據而不可及
天子發德音,度所以賑卹聚之,又必彌歲而後見意
則必
昔者不蹔保塞以俟將軍戰勝之會。
詩曰:『鴻雁于飛,哀鳴嗷嗷。
維此哲人,謂我劬勞』。
劬勞有以安宅之難也。
故古之聖人慎人之所聚,觀動而與之以靜,知往而使之可反。
今度關內之地,居民錯壤,即買民田為屯千百畝而不可得,勢必復出民於關。
關外之兵尚十餘萬,何不移師以迫廣寧,舉舊屯以西三四百里膏腴復還百姓
詩曰。
四牡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夫其君子善遯,則人不反,故民則上者也。
古之聖人慎上以為民,則今長安之內,四方人士與計偕者亦五、六千人其所攜致率不下二三萬人,皆以天子親命觀光進退,泮乎有風之心。
天子無大所以聳異之,又僅取以額數溢思而止。
數百十人之外,無能改於其志。
道路傳言,吹波湧山,幸出郭門,與關外士女等耳。
關外之民非有□□迫踵而追之,長安之士亦非有異信介石知避也。
大臣當事者不足以服其心,而朝廷禮不足維之也。
古之天子所重者,惟郊與廟,其次靈臺辟雍
謹此四者而後天下信之。
董生曰:『天子將出師必先郊廟』。
故詩曰:『濟濟辟王左右奉璋』;言郊廟也。
下章曰:『周王於邁六師及之』;言始征也。
今之征伐,不告郊廟,則禮樂不信天下
書曰:『不用命,戮于社』。
頌曰:『在泮獻馘』。
言學與社,民命所由定也。
由是而推,周以子月祀於圜丘登臺書雲物,遂以幸於辟雍
故詩曰:『經始靈臺』;其後章曰:『於樂辟雍』。
故古之聖人,以民之命係於天,而原本之於學。
學者,以奉天之命,使天子定其百姓,故百姓不亂,而天
然後徐飭辨治,為百姓請命南郊
其所費,亦不過一軒榭之材,軍士數日之需,而天下反側者可吹籥而定。
是為智制人之命。
四言者皆短識之士所指為無當,而庸陋以為迂遠,咸知之不言,言之不知。
然而修之一日之內,則必有百年之福。
  故用臣初進之三言,則戰勝邊疆
用臣再進之三言,則戰勝堂陛
用此四言者,則干羽可設,而後可無戰也。
邊疆之戰,將軍任之
堂陛之勝,宰相大司馬任之
干羽之治,則靈不在鐘鼓,而在陛下
若夫百執之役,裨益聖治,可隨舉隨報者,則又有三言於此
曰不督士而可以戰,不削士而可以廉,不加土、不增祿可以賞功
此三者亦方今要務也。
公元1657年
  臣嘗見仁宗時記載,稱天子既習選,每出按塞,度焉支,過長白之山,宰執侍從勒馬馳驅,逾三四月,蹇夏黃揚之輩,或相失至控引步行四、五十里。
於時士紳練習益精世務
國家積翫,自三十年,卒不睹兵革,士不辨鞍勒富商佼子,乘轎而行於市,過端門不數武陽陽罨畫之帷,卿佐而下相值輿前無復別識
此猶束女子冠帶之為豔則可矣,以之向敵,任盤錯,則漂霜之於槁葉。
抑且玩□,無以為憲。
臣又嘗見記載先朝大臣,若于謙王翱劉大夏馬文升項忠秦絃輩,皆嘗任邊事,為巡撫控制千里之地。
然其入都,祗從者數人,用馬一、二匹,攜妻子載道,亦不過夫十餘名。
今苟具冠帶一縣之令,必買官裝束往來數十乘。
貴之役,盛
者至逾數百,習以為然,莫之牴牾
遂使百姓縣鰭於床,乘馬掛臘於道,人蓋崇賂,不復可禁。
臣又觀漢武帝時武功之爵,朝拜夕下,及於衛霍著勳,出必斬獲;每一罷師,亦封數徹侯,自五千石至一二千石之爵恆十餘人,不知何以給立?
及數高帝以來所命功臣,以酹金負□□□□武帝除之太刻,然而當時,亦實必出於此
今天下文武之吏,各逾萬二千,增概不已
而韋習之家,或千夫長百夫長,率二百餘年累過數十,非有大奸無援者,不更其祿。
新治疆場,或斬首數百級,無所取爵,但數轉其官,或授之爵,小蹶而大器
故過有所不汰,功有所不錄。
但今又縣東城之賞,則益武爵又數十人,蠱積而待命者益難矣。
臣愚以為一者宜嚴乘馬之令,自卿佐以下,皆縣牙牌,望儀表,按步而下庶人力役,非從官不上馳道,則士益練習,強其筋骨,數年以後有用之臣出矣。
是謂不練士而士可以戰。
其次莫如驛傳之符,非軍師調發,雖將家不得十力
其自優異馳命而下,以品級定數,少不至十,多不至四、五十。
若此一年而外載黷者輕,負賄之翼無力矣。
是為不削大夫大夫可以廉。
其次莫如州郡之貳,而嚴武弁之罰。
弁職自七品而上,過杖者一級,比力者倍之,注籍而除祿,禍以遞剷,功以徐立,故金不窕作而鐘鼎自給
此謂不益土、不加祿而有功拜爵
此三者皆天下所甚辨,易舉而易收。
然而百執之任論建不及者,任事之臣或拙於論,而巧於避怨姑息苟且以歎陛下也。
  夫任怨之道莫甚於去任子,然而宋人行之,一年而服,天下貴人無有怨者,是天子之令在也。
今舍天子之令,而操寡效之術,容容視日息,謀事不計大,爭言必計小。
詩曰:『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經。
邇言是聽,維邇言是爭』。
今聽臣之言,必皆以為迂遠
而臣敢冒自持以進者,臣有所受之也。
臣計陛下聖明微臣他日施為必出於此,然臣以為急言之,朝夕即效,天下受陛一日之惠。
臣觀陛下臨御二年以來士庶章奏十行以上,亦被批發,不復留中
臣生當斯世,誠得一巷遇,雖齎志何慚
昔漢賈生亦際昌辰時,自以為伊傅之匹,痛哭陳事,然甚恭謹未嘗一語當時用事者,猶以少年絀於絳灌
陸賈能文兼通時務不為從臾以至於死。
臣又疏戇,少所諱忌
即持十三言欲以自達陛下借一前箸,何可得乎?
唐人張嘉貞,年四十已為侍郎猶自丁年事主,慕太宗馬周之誼,意志未展,恐一旦奄忽不及壯,遂勵志自陳
彼其人誠不足錄;然自古君子急於致君,自孔孟若此矣。
年三十有八,每年七十有六,事主之期後必淺,又未敢以有母之身遽委草露然而敢于嘵嘵略有司之問而塵瀆陛下之前者,誠痛以天下之安、祖宗世澤之盛、陛下天挺之聖,一方不靖,而容容之臣圖之,至幾僨不可理,臣誠痛不知所云也。
臣貌不踰中人讀書不能章句,守孝廉四年,居無一畝之託,行無買屩之僕,一躁於立言高引自導,必為當路所菲薄,比於狂人
然臣誠愚狂,不知有人言,迫切中腸冒昧不測之辜。
陛下垂察
之,臣幸甚
天下幸甚
  (--以上見原書卷四。)
公元1645年
   前自請行邊疏(乙酉七月)
公元1644年
  謹奏為天討不可久稽閉關終無了日、乞先自行邊、以申大義、以鼓眾志事:臣觀從開創君臣,皆未有一日安居內者也。
太祖櫛沐於外十有七年光武先世之勳,一呼雲集,然猶馳驅四載不遑寧舍。
鄧禹一書生,晨夕帷幄猶自麾下二萬人持節入關,西走河東,圍安邑,再離寒署經營於外,而況庸下如臣者乎?
今天下皆我版圖大江左右皆為皇家,而相率畏避拱手受敵可歎也。
淮陰曰:『人心久則定而難動』。
臣恐其久則動而難定耳。
萬一有李憲秦豐張步盧芳之事,被斧缺斨,又將何以待之
臣老矣,雖無所短長,然以微名寄於人口大江左右信臣言,恨不能鄧芝共事,親泝兩江,收諸豪傑,而碌碌顧影,如不朝夕,臣死為馬援所笑無疑矣。
璽書已發,而行不過百里
廷舉動,遠邇未知,臣又安處簾幕之下,無昆陽之績以發聲於前,無河北之勳以收實於後,棲遲歲月天下嗤嗤,謂吾君臣苟安南都,與瑯琊益州共為雌雄,亦大江右之疑惑也。
立腳初定區畫未周,大師未可遽出,而光澤崇安浦城政和一帶四關數十徑,曲折千里,臣不可不日其間審地險以得人和。
即其延袤淺狹,皆亦夙昔足蹟之所未經,而人心變動皇猷未鬯,
將卒干楯,終不可倚長城
鄧禹之才,善招懷而短於統御長籌畫而嗇於應變,然猶所至下車父老童稚歡欣威悅,是以州郡望風攜負來降豈必人懷岑彭投刀之誠,眾奏司馬溢腸之烈哉?
秋風未稀,溽署且退,臣無大師不能遽出蘭谿,踰餘杭,與水師會龍江,亦當近收信州衢州
(下缺)
公元1645年
   將出關薦賢疏(乙酉七月)
公元1644年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臣不才不聰,容所聞見。
早間入直,見鴻臚寺署丞大器一揭為江右情形事,內一小報,稱益藩會諸豪傑之兵,以七月初三日南昌,合有四、五萬人
臣早疑其必有此舉。
然觀其人,如劉同升李永茂、揭重熙,皆非益藩所能用之人,或勢迫相附,或陽藉其名,或我兵出廣信,尋蔣德璟黃景昉一人收之,必不反首外面
不然,其兵過鄱陽相待采間,吾勁兵二、三出富陽,踰餘杭,抵溧水,搗其中肩,此亦淮陰取齊王濬建業之勢也。
自度孤危,今亦不敢遠出,以貽陛下憂慮
臣有鄉同年李世奇漳浦人辛未庶吉士養親家居十五年矣,雋氣沉心,有霸佐之器,有能臣之力,可優以宮坊召之,再辭必至,為益非淺。
有舊總兵黃斌卿前日臣從朱宗佰南還單舟實無所擾,其人喜大官,慕大名,其家尚有四士,可招致以另為一軍足備不虞
朱宗佰繼祚亦卓犖,以樽俎通於軍旅,必不可置之巖阿
又有同安布衣
蔡鼎者,通諸兵家象緯陰陽之說,屢有奇驗,非諸術家所及;有同安廩生紀文疇者,博學多能足備帷幄
七人者,除朱繼祚已官敦趣外,其六人者皆可分別錄用,稍濟目前
臣非效人營窟開竇者也。
陛下中原,覲孝陵,臣當以草衣伏謁鍾山之下。
臣行矣!
不勝悲戀之至。
    (七月初六日奏,即日奉聖旨:『江右情形奏內程大器之揭,想已真確
天下事當以天下量容之,使益藩能雪恥除兇,亦明之快事也。
然律以一統於君之義,陞授太過,或非藩王之制。
所請起用黃斌卿朱繼祚,俱行遣催矣。
李世奇果有可用之才,宮坊准卿題授
蔡鼎、紀文疇,俱著吏部差官取來,候朕親試擢用
衙門知道』。)
公元1645年
   恭報招征啟行疏(乙酉七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恭報啟行略陳梗概、兼謝綸徽事:臣昨日解纜行矣,以風迅暫停
抵晚,燈下得讀大義道合之篇,感誦異寵,不能自鎮
雪恥除兇之作,瞠乎後矣
唐人有言:『咳唾九天,因風成珠玉』。
人云:『若聞鸞鳳聲,何必絲與』?
臣今執戈武人也,不能屬和惶愧如何
臣今二十五日起行逆水當三、四日延平登陸亦須三日,臣即欲繇延平而西,徑巡杉關,察鐵牛諸峽,遣人探金聲桓建昌
作何狀?
可招則招之;不可招,當與楊廷麟李永茂、劉同升所以征之。
窮寇非久必出鄱陽,無西犯之理,不足挂臣懷慮。
臣巡西關往復六、七日,即上建寧,會臣所調兵疾趣崇安,踰嶺問廣信,察益陽動定
前慮邵武廣信亟須料理,正謂此著。
此關荒闊,當三省之交,緩而失之,則無以控馭南服
朱大典益陽,猶殘雪赫曦之下,勢不能久。
不患不能招,患招而無以致之,要當使其解散,則道路漸通矣。
徐世蔭有品而揮霍不及徐應秋
徐應秋廣信,則吾無北道之虞。
朱大典方國安陳謙如聯雞不能合趾,度其可招則招之,不可招勢亦暫散。
桀驁負嵎,臣當改道浦城虔州收拾紹興之眾,擊楫錢塘
黃斌卿定海江陰
臣自潛舟至富陽,踰嶺鼓餘杭之眾,西從於潛金聲方士亮、游有倫之師,從祁門溧水直趣南都
雖其道路邅回,亦不過三十日上下
此時黃斌卿水師正可抵鎮江楊廷麟、曠昭等師亦可出彭蠡,遣兩路合催之,不甚乖異,則大勢已成,彼□自走矣。
不能盡合,臣提紹興之師,以徽、歙兩道直出溧陽句容之間,南都士庶喁喁向內,俯視臨安,猶懷中之物。
朱、方、馬、阮聊當假之鼾睡耳。
至如臣三、四共事之臣,惟趙士超、程大器裝束一二日猶可相及劉中藻家在德寧收拾家丁,會臣於建寧必須十餘日。
有待咨文給印朝見等項,遷延十數日,甚為易邁。
而游昌業張若化御史尚在漳南,朝裝暮馳,亦須十餘日始得與臣相及
臣思浙西未有料理,此為南服最衝。
今庫部主事林之蕃,舊令嘉
興,甚得民和,與林在海寧同聲。
今可遣二臣同出,共收浙西
浙西,則黃蜚水師並可與臣殊途共濟
三路未合,臣有卷臨安、定秣陵之勢矣。
今臣漳師催者尚未至,臣可先巡關,慮無十數日,然後提兵廣信,還商北出之道,或繇嚴、衢,或不繇嚴、衢。
總之臨安,抵秣陵,□□□□,奠安寢廟奉迎聖駕而已
共事諸臣,或可徑趣從臣,寬其守候之煩。
關防諸務,或可料理待之朝見朝而夕載道
臣念諸臣惄於饑渴
兵勢或未能驟集,臣前往建寧邵武在在可收,補足三千六百五十之數。
但敕諸臣不得臣制度,自取便宜,遠不聯屬而已
隻手赤身,無大兵重餉。
又以迂闊為此巧佞者所輕,維陛下寬其前途,宏其剛愎,同此如水臆,共此文章靈,臣誦之起舞感嘆再四也!
臣疏將發,得晤南安藩王童主事天閱,稱益陽陳謙之勢力顧盼易於收拾可作敕諭,並南安王童天閱遺書批擣其間,使方國安開道,則出門兵力又省其大半矣。
聲桓絕地自投死,得鄭千餘驅之,可覆於鄱陽之蕩。
不然,扼關十數日,彼將自窮,可不勞兵力而定。
臨行不勝綣戀之至!
公元1645年
   將出關疏(乙酉七月)
公元1644年
  臣自七月二十二日奉朝餞,薄暮,出芋原
翼日,發舟上水口
爾時尚未有一士一卒
但舉陛下給賞銀二千四百及賜文綺路費二百四十,日夕宣播,以招來多士
而吏
尚書張肯堂都察院何楷等各助臣或三百或二百。
文選司周廷鑨等一百而外寥然矣。
後得考功司余颺與貢士林之果各助二百。
凡諸臣捐助之數千八百六十,合之御賜為四千五百,以為侈矣,得生平手目之所未涉。
及至延平召募五日,得秀才陳雄飛、應士及王加封仲成治等三百八十四人月食五百七十五兩,而延平義勇略盡,是為第一營。
八月初七日建寧,得高萬榮義士天祥三百八十四人月食五百七十五兩,而建寧義勇略盡,是為第二營。
自是凡臣鄉親子弟雲集矣。
中書舍人魏斌及諸生劉淳等所帶三百八十四人一營戶部員外張天維及諸生商應椿等所遣三百八十四人一營,又諸生溶等所募三百八十四人一營,又諸生張瑞鐘等所募三百八十四人一營
四營者,皆漳南子弟君子之軍。
六營月食三千四百五十兩,皆慷慨扶疾先臣出關
又臣家中子弟自募三百八十四人一營,又諸生新授中書舍人兼監紀推官洪榜、賴繼謹等所募三百八十四人一營,是為臣中軍月食與諸營等。
九月初十日崇安,又得義士曹璋等三百八十四人一營,又得莆田秀才堯佐三百八十四人一營,是為臣之後軍,月食與諸營等。
四營月食二千三百兩。
十營之士,皆自備衣甲
而深寒嚴切給與棉花每人二錢;而三千八百四十人已給七百六十四兩。
此外又有漳南關外新到之兵凡十二營,月食七千六百六十四兩,計兩月當一萬四千五百六十四兩,而御賜及京僚之助止四千五百兩,臣不獲已借支延平三百、建陽三千一百八十
崇安一千七百二十,凡五千二百兩。
龍谿一千五百及長泰四百一十,已先兵士分給
不獲已,受撫臣春枝助四百、建陽秀才光榮助三百、丁俊助三百、崇安義士一壤助一百五十、余應顥助三十,凡一千一百八十兩。
御賜士紳捐助郡邑借支,共一萬八百九十,而上游之餘潤浩蕩恩波俱竭矣。
今過半月則臣束手搔足而坐。
使臣棲遲坐於關內,非臣之得已也。
無數千之兵,必不足以窺江浙之間;有數千之兵,而又止於關,則不如蓬獨身而棲於茅屋之下。
士大夫一亭榭,輒費數萬之金,至於恢復神京,則素手從戎,臣至庸劣,不知其可也。
公元1645年
   諫親征疏(乙酉八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人心易動難靜、國體宜重乃安、千望聖駕安詳、以鎮人心、以凝天命事:臣自七月二十二日朝啟行,勒疏鳴謝至八月初三日延平始睹慈旨褒嘉千倍,以江浙事宜方於淮蔡,且敕臣迅速勿失機宜
並知黃斌卿劉中藻已別走東道
臣愚昧,一生孤行,不知世間何物美好,亦不知江浙淮蔡今昔權寄如何,容臣再疏披陳外,臣所惓惓親念者,為雲伊始利於盤桓澤火之初宜於鞏革。
所以然者,人心未寧國本未固,猶之樹木,方受天滋,搖根一寸,損柯一尺,誠不可不慎也。
陛下神明
遐矚萬里,所經畫震疊,誠非愚昧所得知,然以臣觀之,郡邑凋弊人情泮渙,民輕其主,下棄其上,形貌半枯神理不屬
臣以空質投戎二十日,遍請郡邑,無一鏃、一甲一刀一兵士紳捐助,無千人一月之餉,情見勢絀,概可知矣。
陛下即以慈祥煦咻、儉約將軍,而六飛所屆雲物景從橋梁舟車部署次舍供億饔飧損益偕行大難為裁也。
漢文帝欲從灞州,光武欲征隴蜀親臣冒昧,皆欲斷其靷。
今之危甚於灞州,勢艱於隴蜀,而群臣雍容未有車止輦者何也?
臣最愚昧,為中外所擯,孤掌獨鳴,不知時務
然當蘭谿上疏四通四塞時,大約知有今日矣。
爾時草昧,誰意有今日身自行邊而上疏陳言為四通四塞之論者?
今金賊尚據南昌,王□猶滯州,江右諸臣大率棄家從贛汀入,則湖東西已為異域
前日聯絡諸臣三十餘書,七、八道敕,皆不得力
臣即欲從杉關建昌,下盱江收拾江右合力而東,已成變卦離其爻象矣。
又慈禧太后已入紹興,惠藩聯於蕭山馬士英朱大典張國維一閣部兩樞臣前騎虎挾上,當前豈復可下?
前月區區筆舌及敕問殷勤,□以邅回幾成虛著。
臣即欲從江上衢州,下蘭谿收拾紹興合力過江,亦為舍身墜其罟擭矣。
臣度東西兩路必無靜理,惟廣信一府全閩北門,屢在上前頻申此說,幸以高皇之靈陰護此州,再經撓亂封疆如故
此州有三道一從鉛山弋陽貴谿饒州,可出湖口,為江湖通路;其東可從浮梁祁門,抵秣陵,然道途漫衍,非萬數千人方舟聯騎無當聲實一從玉山
常山,出衢州,下龍游蘭谿方國安蟻聚嚴州雖有建瓴之勢,亦有當路之虞,非五、六千人銜尾鼓楫無當聲實;其一則從常、玉之間出開化,不三百里可至婺源,與徽、歙之兵合,亦非二、三千人不可
臣今在延建十日阻雨淹滯,未得出杉關
然度杉關縉紳良民兩郡者,皆已駭散。
而王、金兩賊盤踞江右,臣以孤身投之,招無可招,征無可征,暴馮無益
先是十日撫臣春枝已經巡歷嚴諭守關將士更調武官屬,業有成事,臣似可不出,以擾害吾民。
東自葉坊二百餘里,可抵浦城出小關,然小關易守。
陳謙已有衢州齎表自達,則仙霞一帶亦可無虞
八月初六日,有江山知縣李日煒亦離任至行入賀
臣以江山要縣,責其回任守土,今已回江山。
臣權授之監紀衢州營軍士。
衢州營兵尚有一千五百,陳謙不得攜□而北,則臣當留之,為廣信右臂
雖不出江山,而聲息早達於彼,亦便宜之一效也。
八月十一日,乃見廣信知府立敬通判樊、永定知縣蔣元士、鄉紳詹兆恆、王孫蕃,請臣入信州
有差官徐澤雷齎表入賀云,弋陽貴谿雖有□官,初無□賊。
已已決意從中路出徽州,但此事決非暴馮之所嘗試
微賤,何敢比古人
亦何比近樞輔
樞輔出師大者二十餘萬,小者三、五萬,古人出師大者三萬,小者七、八千。
今臣挾三、五秀才,欲出豺狼□□之道,幸逢陛下破格賜臣賞號金幣二千六百餘金。
家子姪帶至家丁二百餘人延建二府所募八、九百人一朝分給唾手而盡。
臣於餉部實未嘗一毫之餉,於兵部未嘗
有孑體之兵,於府庫未嘗一錐一粒火藥器械之助,臣事濟則為中外所撓,事不濟則為中外所笑,笑之與撓一也。
而臣猶為之者,臣以高皇宇宙,必不溷於□□,大明八百三十年之曆有所未罄,至愚極昧,淟涊無所逃之下耳。
語曰:『知臣莫若君』。
今諸臣能否情態無所逃於陛下陛下勇智邁於湯武,而伊呂之才世不間出
自度庸下已極,筆舌盡禿,逃之巖岫不得而後逃之行伍逃之行伍不得,復當還之巖岫
陛下千萬寶重,靜以凝庥,寬以恕物,輟郊圻之行,以養宮闈之福。
執殳前驅,稍有端緒陸續報聞
儻藉高皇之靈,得揚聖主之威,呼風使灑塵,叱桓文扶轂仰視孝陵不為遠矣。
儻以臣不才,終無所濟,宣命專征,直出中道,使豺狼□□並喙奔風,勿徒以鳧鴻鵝鸛翱翔遠海,使陛下側席獨自憂邊。
臣席待放戰栗具疏以聞。
公元1645年
   江浙機權疏(乙酉八月)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江浙不可分身、機權難以湊手成命不可中回、人心難以再合、乞蚤奮乾斷以便承事:臣之遭逢陛下喜起明良古今之所未有也。
所際難危,黽勉將事治兵不敢言兵,需餉而不敢言餉,亦古今之所未有也。
兵餉細事不足以煩陛下躊躇,而恢復大端不宜付之嘗試
受命以來幾四十日,晝夜拮据鬚髮盡白
未有一效,深媿於心。
然臣亦創者也。
創而多助易為功,創而寡助難為道。
四十日成軍,在古人以為遲,在臣白手隻身,誠以為早也。
公元1644年
  臣所謂江浙不可分身者:臣初至建陽,先廣信知府立敬江山知縣李日煒、衢州鄉官徐應秋永豐鄉詹兆恆,皆懇懇臣星出師,或繇江衢,或繇弋貴,直趣嚴徽之道。
八月中旬、王二敵互噬於豫章,鄢鼎實跳身建武羅川收拾撫州新城,餘黎半平其憤,於是杉關以外仰望王師,逾於饑渴
瀘溪署邱雷起鼇、新城知縣李翱廣昌巡簡正、守關將士元體中、黎琯等咸勸臣星夙出建昌收復撫州殄滅金、王、鄢、杜諸賊。
百姓皆斂米煮粥以待兵,其婦女皆斬芰刈芻以待馬。
然臣前鋒已派出崇安,牌先至關。
又聞永勝伯鄭彩等當日出杉關,臣不得與之並驅爭先也。
臣思陛下委臣以江浙,而江浙西東二千餘里,山川間之,每一魚雁,動四、五十日不見聲息
自泝建谿以來,而浙東情形杳如天末
大勢浙東阻江,以取南服不如右之便。
論人情則江右荒闊,以取吳會不如東之親。
臣以孤身,兩無所據,不得已從中自成偏師以出,會徽歙,觀畿甸之便。
是臣所謂江浙不可分身者此也。
  臣所謂機權難於湊手者:臣物微望輕,誤承聯絡之睠,然上之無節制之命,下之無調度之能,所過郡縣得以蔬餼,稍給饔飧已為厚望
達人顯官相率而去,以為是夫者眾撓之臂,必無所成。
凡遇軍政糧糈器械與臣相關者,雖奉明旨,皆距蔽使不得知。
一命之士,銜一紙書,皆稱便聯絡文武抗禮而去,諸貴人所不敢問
即如江左縉紳,刺小舟入蘆葦中,或攜家礨石窮壑,非復絲蕝所能聯絡
江右賢者,初云起義,動有數萬之師,迫而就之,忽如捕風,以左手掬水,了無所得;此又非聯絡所得及也。
八月二十九日徽州撫臣金聲差人來商聯絡之事,欲徽州設一參將,提塘發報來至大關,與此間相會,各設錢糧兵役,使不乏絕
臣念此屬撫臣守土之事,非臣行旅所知
然臣在朝中,遇大典要緊事務,及臣自家題請旨意官銜,非四、五日及八、九日猶不得知,又安敢望千里咫尺之務乎?
徽州延津武岡二藩皆已面內。
汪縣舊職尹民興徽州同知林貞、婺源知縣徐永周,皆趣臣速出新安
寧國舉人湯斯占、秀才沈壽民婺源官生熙載等,皆願從授職報效
而臣自顧缺然
閣劄不敢以內爭衡
請告身,一無所得
梁筠之不知,而謬言獎勵,是臣所謂機權難以湊手者此也。
  臣所謂成命不可中回者:臣初圖行邊不過千人,用四千五百金之餉。
奉命恢復,決非筆舌之功。
臣以書生一月宿將十年之辨,初非以角長見技,希冀勛名,亦曰人臣事主,各盡其心而已
十數道路藉藉,謂朝廷將撤臣放臣不過在此數日。
將士聞之,踟躕俛首
行者思還,居者思退,臣亦欣然巖穴怡神
宗社大計決不從臣起見,輕有指麾
臣即不堪,臣自當席,請命斧鉞
必當臣事未集投畀以試艱虞
臣事垂集,揚言以灰眾志,是宗澤浩歎渡河張所收涕於沁水也。
陛下
既以餉絀暫停六師,臣又以訛言自墜數旅,無端告匱單露示人
即以臣為不堪,當擇大臣能者代臣之任,稍以節制其冗銜,使董率將士相機進取
決不可以閉關之近謀,輟恢復遠慮局守一隅,為天下後世笑。
是臣所謂成命不可中回者此也。
  臣所謂人心難以再合者:臣初奉陛下桐廬,退告諸生,以天下有主
建極東南,必度、信兩州以為行在,如碁兩眼在所必取。
雖有閉關之說,實非為退守之圖。
今兵悉萃於關,關外商旅不通動靜
二三大夫自大而外,似宜聽依歸
臣即未能直掃□□,濯足龍江之上,亦宜鎮撫衢信收拾大江左右,通其腰膂,使遠近鱗羽歸徠
建昌土庶既以臣為愆期,浙東之瓢又眾輿而不可舉,臣將出中道進退無據,臣部署就緒三千六百人所費親明安家衣甲之費逾萬餘一旦捐於道路不可他屬,他日雖復收之,如傾盆之雨難復雲雷,空以文告愆期失信天下
又今高秋氣涼,敵勢未衰,寧國人來云,敵分三道南陵偽官太平寧國,而餘杭一縣吳越徽州之衝,敵聚精兵以防方鎮
此縣大滌為臣舊講之山,日夕俟臣雪其髡恥,臣復栖遲將士俱散,則餘杭一路不可通,徽州諸途勢亦暫塞,雖信撫徐世蔭已即日到任,猶恐開化北阻荒徼,弋貴而西侵於金□。
是臣所謂人心難以再合者此也。
  紀渻子之養雞曰:『初望之猶有鬥氣,次望之猶應影響』。
今四說,猶之影響
天下之為木雞者多矣,臣不敢一身頑然嘗試天下,亦不敢陛下天下頑然嘗試
一身
陛下蚤奮乾斷,擇重臣之能者畀以權馭,使與績溪金聲涇縣尹民興廣信官生大倫、休寧官生熙載、餘杭舉人瑞圖等共襄要道,或北出涇旌,或南通廣德,以進摧金陵,還卷臨安
不然,當遣別將會吉塗之師,突破金□,平定南昌以為七閩輔車六飛之後步。
若必俟海外長鬣,搴帆以耀鎮江,溫台懷音飛船以過胥口,臣度其未能坐消歲月也。
臣坐建溪已十餘日,備知糈糧不憂不繼。
即如近日,俟鑾輿軍需之資,當有數萬,建陽士女捐助者尚四千四百七十七兩。
臣一日未放還山乞借金聲婺源糧草之例,敕給兩月,雖出關外,不露肘踵。
無任席待罪手疏以聞。
公元1645年
   出師有期據實再陳疏(乙酉九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漳兵盡到、出師有期據實再陳、以寧聖慮事:臣於八月末旬擬出關時,軍士甫及二千,又遭時不佳寒熱相染,一隊之中恒六、七人,臣齋心禱神,給兼醫藥,猶未能愈,而臣姪子淵及姪孫所部精兵染病尤甚是以徬徨暫住建溪,以俟諸門徒之兵。
八月初五,乃聞魏斌將至,喜動顏色
初六日,得睹聖旨,臣奉讀感歎,知陛下念臣之深、卹下之至,慮事之審,圖國家之密也。
四十日來,臣僅見此旨,如披雲霧睹青天
然臣最迂庸,不諳軍事,所黽勉為此以上知遇,下動路
人,謂書生不敢忘國,一至於此也。
日來徽、浙稍有回音朱大典父子歸誠懇惻金華一府不至淪胥
張國維雖暫東行勢必窮而自反,臣已遣諸門人推輓其後
建昌撫州諸藩努力自雄,未經彼處,不能得其真緒。
瀘溪新城等報,皆云九月初一、二,永寧恢復建昌撫州
又云益藩已於八月二十九日入城。
臣素聾瞶不敢謬與通書,亦不敢江左而圖江右
惟於新瀘將領若華光宗、危勇、徐大琣、林鵬起等,至於效力儒林繼賢杜麟士、傅金門、傅應辰等十九人,凡僇力扞御者皆給以劄,自贊至於守把,以示勸勵,使其堅守新瀘,以俟大師
至如羅川王與艾南英拮据起義有無通表,臣亦未之得知也。
饒州乍復乍失,為非要害,寘未及圖。
至於浙西江南腹心,嘉湖二郡,查無確信,黃蜚、盧象觀不見動靜
以臣度之,杭州三面據江,浙東四郡長鬣之棹不得錢塘,寧紹義師皆至嘉興,必鼓枻而反,此非起師之邦,亦非用武之國也。
溫台鼾睡要當寘之度外
嚴州一郡,為南北要衝益陽耽耽,梗我中路
臣既與之通書不見回報
陛下特遣使者,察其動靜
如果懷貳則臣朱大典之師箠驅之。
方國安首鼠兩端,懾於大典,必不敢動。
嚴州而後富陽之路可通。
富陽路通而後北走禹航,東問臨安恢復之著可進也。
一月以來晝夜臥起,欲出師以會徽州,而徽州貴三往時
林貞諸臣猶娓娓從臣乞援,臣又安能以空弮之卒,從枵腹之群,乞其死力乎?
西北利車,東南利舟,平原用馬,岸隰用步,獨臣漳州達於新安,泝高踰峻
可三千里,軍士步行,踵血盡見,臣誠不敢以病餘之卒,驅逐鋒刃要當疆忍少時,策其全勝耳。
前所請檄陳學孝、吳澍等兵,皆不至為地保留要害,亦綢繆極思桑梓至計也。
惟商應椿、商為薉釆兄弟二百餘人所費幾二千金,及他親友提五、六十,而上未入告也。
子弟之衛父兄手足之捍頭目,皆出於神理不期然而然
今臣所部卒三千六百,分為十營,每營三百六十。
又為遊檄二十有四凡三千八百四十人,臣所募者三分之一,其二則皆臣之子與其親戚也。
豈有誘掖號召而然?
以謂君父之義必不可廢,□□之防必不可泯,人人攬被為陛下興起耳。
臣每對人言,陛下光武三同
臣有一生徒唐璟告臣曰:『尚有一同,為古今敻異
光武始派為長沙定王陛下始派為唐國定王』。
愕然悔其讀書之淺也。
半壁已歸,人心已定,而蚩蚩之子猶欲樹劉虞遼中,誦隗囂西帝,把水籲日,不亦哀乎!
臣繹明旨,著兵部議,欲得素有威望勇智兼該為臣管束軍士
臣徬徨終夜,未得其人。
臣愚懦,當退避賢者,抑或疏放挂於市說,臣無所逃咎。
猶是海澨君子,則偃蹇相茹者久矣。
陛下誠憫臣劬勞,欲優其體要,則現今軍士跋涉千里饔飧未備,臣皆不欲就食
獨臣所署,自參遊而下守把而上,皆攜蒯屨步行雨中,臣獨偃然匡輿油蓋呵呼中道,負我慈儉明主耳。
若世所謂智勇、跨肥刺白、狎玉賤金者,雖臣下卒,不願為之馳驅也。
臣正草疏,適徽州使來言,涇縣已破,職方尹民興不知下落,臣撫然不覺涕下!
其所以,乃洪日升
守河,聞□逃歸,敵遂乘之,得至涇縣
平居揣摩,涇旌為恢復之要,今復若此,則途徑幾窮。
餘杭臨安溧水廣德耳。
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
臣以迂疏,當此劇任,臣誠不知其可。
陛下詳慎,於蔣德璟朱繼祚二臣中擇其一可代臣者,臣率親朋子弟跪而受之。
二臣局量才望十倍於臣,以鼓舞唱率天下必有可觀,誠不宜汎汎以遏劉之具,試於樸木敕之手。
自揣甚明,昧死惶恐具疏上聞
公元1646年
   進取成謀疏(丙戌九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進取有成謀、兵機未可輕決、乞經聖慮、以策萬全事:臣自拜表就道以來日夕憂悴,遣役十餘起,未有報音,僅於日前朱大典徐應秋歸誠之信,及張國維虛援之詞,已約略疏聞。
朱大典迫於名義奮翅方新,張國維出於權宜,歸翼未晚也。
初十日,臣至崇安,始見前差薩國相、林大蕃自紹興等處回,有回書七封,自舊冢臣周祚、舊布政姜一洪九江孫嘉績、舊南平縣祁熊佳皆有回書,及諸少英傑者咸思擇主,約先後奉表而外,維劉宗周祁彪佳二賢殞命,及姜逢元余煌逃蹟未見回音
而臣前所遣林應元、賴龍光輩,皆杳無聲影矣。
臣思浙東劉宗周、祁
彪佳不足繫屬天下,雖馬士英張文郁、陳函輝十數輩,徒為天下唇舌無益也。
朱大典孫嘉績姜一洪陸績效命即去張國維,亦不足重輕
惟是江東諸臣先後出師,皆動稱數萬,與敵對仗,共有得失使臣持抱混入其間,則萬萬不可使臣偏師與之犄角,則輕重之形分、參商之情著矣。
孫嘉績懇欲臣督大師,與三鄭之師合,直趣富陽,誠為確論
然臣拮据四十日,僅得三千六百人何處得三軍之眾鼓行而前?
又安得諸貴人先後用命乎?
熊汝霖孫嘉績皆於臣不淺,必不引臣入於泥中
方國安、王之仁於臣不深,又安能引臣登於岸上
大率我之氣盛鴻雁皆歸,我之氣衰則蜉蝣自集,強弱在己不在於人,勝負在主不在於客也。
臣思今日之勢,如拂彈碁,相觸三方惟有中扃可集四角
江左一方自守江岸
過江破敵,必募海舟三山口,過海寧從長壩取杭州
眾志不齊,謀獻未集,此有聲援而無形勢一也。
江右一方,自阻湖西
欲過湖破□,必總湖船出鄱彭,下采。
豪傑不威,為一金賊斷其四道,此有形勢而無聲援一也。
徽州一方,志專於江左力強江右,自保甚固,欲間道出奇,則險為敵據,欲扼關自守,則糧又坐乏,有形聲援,而形勢苦危,聲援苦遠,猶之未有形勢聲援一也。
前者欲倚江左浙東,以□杭州之□,而浙東之情既不可恃。
次者欲倚江右南昌,以斷京湖之臂,而湖西之心又不足恃。
後者欲倚徽州取涇旌,以拊秣陵之背,而涇旌之力又不足恃。
凡謀三倚而三不足恃,故勛業之與道德一也,一有所倚,
則百不足恃,亦求諸己而已
臣誠得一萬二千人之眾,三萬三千金之餉,出浙直之間,批亢擣虛,大卻用斧,小卻用刀,東不借浙而因以用浙,西不借徽而因以用徽,南不借江右而以用江右,以陛下威靈高皇福祐,從禹航出溧水,使三四將軍裏糧相隨不以臣為不武緩步從之,底定神京,可屈指數耳。
必曰暴虎馮河,賢者能事則臣不為也。
臣前疏猶未知松江之陷,但為涇縣痛心,今見孫嘉績書,知松江已失,陳子龍夏允彝亦且紹興
紹興天下要奧,謀士所集,關中雖險,難於進取,使朝廷進取之心,則天下必無會同之日。
三山諸臣與臣相知者,皆勸臣曰:不必徵兵徵餉,為朝廷之所厭薄
臣思人臣立身,各有節次,事親事君道終始
朝廷厭薄臣,臣不敢厭薄朝廷
千里畏人,孟軻所感,況遇興時、事明主,又何所顧惜不盡一言乎?
臣又自興田道中接益府輔國將軍由木兩書,亦知竭誠東向,但以寇攘未及進表
關副將武烈捉獲南城偽令徐大仁,遽自正法,不知真否,想朝廷之所備知
臣素聾聵不武知者不敢不言言者不敢不為
至於小忠小信、小勞、小效,臣有所不言,亦有所不為也。
聯絡技窮恢復未奏,前發書數十封,在湖州韓繹祖、江右國士處,想俱為敵人所得
紹興四書七封,或潦草,或大字略,不敢御覽
孫嘉績密啟二小札,間昧附瀆,伏冀優容,仰賜裁斷
不勝惶悚戰慄之至。
公元1645年
   恭報出關日期略陳軍實情形疏(乙酉九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恭報出關日期略陳軍實情形以慰聖懷事:臣自朝餞啟行以來,三十六日矣。
魏闕,怦怔於心。
所發去兩浙士紳書十三封、江右書九封、徽州書八封,差官十三、四輩,皆未有回音,不知道途何以阻塞如此
凡臣七月以來宣布德音聯絡賢豪者,已發去七十六書,皆浮沉不復,是臣所鰓鰓,困言之不信,卑呼之寡效也。
臣亦以是遠維聖駕,未敢扶輪
本月二十五日,始聞郊餞暫停羲馭,臣寢食始得稍安。
二十六日,始發先鋒游擊陳雄飛、應士瑛、仲成治、王鼎守備天祥張天憲等二營七百六十八名先出關
蓋臣所治營法,以三百八十四名為度,因而兩之,七百六十八名。
凡在建安建陽兩次操演畫陣成圖,指爻按象,一士一卒無所逃固,非復昔之空冒濫竽比也。
臣於平寧二郡,已募得三營一千一百五十二名。
前所賞號銀及欽賜路費皆盡矣。
正過建陽,臣姪子淵又帶至二百名、姪孫黃堡又帶至二百名,諸親朋仗義者如商應椿、商為薉釆、蔡溶、蔡灃等又帶至三百六十八名,合成二營七百六十八名。
仰屋無措,賴三山諸臣私所捐助二千一百五十七兩,支其月糈,無所復煩聖慮
即臣亦藉以溉釜,不至攢眉也。
發兵間,中書舍人魏斌所催臣鄉子弟慕義者及臣姪子
公元1687年
靜所帶興化義勇及臣門人戶部郎中丁憂張天維所募多寡不等,亦可至三營之數。
屈指坐窮,賴建陽知縣施鐻搜銕課稅銀腳價二千一百九十三兩,應其猝至,不虞匱乏
此皆聖德師被,大小效心,非云適有天幸也。
此外慕義,猶有無窮,非招所來,非麾所去,度其才諝,亦不過一卒出門,費安家衣甲至三、四金,募二百人者費六、七百金,而意氣精力垂竭矣。
此外月糈不得不司農
每卒月糈一兩五錢,而將領餼賚差役用費、任載腳價不與焉。
臣卒三千六百人月費四千五百,在安家衣甲之外。
生平持籌,不握算於今六十年矣。
亦誓不敢以此宵旰之慮。
然臣為之而不言,言之而不實,則是臣以鹵莽滅裂責報田祖也。
臣耕無一畝,屋無一椽,幸以是見憫於主上,見信於親戚朋友然不以是見諒犬豕豺狼
臣於八月二十九日發師方半,退屋後堂,適有人持一小書長四、五寸封口已開,又無緘釘,問其來使,云:『是舊按臣陸青源書,皇上手拆』。
錯愕起立展玩中有二語異誕殊常,云:『南都立主,臣當元勛』。
驚懼欲死。
然念此怪事陸青生平謹慎何至有此?
恐為錢謙益張孫振所誑。
因問此書何以上聞
使人云:『關上所送』。
因詰天語云何
曰:『原書發還』。
臣問:『汝今歸未』?
曰:『即去』。
臣因潦草答之,附去告示二通,令歸掛嘉興府境。
正出門間,臣思皇上既拆書,則書該還內庫,臣亦當辨明不宜遽答他書,遣人追之,則使人滅沒,不復可跡。
臣思宇宙白日有此奇事
遍問牙官云:『嚮來使的是何人』?
有識者,咸云:『是省中張庫官管家,住三山已十餘年矣。
委非陸使』。
惘然,恨急智之遲,閱人之少也。
行素六十年,無險心酖語,為兇人所仇,無奇功異能,為要人所嫉,獨持一肝腸高皇列宗與天黎獻相對白日耳。
發書七十六封,宣布招徠,無一書回復
差役十三、四輩,無一輩還。
陸青源、曹廣臣皆再書與之,未有至者。
而獨此一函達於黼座
所云浙西蕩平恢復四十城,王之明為真太子,皆市井無知有如囈夢。
陸青源雖年少動心,已謹於行誼豈有通時不附張孫振,而亂後為其遊說者?
臣雖庸下,亦讀書至老,遭逢陛下魚水相期,猶一月之內四疏乞歸何至勛業微膻為狹邪所謗?
至若子弟慕義勤王,雖天性使然,亦恐臣孤身隻手陷於絕域,每一相見涕泣漣如
二十六日以前溽暑未收,毒水四下,臣兵丁自延過寧,渴而谷飲一隊之間,病者恆八、九人
一日下操,臣姪子十隊之士,呼半不起,遂捐去健將伯輿
念其雄略,十射九破,千觔之力,盡於盆水四顧殣者,何能不哀!
稍稍平復,遂相對強顏勸臣出關
以為聖主必當覲陵,中原必當恢復,□□必不可事忠孝不可廢。
嗚呼
此蝟蝟者亦臣子也,豈盡讀書受朝廷之寵顧而攄慮若此
豈於□□有讎結飲痛而然乎?
今朱、張、方、阮變態浙東益陽延津疑形於嚴歙,潞、惠兩京已縶於□廷,王、金二賊盤踞江右在建諸臣不滌腸剖胸,誓同將卒,分膽共薪,而訿訿,望影射沙,擇官而樹,遇黨而結,此其意欲何為者?
陛下不屑昭烈,臣亦不屑為孔
陛下不屑為宋高,臣亦不屑伯紀
取法不高,則庸佞狎來;視人太卑,則奸豪肆志
古今讒賊,偏中於高明近代人才沉淪苟賤陛下垂察焉。
不勝悚慄據實負罪,席以聞。
公元1645年
   陳近狀以慰聖懷疏(乙酉九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文治漸可招徠、□□久當自滅、略陳近狀以慰聖懷事:臣奉命無似不能疾驅出關,以抵金陵修謁寢廟;又不能枉道江右,以削除金賊,固我藩離。
區區文告,覃布四方
八月初六徽州同知林貞書,始知大江上游已聞帝命
三日,乃接部院金聲書及宗藩華堞所惠教,乃知武岡延津皆依大統無有二心
及十八、九間關報人所傳瀘溪羅川二王,皆能舉義控持出入
臣深服宗室之多賢,屏翰有賴也。
又聞馬士英入海門將家,以魯藩未,陳謙方國安齎表入賀臣伏興歎,為之舒懷
張國維雖應魯藩之辟,猶貽臣書,以真主為念。
當時詔敕,不知何故邅回,並臣書使數十封皆無一報命?
思之不得其故也。
臣書使雖浮沉,度未甚危險
惟所差二把總益陽王處,已近二十日未有音耗;臣私憂之。
陛下篤念敦親,高皇啟祐上,必無紆永之輩,干我顏行
假令盆子新豐蘇茂於廣樂,朝廷雖有不殺之令
將軍宜申狡疆之誅,要亦先彼□□,後此貪頑,寬之三宥,俟彼革心而已
劉宗周銕石不為萬物所移,聞已特簡,深為碩果之慶。
祁彪佳拒□命自殺汨羅,見其從弟熊佳所與臣書,每對眾陛下當日初聞祁之信,揮涕潸然沾濕御袖,未嘗噓欷終日也。
宗周幸存彪佳果爾古今貞碑,符天子隕涕,其旌卹隆典,必敻異諸臣,不待臣為贅請。
從弟熊佳,初任南平棠陰載道,近復唱義保有江東方此中興之期,遠師光武之憲,褒子康於密縣,顯朱邑桐鄉,想眾喙同然不待臣詞之畢也。
臣正謄疏間,忽聞廣東永寧安義二藩又用汀州閻寇來攻江右諸州,眾至四、五萬,與羅川王及舉人艾南英之師合戰
不知此師果經朝請,抑與撫臣會同否?
聾聵不能周知
艾南英入臣門,素懷忠義,無所復疑;或可加南英風力職銜,俾之自奮,使江右諸藩無貳爾心。
又金虜出牌,欲剿東鄉,似因臣前有書至東鄉禮部侍郎謝德溥。
德溥貞心勁骨,必非流賊之所能挾。
然臣以是聯絡之難也。
毀瓦不可復全,破葉不可復綿,奸邪權術十倍於臣,盜賊手眼十倍於臣,而臣以至至朴應之,無一事不落人後
然臣終謂一誠可馭百詐,一拙可馭百巧,臣之聞見後數日,而及其知之則一也。
又臣前所題林、林之蕃皆以御史還理舊疆,誠使浙西郡縣人懷孔邇,則臨安恢復十得六、七。
行間無兵無餉,又安所用此二臣
張若化、游昌業御史,皆合帶兵前來接濟,恐聞臣將放,又當解甲還山,或別解前銜則臣更無後勁,或可容二臣
至軍前,商諸寢食,或與撫州舉人艾南英江山舉人王家分道各出,以平浙右江西,臣決不敢私之為藥囊中物以為長舌者所笑。
臣閱物不多,聞見寡陋,想其所談,皆帷幄之所厭聞朝紳所不道。
然臣無知不敢匿其胸臆,又吐露及此前後不倫,惟陛下察其要緊商略一二,成為防維,或為旌獎,或為陛授推取,臣權微術輕,惴惴覆餗,惟陛下布其恩義生死銜結
為此具疏約略以聞。
公元1645年
   審明先後緩急疏(乙酉九月)
公元1644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眾志雖齊、廟謨貴晰、再審先後之著、以明緩急之宜、併乞徽州寺臣以資肱臂事:臣自前月二十九日九月十二日先後六疏,頗述江浙情形離合遠近之勢。
大抵聯絡已有成緒恢復漸有權輿
臣至睹三疏俱承聖鑒,仰被溫綸不敢殫述而外,又云審先後之著、明緩急之宜者:臣先每云大兵進取,宜繇中道偏師出奇,終非勝算
天子命師,無綿綿翼翼江漢飛翰之勢,而云不留不處巧速捷收者過也。
臣前再得孫嘉績書,期以九月初再過江與敵決鬥
臣疑錢塘江風急仰攻為難不從海寧循堰西進,終非破敵之路。
黃斌卿掉臂棲於海隅無繇提誨、商進取之略也。
再得徽督金聲書,又欲臣與協力共取饒州
饒為上游鹽水所出不得饒則南昌之賊日張
大寧之□日促。
然以臣度之,永勝伯鄭彩之師若出建昌,從進賢西指豫章,則金虜必走出九江無繇復窺浮梁之路。
饒州樂平德興勁兵所出自足捍御
又淮藩歸命方新,徐世受事伊始朝氣所被,顧盼底定不須臣與徽督千里輿瓢也。
臣意以為恢復之事,止宜直搗南京,以浙江豪傑自理浙江,以江右賢者自理江右,命一二武臣呼噪助之,兩方牽制而師出中扃蛇虺碎首掉尾不威也。
不搗南京東應錢塘,西應豫章,旋起旋復,乍日乍霾,無益耳。
武子曰:『兵非貴益多,惟無武進足以併力料敵取人而已』。
臣兵不多,僅四千餘人,無武進已五十餘日,然思足以併力料敵未有也。
孫嘉績金聲一意共事,而嘉績於胥江,金聲絀於糧道杭州寧泰又未廓清,各有強敵矛擬其後,未能與臣併力取人
臣思祁門黟縣精兵不乏六邑山砦義勇所棲常數萬人
徽州同知、今陞太僕少卿林貞撫循多年,其義風信氣足以相召。
又新與撫臣金聲異同,使之共事,恐滋枘鑿危疑之間,禍變難料。
林貞既移臣書,願率所部三千人歸臣報效,出於潛、昌北,會臣於臨安
誠使收拾諸寨,東取禹航,以進取金陵,退取杭州,雖桴鼓未奏,而臣之聲響亦略以動矣。
臣疏人也,於人甚淡不食,而又為人鹽梅不覺自笑。
如是無以調停徽郡,又無以併力取人
不得已而洄酌注茲,亦不過朝廷之人,集朝廷之事而已,於得失疑似,初未有與也
布置中道疏通克復,亦差有端倪要非一手一足之力,與一鉞一錐之用也。
饒州□幸已退。
淮藩已復錢
塘。
鄭道謙、孫嘉績師雖少損,幸不多。
建昌幸無恙。
俟臣十九日出關,即過廣信
其林貞合從共事及林員所用監紀熙載合授何官,併乞陛下特裁。
不勝惶恐冒昧具疏以聞。
   出師
    (洪思曰:十月初一子至信州初六出兵婺源初十上疏(隆武元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二京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江浙經營略有次第、徽寧進取、未得機宜、仰乞聖斷以資心力事:臣少誦孔門用力力足之言,心常信之。
在上前,恭承天語曰:或有其力而無其心,或有其心而無其力,回顧惘然,失其所恃。
今又數月,任事行間,乃知用力力足之未盡然也。
臣前以浙東之事,用心甚於用力所以日夕圖維者,在於文告期會、勸道開引之辭。
幸而諸臣審幾歸正,魯藩之事亦略衰止不宜復以與芮貴誠之說漫開其端。
於嘉湖再陷,富陽中隔,溫台海外鳧雁往來,臣真無用力者也。
又以江右之事,用力甚於用心所以日夕圖維者,皆在於金賊九連宜剿宜撫,欲集重兵徐俟其隙,併勢以出九江
不幸湖西援絕,湖東路阻,自貴谿新城而外文告期會了無一答
是以十月初旬決意出師,從胡防、上清直趣撫州
至於諸賢虛聲應援,如捕風影,臣其無處用心者也。
臣所心力
併用,惟在徽信一路北通寧國宣城西通青陽建德,欲南導餘杭,出獨,趣四安疾走秣陵之道。
所遣僧徒散手行探之輩,頂踵相接,無一反者。
既而餘杭再破,休歙四叛,而臣之心力俱竭矣。
臣思浙東雖無處用力,而其君子迫於名教,其小民慴於髡頹,馬士英、宋之普之流終無以自據,益陽方國安雖用私銜、佩私印傲然自命,其意不過尊大誇耀敵國,非有錢鏐、行密之思。
紹興將士,如鄭遵謙金堡、葉汝蘇等已具表迎駕臨幸紹興,而熊汝霖孫嘉績倪會鼎會紹等又率師先候道路
諸臣之心,即臣之力,臣不以無處用力為嫌
江右雖無處用心,而窮巷孤村處處團結東鄉進賢起義旅,皆受臣位潛圖興復
臣先與饒州道雨金密札招撫金賊,頗懷革面
益遣招徠一面出師乘虛南昌,敕諸將士不戮一人,不動一草一木,與東鄉進賢豪傑相為呼應,欲刻期迎駕以幸南昌
豪傑義勇之力,即臣之心,臣亦不以用心為媿矣。
唯是徽寧一道為陵寢輦轂□□,重兵皆集其處。
安慶一帶,皆有黃左遺孽
河南之南,所稱劉李起義者,亦影響未有實情
宣寧之間,數降數叛;迫於敵勢而降,憤於□□而叛。
祁門黟縣蕞爾孤城,臣既不敢宣寧之心輕試臣之力,又不敢以祁黟之力輕託臣之心。
石埭東流青陽建德一帶倡義之士,與鄭三俊應和者亦可萬數千人,試得一風力能臣蒞之,不樹童僕不私愛憎,不汰於取財,不傲於待下,不嬾漫自貴,團結數十日,必有億兆號籲迎駕以幸南都者矣。
今臣以初六日出師,遣五營將士
婺源
臣亦刻日四部其後勁,步擔米糧以佐饔飧
如使祁黟之卒猶可再鼓,休婺之士猶可再收,則臣大集義旅,震號於牛首石頭之上。
猶是泛泛,臣將循黃山出東流、建德,與鄭三俊吳應箕之師,合覓江西星子之船,循流東下
不可得,則臣中道自廢而已矣,必不食言失信天下
舉事順人情,因人之心為力,因人之力為心,必強人之力以從其心,強人之心以從其力,雖萬舉而萬不當也。
陛下獨斷於心,觀天下心力所在因而用之,上不失時,次不失勢;勿以便安為懷,土木為事;勿使天下有以陛下之心,料關中之力。
微臣愚昧,亦無以黽勉自奮,副一日克服不以兵車之言。
陛下垂察焉!
  (--以上見原書卷五。)
   請定出關駐留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鎮壓未有成命進退無所據、乞得一以便遵依事:臣以九月十八日拜疏將離崇安,於是日辰刻撫臣春枝書,有八月二十六日奉聖旨稱:『輔臣黃道周已經留住關內鎮壓有人』。
之語。
思尋未見顛末,因搜前中書舍人林逢經所寄書得其大略,而魏斌所催送臣出關之旨,乃係八月二十三日林逢經之書先到,
斌之差役後來,述其先後,以為鎮壓命酌在先出關之旨催送在後是以九月十六日六營將士盡數出關惟臣中軍二營興化龍溪二營尚留在崇安
爾時已聞朝廷將有撤師之意,撫臣春枝見臣兵士病損,亦有書勸還朝
然臣已敵愾在外義不反顧
又臣所具疏被旨不見邸鈔
臣既受朝出師,無借別疏單詞影響,不奉特命,經自駐留,即以蓄縮引繩,臣何所謝於天下
且臣自九月初一二日至十一、二日尚有六疏御前未見定奪
至十七日差人回,乃見初五初七所鈔三旨意,皆未有駐留鎮壓之文,皆念臣勞苦,許支用兵餉,及鼓勵將士聯絡勘定以奏成功之意。
臣持三旨意泣告軍士,皆喜有餉,願持病出關,而鎮壓駐留文書又到矣。
鎮壓無才,節制無柄,身如傀儡調度繇人。
自念身離闕下千餘里,覓本分塘報不可得,又安能奮飛視聽直省之外?
陛下嘗歎房杜良泌不可比方,臣真愧死唯唯自服也。
今臣如當鼓勵戡定以奏成功,則當率中權後勁悉率出關,與臣前鋒會於廣信以下嚴徽。
如臣當留駐關內,以冒鎮壓,則當召還六營出關之士回住崇安,酌散一、二千之眾以省餉餼,或並散歸,俾臣徒步還於丘墓
必有一當,特旨被臣,使臣知所遵守
如以影響逗留,臣無所朝廷,亦無所對軍士,亦無所對於天下後世
無節無鉞,不文不武,諒有以自解,而陛下憂勤定之心,僅託寤寐無所報其秋毫
臣尚有三疏在御前理合靜聽以需後命,而軍士悁悁進退維谷日月易邁,餉餼易消,乞一得當,敕下以便進止
無任
悚之至!
   四不敢
公元前488年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言有不敢言、事有不敢廢、功有不敢計、利有不敢謀、秉四不敢以奉一斷事:聞之董生曰:『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心常迂之。
及觀師之彖辭,言貞而不言利,其上爻有命正功,乃知其語有從出不獨在隨之九四而已
臣今出師已再閱月不與浙東趣利不與江右趣功,結束十數旅,欲踰重險,出徽寧,以直抵金陵下者,宣不知浙東栖遲有需餉之利,江右收拾郡縣之功,可藉點綴,博朝廷之譽,生師旅之色哉?
而臣不為者,臣以浙東阻於長江,雖擁眾數萬,無句踐九年之豫,終不能以烏合奏功江右一方寇攘竊據,諸賢過於矜持相視卻步
若贛吉清江建瓴而下杉關,諸士已踰二千,稍出昌撫,可不煩臣指麾而定也。
臣所奔驟不遑者,謂孝陵未靖,鐘未寧陛下殷憂於上,蒼生焦爛於下,金陵之□一日□□,則吳會江楚亡命之輩日起日生,如翦春葉不可夕殄。
歲老將暮,人心向衰,冬至前後,吾師不抵金陵,則革面奉朔者將復生心。
是以棄浙東之需利,舍江右之捷功,跋涉崎嶇,欲晨炊牛首之巔,夕飲鍾山之下也。
今臣以十月朔廣信
廣信徽州過七日
公元1644年
以師行度之,陸續間發,極遲不過二十日,可與金聲、林貞之師合。
而後可與圖進取之事。
則自臣出師,當九十日未有纖毫功利,可與邀賞市勳,亦不過曰『正誼明道而已
華□之誼正,天澤道明,被□□□者有所愧恥變幻譸張者有所畏懾。
高皇之靈、陛下之德,引而伸之昆夷駾喙不為遠矣。
臣豈與市井小兒刀錐之利,競尺寸之功者乎?
至如藩之事,起於群小慫,賣官度其飲啗一飽自廢,原無損於藩翰之名,不墜朝家之實。
張國維已還山,漸圖面內。
宋之普、張文郁輩亦已罷去
方逢年雖愚,頗知趣舍,稱子稱臣,與芮貴誠之說亦無敢明持其端,何所用臣投質其間與直鄉同傳?
陛下晰之早也。
金聲桓為興已闌,睍消石出,度其情勢,必且歸誠
使鄭彩有功萬元吉有力,則其收拾不過歲月之內。
惟是徽寧米貴,饒浙運艱。
諸臣軍士日食六分至一錢,臣軍士食多者日不過四分彼此異視,跕足為難
又諸防臣者甚於防敵,誤臣者密於誤寇。
將出新城而變發於新城將出貴溪而變發於貴溪
一夫報功百室吞聲
及臣將出徽州,而報徽州已陷者日四、五至
諸臣所阻臣者,實為愛臣、保臣,抑何其愛臣之深而謀國之闊也!
自料菲才,智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誠恐一旦覆餗公家羞。
然以陛下之德,合諸侯之謀,使臣將而行之,智於神禹而力於湯武
臣猶剡也,何力之有?
在任之者耳。
臣未至廣信時,人懷風鶴老少逃竄
撫臣徐世竭力招徠,猶呼之中澤
及臣兵至止,百肆始開,負販始集,而徽州之報又至。
於是歎眾之不若謀、力之不如德也。
徽州之富,山谿之險,固守三月,敵不敢窺。
而索餉太苛,縉紳疑貳,□□數騎掇而取之。
況於窮劣為眾所異視如臣者乎?
臣鞭雖長,不能越三千里以守徽州
與其空弮以救吳會不如彎弱弩以救徽州
徽州存則江閩根蒂不枯,徽州亡則吳越精神不屬也。
臣前欲揭黃斌卿從臣走弋貴以趣徽州,而黃斌卿至,厲聲呼臣隨之東游
武臣之不足謀一至於此
徽州之信果真則臣六十日聯絡經營皆盡矣。
區區溫台,介於海澨,人之不入山,猶猿猱不適水。
泛泛相呼,何者
臣度徽州、黟、婺源休寧自足以守,林貞、金聲不相中足以自救,臣竭蹶從之,猶當有瘳,但不宜汎汎復付臣於度外耳。
臣至廣信,請縉紳捐助可二千五百金,欲日夕運過嶺上,臣藉為二十日之食。
高皇之靈匡我南國,臣必有一當以報陛下
所知道誼而已至於功利,臣猶未敢豫圖也。
伏冀陛下斷斷所以救徽及所以救臣者。
阻兵長江之下,射聲大江之西,已自有人,臣不暇及之矣。
為此具本奏聞
   乞獎異倪元璐祁彪佳子姓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兵難豫料、謀貴密成、大舉必藉大師用精須用眾事:臣於十月朔廣信,聞徽州之耗,疑其阻軍,意欲有所懲創
然恐以是偵探之路,姑置不問
,但發馬牌徽州不異常時
大約此時人心喜亂,軍士聞敵則邀賞者多,納足者亦不少富民聞敵則輸租者去,捐助者亦不來
用數飛語阻兵阻餉,墜軍實而長寇讎,盡在此矣。
臣已決意踰嶺,讓衢州之便□以與定鹵,舍江東之應援以就孤危
既又聞□以四十騎入徽州,旋為徽人□□□□。
如此則天留一道贊我中興江南之肩脊猶可負重也。
  初三晚刻,晤舊殉難忠臣倪文正之子會鼎、會覃及其姪會紹,皆攜家丁跋涉千里來迎臣師。
所談浙東情形甚悉大約八、九如孫嘉績所云,而人心稍前、軍實稍退又倍於曩時
臣觀浙東趨向從此定矣
浙東賢者,倪元璐而外無過劉宗周祁彪佳而今皆抱義以死。
其生者無過章正宸熊汝霖,今皆已表章敦用。
熊汝霖鉅才也,以衰絰事戎行,抗御長江,有李綱宗澤之風,非節鉞不足展驥足。
其逸於草野者有祁彪佳之兄駿佳、倪文璐之弟元瓚,是皆毀家為國能斷能謀,起於昆支,弈其家世七閩之所無有也。
臣姓柔懦,狎於鄉人,雖有所攀援,皆掉臂去之。
徽寧豪傑來視臣者,感於戴明思之風,皆謂高官顯位可以手掇,授以參謀贊畫都司之流,皆投劄於地,謂是戔戔何以吐握
臣之糧糈不足以飽軍士,官劄不足以快豪傑則索徒坐,與一二門生子姪對目凝睇,見諸浙東親舊來歸者,真如西域雪中之見范羌也。
臣數浙東諸臣歸附最真者,無如熊汝霖孫嘉績祁彪佳,想皆已列於球圖,夙登啟事矣。
自出以來,見舊按臣陸清源趑趄關外行李盡失,詢其所以,謂自八月中旬罄產起義,凡二
千餘人,盡斃於敵,僅以身免,仳離於外,可哀也!
舊籍御史余日新刑部主事曹廣,皆浙西之良,翹首跂足,俱不得進關。
臣恐以關禁太嚴,遂阻天下嚮義之心,塞天下歸土之路。
以臣迂愚,謂商旅生異或可譏征,至於本處縉紳舊治長吏,皆可直達,亦所以招徠遠人懷來天下耳。
生平迂疏不能料事,惟於徽州金、林二臣之間疑其啟釁,又二臣之兵皆不能踰萬,驟遇大敵不能支。
浙東諸師遠來迎臣者亦不能踰千,惟金華監生鄭守書募集義勇六百餘人,與倪會鼎、會覃、會紹之卒合為二營,又上饒秀才鄭祚遠募集義勇四百餘人,與鄭官生大倫及諸鄉紳之卒合二營,以之附益臣師,亦不能及萬,而欲以之救新破之徽,抗屢勝之敵,臣岌岌乎恐其不能也。
今定鹵之師既欲趣衢,臣之前驅又當趣徽,而全浙人情皆以臣棄吳會其所望。
自度不如熊汝霖,力不如金聲威望握兵不如達官貴人,而鹿鹿瞻顧於眾阻眾疑之間,膠執則不通,一疏則百罅,必求藥師突厥,召謝玄淝水,則畢世難遇,是臣所謂兵難豫料、謀貴密成、大舉必藉大師用精必須用眾者此也。
陛下愛孝陵以愛蒼生,愛社稷以愛臣子使臣得以空言軍士,微劄舞豪傑,臣生死感戴
如祁駿佳、倪元瓚、鄭守書、倪會鼎、會覃、鄭祚遠、大倫,皆加以朝官,或准臣實授,使來者所勸使臣藉以用眾集謀不為浮說言所敗。
至於臣子親友,危與共,姑置之以俟異日不為後矣。
臣駐廣信,再一日操練畢,即當急救徽州,或勉從浙人問嚴杭之道,臣非敢臨歧改其成畫
臣臨疏不勝悚慄之至。
   請酌用人材疏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三驅不誡、全衢道通、酌用人材、以匡四國事:臣前自八月初旬躊躇東道,深以益陽中梗,方兵驕恣為憂。
即於八月初三日差人益陽藩書,獎其捍御金嚴之勞,開以懷德輸誠之路。
亦遣人齎鎮東伯方國安敕書,皆久未有回音
臣乃更致書,託陳總兵謙為轉致益陽藩及鎮東伯處。
九月二十一日,乃見益陽差官二員,一為監紀推官邵有璟,一為副總兵馮生舜,已齎上恭賀表箋,臣不勝欣慰,謂金嚴之路從此大通咽喉之梗於今悉去。
朱大典面內,則方國安心死方陳形親則益陽勢渙,事理必然,早在廟算之內也。
邵、馮二臣其所勸誡益陽者甚真。
即陳謙書,亦謂其縱橫古昔,幸邀轉圜
紹興聞之,傳檄可定
兩浙東西,無甚可虞
此皆陛下德威播於遐邇高皇聲靈開掖左右
陳謙教正,邵、馮二臣所改啟為表、易詔作令,推挽之力,亦不可誣也。
臣又適見徽撫金聲述所致謝魯藩、峻拒淮藩狀,臣已早知有此,蓋皆舊事,在未播詔書之前
今天澤已分,日月已出,又安得有此?
聞淮藩韶齡輔導者疏,偶一為之,遂開異論。
近為梁平軍士所掠,出居景德鎮
則諸拚飛辛螫,皆為清
寧,惟患諸將無鄧耿、吳馮之略,不患典午長沙河間之禍矣。
建昌一帶宗室孔殷
輔國將軍由柄,亦云旦晚勸益陽就國,當進表箋,而遲速未果,臣當作書趣之。
又臣得徐世蔭書,稱金聲桓狂檄云,將繇建昌趨犯杉關,此萬不足慮。
永寧羅川果為中朝出力,金賊何便敢爾?
陛下敕虔吉,勒限殲之,使大兵既出衢嚴,而聲桓西窺肘掖,誠非長慮也。
不然,請敕書先收南昌然後大兵可出衢嚴。
不然,遣別將杉關聲言與臣合攻南昌,金賊必走九江星子而外然後出師,不愁反顧,是臣所寢食未遑者也。
諸如方國安未領封敕,未復臣書,別俟他日以慰聖德
陳謙馮生舜、邵有璟為益陽進表,及舊布政姜一洪後先稱賀,或應獎異,統候聖裁
   再述關外情形以決趣舍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兵難遙度、謀貴密成、破敵必用大師致精須用眾、再述關外情形、以決趣舍事:臣於十月朔廣信,聞徽州九月二十三日為敵所中,臣疑其阻軍,意欲有所懲創,然恐以是偵探之路,姑寘不問
一面遣牌去徽州一面遣將先守馬鈴嶺。
高極天,為江南腰脊,可察埋伏
下嶺不百里,即徽州矣。
於是軍旅之難也。
金聲與林貞不相合時,臣疑月後必為敵所中,束裝趣之,欲乞林貞、畢熙載從臣
東壩
曾不一月,而瑕釁遽開。
及臣至廣信相距七日耳。
臣前欲出新城新城變作,欲出貴溪貴溪亂聞。
又者注意餘杭而敵盡萃於餘杭,近者決趣徽州而敵盡萃於徽州回顧馳驅,盡成後著;臣乃服聖慮深長淵照之最早也。
令得軍士早集,先四、五十日應手者,亦未倥傯若此耳。
兵既未齊,謀又多泄,而欲以四、五千人之師,命謝玄淝水,召李靖突厥,此實難矣。
臣計諸貴人所統師,合召四關之士,不能二萬人
臣所募十二營、四千三百二十人,益以信州鄉紳御史詹兆恆主事俞墨華家丁合為一營,及上饒官生大綸秀才鄭祚遠家丁合為一營,僅可十四營。
又於初三日見故大司農殉難倪元璐之子倪會鼎、倪會覃及其姪倪會紹家丁來迎,與金華監生鄭守書所募義勇合為二營,及常山義士呂繼望、陸洪基所募一營,盡歸臣師,亦不能七、八千人
私念軍士日夕相依,所藉激勸惟有月糈,鼓舞惟有官劄。
臣月糈不過一兩,多不過一兩三錢,官劄不過贊畫守把,多不過贊畫遊擊
軍士病,又少醫藥往往至於死。
徽州豪傑來視臣者,見臣授之贊畫都司,皆相視菀爾,投劄於地而去曰:『吾見明主,取高爵,副總猶寄耳』!
唯唯謝不敏
故事閣部督師其中軍旗鼓皆正副總兵,而臣以敝寒酸不肯授人參將,誠不敢無功爵等瓜果
即為貴人豪傑所鄙,誠甘之矣。
至於用兵量敵量己,決非三萬六千人不可
二十七日關外見舊按臣陸清源,徬徨趑趄行李散逸,詢其所以,謂自八月中旬罄產起義凡三千人,再破於□,僅
以身免。
今以舊都尉見拒於關,可傷也!
又見起用吏科給事中熊開元,未脫衰絰,亦在關外云從徽州來,已見金聲一萬之師困於績溪金聲二弟俱委溝壑
又舊吏部主事錢亦以二千之卒敗於秀州,墜鏃身隕
臣聞此為之永歎
諸臣各貴介,不知兵,以兔搏虎不足為怪。
當方張之敵,席累勝之勢,其不可以數旅之眾□□□□明矣。
陛下及今之時,益飭內政丕振人心,勿以宏光之聖,真足為唐虞之治,使天下聽者有所傅心,聞者無所攜志。
宣力於外,敷揚德音不敢毫髮所自逸。
使臣稍稍比於古之匡攘糾合者,臣生死無悔。
至於舊日忠義大臣子弟,如祁彪佳之兄駿佳、倪元璐之弟元瓚,近皆束裝與臣共事,及倪會鼎、會覃、會紹等皆與熊汝霖孫嘉績先後起義,朝廷宜悉被以徽,使忠義之子弟有所獎勸
臣才不如熊汝霖,膽不如金聲,力不如達官貴人,若僅以四千病卒,半月之糧,亦未敢徑趣金陵之下,若與諸達官貴人苟且夷猶阻江自守則臣所不忍為也。
陛下郊天之後想必肆類發師,臣先驅無力,法在褫斥,猶恃高皇之靈、帝天之鑒,必不使臣陛下之事。
陛下垂察焉。
無任惶恐負罪之至。
   食盡兵單請自黜疏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事機屢變、危疆難防、救徽等於救杭、守衢合先守信、乞速選上江督臣、速定信衢屯守、並先罷黜、以固危疆事:臣前陛辭時稱便宜行事不以兵車,臣實愚昧,以高皇在天,陛下御乾大江左右人心慕義猶可亟收同仇之詩,聊與眾共誦之耳,非謂臣能空手措兵措餉,馮河暴虎自取便宜也。
自臣為此言,而怨謗沓至,阻卸橫生
炎涼既分,肘踵立見。
以四千之士,給三月之餉,而臣之心血皮骨消磨俱盡矣。
十月初旬以來,徽歙男婦奔逃至,其賢者如休寧知縣何通武、婺源知縣徐永周、職方主事吳聞禮、督餉主事汪觀亦皆奔潰至於常玉,臣為之頓足揮涕仰天長吁
今人如此,則匡合之難,倍於前日
臣以十月初一廣信,而敵以九月二十三徽州差池七日
令臣之軍士不病得早起,不聞鎮壓之命不栖七月則臣師必抵徽州;即不抵徽州前旌必至馬鈴大鏞之下。
而相負若此,此臣之罪也。
即削臣官徒步枝履以謝徽人,臣何敢辭?
然問之徽人,自金聲任事,與林貞同異反唇相稽,而徽州瑕釁固已久矣。
臣欲林貞使早離軍,而相去千里,非二十日不到
臣自九月二十五日遄離崇安,而徽之破已二日
所以破之故,人皆歷歷能言之。
黃澍唱其端,而金聲受其敗。
金聲所寄招降書,令人髮指可痛也!
士不敦實用,坐享虛名,以聲焰動於閭里,使天下後世李元平不成書生,亦詩書之恥也!
臣於十月初六日,已遣兵一千九百出馬鈴、大鏞二路急救婺源
黟縣祁門尚為徽固守,度休婺已散,祁黟不能
孤存
廣信婺源二百餘里,而徽距廣信尚五百里,非十日不到
臣餉匱兵單,四顧寡援,又先數日已分兵一千五百二十救南昌,臣如一貧兒割股療親,東鄰乞湯,西鄰乞肉,此股之肉存者幾何
臣今存兵不過四營、一千五百二十,馬不過十匹,訓練不過數次,合之新募不能二千。
廣信人情又慳於閩中,所許捐助未得其半。
天祐皇明,以高皇之靈、陛下之力,使臣跋涉大鏞馬鈴之外,臣猶使休富子黟縣獷夫賈其餘勇,回首面內。
不然使臣乘障巡歷金嚴,還守衢信屯田扼要俟隙而動,以佐王師,亦當使□□不至南馳關外不讋風鶴
如必直搗中堅光復舊物,決須數萬人,非一手一足之功。
臣無國高之鼓,九合之助,而欲以樽俎仁義坐卻強敵,真為韋跗君子之所齒冷也。
陛下注念危疆,宜即風力能臣,如熊汝霖孫嘉績尹民興沈宸荃、汪宗友、余日新、郭貞一諸臣中,速擇一人總督徽寧池太,或即以信撫徐世蔭、舊布政徐應秋,因其地望聯絡較易,速出上江,接理軍務
如以臣鄙軟,久溷太阿,即以救徽之罪罪臣,速奪臣官暴揚臣罪,以謝徽人以為用師遲留者之戒。
臣亦撤手乞骸,謝諸軍士,感恩巖穴無徒悠忽進退無據為國家羞。
不勝激切惶恐之至。
   關外賜袍膳疏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
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驚捧溫綸宣播將士、普陳所見事:臣於十月十二日辰時,在廣信見監紀主事趙自超趣入臥內,喜動顏色,告曰:『今日溫旨到矣』!
自揣無功何以得此?
趣整香案莊迎,乃前齎人薩國相回,帶十九日所上鎮壓疏,至三十日奉聖旨:『據奏,知卿毅然出關,以圖進取,朕甚悅慰!
卿還審機前行,先謀後戰
自卿離朝,今漸寒候。
君愛臣身為禮,臣勤君事為忠。
前因卿疏報行止稍遲,朕懸望動定,又慮猝然未可成策,何忍魚水重臣孑然令進亂離之地?
且留彈壓關內,出於愛卿之誠。
議於輔臣,又慮招征大臣坐鎮,失遠邇之望。
因此躊躇未有定畫。
適見卿報中書魏斌所督催漳州募兵已至,則朕事託卿身,卿身託軍士,朕復喜卿之進而必不欲卿止矣。
繼此屢見卿奏,知卿志必澄清
又卿聯絡寧紹各官表奏踵至,徽撫金聲等使絡繹行京,則又文告頭緒已成。
朕實期拜陵不遠矣,豈有留卿坐鎮之望乎?
卿奏到,從來未有停三、四日發文書,發案乃必首發卿章,何云未見明旨乎?
邸報不通之過,卿亦當留心疏通
涇縣近報敵警,徽臣亦望卿至。
餉事維艱,另有旨。
卿還鼓銳,相度先後,在我遠近歸一纔可制敵。
魯王監國,亦是春秋太子之事;但令進表稱臣,則我之親王,何難賜敕,令其監理軍國
內安方可外攘內安聯異為同,無令□□間我瑕釁
近日靖江又攻梧州,而圖竊據
卿之真品,久飫海內凡可言濟中興,自有妙晝調劑
見卿手奏援筆為綸,是我君臣精氣形骸,卿從此百為自信為信朕之本,併播此信於隨行
兵將也。
朕親發袍膳銀三百兩為卿製寒衣
卿若身煖,朕始心和。
體心信心,至諭諒切。
滿望冬春之際,握卿手於孝陵之際也,勉之
亮之
該部知道』。
臣讀畢,知陛下厚臣信臣特筆慰臣,並知臣軍士饑寒,上輟袍膳,以示挾纊投醪之意也。
貧賤累歲,袍未嘗再易
前年入都,諸門生製一紗袍寒暑可通,雖在上前,臣亦服之,全斌貂裘無所費其多金也明矣。
前所賞號路費早已頒盡。
今當布告營將士,而將士八營已分兩道徽州南昌,其隨臣者獨中軍後二營與廣信士紳所募新營耳。
營尚未就,臣即當以十二分分之,宣示將士,令千里如在宿衛之側也。
  臣愚昧,細繹明旨所諭春秋太子監國事,臣實蔽塞不知所云
古者國君出疆,則令太子居守不令統軍事,亦不得自設寮屬
惟唐宋初年自置開府無不賈亂。
魯王已自設將相,置庶僚封拜距命,寧可引出居守之義,令輟溫台,入輦轂,坐稱東朝
抑豈能令退然止設庶子諭德中允,修桂宮之誼乎?
月前建寧浙東諸士前後輩至,皆稱台州陛下詔諭,宜即稱東朝,俾臣尸其事。
默然不答,亦不敢宣布其意。
管子嘗云:『君老不事太子』。
開國伊始陛下春秋鼎盛前星、將輝諸相能自和調修明內政天下藩屏雲龍區區溫台,去薪揚湯,必自衰止
無故一新義,使長沙河間尋其故轍諸宗室至者,人人太弟、太姪之望,禍牖一開不可復閉,是臣所以不敢言也。
臣今已略作書方逢年無預東事
紹興故老回首面內,則浙東
相皆吾臣民,此可以理勢默奪,不可口舌爭也。
昨見紹興劉宗周子汋、祁彪佳理孫皆有書至臣稱揚恩命遠邇愜心
倪元璐子會鼎、會覃、姪會紹等又領兵迎駕,蹔止臣所。
浙東前日僅此三賢謳歌訟獄不之彼而之此,彼中理勢,亦可知矣。
又聞靖江事,而亦朦惑漫試一決,度其情形,久必自敗。
且使梧州不得自擁,靖江窮而思反,彼自支吾,於朝廷何損乎?
必令南顧發師,則兩粵之間又當多事
首輔何吾騶治兵次輔黃士俊盛名著籍,一楮之師、可當三萬。
臣愚阻遠不得越俎而敕之矣。
物望輕微言詞不暢,前再寄書永寧羅川不得達,惟輔國將軍由柄一再報書不失常度,計奉表在朝夕。
益陽方國安皆自佩金印,書台銜,或恭或倨,在陰陽之間,定鹵侯鴻逵有以制之,非臣所敢聞也。
今臣遵旨,即飛啟倪會鼎、會覃東趨台州
二子皆官生應得恩蔭,合加以清秩,俾之宣命
其姪會紹,亦可與一官,以壯義也。
至於四方從拂,決在朝廷,趨舍當於人心不在文告期會之際也。
仁義以為矛鋋忠信以為干櫓進退黜陟聽於君上,雖無一長攻殺擊刺不得而奪之矣。
章疏通塞,亦與道命相關,非臣所能疏達
除臣以旨意賜金宣播隨行將士而外,將進復徽寧,退守衢信,盡此數月,□□□□,與金陵父老擁護翠華鍾山之下。
無任感激之至。
   復婺情形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據實開報復婺情形、以鼓士志、以寧聖心事:臣自聞徽州之破,為廢餐寢者彌月
陛下焦勞,必為此增其宵旰,欲執殳,身踰二嶺冒鋒鏑以□□□□。
本月十四日八都牛頭嶺之捷,頗有斬獲已經奏報,□其□□,少固吾圉矣。
諸將乘勝直趨婺源臨河而陳。
臣遣監紀王綱海口地方,約劄授參將董壽庚、董彭庚率其鄉眾八百餘人豫為接應,又約婺源舊副總游麟汪自強率義百餘人佐之。
十九日二十二日屢次打仗
□官姜美光先出掠陣,已被參將天祥擒獲即時梟示
懷深恨,與偽官漢祚汪遵先等盡掠富室白鏹,散諸貧民
臣又嚴申聖諭不殺難民之語,而諸難民反為敵用,誑誘我兵。
二十三日敵騎渡河游擊李芬當先,銃殺敵將一員
董壽庚及余勛者,擒斬敵將一員
翁良李純射殺敵將一員
李純被射,落其二齒,猶奮前不顧,敵亦且卻。
而諸亂民助敵鼓噪敵騎大至延寧諸新募者皆不習,為敵騎所躪,參將加封手殺十數人乃死。
游擊李忠遠身重鎧登山,為敵騎所得
凡奔陷將無名目者三十餘人,所殺敵可八、九十,獲馬八匹
軍士所敗,皆繇利敵馬,不斫馬斫□,□以短箭三十步射之皆斃。
漳州諸士以被當楯,箭不能入,故屢勝。
廷寧軍士徒恃銃,無以自蔽故敗
是役也,董壽庚斷後,又漳士繼至,幸不大敗
臣身為將,不親履行間冒矢石,從二百里外遣師,又無厚嚴誅,以寒儉之士當敵
是臣之罪也!
臣思婺源廣信肩背高城深溝,其糧米足以自給
徽州無糧,必倚婺源為固
汪遵先、許漢祚為之謀畫,力抗王師
婺源不下,則休寧諸縣不可下,如破大竹,無開口處。
臣以三營之士攻婺源,約諸海口相助者合僅二千人
三營出馬鈴嶺,無他將之助,僅千餘人耳。
聞鄭兵亦有一旅出馬鈴,賴此以羽翼,然恐休寧之師聞婺源少挫,必不敢進
臣當再遣將婺源,可下則下之。
不可下,相持堅城之下,不如去而趨徽,即舍昆陽而趨宛之勢也。
恨兵不多,糧又苦乏。
昔以鄧禹之才,短於控御葛侯之能,不長將略,況在臣區區孤拳獨奮,知其難矣。
臣見休寧知縣何通武、婺源知縣徐永周,皆思入關,不請共濟,深為歎恨
惟有黟縣知縣張昌來從乞師,臣姑哀之,授以監紀報效,不知之收如何惟有劄授副總兵許廉從樂平黟縣,與諸社勇決併力,三□敵眾凡千餘,所獲敵馬三百餘匹,差不負臣任使
今臣委劄已盡徽之豪傑度數日後婺、休二縣次第可復。
中書尹民昭又特貽書戒臣,以為徽人不可盡用。
推心置腹,何負於徽,亦不過以徽之膚髮還徽之人民而已
所惜者,王加封建寧右衛世襲千戶月食不過一兩二錢,見臣悃誠,誓以死報李忠遠有六百觔之力,日食不足,臣拔於行伍之中,慷慨向前,亦竟為敵所得
二將實不負臣,而臣負二將,是臣之罪也!
臣所經營心力已盡,未有尺寸之績。
江右三營收復饒撫者,若趙之壁、孚先、陳學鵬等皆不見音信暮年注思日益頓。
又當酬應午,無代筆劄者,臣恐不
得復以筆劄陛下
惟是悃誠一卒一金一銖一粒得失成敗不敢自誑,所應得情罪,除席待鉞,惟垂察焉!
   孤軍莫救危疆難支疏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老臣孤軍四顧莫援、危疆殘喘一日難支、乞賜撤回、以全聖恩、以明出處事:臣今年六十有二,才能智勇不踰中人所以黽勉請行邊,拮據關外冒霜露與士卒為伍者,豈慕候之智,襲田單之業哉?
以為帝室不可偏安守關不可以自保。
光武之還潁上不過六日,鄧馮之滯戒旅且逾十年為人臣子不以遺君父,其理當如是也。
譬之雞然,風雨晦明而鳴聲不已,即有不寤之人起而刀俎之,亦無可奈何而已
臣少而學道,於物無競,於人寡怨,以國家安危絕續所繫冒昧出言萬死一生,卒未嘗一指設阱之人,一發權奸之忿。
即有鄉里小人市朝撻臣手足,加臣十數年,未嘗一挂齒頰也。
今直以出師之故,為異志之所排擯寡識人群起而和之千端百出,以阻其成,傍勾曲引以幸其敗。
當前月十四、五間,稍有斬獲,方約結義士雲集響應,以抵休婺之間,而貔虎亂群復乘其後鬼域含沙以射其影。
先者蹈溝,繼者為藉,凡循規守律之事俱歸之人,攘臂暴戾之風俱歸之此。
閣部之劄亦曰偽劄,以閣部之官
亦曰偽官
叩關門數日,不達饑疲之眾,寧死中野
嗚呼
何所營而坐困於此哉?
遭會風雲,甫及一月,而五疏求去。
直以皇上英武洞矚遐風,嘗鑒臣於言語形跡之外,所以荏苒嘵,瘁毛鏃羽,以為廷守一日藩籬,固一日眾志,非曰能之,亦各盡其義而已
今敵來者日以壓境,眾之附者日以攜志,蠢冥何知,惟利是視
貪生怖死,則前後異致
信州閭巷雞犬方集,今復翩然欲舍而去矣。
據徽人來者咸云,敵以一百六十騎守婺源,又五百騎徇婺境,自海口、煖水俱焚殆盡
煖水距廣信僅百餘里,臣師守海口退屯八都者僅千五百人,皆落新募月食一兩之卒。
東出馬鈴者僅七百餘人
又千二百西出饒府,馳收未回。
所餘帳下千二百人而已
臣自八月以來,東弭台寧之釁,西消金賊之孽,精力疲於文告歲月馳於期會未有智一謀佐於其內,一膂一力助於其外,空以老疲一意報主,為愛己所憐,異己所笑。
事勢甚急,可亟命方國安以一萬之眾從嚴州出老竹嶺直搗徽州,乘其西馳可以破敵
不然,亦可以解信州之危,成牽制之功。
臣朝夕禱恩,就死山丘銜結無極
為此具本哀懇以聞。
奉聖旨:『卿久在行間,心苦力疲,糧餉告匱,而猶相機分搗,深見老成為國遠猷
敵出廣信,著戚鎮方國安從嚴、定鹵候鴻逵從馬兩路進剿,以牽其後
兵部行飛飭』。
   江右出師情形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據實開報江右出師情形、以明人心歸正恢復有機事:臣自十月初九日遣將河口,令諸將皆從胡方出上清,間道撫州
連日皆雨,諸將至河口,以間道難行,數百里襲人,未為上策
參將陳朝鎮、夏孚先遊擊楊啟龍遵臣約束與監楊枝灼從上清直至撫州之東鄉
金聲桓避去南昌盤踞南昌城外。
夏孚先招集一路精勇,如潘丹竹、劉名奇、楊仁和、樂雄、徐興、江鼎、官昇等千三百餘人,於二十一夜恢復東鄉,擒□官鄒雄飛並□子李太,因駐師東鄉城外。
而劄授副總趙之壁,亦以二十二日安仁
先是安仁□官魏得權已經擒獲,而舊縣丞邵之宿復獻冊降□,集□眾再署縣事,焚掠甚慘。
又□推官盛德亦擁□五百據白圩地方安仁之路不通
盛德又欲來廣信到任參將陳學鵬以是邅回未進,趙之璧亦以兵少尚駐瑞洪。
會有劇盜胡沛龍擁眾千餘自稱靖亂將軍兵馬大元帥往來安仁、瑞洪間。
之壁念得是人可不患無兵,因伺沛龍於上洋演戲出遊,令遊擊沈和、陳鯤、都司應舉江畔伺其過擒之。
將行刑,乃手解其縛,諭以天子威德大師在邇,宜及時自效
沛龍輸服,乃質其妻子軍中,令擒邵之宿。
二十三日黃金埠,遂獲邵之宿,並其家丁男婦八口
二十六日至白圩,獲□推官盛德
供其弟在金聲桓部將步雲處統兵,欲招其弟自贖
之璧不肯,捉至安仁為別部將施郎奪去
細事不為功,亦不足問也。
而諸將籍籍,謂大樹
難為
臣謂患不大樹
大樹者,何難為之有?
而陳學鵬所遣部將余懋諝、兵士彭勝、王寵等亦以至安仁二將會,學鵬獨自留□□□理饒州,與夏禹金、邵世科等未有動靜也。
臣遣師止貴安民不施馽勒,使各行其意。
誠恐以是敗,幸而諸將不敗。
趙之璧安仁,得瑞洪兵三百名、及所撫胡沛龍五百名,合於本營,可亦千二百名,正苦無餉,適賊掠安仁倉所餘米尚九百四十石,因給散軍士可不轉輸
夏孚先裒集義勇千三百餘人,皆東鄉義民,若秀才受祿及其子弟大相大任、大佐、大治、大劻、大勷及樂鼎勛、車必昇、許文龍楊子金、張登庸等所自措備,臣無蒿目,此皆陛下威靈社稷多福,舉不失時,非臣思慮之所能及也。
又之璧在瑞洪時捉獲奸細曾名卿善遇之,凡三遣三回,及舊撫臣陳良之子陳賚典斂齎本入都,之璧招與共事,名卿、賚典各鼓舞圖報
及與都司楊昌禧同入南昌,約孫戴諸北客
冒昧貽書,不引仲淹之嫌,略申朱序之譬,想人心思漢,天意祐明,下江平林均為銅馬之鄉,朱鮪李軼不煩河水之誓也。
建昌閻賊已迴連洞,永寧亦入寧都、鄢、、杜諸□雖在撫州聲勢不旺,遲必自落。
惟嶺東有謝之,兵稱二十萬,近入建昌,雖不汙戮居民,亦擄掠行李,不知其原始何來,遽至於此。
不為永勝伯所招,必北行入囊中。
可敕永勝伯鄭彩及科翰張家玉作速招之,兵多勢變,事久形遷,古稱孫武精兵機,陸遜兵勢,機其微者,勢則淺鮮而已
徽州之事,其微而難料,江右之勢,則固淺鮮若此矣。
讀書六十年
不忍道此事。
拮据百餘日,稍見條緒,又當棄之,引刀斷機不覺流涕
陛下聖明高皇福祚海內英賢攘袂者多,王猛崔浩而上,尚有人物
臣不自揣,欲留面皮見顏閔於玄漠
至於么微臣,若夏孚先之捉鄒雄飛、李太,趙之璧之捉盛德,皆有文卷昭然,及諸鄉勇義民偏裨奮力者,或當敘不當敘,當鼓舞不當鼓舞,皆非臣之所敢知也,惟陛下一垂察焉!
   續報情形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據實續報□□情形、以廑廟謨、以鞏邊圉事:臣自受命,已逾百日,無橫草之功,亦無寸晷之暇。
西舍撫饒、東輟衢嚴、迸心一力以守信州者,非謂信州可守而守之,謂恐信州之必不可守而守之也。
信州不守,則無以衢州
無以衢州,則無以兩關
故今之廟謨無以急於信州者。
臣至迂愚三月心血皆盡於信州,自信州內外一二百里無不知臣心血盡於信州者,而□□奸人譎計危謀亦萃於信州矣。
臣甫發疏,接婺源哨探報稱:敵以五百騎將玉山廣信,由常山衢州
臣思常、玉兩路既有定鹵侯師協守馬鈴,又臣先鋒陳雄飛之師久出白嶺,總兵方機之師又正出沙溪,合可三四千人,嶺高際天,非馬所度,敵若必來,必由前日所走間道
從牛頭嶺趨八都直出廣信之背,此不六十里抵信州矣。
撫臣徐世廕所練新舊兵不能一千,合於臣師,不過二千餘人
施福、施郎所守河口鉛山不能二千,而河口鉛山設防之衝不可盡撤,必以河口鉛山而援廣信,猶以嚴州蘭谿而援衢州不獨其節長勢疏,亦以彼此失顧矣。
今驟增兵無復可增,覓援兵無復可援,德興樂平諸家鄉自守不給何以濟人
所恃者池寧之心未服,祁黟之兵尚鬥,休歙之間,臣所部署,若許廉、汪淶、楊振新、程應昌張大賡、洪作霖、許文玠、吳三復徒尚千百人聯絡山砦,動稱數萬。
得馬鈴白之師直驅徽寧,堅持不鬥,觀釁而動,敵雖千騎,未敢離徽寧而趨信州
然後一枝浮梁,蹈徽之背,信州南北猶可無事也。
臣向擬以大師不出,即出而不合,臣當自以一師休寧一師出上浮,為有志者鄉導,而四顧不來前後無援,空以孤弮觸此□□。
今諸臣之師雖稍稍引至,大率後臣三十許日。
臣以孤軍單露三十日百體具見,此徒為人蹈藉廢敗而反耳。
里人有病,舍蹇馬者降而自走,不十里困矣,蹇馬仰天而笑。
臣今為蹇馬所笑也。
臣猶欲以蛙頤螳臂大義天下凡臣兩路兵,以數少道分,俱於初六日報衄,再折百餘人
然臣思月食一兩,實不犯民間一禾一鎧。
至其徒步,遇鐵騎數百,躪之輒潰,則臣城屋不冒矢石不親行陣之過也!
臣請為將士受過,席褫職,以待斧鉞
倘以廣信孤危獨立寡援,念老馬顛踣,邀帷蓋宏恩,放臣還山則臣父母九京之下,感泣無極
   請卹捐軀諸臣疏
  欽命招征直省便宜聯絡恢復南京江北等處地方少保太子太師吏二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黃道周謹奏為考核將領、併請卹捐軀諸臣、以明國法、以伸士氣事:臣聞之,擊刺之師不及節制節制之師不及仁義仁義之教三年節制之教一年擊刺之教三月,而臣皆欲以信宿致之,此臣之所以懼也。
初,臣在延寧募士僅三千,教之以仁義不兩月而出師未及節制也。
既在廣信募士近五千,教之以節制,不一月出師未及擊刺也。
擊刺節制皆有未備,而臣且出師者,臣恃源而往,以高皇之靈與陛下聖明,動於仁義,使天下芳奮焉耳
然而臣實不備,以忠義蹈水火,以干羽擾□□,而嘗有所不效。
初,臣以十月九日出師討休婺,申飭將士至再至三,謂師寡切不宜分,當併力一路,先至婺源,因其糧食,率其鄉眾,以靜制動,俟五營皆至,然後角逐
時值天陰雨十餘日,陳雄飛王鼎、李睿、賴履二營婺源路小,不便群行,徑東往玉山出馬鈴嶺以趨休寧;而黃奇壽、黃家徵、應天祥、王加封二營又從八都牛頭嶺,尋婺源之路;李瑛、倪彪一營又從九都童家坊,以攻婺源之東。
見報知其離軍單弱,為憂悶不食一日四箭,趨其合營,而東西異路,相去百餘里,嶺高谿深,卒不可合。
會黃奇壽有牛頭嶺之捷,諸將益自便間道獨出
十月二十三日,應天祥之營先挫於
婺源城下,僅斬一□將姜美光及□□六人奪馬八匹,而我師已損一參將加封,被獲去遊擊李忠遠,陣亡軍士十四人奔逃百數
黃奇壽急趨援之,無及
李瑛一營甫出童家坊,約以二十八日齊舉,而應天祥已先發致敗。
及應天祥敗,臣再發箭李瑛與黃奇壽合營,而李瑛堅謂不可欲以社兵分敵眾,使敵單弱,而敵已陰結社兵為用。
初三夜,敵襲李瑛營,黎明搏鬥,僅殺敵三、四人,而李瑛營皆潰。
敵還襲海口,欲生得黃奇壽、應天祥
樂平援至,乃去。
黃奇壽所損亦十餘人
婺源之師,應天祥貪功冒進覆轍於先李瑛以故飾節制隕師於後,使王加封膏於原野,諸士卒散而求林。
婺源之罪,應天祥李瑛並在不赦。
而應天祥斬獲之功,李瑛寸尺之錄,所當首誅李瑛,重譴天祥,以謝諸死事者也。
是日冬至,敵料諸將士各有宴會休寧婺源以是日發騎。
敵出休寧者二百餘騎,吳俊戴恩奸細,屢趣陳雄飛
雄飛覺其有異,不肯下關,僅遣參將應士、應士鏞、饒銓、張天憲、遊擊游元龍、徐大用、何龍、虞淵蘇良弼等將二百餘人應之,已獲其□首吳繼賢斬級二十七顆,自謂無害
俄而大至兵屯於高偃橋,前後路絕
諸將各力鬥以死。
李睿、賴履兵從黃源趨救之,則亦無及矣。
休寧之師各為鄉導所誤,陳雄飛馬鈴而趨白,賴履繇黃源而趨海口區區兩營,亦各分道
陳雄飛以先不親下關,使諸將盡斃於高偃橋,李睿以中疑引疾不與雄飛合師,並有應得之罪。
而李睿部下擒斬□官趙文光,馬一匹,僅損軍士三人
;而陳雄飛得一□,首二十七級,而失將士百餘人
諸士嘵嘵,咸以陳雄飛、李睿不親下關為罪。
而李睿、陳雄飛亦以守關為辭。
度其情狀雄飛所失既多,宜為李瑛之亞。
李睿所失獨少,亦當與黃奇壽共原也。
至於東之師,金聲桓稱數萬,漸出瑞洪,而臣以三營千二百人濟之亦復分路,以天雨為詞,不肯同出上清撫州
夏孚先一營守法,已集千餘眾守東鄉,欲乘便進賢
趙之璧與陳學鵬二營,各舟下瑞洪。
之璧已於前月二十七日安仁餘干二縣,所招徠義勇亦可數千人,欲乘便南昌
陳學鵬獨邅徊不上,於本月初六三百人團魚劫營,燒大糧船三隻小船四、五隻,敵被焚溺二百餘人
比天漸明,船逆水不駛敵黨兵少,悉眾逐之,兵士又潰失幾二百人,傷哉!
每出師,必往還告誡,以有征無戰不殺為武之義。
諸將雖面從而心有違言
臣又見李晟每出師,不自為意,使諸將各自搏戰以此不甚掣,諸將士益自喜,惟敵是求。
邇年用兵以來,肯用命斃於鋒鏑、以寡搏眾、以弱敵強、之死摩他者,惟諸將士耳。
臣非有厚糈之賞,重祿之驅,使諸子捐軀圖報,而臣猶執筆以鞭其後,臣實不仁
朝廷所恃為制者令耳,臣於將士約之合營約之不殺約之招降有征無戰正正堂堂,而諸將士竟茫然為不教之棄且均一
冬至前後數日,而陳雄飛之師損於白,李瑛之師衄於九都,陳學鵬之師挫於瑞洪,臣之調度無能,亦可見矣!
約其前後斬獲不能百顆,而損失四倍於敵。
他諸擒奸細□官雖十數輩,纍纍繫至,無益殿最耳。
臣倘
不死,得假數月,申以仁義,約以節制,教以步伐止齊給以衣甲器械從臣之令,得以不敗,而後可以無戰也。
朝廷雖不中制,臣雖得以便宜從事,而儒生守懦,終無武人之貞。
歲月趨人,物力已絀,蝦蟆審視,雖視不遠,乞早正李瑛陳雄飛、應天祥之罪,以謝諸死者;併早正臣之罪,以謝諸三弁
即炤典例,與王加封、應士、應士鏞、饒銓、張天憲、游元龍、徐大用、何龍、虞淵蘇良弼等贈卹以為志士喪元捐軀報國者之勸,且以媿諸擁高位媮生苟免者。
內王加封建寧右衛世襲千戶,應士、士鏞兄弟南平縣學生員,何龍、蘇良弼皆被創猶手殺數人乃死,所宜本職參遊上各加數級或與世襲衛所官以示優異者也。
婺源之戰,有原任河南氾水知縣胡海定亦與王加封力戰以死。
無地方之寄,綏鼓之任,以併命為尤難。
其他如淮藩副總汪自強參將魏公偉守備元英夏之旭把總禮樂、董辛生、練孔仁、汪大用、黃士烈、黃有丁、董有、董有嘉等,皆練鄉勇,起於興平,為王師策應,或亡或執,各不屈,無一降敵者,俟詳確嗣請。
又見舊撫金聲子金函金敦鎡稱其父已於十月初八日□□自剄死,同死者監軍江天一參將國楨書吏
舉人馬嘉亦自經死
想見忠義在人,人未忘漢,激厲之下,奮揚者多。
臣諸部曲雖未能鼓勇先登,□□□□,而空弮共奮,斬獲亦略相當
臣得邀恩幸,保首領遯跡空山,別敕重臣綱紀其後,以贊助中興追摹雲臺之下,未為越也。
不勝戰慄待罪之至。
謹具情實考核以聞。
   (--以上見原書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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