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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聞錄卷四
南昌劉健述
開藩專制
公元1662年
康熙元年十一月十一日,詔加吳三桂爵平西親王。
公元1663年
二年,奏繳大將軍印。有內大臣諭三桂子額駙應熊曰:他日永曆在緬邊方多故,故予若父將印,重事權也。今天下大定矣,據之不還,何為者?三桂不得已,具疏上之,怏怏不懌。
公元1664年
三年,水西土酋安坤謀反。順治十五年,坤既歸命。康熙元年,有常金印者,自云開平王後;自粵至,與坤謀不軌。又有劉永寧、倪生龍、丁調鼎、李化龍等至阿堵牛,復言海上已立新君,國號平順,晉王李定國尚在,諭令起兵。坤聚眾數萬,以叔如鼎為總統,通貴州土司羅大順等約共取雲南。坤師張默之妻父皮熊,亦使蜀人陳進才等各路經散劄付。總兵沈應時獲進才,已報三桂督雲、貴兵兩路進討。
★皮熊,本江西羅聯芳也,爵匡國公;為孫可望所敗,遂祝髮水西可卜河。■
公元1662年
三月初一日,自率滇師由畢節七星關取道米羅歸宗,直入果勇,令總兵劉之復駐兵
大方遏其衝。檄貴州提督李本深統貴州四鎮兵,由大方之六歸河會剿,屯糧三岔河,期首尾夾攻。而檄貴州進兵文誤書「六歸」為「陸廣」,於是本深駐兵陸廣,黔、蜀所調糧儲亦盡屯陸廣鎮西,以致兩路聲援皆隔絕不通。三桂軍於龍場,見糧將絕、外援不至,永順總兵劉安邦力戰死;軍亂,夷勢益張。適水西土目安如鼎遣人偵黔營虛實,為本深所獲,始知滇兵被困;乃使為鄉導,鼓勇進兵,副將白守彥手斬夷目以罵於陣。以罵者,坤之驍將也。既斬,夷眾遂潰。總兵李如璧亦率精兵直入,兩路始合為一。既敗之於阿作峒,又敗之於初得峒。九月,又敗之於紅巖峒。坤率其妻子奔弄箐,由烏撒至蒙烏;蒙不納,即遣漢託曾經印請降。三桂不許,分兵追擊,生擒坤於大方之杓。
十月,又擒皮熊於烏撒。時,皮熊年已八十餘,面責三桂,三桂不能答。皮熊飽食十五日而死。是年,吳應熊給假省父。四月至滇,十月還都。有錢邦芑者,字開少,丹徒人,官都察院,初由閩至粵,既由粵至滇。滇破,祝髮雞足山,號大錯和尚。應熊省親遇之於貴州道中,出語不遜,應熊執之,以見三桂。三桂笑曰:是欲辱我以求死所耳。吾兒正墮其計矣。命亟釋之。
公元1665年
四年正月,誅安坤及張默、丁調鼎、倪生龍等。水西既平,奏請建郡。
★疏曰:竊惟南方蠻種,惟滇、黔最多;而貴州土司,獨水西最大。按水西古號羅甸鬼國,相傳始自唐堯,明臣王守仁辨為傲象遺裔。雖未詳孰是,大都享有茲土,傳襲已深。生聚相沿,至
公元1621年
漢寖大;歷唐、宋、元、明之世,日益以繁。緣其地廣族多,遂得雄長諸郡。溯稽往代,叛服無常。三省接壤苗蠻,莫不稟承頤旨。此於滇為咽喉之病,於蜀為戶牖之狼,於黔為盤結腹心之蠱毒也。先是,故明天啟年間,蠻長安邦彥搆難發端,困黔一載,城中殺人為食,市坊壘骨如山。酋首西寇馬龍,欲洗兵滇海;東抄遵、永,更圖牧馬成都。是時,六詔如坐井中,聲氣終年永絕。滇人不得已之計,乃請開間道粵西。往事之害如此。顧當年曾調六、七省兵馬,費千百萬金錢,大加剿伐,先後垂二十年,竟未能克。邊臣失策,始以撫,終以叛,致蠻焰滋長,養成驕大。由此,負尉陀王粵之志,懷夜郎小漢之心,蔑視紀綱,全無顧忌。至我朝開拓黔地,安坤荷寵獨優。詎吠堯之犬,頓生變志,謀禍封疆。臣奉張天討之靈,直搗老狐之窟,渠魁斯縶,黨羽全芟。是役也,告成事於一年,銷憂危於三省。良以兇蠻餘孽,至安坤而罪始盈科。顧如屢代難除,俟我上而功成伐暴,從此南方永靖,實蒙皇上恩施,拜手揚休,歌詠罔替矣。惟是武功已奏京觀,已土其土、斯人其人;盛世開疆,堂典設流之制,臣請得而陳之。議照滇、黔十郡,要不過中通一線,此外則皆生苗部落,是故有常之賦無多。誠以水西絕長補短,較之約敵全黔十分之六。今裂其土以為部,撫其民以供耕,可增如許軍糧,聊佐公家萬一之計。即黔之為省,亦得稍展幅員。是向之害黔者,今且益矣。此則全盤形勢之大概也。查水西地有十一則溪,度量延袤之形,其地可置四府州縣。但恐大創之後,人民死損甚多;兼值草昧之初,一切尚難臆揣。今應先設三府,以試其治可乎!臣擬將隴膠、的都、垛你、阿架四則溪,設為一府,治於比喇;將法戈、大著、木胯、架勒四則溪,設為一府,治於水西城。各領以流官、知府,悉隸貴州布政司。倘後地廣人多,三府難治,或應再為添設,臣當另議具題。此則創制設流之概也。若夫應設官員,與其
冗也寧簡,但期足供職事而已。除原設分巡畢節道原以控制各土司,今水西已平,應改為整飭三府分巡貴寧道兼管永寧、赤里等衛,駐劄比喇外,其三府,臣擬每府各設知府一員通判一員、經歷一員、司獄一員、儒學教授一員。內比喇一府,再設推官一員承理三府刑名大案,俾有責成。庶綱舉目張,事無缺略。於是乎,列郡之制已成。至於酌時宜以定賦、因地利以科糧,與夫衙門經費之需、郵驛夫馬之額,此當另為措置,容臣次第奏聞。此則建官分治之概也。恭請廟謨俯垂鑒定,俾後世遵為成憲,遐邇奉作大經。所有文武職官、恭候命下,另為題請。再所設三府,不便以比喇、大方、水西為稱,宜改新名,用示我朝展土之烈。恭懇皇上每府賜定一名,聽部臣鑄給關防印信,頒發轉給施行。■
公元1665年
三月,迤東土酋寧州祿昌賢、新興王耀祖、嶍峨祿益、王楊祖、王弄山、王朔、蒙自李日新、李世璠、李世屏、八寨李成林糾合納樓、普率、教化張長壽、枯木龍元慶、倘甸葉向陽、葉正昌、石屏龍韜、龍飛揚、元江那烈、路南秦祖根、陸涼資洪、彌勒昂祖、維摩沈兆麟及王承祖、王義、王先任、王先倫等,因三桂征水西未返,乘機欲由澂江、廣西諸路襲雲南。先分兵掠地,祿昌賢陷寧州,執知州曹某,犯昆陽、晉寧、三泊,王朔、李世屏、普率、李成林、張長壽犯臨安,秦祖根擁開國公趙印選,彌勒龍韜、龍飛揚犯石屏,李世璠犯蒙自,執知縣潘訓,祿益、王揚祖陷嶍峨,與舉人董奇馨、楊緗暗通,執知縣孫衍慶。祿昌賢復遣夷日犯河西,於城外呼舉人蘇若頲、諸生蘇若某為
內應,守備嚴有義、知縣胡時翱擒斬若頲等,餘酋分犯廣西維摩等處,滇城震動。總督卞三元、巡撫袁懋功、提督張國柱發兵分討,復嶍峨,祿益等遁走,擒奇馨及其父。三桂亦自水西遣趙得勝援石屏、王輔臣援彌勒,生擒趙印選。
四月,宜良竹子山賊李忠義等聚眾犯城,三桂使都統何進忠、副都統高拱震、總兵趙得勝三道進剿,平之。王耀祖僭稱大慶元年,遣姪先任、王義招江外偽興陽侯齊正、總兵馬麟甲、李明陽等,犯易門;有奸民徐元勛、楊佩遠等為內應,城陷,執知縣胡邦靖,靖被害。三桂將討寧州,以耀祖狡黠諸酋,最先剿之,陣擒耀祖。其弟揚祖自嶍峨據鐵爐關,堵扼滇省要道,三桂遣副都統石國柱敗揚祖,自以大兵馳易門,陣斬馬麟甲、李明陽,遂困其城。
十七日,復易門,擒齊正、王義,斬偽軍師益傳信及徐元勛、楊佩遠等。
五月,三桂返雲南。
七月,再剿迤東叛酋。易門、寧州、嶍峨雖復,李世藩、李日森仍據蒙自,祿昌賢、祿益依之。沈應麟據維摩,龍韜入樂育,與那烈、龍飛揚合。王朔據老寨,李成林據八寨,龍元慶據枯木,葉向陽、葉正昌據倘甸,聚眾相結,約攻滇城。三桂留左都統吳應期同巡撫袁懋功居守,使副都統高得捷、高拱震、王屏藩、總兵王輔臣、閆鎮等剿蒙自,使總兵沈應時、馬惟興等先討沈應麟,次進老寨,堵諸酋逸後路,使總兵趙得勝等
由元江、落空討那烈、龍飛揚。三桂親率大兵與卞三元、張國柱從臨安阿迷進。
十七日,高得捷等進師蒙自,敗李世藩、葉正昌,復縣城,得知縣潘訓。又敗李日森於發果山。
八月初五日,遣左纛章京胡國柱直搗老巢,敗王朔、祿昌賢;王朔走霧露結,昌賢走八寨。二十八日,三桂由王美山抵教化。
是月,以藩下人眾,食鹽不足,議每月增煮黑井鹽十二萬五千斤,加課二千兩。
九月十二日,三桂由枯木進取牛羊,龍元慶遁,依土酋儂得功。遣兵追之,又遁入交趾。高拱震追剿蒙自諸夷,李世藩、葉向陽、葉正昌走大江沼。李日森走打巫白,被旋彼擒(?)。吳國貴由大江沼追賊至勒古簿,擒李世藩,斬葉正昌。沈應時至維摩,自度不支,從法古龍城突應,應麟要擊,擒之。
十月,趙得勝師至落恐,龍韜等納更山,得勝掩擊,斬韜,擒那烈、龍飛揚、馬寧,兵至八寨。祿昌賢據龍蔭山,守備黨發奪路登山,斬昌賢、吳國貴(?)、王朔於霧露結,馬惟興斬張長孝於邱北。李成林走交趾,交人殺之,迤東悉平。逮沐忠顯妻龍氏並子神保赴京。初,天波以長子忠顯贅石屏土官龍世榮第三女,隨世榮居;又隨出降,居滇城。張琦之獄,詞涉忠顯,忠顯知不免,謂妻曰:我今蹈不測,汝孕已四月,善自保,生子可無絕先人後矣。令內官勝九德、僕白君愛引之出;以三月二十八日,詐言東
岳進香,逃匿昆陽州。忠顯雖免死,亦赴都,龍氏攜婢夏蓮偕行,人莫有知者。居昆陽六日,走新興,匿九德兄飛熊家。飛熊死,又徙其弟飛豹家。其年八月,龍氏生男,九德等名之曰神保。王耀祖反,使段尚賢以衣幣迎之;及戰不利,縱之法沖白乃家,已又令君愛匿之滕老五家。耀祖敗,得其聯絡諸酋書,有「今沐氏有子在,事成奉以為主」之語;三桂始知土酋之反,為神保也。令新興知州楊彥格捕獲神保母子,斬九德、君愛及滕老五、楊騰龍,磔王耀祖、沈應麟於市。忠顯先在都,無恙;妻子至,遣戍寧古塔。
是年,作新府。三桂居劉文秀故宅,以其狹小。是年填萊海子之半作新府。萊海子者,三桂縊永曆既死、復焚其屍,揚灰之處也。
公元1666年
五年,雲南鄉試,平西藩下中式者一百六十三名,後奉旨准三名附雲南舉人末。三桂自誇藩下子弟彬彬多文學之才,主司迎合其意,有口尚乳臭、未入棘院,填榜敘名而登賢書者。初,三桂入滇,羽書旁午,朝廷假以便宜,不復中制。用人,吏、兵二部不得掣肘;用財,戶部不得稽遲。是年,截其用人題補之權,遷除悉歸部選;轉餉雖如故額,不得仍前之多。除吏亦具疏詳謝,中實怨望。至部選官,皆指為外人云。
公元1667年
六年三月,奏蒙古干都台吉聚兵麗江、北勝,請移兵捍御。
閏四月,詔圈撥雲南府屬州縣衛所給平西藩下兵丁口糧。圈地之役,百姓例應他徙開墾。明年,巡撫袁懋功奏稱:滇報極薄,百姓極貧,今一旦驅往別境,窮困顛連,不
可盡狀。請令其佃種原田,照業主例納租,免其遷移。疏上,報可。
五月,奏蒙古干都台吉遣人至北勝洲乞赴滇省通省。
六月,蒙古據麗江中甸地,西番二寶法王哈馬、臨清、搭丁等來奔,令居南關外古城。
九月,巡邊。
★疏稱:蒙古移兵奪的,離麗江、北勝否遠,另自中甸出麗江,或由永寧走北勝,偪我門戶,一舉足而入堂簾。我兵既少,萬難捍御,若待蒙番壓境,方議發兵,相去一千四、五百里,安能救危疆於一日乎?萬一事出意外,敵人闌入邊境,□惟省城動搖,全滇土司未免各懷幸亂之心。一旦變從中起,內外受敵,兼辦殊難。計宜先發制人,庶幾事當有濟。今擬留在都統胡應期固守省城,臣親到彼中酌形勢,相機堵剿。■
二十八日,啟行。十一月,至大理,奏稱:蒙古撤兵奪的,分札三道。隆冬冰雪已深,敵人料不能至,已分布各營官兵固守門戶,臣暫旋師。十七日,班師洱海。
公元1668年
七年,請以原賜沐民莊田七百頃併入圈內。
七月,奏蒙古據中甸。執麗江土知府木懿,奏其受蒙古偽封,遷赴省城,以其長子請嗣職,人以為冤。
公元1669年
八年,營新城。
公元1670年
九年,巡撫都御史朱公國治蒞任,遼東(?)。
公元1671年
十年,巡邊,北勝鎮將趙報西番人入寇雲南。自土酋平後,內地寧謐,諸番部落治兵搆怨,不過自相仇殺,初無有犯中國心。邊將生事挑,番人游騎間至邊外,亦未嘗大舉深入也。趙某輩(?)吳三桂意,妄報邊警。三桂挾封疆以重,張皇邊事,自負萬里長城。鎮將欺督撫、三桂欺朝廷,懷「藏弓烹狗」之慮,深「市權固位」之念;重勞王師,傷財所不顧矣。
公元1672年
十一年,先中憲公以束鹿知縣擢雲南府同知。十一月,蒞任。新任官,知縣以上,例謁王府;有才望素著及儀表偉顯者,百計羅致,令投身藩下,蓄為私人。先中憲受事三日後,循例入謁。待便坐,細問家世履歷,已而默然,目矚先公,不轉瞬顧。謂胡國柱曰:科甲中有此一人,大奇。命具飲饌。坐踰二十刻,乃出。明日,國柱代王報謁,隨遣客道意。先公曰:我投身久矣,若不知耶?客愕然問故。先公曰:己亥年,廷試之日,太和殿中投身矣。客掩耳走。當客來時,袖出馮某投身契一紙云:立賣身婚書楚雄府知府馮某,本藉浙江臨海縣人。今同母某買賣到平西王藩下,當日得受身價銀一萬七千兩。後署媒人胡國柱。
★先公未至滇,馮某等已先以才品告三桂,故禮待優異。凡賣身者,皆師事國柱;先公嘗言:滇中有三好,吳三桂好為人主、士大夫好為人奴、胡國柱好為人師。■
冬至後三日,雷電、雨雹、風雪,一時兼作。西北方天門開,中有人馬紛紛格戰之狀。
十二月,按察使李公興元蒞,遼東人。
公元1673年
十二年正月,奉旨:平西藩下逃人,俱歸有司審理,章京不得干預。平西勛莊棋布,管莊員役盡屬豺狼,殺人奪貨毫無畏忌。訟牒命、盜兩案,甲兵居其大半,有司不敢問。又勒平民為餘丁,不從,則曰:是我逃人也。誘人稱貸,責重息;稍有毫髮負,亦以逃人誣之。有司俱不敢問。中丞朱公欲大振作,而屬吏因循不之應。新任臬司李公,素以風力自持;部檄既下,稔先公強項,屬為審事官。凡甲兵有罪,輒論如法,不少貸;平民,判使歸農者數百人。
三月初五日,北門城樓東脊鴟吻中出白煙,高五丈、闊四尺。察之,乃蛟也;以泥塗,乃已。是時,物異最多:西寺塔頂銅鳳有聲呼之,數日不止;斷其首,方已。又來一異鳥,展翼方丈餘,三桂遣排鎗手擊殺之;狀貌怪異,博物者不能知其名。又羅次縣山素荒,野獸登牧;忽見群羊數百遍散嶺谷,嚙者、奔者、臥者,各自為偶。縣人怪之,上山競觀;萋草蒼然,一無所見。
七月初三日,疏請撤兵。朝廷患尾大,稍示裁抑,仍不自責,輒生怨望。
公元1675年
★三桂專制滇中,十有四載,位尊權重,收召人才,樹立黨羽,命吏不為用者,輒尼去之。凌
雪諸土司,草薙禽獼,陽居拓地之功,而陰擅其利。諸水陸要衝,遍置私人榷斂市貨,潛積硝礦諸禁物。詭稱邊警,要挾軍需,以示餉不可裁。日練士馬,利器械。雲南十鎮大帥及貴州提督李本深、四川總兵吳之茂、陝西提督王輔臣輩皆舊部將,為之腹心。應熊尚主京師,朝事大小,飛騎報聞。久益跋扈,所為多不法。■
三月十二日,平南王尚可喜請還遼東,許之。三桂不自安,亦具疏偽請。天子知其奸,溫旨答之曰:王自歸誠以來,克竭忠藎,僇力行間,功績茂著;鎮守巖疆,宣威歲久。覽奏撤兵安插,恭謹可嘉。今雲南已經底定,王下官兵家口作何遷移安插,戶、兵二部確議以聞。部議:三桂及所部五十三參領、佐領官兵家口,應准遷移。疏下議政王具勒大臣集議。一議:吳三桂宣勞已久,今已具疏請撤,應將所屬官兵家口俱行遷移。至於雲南,有苗蠻土司雜居,且係控御西陲要地,應遣滿漢官兵鎮守;俟駐防官兵到日,三桂起程。一議:三桂鎮守雲南以來,地方寧謐,若將三桂遷移,必須遣兵鎮守,兵馬往來,驛遞必致苦累。且雲南有苗蠻土司雜居,若撥滿洲官兵鎮守必須四千,少則力薄,多則京城兵力又減,相應仍令三桂鎮守可也。上命議政王具勒大臣同九卿科道確議畫一,會議仍以前兩端具奏。奉旨:吳三桂請撤,情詞懇切,著率所屬官兵、家口俱行搬移;其滿洲官兵,不必遣發。如有用滿洲官兵之處,該藩奏請。於是,兵部言三桂所屬綠旗援濟前、後、左、右四鎮官兵一萬二千名仍留武定、曲靖、楚雄等處,令督臣統
轄。報可。三桂本挾雲南,要旨慰留,冀得世守藩封如沐氏故事,永踞滇中。命下,愕然,氣沮。其黨憤憤不平,謂王功高,今又奪滇;慫恿舉事。三桂亦自負才武不出世,地險財富,所屬親軍與兩迤諸鎮將健卒皆百戰之銳,素得其死力,即他直省平日所植黨,兵起當無不從命。且開國諸宿將多先後物故,無足抗顏行者。遂決計反。
八月十五日,欽命禮部侍郎折爾肯護理三桂移家。詔曰:自古帝王平定天下,咸賴師武臣力。及海宇寧謐,必振旅班師,休息士卒,俾封疆重臣優游頤養,賞延亦,寵固江山,誠鉅典也。王夙篤忠貞,克據猷略;宣勞僇力,鎮守巖疆,釋朕南顧之憂,厥功茂焉。但念王年齒已高,師徒暴露,久駐遐荒,眷懷良切。近以地方底定,允王所請,搬移安插。茲特遣禮部侍郎折爾肯等前往宣諭朕意,王其率官兵束裝北上,慰朕眷注;庶幾旦夕覯止,君臣偕樂,永保無疆之休。至一應安插事宜,已飭所司籌劃周詳,王到日,即有寧宇,毋以為念。欽哉。
九月,詔預給藩下官兵六月俸餉。
初七日,欽差折爾肯至,兩迤勛莊民迎於歸化寺,以保留請。折宗伯曰:吳王自請移家,若輩何人,敢云保留!屬有司捕責倡首者。三桂集諸士,議舉兵之名。劉茂遐謂:明亡未久,人心思奮;宜立明後,奉以東征。老臣宿將,無不願為前驅矣。方光琛云:出關乞師,力不足也,此可解為明;永曆已竄蠻夷中,必擒而殺之,此不可解矣。今
以王兵力恢復明土,甚易;但不知成功之後,果能從赤松子游乎?事勢所迫,萬不能終守臣節。篦子坡之事,再一行之,又再行之乎?三桂聽之悚然,遂不從茂遐策。
十月朔,三桂鑄印,其文曰「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鑄工乃清軍廳吏畢某之子也。先中憲公知之,密白中丞朱公曰:事急矣,宜商之折宗伯會疏展期,以緩其反。密請重兵速扼川西、鎮遠、常德等處,濟之山中,使不得為出柙虎;縱有不測,亦易制也。中丞不能用。
十一月,三桂佯示行期,雲南知府高顯辰(字欽思,深州人)出交水,為夫馬、芻糧備。
十八日,遣騎執高公於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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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