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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留庵文选 (自动笺注)
  留菴文選目次
    序
   駱亦至詩序…………………………………………………(四五)
   許而鑒詩序…………………………………………………(四六)
   林子詩序…………………………………………………(四七)
   君常詩序…………………………………………………(四八)
   喜達集序……………………………………………………(五0)
   曾二雲師奏章序……………………………………………(五0)
   紀南書尚華集序……………………………………………(五一)
   望山義盟序…………………………………………………(五二)
   白業自序……………………………………………………(五三)
   焚餘小引……………………………………………………(五五)
    書
   復熊雨殷書…………………………………………………(五五)
   答熊東孺書…………………………………………………(五七)
    疏
   辭浙撫疏……………………………………………………(六0)
   懇請專任責成疏……………………………………………(六一)
   微臣已入浙境恭報確聞情形兼陳制勝要著疏………………………(六二)
   備陳東甌匱亂情形亟請敕補要員以便整頓疏………………………(六四)
   義師已有退轉之思甌括宜修御虜之備懇允便宜支餉以厚兵力疏………(六五)
   人臣無避艱險理事有當變通之時再懇聖明更易督撫聯絡以惠地方疏(六七)
   重權不可輕假誤局貴能急收疏………………………………………(六八)
   括兵悔禍之心甌郡係必爭之地敬陳不戰屈人之著以為後良圖疏…(七0)
   糧盡援絕危疆不保泣陳失事緣由仰請聖明處分疏…………………(七一)
   上永曆皇帝疏………………………………………………(七三)
    露布
   代延平王嗣子告諭將士……………………………………(七四)
    傳
   傳象晉小傳…………………………………………………(七六)
    序
   駱亦至詩序
  自興義以來,吾鄉志節之士,咸集海上
其中貧困彌甚耿介不渝者,莫如駱子
亦至;余愛之、重之。
胸中壘塊時時洩之於詩;詩樸厚近古,余亦愛之、重之。
至之於詩,顧夷然弗屑也。
其言曰:『吾豈欲以自見者,第以世不能知其人,或者
其詩而得其人,趣操所在,吾亦持寄焉爾』。
余謂亦至憤世為此語,自處則得矣。
然使世盡以詩知人,人將不勝知;而知者受知者,且同歸不足貴,奈何
唐之王維
,以詩鳴者也。
安祿山反,常受逼為給事中矣;凝碧池之宴,梨園子弟欷歔泣下,
而作詩痛悼
賊平,下獄以前詩聞行在,故得下遷太子中允
向使能詩,則六等
定罪之日,不殺則竄矣。
蒙面污偽命,雖有痛悼之詩,其為真痛悼與否,未可
知也。
樂工雷海青,擲器慟哭,身被支解,此真痛悼者也。
太子中允三遷至尚
右丞;而「唐史」忠義列傳,遺海青弗錄。
不惟人主失刑賞之平,而史官亦乖褒貶
公,千載而下,有遺憾焉。
自維作俑而後懷貳心者,遂施以筆墨為護身之符。
今通
大都之中,淪陷虜穢者,或戢影明志、或奴顏獻媚;至其摛詞播韻,率皆苦辛
酸,忠義盈楮。
有識者,必不因是而略其立身遇變本末
由此言之,人重詩耳,詩
豈能重人
亦至可以自堅可以信人無庸憤激為也。
  友人余言:亦至不惟能詩,且有良史才近修「島史」,於諸君子各有論斷
余未獲見其書,度亦至以耿介胸臆,懸鑒持衡,固當不冥。
然不無惜其立言太早!
何也?
有見在,有究竟韓退之云:「蓋棺事始定」,此言見在不可究竟也。
數年之內,初終兩截者,亦至亦既屢見其人矣。
更有不凝滯於物者,虜至則首為父老草降牒,虜退則復向侯門曳長裾;末也,則又有效郝晷之知幾、營程留之薦剡者,線索撚深、機局極秘,能使覲面交臂者墮其雲霧之中,而無從發辨奸之論。
亦至何以待之
且夫冰炭不必關於華夷薰蕕不必盡判於忠逆也。
窮難固而易濫,涉世喜譽而畏譏;詭隨者多,特立者少。
狂者狂者為狂,狂者亦指不狂者為狂。
風摧秀林之木,流湍出岸之堆。
由此言之,吾黨處亂世,與其以人自見無如以詩自見也。
亦至多為詩焉,可也。
   許而鑒詩序
  史載:田橫與其五百餘人入居海島中;義之也。
今考「萊州志」謂島在即墨縣西北,「登州志」謂島在郡城北,「淮安志」謂島在海州一島耳,而爭之者三,非爭島也,爭義也。
所嘗踞者,齊耳;之客所知者,橫耳
距今幾二千年而人猶爭其
故蹟以為地重;義之不泯人心,蓋亦可概見已。
昭代德澤率土繫思;真人正位,義幟如林
今之聚島中磨厲以須者,行當再睹天日重慶風雲豈徒田氏區區一隅之島並光志乘已耶!
  吾島中多才志節之士,而許子而鑒其一也。
許氏與余家咫尺,世有葭誼,而鑒尊人暨乃叔俱為余莫逆交
居恆晤對,必以名義相勸勉,而其餘乃及於文字詩章
當虜之躪吾鄉也,而鑒傾橐募士,從諸義師擊虜。
已復毀家佐餉,歷諸困厄曾不少悔。
顛頓流離伏處海濱惟恐為虜所染
憤激牢騷之況,時時洩之於詩;積若干首,出以質余。
余讀而悲之、壯之,以為是知砥礪名義,而無忝世德家訓者也。
夫今之隨波汨沒者,方共指吾島中人為不祥
而鑒能茹苦耐憂,與諸才略志節之士暴其血誠待時會,即使椎鈍能詩,已足稱為吾島中錚錚自見之人;而況詞章敏贍若此乎!
況其虛懷求益,樂人之砭其瑕累若此乎!
又況其詩畫絲桐觸手生致不僅以詩之一途若此乎!
  天心轉漸,光復有期;而鑒本其資而充以學,異日者將盡出其能事藻繪太平,其為吾島之光,豈有既乎?
余日望之已。
   林子詩序
  國家喪亂由於文章盛而實行衰。
即今之災流入海島,得無謂郵聲傳采,易於傾動遠人乎?
苟非其質,雖工弗貴。
余常持此以今日之詩若文,為名士才人所迂,勿恤也。
公元1646年
  吾友林敷卿,力學數奇同輩咸為惋惜
乃今幸矣,有子子濩,其高自樹立,蓋特出尋常期望之外已。
丙戌,虜氛污閩,子濩是時年才十有六耳
鱗介縱橫,悼冠裳不振遂隱自放絕意進取
感時撫事往往自鳴不平時復同心知己吟詠見意
積之十年,得若干首,出以示余;余讀而悲且異之。
夫宋末二士鄭所南謝皋羽,世所目為奇男子也。
鄭曾太學上舍、謝經佐丞相戎幕,均之誼無可逃、情亦難恝焉。
子濩童之年,草莽貧賤所處之地,與二公不侔
而嚴「春秋夷夏之辨、守「屯爻」不字之貞,富貴功名不以動其心;困窮十稔不以易其節。
豈非性植於天,而識克於學者乎?
所為詩,皆根心為言不待外借;行幅之間,生氣勃然:蓋與「鐵函心史」、「晞髮集」並為宇內真文字。
中興有期褒獎實行之士,直以是集為券焉。
若猶以詩家氣格聲調繩之,是尚未知詩之本領,又烏能知子濩之涯涘哉!
   君常詩序
  余弟君常氏,先叔銓部公仲子也。
余嚮僅知其偕乃兄君復閉戶讀書,工制藝舉業
耳。
比得讀其所為詩若干首,乃始詑為名宿弗如
君常柬余曰:『人亦有言,風者天地噫氣、詩者人心噫氣
年來區區之心末由自遣一番噫氣,祗增一番狂病耳。
錄之以志所遭不幸未暇論工拙也』。
斯言也,若無意於詩,而實直探詩之原本者。
喪亂以來驚心駭目之事,層見疊出;其足供詩料者,多矣。
搦管綿芊,郵章者絡繹;較之承平之日,尤覺目不給賞
惟有識者,每從楮墨之外,望而辨之曰:資質之異也,非其詩異而其氣異也。
也者,可積而不可借之物也。
借人之狂以為狂,態顛而韻則促;借人之病以為病,貌瘁而神反舒。
如吾君常者,乃可謂真狂、真病,乃可謂之真詩也。
  君常資性醇篤,幼習銓部公「忠孝廉節」之訓,稍長多讀異書其中之所積者厚矣。
遭逢變故蠖伏海濱、不踐城市,復丁銓部公艱,悲痛憤激之緒,纏綿糾結,與日俱深;觸事成詠,遂盈篇帙
夫以貴介之子弱冠之年而於人世菀枯榮辱之外,別有冷暖自知之況,世固多以「狂且病」目吾君常者。
君常不能自禁狂且病,此吾君常所以得性情之正也。
  今天下大勢,駸駸乎再更矣;碧翁醉醒之日,即君常狂已病瘳之時。
行將抒其光昌俊偉之氣,為經國大業;豈第使詞人墨客,競推為吾家後來之雋已也。
君常其益勉之哉!
   喜達集序
  余起義武安時,諸生相從者十餘輩,郭子大河其一也;泣血相勵,積有歲月
已而事與心違蹤跡萍散大河一意巖棲谷飲時往海島間,不復與腥氣毒霧相接
今遂決計西征歸依行闕何其壯也!
公元1655年
  夫君臣之義,率土莫逃。
然有白其心,即已盡其事者;有未成其事,終不可謂盡其心者:所處之地不同也。
書生未沾一命,而苦節為貞,十年不字間關萬里以酬從王之願,其於綱常名教裨益宏多。
若夫大河者,可謂之能白其心也已可謂能盡其事也已
余讀其所集「贈行」諸什,心甚快之,而又因以自愧也!
心同此心、事異其事,度難實效報國何取虛跡欺人!
欲進趑趄之故,大河知之悉已。
  行矣!
大河出門以後聞見日廣情形日熟,有可以免余輩之悲愁憤懣者乎?
江鱗雲羽,跂予望之
   曾二雲(名櫻)師奏章
  吾師曾二雲先生,心純學正、識定力堅,窮究理解亦復博通經濟卓然有體有用大儒也。
平月衾影自盟,直欲胞民與物;宦跡所至、閩、、楚之人,罔不尸
公元1646年
而祝之。
使獲柄用昇平之日或蠱壞未甚之杜漸防微補偏救弊,必有以宗社苞桑,而登生靈衽席者。
惜也,治行累居卓異遷擢未踰常格
至隆皇正位閩中,始簡置先生政府,亦已晚矣!
先生奏草具在,篇篇對症之藥、語語續命之膏;當時能用其言,尚可整頓撐持,以圖進取
又惜也,人心渙散積重難反
先生者,力沮先生之用;即愛先生者,亦不能善成先生之用。
至於潰爛不可收拾,良可痛也!
  讀先生奏章可以知閩事之所由壞,亦可以知先生所由死。
中左之變,先生去之、非不獲免,而竟死之;生死之無常,先生自為之也。
先生久以死自誓,但欲有所用未足,而逼之使不得不以自處生死必然人為之也。
一死僅足畢先生之事,而未足先生之志,且孤一時忠臣義士之望,則天為之也。
嗚呼
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今上薪膽自勵中興有期褒贈彝典自在史冊芳名自在
先生視此何有哉!
長公屺望忠誠倜儻而軼時輩;必能激昂展布,以成先生之志。
即此一卷奏章長流天地間,使後世之人讀之,尚足以忠義之氣而資戡定之猷,則謂先生未嘗也可
   紀南書尚華集序
  南書,余畏友也。
為人、其為文、其為議論,俱自縱識力所至,絕不隨人俯仰;人多目□之者
余獨欽其為倔強倜儻之品,相交廿年,晤對未常作一謔語
至丙戌
公元1647年
丁亥間,而南書節概,始為知與不知所共心折矣。
腥氛匝地薙髮如草;南書拊膺泣血,勗諸子誓死勿傷髮膚
偽官刺請見,峻拒之。
陰集里中壯士,謀舉義;為偽官所覺,索之急,乃渡鷺島,與賜姓公共事
剋復同邑,少初志;竟以勞瘁過當,病殞。
知與不知,又無不悲悼之!
  所遺「尚華集」,皆兩年悲憤激楚之作;讀其詩文並其自敘,而南書未死也。
文文山集杜二百首至今讀之,但覺其為文山之詩,而不覺其為少陵之詩。
精誠噴薄筆墨間,無往不露其浩然之氣豈獨正氣」諸篇膾炙人口哉!
南書固工詩,此時不復作文字想,而絕以忠義心血注灑毫端,雖以極庸、極懦人讀之,亦當慨然發其枕戈、擊楫之壯懷;故曰南書未死也!
或曰:『南書經行受知隆皇,不屈固其分耳』!
謂如南書平昔血性與其學問致使雌伏菰蘆中,仍作當年措大,亦決不蒙面喪心污跡偽庭
子石青,伉爽有父風,而週密殆過之;方與諸賢戮力恢復
異月克成先志行當盡出其尊人平生著作之國門,知天下後世知吾同節文章,有南書其人焉。
南書,真余畏友也!
   望山義盟序
  凡盟,非彼此要結之謂也,自矢心焉耳。
自矢之、自負之,孤衾隻影,叢刺如蝟
而況於人乎?
況於鬼神乎?
況於傾覆之餘,興復為心,非僅如安常處順易於然諾塞責者乎?
舉義望山營壘初成,爰集智勇之士若干人,其初非同區而產、並轡而遊也。
匝地腥羶、痛彌天荼苦,辱遺其父,傷及膚髮;奮臂揮戈,期雪斯恥:豈有妻子田園之介其側,功名富貴之亂其中者耶!
志嚮精專真誠鬱勃皇天后土二祖列宗之靈,實式臨之!
諸君之盟固已久矣;今日者萃驍路於一堂、編雁行以為譜,質諸神明,申厥信誓
夫亦取其素所自矢者,而服膺勿替焉。
要之不離義舉近是
一事不義不可以訓士卒一念不義不可以感紳民
一氣動,禮足數通;寰宇廓清乘輿反正河山帶礪之盟,諸君之如寄。
於是時酌酒以賀諸君曰:『今邇後可謂自負也已諸君乎哉』!
   白業自序
  盧子以「白」字其近業,客有問者曰:『人皆尚元,子獨尚白;有說乎』?
  盧子應之曰:『僕誠不能為元;然好尚得失不可以是為斷也。
莫過於楊子雲,後之文人墨士翕然尸而祝之;而疵其品者,不以貸焉。
則其也,猶之乎白耳
方其亭下著書門前載酒人人樂得子雲而師之。
富人輸錢千萬求附名焉,卻而不受;一何壯也!
王莽之時上書功德四十八萬七千五百餘人,其詞率湮滅無傳
;而子雲法言卒章與夫劇秦美新之論,至今學士齒頰,又何鄙也!
或曰:「非其本情也,怵於威耳」。
或曰:「是其視中散大夫多於富人之錢,則未始非羶於利也」。
前之論恕、後之論苛,而吾均不能子雲解是嘲;然知士一辭一受、一褒一譏,其可苟乎哉』!
  客曰:『若子所言,則文之元白無關於人之輕重;又何斤斤於是業焉』!
  盧子曰:『國家天下之士,敝精神於是業;而選舉之法,於是行焉。
意欲使天下士氣陰陽、情之夷險,質之堅災剛柔,舉可於筆墨之際望而知之。
夫元如子雲,而不免艱深淺陋之譏;是故與其為元也,無如白也』。
  客曰:『吾睹子之近事,負不白者良多;是業出,安知無視以為黑者』?
  盧子曰:『夫頑鈍者,忌之所不至;柔媚者,怨之所不生。
二者不全,則溷污內侵豈徒雲尺霧之為蔽哉!
且夫榮辱,命也。
命當其厄,則奇禍中之;雖以聲應氣求之人,而有時含沙下石之舉。
若夫文章一道公論所寄;惟闈中之牘,鬼神憑之,變幻不可測。
至於窗課會藝,同社品題四方月旦;佳則共賞,惡則共議
其間去取之分,或有甚、有不甚,而必無顛倒佳惡之實以相仇戾者。
使世人論人如其論文,又何不之憾哉』!
  客太息曰:『傷哉!
子之託業以見其志也!
業之工拙,我不敢知;乃其志,則固可
以言之而無罪』。
慫恿出之,盧子乃出之。
   焚餘小引
  火之為禍,烈矣哉
焚人,莫烈於焚書,莫烈於秦;焚宮室,莫烈於咸陽三月焚舟楫,莫烈於赤壁東風
西域人所解昆明劫灰,則世界直以焚結局矣。
獨有味乎蒙莊氏之言曰:「利害相摩生火甚多眾人焚和」。
夫與焚和眾人居,雖形氣未滅,何殊劫盡哉!
  頃里鄰構釁,其事細於爭桑;而大姓赫然震怒,遽以一炬相加遺。
余數椽之居並前人遺書數簏,倏忽煨燼
家人掃除之次,見故紙一帙未全燬,取以呈余,則余舊作若干首也。
黔廬赭垣無所可置;塚而封之,又似未忍。
因命持付剞劂氏,將藉是以四方同人曰:「家已被焚,所餘者止此耳」。
其為余悲憤者、為余豪快者,故當各自有說也。
   書
   復熊雨殷書(名汝霖)
  王愛民回,接手教,方知前有賜札,未經拜領
  正月十日,乃有朱杜若差人送至;某長跽捧讀深感老師為某謀慮周悉
庸才
任使,某所自知;如謂來浙便欠詳審,則未敢以為然。
天無二日一家安得有兩姑耶?
魯王世封於魯,後因遇難播遷,聖安皇帝暫允寓台;今寧、紹人推奉魯王,則遂以寧、紹為魯王有耳。
有人有土」,古今恆理;、處、、衢自隆武皇帝監國時,即已相率來歸,非隆武皇帝之有而誰有哉?
老師所云:浙土當還之浙;則今江右、楚、粵傾附如雲朝廷亦當辭而去之,使各聽其本省藩王之欲自為帝者耶?
若以功論,則信州虔州延袤二、三千里,虜分數入犯,敝鄉分頭赴援,吉、撫、建昌皆敝鄉所恢復也。
虔被困數月垂破,李孝原告急之疏凡十二上;今幸無恙,誰之力耶?
貴鄉但知錢塘不守,則虜長驅沾沾以為功;萬一虜由信州建寧、由建昌邵武、由虔州汀州,敝鄉既破,貴鄉不能自為守,則閩之功浙與浙之功閩,正等耳。
況敝鄉應廣則力分,視貴鄉聚兵守三百里而近者,其難易尤當有辨
若責、處之餉不接濟江干,此屈於力之不能非不欲耳。
到任後,朝廷即允楊龍友支用處餉,催解;其子鼎卿,見與方靖夷共事江上,此非某轄內之餉乎?
凶荒異常目下斗米價銀三錢民不聊生追呼莫應;汛兵缺餉,數月未給。
向非多方撫綏兵民之變,已不知何狀!
凡到索餉差員目擊蕭條景象,皆不費辭說,氣盡而還
至於主上仇念切,視江上將士饑由己饑,前命嚴志吉掌科齎五千五百兩犒賞方營,今復命陸岫青僉憲齎三萬兩繼之。
臘月六日六飛已發,指日駐蹕江干貴鄉諸公於此時盡捐成見、一乃心力,以奏恢
疆靖陵之勳,天下事又安知其所也哉
黃跨老入浙督師一切兵馬錢糧,俱聽調度,已非某所得預。
今歲溫州解餉協濟額數,業與方靖夷有成約,可免紛呶
今所切望老師者,將天下大勢從長打算,萬勿使虜收漁人之利,留青史上一可哀可笑公案,則幸甚矣!
大疏欲使某回閩,亦未敢聞命
奉職無狀朝廷自當撤回,而以能者代之;若魯王,安能強某使去!
不能麾之使去,又安能招之使來!
某素佩服師訓忠義立心,其敢隕越以玷門牆
邇來貴鄉所以羅織敝鄉者,無所不至如何黃老偶被盜劫遽傳傷死而議贈卹,可資一噱
太祖高皇帝曾賜沐黔公姓朱,不貶其為開創聖主也。
諸如此類,俱祈詳察存恕論。
  便鴻率復,幸宥不恭
   答熊東孺書(名沐震熊雨殷兄、魯禮部主事)
  兩接手教深感注垂;憂亂苦情,言之欲涕!
  東甌國變而後,人幾化異類
蓋此郡居貴鄉僻末,官方之壞歷數十年上下相摩廉恥道喪一聞虜入武林士民恣睢決裂無所不為
某初到時,如入虎穴
以前任巡海時,甌之商賈漁民經至四明者,咸受某恩,轉相傳播,人心先已聳動任事五月餘,茹櫱飲冰萬目共見。
至於拮据撫綏事事嘔出心血
將吏士民,俱已帖
然信服矣。
惟是歲值奇荒,糧餉不繼;未能整旅進剿,僅可苟全境內:斯則有愧朝廷末由自解者也。
公元1367年
  某抵任時,貴鄉議論,已落落難合
台州魯王移封之地,其官眷尚在焉。
叱馭巡歷,恐生事小人,誣為相逼不惟嫌隙之漸,而且聖主親親之意。
又見陳木叔日獻窺溫之策,故亦未便越台至寧;姑暫駐甌郡,徐圖聯合,以全骨肉之誼,初非以甌為善地也。
魯王仁厚有餘,某亦聞之。
此時所急者在大有為之略,則惟我隆武皇帝足以當之;其尊賢下士推誠布公不減漢光武
至於作用之妙,非尋常之見所能測識台臺久當自知之耳。
近來貴鄉訾議閩事,多屬捕風捉影
唐時盜殺宰相武元衡裴晉公亦幾創死,卒成戡亂之勳。
敝鄉何黃老為盜所劫,索盜未獲;法雖未行,正亦未亡
貴鄉信口苛詆,不遺餘力。
貴鄉通邑大都之中,白晝抄劫縉紳貲財俱盡,辱及子女非不知其人也,而不敢問
如是法真亡矣!
自古及今有法亡而能自振其國者乎?
五等之封,如畀摶黍;掛印纍纍幾至百員。
如其無功不應若此之濫;如以為有功,設復武林何以繼之?
再復南都何以繼之?
再復北都,又何以繼之?
與之以尾大之勢,而冀其效臂使之忠,某知其斷斷不能也。
至於以「魯元年名曆,而引高皇帝吳元年」之例,悖謬斯極!
無人救正真是咄咄怪事
蒙古失道天下叛之;高皇帝闢草為生民主,其稱「吳元年」,所以別於元、且別於宋之龍鳳也。
今之稱「魯元年
公元1646年
者,亦將以別於明乎?
別於明,是忍於絕明也。
為明之臣子而忍於絕明也者高皇帝在天之靈,必以為不孝、不忠;而千載下,亦將謂倡此議者之以不學無術,誤其主也。
竊謂魯王果宗社起見,當以奉隆武正朔為正;如欲待復京之後始定君臣之分,祗宜稱弘光二年」,較不為天下後世所笑耳。
嚮者魯曆頒括,括人不受;近陳木叔復遣人齎曆以強括人,括人摽使者如故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眾實有心庸可罔乎?
黃巖聚兵木叔眈眈欲圖矣;其所以惑貴鄉諸公者,曰無備也。
夫備而使人知其備,此豈為真能備者乎?
所用馬啟河輩入說客,逢人輒云「若等歸戴魯王,則賦稅歲得減十之三」;獨不思台、紹賦稅五年併徵,距台、紹不數舍,其民豈盡聾聵
其歸也,又與木叔相繼上章,言人俱願歸;而當事且獎其勞,敘其功矣。
年來國家事者,正因不做實事、不講實話
今虜勢猖獗如此,不思一乃心力以恢已失之疆,而汲汲於用說謊小人以開同室之釁!
人心迷惑至此,豈真氣運使之然也!
已上諸事,某非樂談貴鄉之短;但嫌不釋則勢愈弱、浙既敗而閩旋危,憂心忡忡不禁知己一抒吐耳。
  聖駕決意江右金陵,蓋何雲老有眾數十萬已抵湖西遣官迎駕聲勢大振;中外拭目觀光兩京之盛,如台臺所示齊東之語,未審何處得來也!
  令弟老師江干勞苦萬倍;其冗中不遑裁稟修候,煩為致意
師生同父子,為天
下大計,各吐胸臆;雖議論不能合轍,而肝膽到底無二致耳。
   疏
   辭浙撫疏
  原陞督理江北田巡撫鳳陽等處地方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未任)盧若騰謹奏:為微臣積病經年,浙撫叨陞逾分;謹瀝血控辭以全勿欺之義,以無誤恢復圖事
公元1640年
  臣中崇禎十三年進士,初歷樞曹,繼備兵浙海;黽勉服官幸免吏議
去歲五月內,聞北京之變,悲憤填膺,泣盡繼血,伏枕三月奄奄瀕死前後乞休七次。
歲暮,方入里門
旋聞屯撫江北之命,疏辭未允;竟以病劇,弗克疾馳抵任
本年五月內,復聞南京之變,痛乃滋深,病因加篤。
臣雖通籍六年貧無立錐,借寓山寺,調理殘軀
恭逢陛下天人交與、嗣大統中興,臣於山間舉手加額曰:『自此以往,得未即填溝壑作歌太平之民,有餘幸矣』!
七月三十日,忽有走報人祝雲、等到寺,報臣陞巡撫浙東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臣從床褥間聞之,不勝驚感憂懼
夫欲復兩京,先復兩浙;欲復浙西,先復浙東:此萬不容緩之勢也。
浙東士民□□□□糾集忠義豫辦戰守,誓不與虜俱生;用其朝氣以規進取,此萬不可失之機也。
臣初成進士,蒙先帝召對文華殿奏對稱旨,特受兵部主事
去冬蒙聖安皇帝簡擢江北屯撫僉都御史,今復蒙陛下
超遷浙東巡撫副都御史
累受殊恩如此,即自知才具□劣,亦當捐糜以圖報稱;此萬無忍辭之理也。
惟是積虛積弱之疾,痊可未有期。
即今坐臥之際,恆見屋宇旋轉不定;纔一舉步,便顫戰欲仆,精神恍惚
筋力疲憊如此,而謂可以戎馬之場、理征剿之務乎!
若不及早控辭直至到任僨事之後,始呼籲求代為時已晚,於罪奚贖!
伏懇陛下收回成命,亟敕廷臣別舉才望隆卓、精力強固之人,膺此重任,以成恢復奇勳
容臣病痊日,赴闕陛下驅使,以盡愚分。
臣愚幸甚封疆幸甚
不勝激切哀祈之至。
公元1645年
   ★隆武元年八月初一日具奏奉旨:『盧某才望簡任浙撫,方今□□□□□國恥未雪,豈大臣高臥之時!
其速來陛見馳赴浙任。
趁此義兵四起,□□□□一刻千金不可少誤。
德濟生民、功存宗社,朕之感報,豈其微哉!
不准辭,更勿再陳,兵部馬上差官飛催。
衙門知道』。
   懇請專任成疏
  欽命提督軍務兼理糧餉巡撫浙東溫、處、台、寧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盧若騰謹奏:為三撫一時並設,浙人莫知適從;特懇聖明裁擇專任,以杜諉卸、以責成功事
  臣臥病山中陛下簡任浙東巡撫控辭弗獲;力疾陛見指日星馳赴任規避不敢萌。
然事求可、功求成,竊謂撫權之聚散,關地方之疑信不小,有不得不從長計議者。
先是陛下嘗因詞臣劉以修疏報,特命紹興鄉紳孫嘉績巡撫浙東矣;復允吏部之請
,用原任紹興守道于穎巡撫浙東,而改臣巡撫浙西矣。
乃臣請給敕印,仍蒙欽定「撫聯浙東、恢討浙西關防,是陛下固已灼見恢復浙西之事,須從浙東做起也;而此浙東遂有三撫臣矣。
假如一兵也,此撫調之,彼撫亦調之;一餉也,此撫徵之,彼撫亦徵之。
將吏奉行苦於惶惑靡定;若各撫或爭執必致嫌隙滋生
一瓢眾輿、十羊九牧,恐非計得也
伏乞亟敕廷臣會議,就孫嘉績于穎並臣三人中確擇一人,畀以「撫聯浙東、恢討浙西之任庶事不相牽制功業較便責成
臣從封疆起見,深為慎始之慮;不勝激切懇祈之至。
    ★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具奏奉旨:『盧某止因起用來遲,遂致任用不一
這奏內三撫並設,委宜確定地方、明委事權;還當如何不二操而事不窒礎,該部從酌議二十六日具奏』。
   微臣已入浙境恭報確聞情形兼陳制勝要著疏
  臣自本月初八日啟行倍道疾馳,於二十日抵浙之平陽縣沿途體訪浙東情形,頗得其詳。
魯藩意在率眾御虜,並無耦尊之心;紳衿兵民跂慕聖德,咸切歸戴之念。
途中所遇齎賀表行在者,不一而足
近日台州開讀詔書童叟懽呼載道;寧、紹二郡詔書之至,尤切於台:此皆陛下至仁至公至明、至斷之所感也。
浙之與閩,精神血脈流通無間如此不須復費聯絡矣。
  寧、紹官兵鄉兵皆聚守西興關,靖夷伯國安兵屯富陽通計得十餘萬。
虜之在杭州不過四千,又皆黃得功高傑之潰卒降附於彼;其中真虜,不過二、三百耳。
夫以十餘萬之兵當三、四千烏合之虜,勝負之數,愚者辨之。
有識者反以為危急兩大可憂;則何以故?
兵多而不精,食難為繼;將多而無統,渙不可使也。
紳士起義也,惟患人不為兵,見略似人形者,輒收之;強弱老少都無揀擇
中兵餉,舊例日止三分;今每兵日食八分,浮過倍矣。
起義之家,爭以兵多相尚,而不顧之無所出;初猶取諸本年徵輸,繼且再借下年之稅矣。
家稍殷者,慮括借無所底止,多有挈妻子潛逃者。
一二用事小人,各庇所私;凡管兵數百或止數十者,皆濫加總兵都督職銜
甚至總兵自封子弟總兵都督復自署其部曲都督
西興關上,稱總兵都督數十員,頡頏不肯相下嫌隙相尋,幾同胡越
所以日議進兵,而彼此觀望如故
間有不勝忿憤,經以數百人當虜者;徒取敗,無益於事。
夫以有盡之餉養不能戰之兵,復御之以不和之將;師日老、財日匱,竊恐再過兩、三月,兵與民將有內潰之變,又何暇圖虜哉!
伏懇陛下亟遣德望夙著、膽略素饒之閣臣中樞銜,賜尚方劍星馳至紹,大申節制;汰其兵之冗食不堪戰者,裁其將之奸懦而濫受職者。
孰為大將
孰為偏裨
裒多益寡,分作數營。
部署已定,剋期進發直擣武林;有逗留前者,即以賜劍從事
民受虜荼毒如在湯火;聞大兵城下,必群起而為內應不舉逆醜盡殲之不止
恢復首著,斷宜如此;惟陛下留意焉!
    ★元年九月二十一日具題十月初一日奉聖旨:『覽奏具悉浙東情狀
台、紹既奉明詔魯藩無表到?
朕待王如左右手,果能率眾御虜,大家文武聯絡為一,呼吸相應不可膜視
奏內「兵多不精、將多無統」,切中時弊
所謂德望閣臣,果能彈壓諸鎮黃道周出關,果堪斯任。
著吏、兵二部確議,初三日速奏。
該部知道』。
   備陳東甌匱亂情形亟請敕補要員以便整頓
  臣以九月二十日入浙境,擇二十五日溫州府公署到任,恭設香案望闕叩頭謝恩訖。
  竊思整頓兵餉,當從溫郡做起;而孰意其匱亂,有出意料外者
錢糧挪移侵沒積弊多年逝波不可復問;即今隆武元年,已透徵二年賦稅矣。
臣一入署,士卒呼庚癸者,趾日相於庭:斯則匱之極也。
當聞虜變時永嘉則百毆逐巡道通判矣,平陽則所軍焚殺印官佃戶殺業主矣,瑞安兵民互相格鬥兵船二十餘隻並器械焚搶無餘矣。
各縣鄉棍,偽傳虜欲均田,煽惑愚民樹旗結黨,與業主為難,不納租穀至今黨與未散:斯則亂之極也。
到任後,遍布榜諭宣揚陛下德威解散頑民,勸輸賦稅,措餉覈兵,不遺餘力;而一時屬員多缺,共濟無人
聽勘知府許珖,才具雖略
可觀;然設簿出示,斂金待虜,士民人人能言之。
其心已為眾所誅,豈可靦然居民上乎?
或念其近日捐五百金助肅虜伯黃斌卿兵餉,頗有急公好義之風;姑令罷閒而去。
已為陛下浩蕩之恩矣。
陛下曾命吳國杰以道銜溫州府事,而國杰已奉前此行取」之旨,馳赴行在考選
長才粹品,允宜處以清華;則知府一缺,所當敕部亟行推補者也。
溫屬五邑,今惟樂清有令;而永嘉瑞安平陽泰順俱係縣佐署事位望既輕,民心不服百姓日就廢弛
永嘉首邑,需人尤亟;部院楊文驄,力薦處州府青田縣知縣張倜才諝警敏,堪理繁劇
適倜以公事謁臣,果見年識透條議多鑿可行;臣敬遵便宜行事之旨,會同按臣郭貞一檄調張倜補永嘉知縣矣。
瑞安平陽泰順處州青田龍泉宣平,俱乞敕部速選補缺,速催赴任,庶地方有效力之人而匱者可充、亂者可治也
    ★元年十月初二日具題
   義師已有退轉之思甌括宜修御虜之備懇允便宜支餉以厚兵力
  竊見先後入浙宣諭聯絡諸臣,趼繭舌敝,亦既不遺餘力矣。
魯藩資本仁厚、病復委頓實無自外聖代之意;而為用事小人所逼,初心不得自遂。
近見其所學錄李靖處州宣諭,輒啟請窺踞險要,啟本業流傳
廷猷忽欲入,見據黃巖未退。
又聞彼中
差官行在,止以通好為名,要求浙東八郡
蓋因江干師老財匱,懼力不支,而預為退步之計也。
公元1646年
  夫江干師一潰,漸東必難為守;若溫、處二郡,實為八閩切近屏蔽
有因溫餉不足,兵屢譁譟而為裁減之議者。
察溫郡水陸額兵八千,當此之時,正宜核實不宜核減
惟是本年溫餉欠六個月未給,計當發四萬餘金;戰船舊額一百六十隻,見在三之一、又皆破爛不堪,造船、修船計當費四萬餘金;衣甲器械、銃、火藥一無所有從頭製辦,計當費五萬餘金。
此十萬餘金之費,皆目前急需不可缺者;將來月給餉,又在其外
遍搜府、縣庫藏,並無錙銖之積。
每見溫人赴闕條陳爭言某項剩銀若干、某項剩銀若干見貯在庫;今乃知其大謬不然
蓋或入貪污囊橐,或係逋欠未完──既奉赦詔,總成逝波
至於民間賦稅,自臣未到任以前,已徵隆武二年四、五分即使今年能併完明年十分為數亦已無幾,況未必完乎!
伏懇陛下軫念封疆之危、鑒臣當局之苦,將溫郡應起解正雜錢糧容臣留為兵餉、製器、造船之用。
收支數目逐項造冊報明;事平,照舊限額起解
展布有資,庶幾得效鉛刀一割不然惟有束手坐困,以聽陛下斧鉞耳。
無任激切祈禱之至。
公元1645年
    ★元年十月十一日具題奉聖旨:『製器、造船,委須浩費。
溫郡解京錢糧,准就便支用明白造冊奏報務期奏最績,毋令糜財坐失事機
該部知道』。
   人臣無避艱險理事有當變通之時再懇聖明更易督撫以資聯絡以惠地方
公元1644年
  臣於去年十一月初十日具有督撫歸一等事一疏奉聖旨:『浙東督撫多員,願於地方不便
這奏內事情,應撤應留?
候督師臣黃鳴俊到了地方一聽輔臣酌妥奏奪;盧若騰不必預行辭卸
吏部知道』。
欽此欽遵
  近督輔黃鳴俊至甌,臣亟求其酌議去留;而鳴俊謬以臣未得罪地方,深以議撤為難
竊惟今日事與承平之日大不同所急招徠鷙之材品鎮定觀望人心
拘牽文法,反覺其迂緩不切事情;敢悉顛末陛下陳之。
先是部院楊文驄受命恢剿,暫住處州去年九月內,聞臣將至溫州,忽疾馳抵溫,與臣同日到任
嗣是調某營兵、提某縣餉、取某項器械、拘某事人犯,以至更調某官、委署某篆,文驄徑自行檄所司,並無隻字移會到臣;儼然浙東總督自處,而視臣為附贅懸疣之官矣。
文驄未嘗總督浙東之命也!
題請留用處餉、既欲並支溫餉,臣謂處餉除給本地兵糧外,不下六、七萬金,儘已足文驄之用;溫州見苦荒歉難以應命
文驄授意道臣董振秀,使稟臣云:『若不亟輸溫餉,方兵必來打糧』。
文驄鼎卿
與靖夷侯國安締姻見在軍中共事;故文驄國安為重,以索溫餉。
未幾,而國安徵餉之檄至矣;未幾,而國安催餉之官至矣;未幾,而國安移兵就食之牌又至矣。
文驄,與督輔鳴俊議,
欲得溫餉四萬;且對鎮臣賀君堯、道臣林弘衍,明露其欲代臣撫溫、處之意,未嘗諱其有挾而來也。
臣察溫州一府通計新舊起存正雜錢糧歲可得一十八萬,而其虛浮無著及逋欠難完者三萬、留為地方經費者四萬,其可以充餉者僅一十一萬耳。
鳴俊坐派剿餉五萬矣,文驄又取四萬;則本地萬兵之餉,將出乎
賀君堯靖海營之餉又出乎
況溫郡饑饉異常目今斗米價至二錢五分百姓已喪樂土之心,縣官難行催科之法。
文驄所索四萬金,實實未易接濟
萬一饑饉之後,復罹方兵打糧之慘,溫之生齒立盡,陛下又安用其土地為哉!
若以文驄代撫茲土,溫而有餉,固任其通融相濟;溫而無餉,亦無人攘臂相爭
為地方弭搶掠之禍,即為陛下弘覆載之仁,豈非計之甚便者哉!
  文驄素非純正之品,人所共知;然此時歸戴陛下之意甚堅,功名之念甚熱,其欲聯絡國安效忠陛下也甚切。
陛下離合情勢,伸鼓舞機權;立畀文驄督撫浙東之任,撤臣另用:庶臣不終窮於無所展布,而文驄且自奮於感恩知己矣。
並祈陛下覽臣此疏,留中勿發!
蓋疏發而不罷臣,文驄將益恨臣;即疏發而罷臣,文驄將謂己所欲得者,朝廷明知之而明徇之,於國體又甚褻也。
公元1646年
    ★隆武二年正月初二日具題
   重權不可輕假誤局貴能急收疏
  臣伏陛下推誠用人,真有包舉一世宇量
而今日之用誠意伯劉孔昭也,得無世臣足以繫屬人心,恐其歸嚮魯藩,故隆寵漸加,冀彼傾心陛下用乎!
臣愚,竊謂陛下此舉大誤。
  夫孔昭何如人也?
身為操江大臣胡騎渡江抱頭鼠竄敗軍之將亡國大夫,其為人心所不與明矣。
戴聖安皇帝,而不能安;即令歸嚮魯藩,亦豈遂能強魯!
且既受陛下之敕,宜其一意奉行無復貳心矣;不轉瞬而復受魯藩之劍,恐喝吏民,使靡然胥為己用耳。
先是孔昭航海逃歸,伏草間數月,一兵一器無有也。
陛下其與楊文驄用處餉,始募兵數百;及受魯藩之劍、又得陛下便宜行事之旨,而跋扈飛揚不可方物矣。
各縣倉庫恣意攖取;郡邑長吏訶叱之如奴隸
准理詞訟,虎差狼僕,四出噬人。
紳衿商民殷厚者封其房屋囷廩,勒貢數百金數十金;破家相望道路以目
逋賦頑民犯罪亡命,歸之如流;旬日之間,有眾數千,未已也。
疏請令臣與文驄專任理餉,而以兵權歸於彼;又欲召胡來貢之兵,退守溫州
此其心為恢復乎?
抑第欲盤踞溫、處二郡郿塢畢老計乎?
臣故曰:陛下此舉大誤也。
然欲收伏之,亦非難事
陛下亟發手敕,趣孔昭率兵江上,與方國安會同剿虜。
一敕不行,再趣之;再敕不行則明責其逗留畏縮,而以處郡之餉轉給國安
國安利於得處餉,必能控制孔昭,而殺其跋扈飛揚之勢;括蒼塊土,庶幾陛下有耳。
  幾事貴密,臣此疏不具副本伏乞留中省覽臣愚幸甚
    ★二年二月初六日具奏
   括兵悔禍之心甌郡係必爭之地敬陳不戰屈人之著以為善後良圖
  劉孔昭姚永昌率兵襲甌,而胡來貢劉永錫相繼而至;永昌十七日敗遁來貢等距郡城六十里而軍。
臣與鎮臣賀君堯發兵逆之,連日接戰來貢不敢東下,退三十里,然終未肯引還
孔昭初十日魯藩金印,即於十一日發兵;其併吞溫郡之意,路人知之。
非獨孔昭為然;凡魯廷諸臣日夕發兵就食溫郡者,其意皆為併吞計;但諱顯言操戈,而姑借索餉為題目耳。
何以其然也?
溫州錢糧通計起運存留加派,共一十六萬四千九百有奇處州錢糧通計起運存留加派,共一十五萬八千一百有奇:其額數相去無幾也。
目前處州斗米價止一錢以內溫州斗米價至五錢以外豐稔既己懸絕
處餉涓滴不到江上,溫餉已派四萬協濟方國安裒益亦復失平。
然止有議加兵於溫者,絕無加兵於處者,其故何也?
處州見為孔昭所據,魯廷諸臣以為此魯之處州也,忮心可以不生;若溫州則臣等為陛下守之,魯廷諸臣以為此非魯之溫州也,即捐餉額之半以予之,而彼猶欲盡取版圖而後甘心焉。
故我自強之策,則捐餉之寡、捐餉之多,均之無救於溫州之危也。
  自強之策,莫如進取
進取之著,莫如水師
陛下海上諸將治舟備器募兵裹糧,亦既有成緒矣。
宜乘南風正迅,揚帆北上舳艫相接直搗蘇、嵩。
若過六月不到蘇、嵩,雖有船、有器、有兵、有糧,無所用之
今蘇、嵩二郡義旅迭興,望我舟師如旱望雨聲勢一聯勇氣百倍恢復江南,直旦暮間事
我師既遶出浙之背後,其勢足以包浙;浙中邪謀,自當消寢。
是於逆虜必戰以勝之,而於浙人直不戰以屈之而已。
伏祈採納督發施行
    ★二年五月三十日具題
   糧盡援絕危疆不保泣陳失事緣由仰請聖明分疏
  虜犯東甌,臣請援之疏凡七上,究竟援兵不至溫州府城,遂於本月十二日陷矣。
先是,虜至盤石,溫民鑒紹興屠戮之慘,皆諱固守
本月初三日百姓千餘擁臣署而呼曰:『願為百萬生靈計』!
臣泣,諭之曰:『若等欲降虜耶?
國家豢養若等幾三百年,一旦反面事虜,亦復何忍!
欲降虜,幸先殺我』!
百姓涕泣,散去。
分委道、府、廳、縣各官,坐守七門;臣不分晝夜騎馬遍歷巡察目不交睫
百姓畏虜心勝,登陴協守寥寥
及水將林泰來進戰被殺、陸將黃應運被擒,民心惶懼益甚;而距郡城六十里──地名永嘉場,有項允師者,竟於初五日剃頭渡江降虜
允師本輕薄子,貪
富貴先通劉孔昭圖取溫州;及孔昭敗,允師謬與之絕。
上因林夢龍之薦,有旨召用;臣謂是足以戢其不軌之心矣。
不意見虜勢張,遂決裂至此
允師素結鹽徒,至是盡率其船隻迎虜,虜渡江之計遂定
又有郡居逆紳王欽瑞,亦於初十日出城至海濱迎虜。
十一日,虜騎數千由永嘉登岸
於是晚遍馳七門約束官兵;並招民兵登城,民兵多私自遁下。
夜半叩紳臣周應期王瑞柟之門,哭謂之曰:『當共曉諭士民固守桑梓』!
二臣哭,對臣曰:『人心已死,非口舌所能挽回也』。
十二日黎明,臣傳令堅閉七門
巳時,虜以鐵騎二千薄城下城內逆黨開門迎入。
臣約鎮臣賀君堯,各率家丁巷戰
臣腰、臂各中一矢,家丁殺傷殆盡,勢已不支;乃入江就靖海舟師,與賀君堯共議後圖
  伏念所處之地,三面受敵所遭之時,一載奇荒。
御田仰、馬漢之兵於西,而虜旋乘其東;防虜之攻於外,而奸逆復壞其內
風鶴之驚沓至催科法難施。
寺臣王瑞柟設處事例三千金,僅徵解二千;科臣李維樾設處事例二千金,僅徵解一千四百金。
撫臣劉中藻奉命齎二千金入溫賑饑,臣移書求其便宜移給兵餉復書見許而尚未解到。
溫區兵欠給六月分糧,靖海營兵欠給七月分糧;兵以糧盡而無鬥心,民以援絕而無守志
求封之無淪陷,其可得乎!
東甌之官吏、紳衿兵民,必無一人謂臣有不盡之心;然業已失事至此,安敢自謂有可原之罪!
謹席以待皇上斧鉞一面招集義兵相機
恢復
  賊之用兵飄風驟雨,由平陽可抵福寧州,由泰順可抵壽寧縣
伏乞嚴敕兵將及早扼險毖防,臣不勝戰慄待命之至!
    ★隆武二年七月十四日具題八月初六日奉聖旨:『盧若騰,已有旨了,著速圖復溫自贖
該部知道』。
   上永曆皇帝
  原任提督軍務兼理糧餉巡撫溫、處、台、寧兵部尚書一級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盧若騰謹奏:為主恩莫酬,臣罪難逭;敬瀝血誠,還祈聖鑒事。
  竊惟逆奴煽毒,為前此史冊所未經見;以皇上憂勤惕厲文武諸臣之嘔心戮力而未奏恢復之效者,胡運未終,天心未轉也。
其時矣,虜酋暴殞,群孽相戕;中原豪傑投袂競起
皇上命將出師分道進發,則簞壺筐篚,立睹見休之迎;而廟貌鐘,聿新再造之慶矣。
公元1647年
  臣自永曆元年舉義從臣鄉諸臣之後,歷今十有五載了無寸功;而得與諸臣蒙皇上一視同仁溫綸屢錫,捫心自責愧恧奚堪!
十三年夏勳臣金湯、監臣劉之清至,臣奉特敕勸勉延平王成功率師入其時延平王先進兵浙中、旋入長江,復瓜
公元1660年
鎮、圍金陵,雖未克而還,亦可稱今日僅見之舉矣。
至十四年五月初十日,虜悉精銳窺島,遂被我師斬獲官兵一千六百餘員名。
自虜躪閩以來,無此大衄;斯延平王昭然之績也。
此後鄉情與其機宜,臣未敢懸度臆陳,以瀆宸聽
大都臣才庸識滯、性戇術疏,非惟不能轟轟而建撥亂之勳,亦復不能碌碌成因人之事;所黽勉自盡以仰對我皇上者,惟此硜硜不變之節而已
舉義後,所上章疏達御覽者僅三之一。
十三年春,具疏附兵部郎中臣黃事忠;十四年春,具疏附勳臣金湯:皆中道見執於虜。
惟願皇上略臣疏遠之跡,而鑒其戀主之誠;臣筋力未憊,道路稍通,即間關赴闕,以就斧鉞
公元1646年
  至於臣官銜,自隆武二年夏,已加兵部尚書;即永曆二年十一日皇上端州賜臣特敕,亦是正樞臣之銜。
近所奉特敕,乃「聯絡八閩義旅兵部右侍郎銜」。
主憂臣辱之日,臣豈敢優異為榮;但前後不符,不知為原案遺失莫考、抑臣罪褫奪
宜加謹詳陳,以請聖裁;臣不勝惶悚待命之至。
  為此具本附原奉使太僕丞臣潘默齎捧奏聞
公元1661年
    ★永曆十五年四月十五日具奏
   露布
   代延平王嗣子告諭將士
  禍亂相仍乾坤崩坼
惟我先王竭忠貞以報國、殫勞瘁詰戎
水斷陸剿、氈裘寒膽南征北討玈矢濯靈。
欲收外府之厚資,爰闢東都之新宇。
□□舟航瓦解沃野耒耜雲興不匱轉輸,立期光復
豈意根基甫定,中道棄捐本府泣血椎心哀痛莫贖!
自維薄劣,曷克纘承叨賴文武推戴效忱,重以母夫人諄切屬望是用勉肩先緒,虔答輿情
桑梓之末蔭,睠東方行部
叛將黃昭,顯肆不軌顏行初逆,頃刻就殲:固先王靈爽可憑,亦將士忠誠不惑
本府優異激勸之典,以包荒反側之心。
招徠土番,咸受戎索撫綏流寓,胥慶樂郊
  既無東顧之憂,遂振西歸之旅。
沿海疆土,費先王締造經營;矧島上遺黎,沐累朝生聚教訓
屬滿虜方眈眈相視,詎吾人泄泄不前!
所願共勵壯猷,大舒朝氣
一切政令未便地方者,並許士民指陳詳確本府不難翻積橐之穴,以補亡羊之牢。
有奇謀異勇、雌伏未揚者,既望各舉所知,兼許自陳求試;如果懷抱不虛,自當破格拔擢
兵以嚴為紀、以和為律,期於與民相衛;其有不加訓練、攫掠公行者,殺無赦
民以農為本、以商為佐,期於各安生理;其有包藏禍心、外勾內叛者,殺無赦
餉以正為式、以雜為權,期於悉充實用;其有指一科十、侵漁肥囊者,殺無赦
以上休養急著,即是恢復長圖;必諸文武持之有初有終而後本府其實心實政。
  相須遠大不禁叮嚀
如或玩違,刑法具在,體之毋忘!
   傳
   傅象晉小傳
  傅象晉,字用錫;吾同之鷺門人都憲近山先生五世冢孫也。
大父明經諱驥千;父茂才諱向魁
世精儒業為邑望族翹楚
  象晉生早慧四歲外傅,教之詩賦,輒成誦;數日再問,不遺一字
年十二,隨大父司訓福唐,邑侯章有四一見器之;試之再三,愈奇之,曰:『此天上石麟也,不日當為海內名士』。
於是聲譽籍甚一時紳士無不願與交驩者。
及歸,贈言滿篋。
孝友內外無間言;敦重恬和里人咸敬愛之
書史至忠孝節俠之事,輒慷慨歔欷不能自止。
公元1644年
  甲申乙酉兩遭國變勃然恢復之志。
遍觀孫、兵法天文氣數諸書,手自抄錄
又學擊劍,精弓矢
丙戌秋,虜入閩中令士剃髮;象晉曰:『吾頭可斷,髮不可薙也』!
是冬,余座師熊雨殷先生魯王自浙航海駐師鷺門;象晉同其尊人四出聯絡義旅,得從監國誥誓保髮,例賜貢生
明年秋魯王移書三山,象晉尊人,以大行銜奉敕入聯絡余友歐良圖等。
丙戌起義抗虜,顧家徒四壁不能多養戰士,乃率所部武安之珪山,與諸義士合營;象晉與之偕行
及聞余出曷山起義良圖
象晉遂俱來共事;余視之手足
象晉每見余,謙謹如不勝衣;然忠義之氣,見於眉宇
留心征剿事,言不及私;余私喜謂:是能分吾憂者
余忝奉隆武皇帝便宜行事」之旨,有御頒文劄若干道,因承制授兵部主事職銜
使督戰陣。
屯兵望山寨,欲乘間武安
近寨有林姓者;宦裔也;族大而富,威行於諸村落
虜令柴允欽以官,遂為虜出死力,絕義餉道凡百輸糧者,盡殺之;且教伺隙欲奪吾寨。
余三貽手書諭之,不應;託其所說之,益猖狂無忌
不得已聲罪討之。
象晉懷憤久,揮刃直前深入賊陣。
聚眾圍之,格鬥得出,遂死焉;年纔二十有二耳。
嗚呼
痛哉!
余遣人求其屍,莫能辨
大行在家聞訃,親往求之,時已閱二十餘日矣;別屍俱腐壞,獨沙磧中一堅實面色如生視之素珠一串在臂。
蓋象晉大母奉佛,平時以此遺象晉使佩之者;遂收殮焉。
嗚呼異哉!
  夫今世士大夫受國厚恩者多矣,相率而事虜,竟恬然不以為恥
草澤之中,間有樹義幟者,然往往見利則攘臂爭先,而遇敵股栗思遁
象晉一介書生滿腔熱血,完髮於先、捐軀於後;真身不壞,卒得還葬先壟
其所為,豈不偉然烈丈夫哉!
余才望輕,未知成功何日
常恐負象晉於幽冥之中,嘗膽枕戈,期得一當。
因紀象晉死事始末大行公,俾持歸以示親友庶幾聞風興起者尚有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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