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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自动笺注)
臺灣詩鈔卷十六
  林景仁
    (景仁字健人號小眉別署蟫窟臺北板橋人。
生於清季,久客廈門
南遊印度諸邦,北歷大江南北;惜中年客死東北,後節堪哀。
少壯時,著有「摩達山漫草」、「天池草」、「東寧草」等詩集──「東寧草」為歸里小住時所作,有「自序」及弟履信(希莊)序見「臺灣詩薈雜文鈔」(「文叢」第二二四種)。
此外,間有散見於「臺灣詩薈」者。
其「詠史詩」三十首附有連橫跋語,本諸「詩薈」。)
   七月望日渡臺舟中
  朝辭射蛟浦,夕發釣龍臺;金荃誠憊矣,玉局賦歸哉!
短袂翩飄舉,輕槎渤潏開;孤懷控引驚浸接天迴。
  朗朗叩舷誦,時時掩卷吁;水仙致思慕,島客弔頭顱
漢東流迅,英靈正氣徂;然念千載何處問禺豸盧?
  例觸陽侯怒,頻聞大塊噫;身心酩酊魂夢艱危
望火鯤鬐近,傍崖鷁首遲。
廿年渾見慣,忠信是吾師。
   過板橋故宅五弟履信
  故宮才作銅駝詠,遺宅旋悲竹馬居!
仲蔚蓬蒿若此元超磐石何如
中興廢關園囿江左煙塵里閭
惆悵烏衣諸子弟,一編述德願猶虛!
   寄饒苾僧
  一卷陰符帝者師,風雲帳下拜奇兒。
霸才得主傳檄傑句何人敢盜詩!
結我屠沽游俠窟,識君名字黨魁碑。
綿州辛苦神筆,拭眼遙看上將旗。
   瀛社諸吟侶邀集江酒即事(有序)
公元300年
    (水國螯肥,秫田釀熟。
秋風命駕,初返季鷹佳日相呼,忽招元亮
高設幔亭之坐,雅效車轄之投。
玄音清思,比蓮社遺賢嚼徵引商,嗣蘭陵於今日。
裁張郎之花骨,軫羅隱之蓬心
嗟嗟
十年行役,我勞何如
雙鬢蕭騷人生奚事?
對此行樂,始欲言愁;率成四絕,繫慨一時。)
  拋卻蘇秦二頃田南窮炎嶠北幽、燕;憑君檢點風塵跡,險阻艱難十九年。
  斜日相逢奈何
酒人屠市已無多。
年來劍氣銷沈盡,莫唱王郎斫地歌!
  秦川公子登樓風月當年俊游;金雁鈿萬行淚,更將舊曲伊州
  海外風騷總持抽黃對白兒時旗亭小飲猶如昨,坐聽高王畫壁詩。
   答瀛社諸子
  幾聲水調貞元鐵笛橫吹白日昏;一斗牛蛇才鬼血,九關虎豹纍魂。
馬程物外生難了,風火中劫細論
弔夢歌離正淒絕那堪聽曲又雍門
  柴桑三徑依然棖觸鳩車保乳年;滅火母曾憐李泌,望彈兒每逐韓嫣
羽毛愛惜雛鳳心事商量杜鵑
今日憑欄追憶斜陽疏柳倍纏綿
公元1216年
  瘴海孤帆十載強,數編雜錄投荒時觀奇貨居秦賈,日事醇醪渴羌
永樂天威前姓鄭,扶餘人傑推張(謂先舅張耀博士)。
南歸剩此剸蛟劍,持照寒空夜有鋩。
  去年走馬荒寒貰酒悲歌行路難霸氣六朝建業狂名一日滿長安
無龍首爭窺器,侯有羊頭拜官半壁殘棋收拾
可憐兒戲等閒看!
  藕絲作路好藏身萬古千春黯黯塵;祇見廣宮求短鬣,從知毒水半獰鱗
號弓始信仙無分摶土翻疑帝不仁
滿眼吹蓬兼落葉,苦將哀怨訴秋人!
   苗 圃(即植物園)
  薄暮幽竹孤蹤破嫩苔;林坰仍舊勝,鷗鷺重來
日落愁初孕,風高鬢欲摧。
前溪嗚咽水,應是康回
   大屯山歌,寄沈琛笙
  東寧地脈發閩疆,磅渡海勢巃嶈(「赤崁筆談」云:『宋朱子福州鼓山占地脈曰:「龍渡滄海,五百年後,當有百萬人之郡」。
今按宋至清初,年數適符』。
又云:『福州五虎山入海,首皆東向;是氣脈渡海之驗』);朔首雞籠隈,南盡馬磯磄。
逶迤起伏、轟軒特拔,不知橫亙其幾千萬里;嗟余搘臣頁挂笏,獨偉大屯之巍邛。
古雪皚皚日荒荒,瘴母颶母飛揚嵱嵷嶭挺腹脊,控扼形勝汪洋
上有噴薄風雨池(其巔有向天池),呼吸元氣混茫中有無數夭矯昏霾虧蔽天無光:狡酋大盜弗敢據,鬿堆飛骸紛潛藏
觀音西南東北(觀音山在西南、大屯山在東北),陰陽噓翕頡頏高拱海國萬萬古,龍拏虎鬥興亡
南嶽傲樵古山賊快哉平生幾兩屐別來突兀胸次起,時對奇峰奇士
欲與詠荷陳蹟睢盱遺風,吾欲與君弔朱明之塊肉延平鬼雄
安得誅茅山中拊髀雀躍遊鴻蒙:雲龍下相追從於時日出曈曨天雞一唱天下紅,浮雲紓散掃晴空
攬衣絕頂氣如虹,鑿崖題石摩層穹;杜、韓大筆熊熊金石狂歌聲隆隆。
手招黃帝崆峒採芝持贈棄瓢翁跨虎共訪扶桑公,千秋萬歲樂未終。
吾望大屯思無窮沈生沈生何時馬首東
欲與開闢神禹弗刊、伯翳罔治之蠶叢
   重陽,寄菽莊社侶
  東離萬里平安,醉茱萸倚欄逆旅佳辰草草,捲簾消息姍姍
莫愁傲骨知君晚,留取孤芳與世看!
風雨滿城秋正劇,卻憐我亦出山難!
   送石崖北上,次「留別」韻
  此去遺宮九成,吳颿燕馬待長征
掉頭東海傷別入眼青山舊結盟;應有文章丁翼贈,定知肝膽季心傾。
因君翻憶金門侶,迢遞離憂一夕生!
   草 山
  登臨猶是向時狂,寸感無端酒腸山上驕陽山下雨,人間何處炎涼
   詠史三十首(以韻為序)
    沈光文
公元1649年
    (字文開號斯菴浙江鄞人
明末,以太僕少卿廣東軍。
永曆三年,自潮州航海金門;閩督李率泰聞其名,陰使書幣招之,不赴。
後將入泉州,舟過圍頭洋遇颶風,飄至臺灣鄭成功客禮見,不署其官。
及經嗣,光文以賦寓諷,幾罹不測;乃變服為僧,入山
及清師平臺姚啟聖欲遣人送歸;會啟聖卒,不果
乃與宛陵韓又琦、關中行可遺老結社,日事吟詠
尋卒於諸羅
著有「臺灣輿圖考」、「草木雜記」、「流寓考」、「臺灣賦」、「文開詩文集」,志臺灣者多取資焉。)
  麒麟妖颶湧江中書劍飄零轉蓬閉戶不知新莽臘,抱關能屈信陵雄。
文章草開初祖,天地崎嶇寓公
何處汴京望鄉國,青山一抹瘴雲紅!
    林 鳳
公元1661年
    (福建龍溪人鄭成功驍將
永曆十五年,率所部屯於曾文溪即今所謂「林鳳營」也。
十九年荷蘭雞籠鄭經以鳳為先鋒率師逐之;人敗去。)
  天山三劍如龍白狄窺邊挫鋒戰壘尚標銅柱界,屯田遙闢玉門封。
大呼想見千人廢,單騎能排百尺衝。
歎我鼓鼙將士,薌江極目滿狼烽
    劉國軒
公元1654年
    (福建汀州人,為漳城把總
永曆八年,從鄭成功;伐閩安、伐南京、平臺灣、敗尚之信
三十二年總督賜尚方劍專征伐。
成功已沒,子經嗣,軍事委國軒。
國軒愛士卒信賞罰;而出奇制勝,眾莫能測。
故戰每得捷,敗亦能完;諸將皆莫及焉。
封武平侯,駐澎湖以抗清軍。
三十七年施琅銅山進窺澎湖,國軒知八罩嶼惡,望間當有颶至;自督精兵強逾二萬,分遣諸將環守各要嶼及內外塹以待之
將戰,有風從西北來,渰浥蓬勃,清軍皆股栗
鄭艦居上風,國軒麾之,直衝舟;大驚,禱天,須臾雷發,立轉南飆,軍乃復起
國軒掀案而呼曰:『天也』!
決戰
火矢噴筒,燔焰怒張,水為之赤;鄭將曾瑞王順數十人力戰而亡,損兵一萬二千有奇,沈失大小師船一百九十四艘。
國軒見師敗勢蹙,始乘舸從吼門入東寧,奉克塽以降。)
  漢鼎思憑一手扛,淮陰才調無雙須知末運終難復,那有將軍乞降
讀史原心功罪登壇回首旌幢
澎湖水戰千古嗚咽寒潮怒江
    顏思齊
    (字振泉福建海澄人
宦家之辱,憤殺其僕,逃日本縫工
時日德川幕府秉政思齊起事鄭芝龍二十六人附之。
事洩,偕亡入臺灣,據北港鎮撫土番,分汛所部耕獵,漳、泉民聞風至者數千人
思齊慷慨大志,精技擊奇男子也。
居臺年餘,入諸羅山打獵大醉病歸,數日死,葬於諸羅東南三界,其墓今尚存。)
  霸氣銷沈弔健兒盲風怪雨古今悲!
一千餘里海中闢,二十六人天下奇。
聞道要離猶有塚,可憐力士久無椎!
諸羅狐兔秋肥日,太息當年縱獵時!
    林 圮
    (福建同安人,為延平部將;歷戰有功參軍,從入臺灣
及經之時布屯田制,圮率所部斗六門開墾
其他土番游獵之首部,土沃泉甘形勢險要;圮至,築柵以居。
日與番戰,拓地水沙連
久之,番眾傾社來襲,眾寡不敵,遂被圍。
食漸盡,群議出;圮不可,誓曰:『此吾與公等披榛斬棘而得之土地,寧死不棄』!
眾從之。
又數日,食盡,所部皆戰死,竟被殺。
番去,居民合葬之,以時祭祀;名其地為「林圮埔」。)
  專城高擁鄭家旗,大俠人間布衣;此日河渠拜公賜,向來草木識卿威。
猘兒英氣
凌中夏,胡虜軍謠畏合肥
辜負飛棚聯柵計,絕憐難解白登圍
    曾明訓
    (鳳山人字泗濱,號曰唯。
天分高朗,得異傳,精占驗多奇中。
寧靖王雅器重之。)
  九卷精傳郭璞書,洛陽青蓋如何
坐看霸業收沈鎖,憶向王門曳裾
吾道名窮惟學「易」,名流自古善談虛。
鳳山頗有承衣缽,甚欲相從問卜居。
    朱術桂
公元1664年
    (即寧靖王明太祖九世孫也;始授輔國將軍
甲申莊烈帝社稷福王嗣立建業鎮國將軍
王監國時,封長陽王;至隆武,始改封寧靖王,督方國安軍
永曆十八年,偕鄭氏渡臺,築宮西定坊,供歲祿。
術桂狀貌魁偉,美鬚眉
善文學,書尤瘦勁承天廟宇匾額,多所題。
三十二年,聞施琅請伐臺,鄭氏諸將無設備,輒暗自痛哭常言:『臺灣有變,我再無他往,當以身殉』!
已而清師克澎湖,克塽議降。
術桂告其媵妾曰:『我死期已至,汝輩自便』!
僉對曰:『王能全節,妾不失身;王生俱生,王死俱死。
賜尺帛』!
遂各冠笄,同縊於中堂
術桂大書絕命詞於壁;次日冠裳束帶,佩其印綬拜辭天地祖宗,招耆舊從容飲別,以家財分贈之。
又書五絕一首,結帛於梁,自經而絕。
眾扶之下,顏色如生
越十日,葬滬,與元妃合焉,不封不樹
五人別葬,去術桂墳三十里。
術桂無子,以宗室子儼為後。)
  延秋門外慘啼烏,寶玦金鞭走避胡;並世鬚眉北地一時頑懦東都
祇憐隆準無種,更念傷心鳳在笯。
思製神絃靈爽迢遙滬斷墳孤!
    懷安侯夫人
    (懷安沈瑞妻鄭氏,禮官斌女也。
三藩之役,鄭經潮州瑞降;疏封懷安侯,移之東寧,以斌女妻之。
薨,克塽幼,行人傅為霖謀叛侍衛馮錫範睨富,誣與謀,欲籍其家,逮及弟珽於理。
斌請赦其女,逆於家,告以故;女曰:『父母愛兒深思罔極
然兒已為沈氏婦,非父母所得專愛也。
況當此存亡之際,夫、叔被罪,姑、妯在堂豈可安居外家為人所笑乎』!
死,鄭氏歸,收屍治喪謝別眷屬從容自縊
臺人聞之,莫不感歎
閩浙總督姚啟聖上其事,誥封一品夫人;歸柩於北京,以禮葬之。)
  海枯石爛夜郎西,生死從容出弱閨;從此湘江斑竹,肯令趙國摩笄
一丸燕月貞魂返,十里蠻煙蜀魄啼。
慚愧鐵崖嵊縣詩腸枯澀未能題!
    辜朝薦
公元1628年
    (字在公廣東揭陽人崇禎元年進士
始任江南安慶推官,歷掌諫垣,晉京卿
北京破,南歸;居金門延平王尊為上客
後入臺灣,卒。)
  羊城燕市陰霾行李棲皇去就乖;失意乾坤逼仄無聊歲月安排
觚稜不斷詞臣夢,皁櫪難為志士懷!
忍讀劍南家祭」句,長留遺憾吾儕
    李茂春
公元1646年
    福建龍溪人字正青
隆武二年,舉孝廉
性恬淡,風神整秀,善屬文
時往廈門,與諸名士游。
永曆十八年,從鄭經東渡卜居永康里;築草廬曰「夢蝶園」,諮議參軍陳永為文
之。
手植日誦佛經自娛人稱「李菩薩」。
卒,葬新昌里
  渡江人物首王裴,末路逃禪百念灰;不信卿真圖作佛,卻憐天竟枉生才
秋風夢蝶」遺廬渺,斜日新昌墜碣哀。
絕妙參軍黃絹句深宵下酒一低徊!
    鄭成功
    (延平祠內有古一株相傳成功手植者。)
公元1664年
  單軍東抗虎狼秦,高俎傷心老親
世許閩州多義士,天留窮島著完人
中原日月存孤淚,荒外衣冠創局身。
千載延平祠下過,古猶吐漢家
    林 英
    (福建福清人
崇禎中,以歲貢昆明縣事,有惠政縣人稱之。
永曆滇中,官兵部司務
及帝北狩,英祝髮為僧,問道廈門;嗣入臺灣。)
  昆明何幸慈君,憶否攀轅犵狫裙?
才羨訟庭滿芳草那堪宗社斜曛
流離肯作偷安計,慷慨還司扈從軍
不盡淮南雞犬痛,暮年魚鼓江濆
    沈佺期
公元1643年
    (字雲又福建南安人
崇禎十六年進士,授吏部郎中
隆武立福京,擢右副都御史
及帝陷汀州佺期南下延平王起兵泉州桃花山,為幕府上客
後入臺灣,以醫藥濟人
永曆三十六年,卒。)
  蕭瑟江關小園金門春夢不堪論:人靛戶愁邊侶,蕉瘴榔煙劫後魂;獨寫禁方三十首,時探微五千言
南唐解置延賓館骨相憐君未是屯!
    釋澄聲
    (海會寺住持號石峰戒行素著
善書畫,好吟詠尤善手談
臺灣有司聞其名,多就訪之。
時或苦旱,延以祈雨,屢驗。)
  東港華嚴世界寬,閻浮提樹影團欒
由來大乘瞿摩帝合著彌天釋道安
定力尚留雕鷲窟,佛心曾築咒龍壇
人間累,老我因循解脫難!
    徐 
    (寧南坊人,字凱生
明亡後,隱於書畫;精繪花鳥,作八分大小篆尤妙,不苟下筆
性善飲,或置酒邀之,數斗不醉;騁意揮毫日數十幅
年八十,終。)
  廢墟麥秀老殷頑,心事消磨筆硯間;六代版碑三代鼎,徐熙花鳥郭熙山。
零縑遺世誰知惜,孤盞澆愁氣已孱。
卻怪瀛州志人物,一篇方技」附黎靬!
    盧若騰
    字閑之號牧洲福建金門人
崇禎進士召對稱旨,授兵部主事
疏劾督師楊嗣昌,下旨切責天下壯之。
本部郎中兼總衛武學
三上疏,彈定西侯蔣維祿;有惡其太直者,外遷紹兵備道
瀕行,又劾內臣國興;帝納之,逮國興抵法
至浙,興利除弊兩郡士民有「盧
菩薩」之謠。
福王南京,擢鳳陽巡撫若騰以馬、阮當國,網紀大壞,辭不赴。
唐王立福京,下旨徵辟單騎赴召;授浙東巡撫,駐溫州督師北伐
已而紹興師潰,清兵溫州若騰力守;糧絕不繼,七上疏乞援不報
城民議降,拒之,願以身殉
城破,率親兵巷戰;背中三矢,為靖海營水師所救。
乃由海回閩,上疏自劾;而關兵已撤,芝龍降矣。
歸里後,與同志傅某舉兵恢復所謂望山之師也。
既以糧盡而罷,依鄭成功幕府上客軍國大事,時諮問焉。
將渡臺,至澎湖疾作,遂寓太武山下
臨終命題其墓曰「有明許先生盧公之墓」;年六十有六。
生平著述有「留菴文集」、「方輿互考」及雜著數種。
公元1664年
  霜臺御史玉堂仙大筆如椽百篇;聘卻金陵知馬、阮,名傾燕闕懾楊、田。
殉城早已孤注捧土猶思塞逝川
太武山前寒食節殘碑誰訪有明」年!
    蕭明
公元1655年
    (泉州安海人
生踰歲而孤。
永曆九年鄭軍破泉城,明燦五歲,與母相失,號泣於途;叔祖某攜之來臺,居赤崁城。
稍長,始知失母之故;行求漳、泉各屬,不能得。
乃與家人訣別曰:『此行不見母,不復返也』!
渡海而往遍歷南。
後遇延平族人,諗其母依倚以居,大喜;趣迎歸,備極孝養
里黨稱之,比之朱壽昌云。)
  低首先賢孝子蕭,高蹤千載未為遙;大倫久墜求諸野,獨行誰編殿勝朝
經義初開七鯤島,艱辛永憶八閩潮。
膳馨羞潔寧難事蠻俗從今已不佻。
    郁永河
    (字滄浪浙江仁和諸生
遠游意興甚豪,遍歷閩幕。
丁丑,以采磺入臺。
著「稗海紀游一書,多摭拾臺中逸事;所賦詩,亦有可傳者。)
  東行萬里鳴鞘獨立蓬萊射蛟山水有靈驚好事滄桑多故訪殘鈔。
樊南牋奏唐書」記,蜀郡辭章客嘲
我亦平生抱游癖,勝情未肯讓劉歊
     鳳
公元1665年
    諸羅打貓東堡番仔潭莊人,字元輝
讀書,以任俠里中
清初諸番內附,守土官募識「番語」者為通事
素知番情」、又勇敢,委為阿里山通事諸番畏之。
阿里山者,諸羅大山也;大小四十八社。
社各有酋,所部數百人數十人;性凶猛嗜殺人,漢人無敢至者。
前時通事與番約:勿侵掠,而歲以漢人男女二人與番,俾秋收時殺以祭。
然猶不守約,時以殺人
鳳至,聞其事,歎曰:『吾誓必革此惡俗』!
或沮之;鳳怒,叱曰:『而何卑耶!
無罪殺人不仁也;殺同胞以求利,不義也;彼欲殺我而我則與之,不智也;且我輩漢族之健者,不能威而制之已非男子,而又奴顏婢膝以媚彼番人不武也。
有一於是乃公不為也』!
其年番至,請如約;鳳告曰:『今歲大熟,人難購;吾且與若牛,明年償之』。
番諾而去。
明年至,又紿之:如是五年
番知鳳之終紿已也,群聚謀曰:『今歲與人,則殺鳳以祭』!
聞者告鳳,勸之逃;鳳謝曰:『吾去,公等將奈何
且彼番果敢殺我,吾死為厲鬼,必殲之無遺』。
於是編其眾為四隊,伏隘侍;戒曰:『番逃時,則力擊之』!
又作紙人肖己狀,怒目散髮,提長刀、騎怒馬,面山立;約家人曰:『番至,吾必決鬥
若聞吾大呼,則亦呼以佐威』!
越數日酋至,從數十
人,奔鳳家索人,鳳叱之。
番怒刃鳳,鳳亦格之;終被殊,大呼曰:『吳鳳殺番去矣』!
聞者亦呼曰:『吳鳳殺番去矣』!
鳴金伐鼓,聲震山谷,番驚竄;鳳所部起逐之,死傷略盡
一、二走入山者又見鳳現形,多悸死;婦女懼,匿室中無所得食,亦槁餓死。
已而疫作,四十八社番見紙人,皆疑鳳為祟;各社舉一長老匍匐至鳳家跪禱,且埋石立誓:永不殺漢人
自是入山者皆無害
  是亦關東戴子高,腰間日夜嘯雄刀;誓除民賊甘為厲,力鬥天驕死尚豪!
吾族即今誰健者?
斯人無那卿曹
百年香火欒公社,不負荒山血濺袍。
    施 琅
    (字王冢公,福建晉江人
鄭氏部將;嘗得罪成功,殺其父,逮其家族,琅夜亡降清。
後率平臺封靖海侯
琅初破東寧,祭成功文有云:『琅於賜姓,勢為讎敵,情猶臣主;蘆中窮士,義所不為。
公義私恩如是則已』!
臺人義之,以為賢於伍員云。)
  橫海樓船意氣多,水中龍唱益州歌。
私恩公義如是日暮途窮奈何
忍見銅駝荊棘,換來鐵券山河
扶桑清淺須臾事,搔首興亡逝波
    王忠孝
公元1628年
    (福建惠安人字長孺號愧兩
崇禎元年進士,以戶部主事榷關;劾太監忤旨廷杖戍邊
福王立,授紹興知府,擢副都御史
隆武時,陳光復策;授兵部侍郎總督軍務
福京破,家居杜門不出鄭成功延置幕府,偕入臺,厚待之。
日與諸遺老肆意詩酒
居數年,卒。)
  麻到處便為家,身世悲涼永嘉;晚節棲遲管遼海少年痛哭長沙
故山樂府冬青樹絕域新詞吉貝花。
白髮滿頭憔悴意,只憑濁酒送生涯!
    張煌言
    (字元箸,浙之鄞人也;從魯監國北伐兵敗,率殘軍數百駐海上,以圖再舉
鄭氏招之,同定臺灣
當是時,東都初建,祇修軍備未暇討賊煌言成功西意,為詩刺之曰:『中原逐鹿何暇虹梁』!
又曰:『祇恐幼安肥遯老,蔾床皁帽徒然』!
成功見之,一笑而已
無何成功沒,子經嗣。
煌言不足與謀,益鬱鬱;乃散其部曲拂衣竟去。
浮海歸浙,隱西湖山中瞻望藩籬,猶有所冀;為杭守吏所偵,與健僕貫玉愛將自牧同被執,二人皆勇冠一時者。
煌言烏衣葛巾不言不食,啜水而已
臨刑二卒竹輿舁至江口煌言出見青山夾岸江水如練,始一言曰:『絕好江山』!
紙筆賦詩三首端坐受刃。
楊、羅二人振臂,綁索俱斷,立而自剄死,不仆;刑者跪拜而已。)
  裘帶風流善將兵,東來悔聽草雞鳴;早知豎子西意,翻使孤臣北行
忍死有心劍客佯狂罪殺書生
可憐四字留遺語,「絕好江山萬縷情!
    許吉
    (福建晉江人
崇禎進士,以知縣刑部主事
國變後,依鄭氏,隱於東寧。)
   刺桐花謝月如霜千里鯤溟一葦航;祇此髮膚父母,更垂姓氏照蠻荒
芰荷潔想
騷人服,春生處士糧。
長子孫三百載,音已遍鄭公
    郭貞一
    (字元侯福建同安人
崇禎御史巡撫浙東
福王立,擢右都御史
內監不遵朝班,疏糾之;宦寺屏息
疏薦夏允彝數人,皆一時英雋
憲長王夢錫以賄遷官選郎劉應家黷貨,乞正罪風采凜然名聞北廷
南都破,成功開府廈門延致幕中;後隨入臺,老焉。)
  碙州播越浪花腥,秉笏端然百靈王墮不慚國士胡銓無負小朝廷
大荒披髮何在
四海驚心正冥
殺風萍兼水絮,一篇辛苦零丁
    徐孚遠
公元1642年
    (字闇公江蘇華亭人
崇禎十五年,舉於鄉。
邑人夏允彝陳子龍幾社,以道義文章於時
福州推官監國時,遷左僉都御史
舟山破,監國航海從之。
是時鄭成功思明禮待朝士搢紳耆德避地者皆歸之;孚遠領袖其間,稱祭酒焉。
永曆十二年,帝在滇中,遷孚遠左副都御史
孚遠入覲失道越南
越王要以臣禮不從;曰『我為中朝大臣,何可辱』!
越王壯之,乃送歸
克臺之歲,從入東都生一子。
久之,卒;扶櫬松江未葬,子亦死。)
  思明幕府崚嶒盾鼻淋漓墨數升;南越君臣陸賈北朝詔檄徐陵
坐看敗局及殘劫,空向遺黎中興
寂寞松江日,頭銜誰識漢蒼鷹
    魯王公主
    (明魯王女朱氏,聰慧知書,工刺繡
南安儒士鄭哲飛,生一三女
哲飛沒,隨姑挈子入臺,依寧靖王以居。
及清軍克澎湖寧靖王將死,朱氏欲自裁;王曰:『姑存子幼,胡可死!
興滅繼絕,事固有重於死者矣』。
朱氏涕泣從命,奉姑別居
衣食不給,勤操女紅深夜始息。
含辛茹苦垂十餘年,女嫁姑亡、子已抱孫,遂持齋獨處
卒,年八十餘。
邑人欽之,奉為女師。)
公元1665年
  黃鵠歌殘土一邱瀛壖三月黯然無邊翠咽紅啼意,併作珠襦玉盒愁。
湯邑久拋益昌宅,宮妝不識景陽樓。
帝王家世空花裏,遙望煤山恨未休!
    諸葛
    (字士年福建晉江人
隆武時,授御史,監鄭鴻逵軍。
已而福京破,從延平王廈門
永曆末,擢光祿寺卿
同學某降清,以書來招,謂「倬肯來,監司可立致」;且怵以危語
復書曰:『聖主隆唐、虞之德,小臣箕山之操,代有其人。
新朝政尚寬大須彌大千何問微塵
必欲相強便當刳胸著地,勿問是肝是肉也』!
某得書惘然
東渡,卒於臺灣。)
  餘生虎口遯荒心,作劇何來俗物侵!
未許貽書汙杜本居然割席華歆
「刳胸著地」言何壯!
搶首呼天陸與沈。
從此西山木石羈魂祇合冤禽
    陳永
公元1658年
    福建同安人字復甫
幼即棄儒生業,究心天下事。
鄭成功初見時,與談時局,終日不倦大喜曰:『復甫,今之臥龍也』!
參軍,待以賓禮
永曆十二年成功北征,諸將不可;永華獨排之。
成功悅,命留思明輔世子;嘗語經曰:『陳先生當世名士,吾遺以佐汝;汝其師事之』
公元1661年
十五年臺灣,授諮議參軍;事無大小,皆主之。
二十八年遷東寧總制使;內而屯田興學大政以次施行,外而轉粟餽餉,軍無缺乏。
明祚延至數十年者,皆永華之力也。
尋見鄭經頗事偷息而馮錫範諸將又相猜忌,遂請解兵歸老不聽既而許之。
三十四年,以所部屬劉國軒。
一日齋沐入室拜禱,願以身代民命
越晨,端坐而逝;臺人皆痛哭,馳弔於家數萬人
歸葬同安
子夢緯、夢球,居臺;蕃衍至今為邑望族
  水色雲容蔚藍鳥蛇遺陣我曾探;坐帷雅量張渙決策謀臣耿弇
可惜使君肖子,不教天下識奇男!
蒼茫殘照悲角愁殺當年捫蝨談
    葉后詔
    (福建廈門人
崇禎末,以明經貢太學
猝遭國變,即南歸;與徐孚遠鄭郊輩為方外七友縱情詩酒
後卒於臺灣
后詔通漢儒之學,工詩文;美鬚髯魁梧可觀
著「鶼草」、「五經講義行世。)
  騷才、經學一身兼,七友南中首此髯;涿水只應跨赤鯉,隅山無奈託孤鶼!
甲子彭澤莽莽乾坤景炎
共抱天涯搖落恨,千秋悵望淚頻霑!
    黃事忠
公元1658年
    (字臣以,佚其里居官兵部職方司。
隆武時奔走、越,疊起兵光復
事敗,母、妻俱被難;事忠走廈門,依鄭氏。
永曆十二年冬,偕徐孚遠奉使入滇;塗經越南與國爭禮全命而歸。
後入臺灣卒年不詳。)
  漢京能吏蕭咸,滇、粵持旌挂鱟帆爭禮曾憑三寸舌勤王未著兩當衫
生哀兵火全家燼,死剩馳驅餓骨巉!
弔汝婆娑上客朔風吹淚入潮!
     (附)連雅堂跋(見「臺灣詩薈」第十號)
公元1680年
    林君小眉久寓鷺門豪遊南北
歸里時相唱酬;因取拙著「臺灣通史」讀之,作詠史三十首,亦少陵「諸將」之意也。
又有「東寧雜詠百首,俟後續刊。
林君身世華膴英年駿發
介第六人皆畢業東西洋大學,各擅專科;而林君獨湛深國故兼善英文,顧不為時潮所靡。
嘗謂『文學一途,中國最美,且治之不厭』;此誠有得之言。
今之學子,口未讀六藝」之書、目未接百家之論、耳未聆「離騷樂府之音,而囂囂然曰:『漢文可廢!
漢文可廢』!
甚而提倡新文學鼓吹新體詩,糠故籍自命時髦
吾不知其所謂新者何在
其所謂新者,特西人小說戲劇之餘;丐其一滴沾沾自喜,是誠埳之蛙,不足以語汪洋之海也。
噫!
(雅堂跋)
   偶檢簏中得亡許蘊白遺詩書感
  丁此純陰日,微詞許衡王磐一世低首先生
   汪杏泉輓詞
  風痕泡影若為情,歎逝今朝賦又成。
海外再無前進士,社中群惜古先生
青蠅弔客死何恨,雛鳳佳兒聲已清。
曾記從容誓約他年雞酒寒盟
   顏君招飲陋園賦贈
  名士過江如鯽來,弔古慷慨歌「七哀」;青山莽莽寂寂捉月無地狂才
主人雍容南陽池亭獨闢蝦蟆場;佳晨延客鬥豪句葡萄百斛傾伊、涼。
鯤身作健斯舉齒冷塵間嚇腐鼠浮生半日俛仰寬,男兒意氣何許
老我輪蹄款關故鄉失好湖山仰天大笑冠纓絕為報髡心今最歡。
   (俗稱國姓魚」,亦曰香魚
大科崁所產者,風味佳絕
性潔,不生水濁處)
  鮮錯此邦擅,銀鱗月香容身羞「婢妾」(梧州大荒山有婢妾魚──見「山堂肆考」),託姓亦英雄
擬佐南陔絜,偏愁東海長(家大人嗜此魚,每遇海舶赴閩,即思捕寄;然臺、廈兩日水程,時虞味餒,卒未果也)。
種魚試讀,斯願或能償。
   大甲
  捫覺冰紋賦,展浮桂氣輕。
支離真不巧,壬癸嘉名
八尺詩脾沁,三更夢清
吳中諸雅侶,久已桃笙
   帝 雉(毛羽灰色,大異常見者。
禽學家近始辨別其種屬,指為寰宇所僅有。
動物園養有一、二頭)
  西旅虛獒貢,南郊鳥師青陽難再紀,彤日竟終衰。
脫卻文明蛻,化成汧渭雌。
樊中無十步飲啄自危疑。
   人面竹(嘉義所產,高四、五尺
節密而凸,似人面,故名。
或曰佛眼)
  面目真相瀟疏見此翁;低眉厭篩弄,辨貌識圓通
何代剡山外移居滄澥東(「群芳譜」:『剡山出人面竹』)?
龍鍾雖態老,勁節天窮
   烏龍茶(南洋爪哇一帶多飲,味頗不惡)
  暑渴條支行商就時
俗能除茉莉(臺灣,多以茉莉花薰炙之,大失真味
惟此不爾),芳獨帶柔荑;卻怪鄉親者,癖還嗜武夷
感君一團意,易種匪吾思(余飲慣閩茗,臺友或以此相餽,悉謝卻之)!
   九 孔(介屬。
其殼九孔,作橢圓狀,可燒鍊為灰瓦。
美味雋,較鰒魚尤勝。
三、四月間,雞籠出產最多)
  遑問蛤蜊事,且觀綺貝光;萬間身後庇,九略腹邊藏。
堅守危石飄流巨洋延平應似汝,合拜介中王
   紅金瓜(即甘藷之一種
赤肉絳,甘軟罕匹;僅桃園有之,殆空洞靈瓜扶桑丹椹也)
  十畝桃園藷,甘芬實寡儔;瑤殿香色瀛洲
物觸羊曇,盤投任昉愁。
長根牽蔓屈指千秋(七、八年前,余居鷺嶼;逢臘日,輒由臺北數十簍,附詩遍餽陳迂叟施耐公諸老。
酬唱光景,閉目思之,宛如昨夕。
今歲又云暮,地瓜再熟,而諸人墓木拱矣;伊可哀也)!
   文旦柚(產於麻豆莊,皮薄液多而肉白,溫芳甘脆;小於常柚。
移植他處,則味大遜)
  內挾冰霜色,質原渺小軀;蜜甘楚澤(雲夢之柚,「呂氏春秋盛稱其美。
往歲余游三楚嘗之,蓋遠不逮所言),斗大成都
白藕自稱儷,黃柑永作奴;憐他成枳者,氣味卒然殊。
   季叔歸臺,喜呈四首
  安石東歸日,文初下第時;前塵賭墅稚子牽衣
世事天醉長年宜叔癡。
荒紅堪作達,應令阿咸隨。
  客月游黃浦連朝侍燕居;自歸遼海鶴,苦憶武陵魚。
昨接鄉中訊,望穿長者車布颿安穩顛倒何如
  鷺門曾暫泊,鷗興足勾留;為問疏籬高開幾朵
親朋情話巾舄清酬;念此引鄉思憂忡不可休!
  聞挾汗漫志,欲捫軼蕩天;相逢如夢裏,惜別尊前
舊巷方歸燕,蠻溪有站鳶;搴洲歌擁楫,願挽鄂君船(叔將挈眷漫游歐西)!
   次韻從弟文訪
  廨中喜汝住西頭,餉分醪減片愁。
每對惠連佳語,且從支父治幽憂;居同聽無腔笛,旅夢休嗟不繫舟
齒冷雞蟲細事,閉門索句足相。
   送出塞友人
  久傳休璟善談兵,草檄橫矛壯此行。
詩入幽燕生劍氣,馬敲風雪銅聲
美人塞下飛蟲大俠關中訪姓黥。
早晚教知真國士拜壇想見一軍驚。
   東寧雜詠一百首
  同攜鉛槧搜奇語,追憶滄桑舊聞消盡胸中磊塊一杯為我蘇君
    (春日苦霖,約菱槎日課十絕句以自遣
越旬,各得百首,題曰「東寧雜詠」;亦厲太鴻七子南宋遺意也。)
  有元末葉隸同安,祇向澎湖置牧官;終是羈縻荒服意,誤人在版圖寬。
    (元末,於澎湖巡檢司中國建置於是始。)
  中原門戶扼甌、閩,棋佈星羅百里津;輕棄東南天塹險,無謀豎子爾何人!
公元1372年
    明洪武五年信國公湯和海上,盡徙澎湖民置漳、泉間,廢巡檢司而墟其地。
    澎湖舊言三十六島,今名可紀者不止此數。
  國威永樂振炎天賜藥曾經萬口傳。
向晚徘徊東港眺,風雲猶想漢樓船
    (永樂時鄭和舟下西洋,因風泊臺灣投藥水中,令土番染病者於水中洗澡,立愈。)
  哥舒直下龍駒島,河朔全收豹子軍;如何既逐跳梁醜,不復思銘搗穴勳。
公元1563年
    (明嘉靖四十二年流寇林道乾掠近海地,都督俞大猷征之,追至澎湖;道乾走臺灣
大猷水道險遠,怯不輕進於是偏師澎湖哨鹿耳。
道乾困,走占城;乃罷澎湖偏師而復設巡檢,尋亦廢。)
  七鯤高築百重城,甌脫東胡遠見爭;不料竟垂開創局,至今兩字標名
公元1622年
    (明萬曆末年荷蘭臺灣築城於一鯤身之上,曰臺灣城臺灣之名自此始。
天啟二年,復據澎湖,又城焉。)
  鼯技終窮自豪牛皮作偽太心勞!
漢家大計籌邊策,信義何能喻爾曹
    (舊傳人入臺之始,蓋因泛海值颶,飄流安平鎮;乃紿土番,謂『願得一牛皮地,多金不惜』!
土番許之。
遂剪牛皮如縷,周圍圈匝數十丈,因據其地焉。)
  珠旗白羽三韓,十萬貔貅鐵甲寒;捷報旋聞馳闕下元戎昨夜斬樓闌。
公元1624年
    (天啟四年福建巡撫南居益總兵俞咨皋討荷蘭,擒其將高文律,斬之以徇。
八月請和,乃去澎湖而入臺灣。)
  翁伯平生三斗海風被面不涼仰天一笑匕首怨氣千秋白虹
    (庚寅,俠士郭懷一謀逐人;事覺,被戮。)
  下游顏氏人中傑,赤手雄拏瘴嶠雲;椎髻虯髯久銷寂,一千年後逢君
公元1625年
    (天啟五年海澄人顏思齊始入臺灣南安鄭芝龍附之,與共有臺灣之地。)
  家居大好纖兒末造庸才一例悲;難洗石頭城下恥,西風獵獵降旗
公元1646年
    (顏思齊死,眾立芝龍為長。
順治三年芝龍降清,人遂盡得臺灣。)
公元1389年
  曾憑一矢退單于草創崖山陸秀夫二十二年臣力瘁,空留禾黍滿東都
公元1661年
    順治十八年芝龍成功江南敗歸,襲澎湖
夏五月,入臺灣,逐荷蘭
冬十月荷蘭歸國成功臺灣城安平鎮,以臺灣縣承天府,總臺地曰「東都」。
    按臺灣永曆正朔起訖共二十二年。
    成功守將書曰:『執事率數百之眾困守城中何足以抗我軍;而余尤怪執事不智也。
天下之人,固不樂死於非命
余數執事,蓋為貴國人民性命不忍陷之瘡痍爾!
再命
使者前往致意執事熟思之!
執事若知不敵,獻城降,則余當以誠意相待否則,我軍攻城而執事揭白旗,則余亦止戰以待後命
我軍入城之時,余嚴飭將士秋毫無犯一聽貴國人民之去;若有願留者,余亦保護之,與華人同。
戰敗而和,古有明訓;臨事不斷智者所譏。
貴國人民遠渡重洋經營臺島,至勢不得已而謀自衛之道,固余之所壯也。
臺灣中國土地,久為貴國所據;今余既來索則地當歸我,珍瑤不急之物悉聽而歸。
執事不聽,可樹紅旗請戰,余亦立馬以觀;毋游移而不決也!
生死之權,在余掌中見機而作,而不俟終日
執事圖之』!
  若翁俎上痛何如萬古傷心絕裾
字裏行間血淚一篇報父勸降書。
    滿人芝龍修書勸降成功不從;報父書曰:『嗟嗟
曾不思往見貝勒之時,許多好言竟爾不聽自投虎口,毋怪乎其有今日也!
吾父禍福存亡,兒料之熟矣。
見其待投誠之人有始無終天下共曉。
先以禮貌,後遂魚肉總是「挾」之一字;兒豈可挾之人哉!
固已言之於先而決於早矣。
今又以不入耳之談再相勸勉,前言已盡,回之何益!
謝表日夜跪哭,謂無可回覆為憂;不得不前言而詳明之
自古治天下,惟德可以服人。
三代無論矣。
漢光武恢復大度推誠竇融唐太宗尉遲敬德,朝為仇敵一見而待腹心宋太祖時王俶全家來朝二月遣還,群臣乞留章疏,封固賜之:皆有豁達規模,故英雄感德,榮為之用。
專用詐力,縱可服人,而人未必心服;況詐力之必不能行乎!
自入閩以來,喪許多人馬、費許多錢糧百姓塗炭赤地千里;已驗於往時
世子頃國來已三載,殊無奇謀異能只是補葺破城建造煙墩而已
一弄兵於白沙,而船隻覆沒;再弄兵銅山,而全軍殲滅揚帆所到,而安便得;羅源殿後,而格商授
首。
此果有損耶、益耶?
此不析而明矣。
今欲別順逆,而不知順逆在於心、不在於形。
試觀姜壤、金聲桓、海時行豈非薙髮之人哉?
大丈夫磊磊落落光明正大,皎如日月;肯傚詐偽所為苟就機局取笑當時
試思今日域中竟是誰家天下
無數兵馬、費無稽錢糧、死億萬生靈區區爭頭上數根之髮,大為失策;且亦量之不廣也!
誠能略其小而計其大,益地足食,插我弁將,何難罷兵息民;彼無詐,我無疑
如此,則奉滿州正朔無非民生計、為吾父屈也;文官部選錢糧前約,又無非民生計、為吾父屈也。
將兵安插得宜,則滿人內顧之憂海外一天地,兒效巢、由、嚴光優游山林高尚其志耳。
兒志已堅而言尤實,毋煩再役;乞赦不孝之罪』!
  煤山弓劍前朝,陽陰凝正氣消;獨辨孤忠日月董狐直筆餘姚
    (鄭氏經營臺灣時,張司馬作詩誚之曰:『中原逐鹿何暇虹梁』!
又曰:『只恐幼安肥遯老,杖蔾皂帽徒然』!
世之尊成功者,亦不過比之田橫徐市之間,獨餘姚黃宗羲推許備至,且著「賜姓始末一卷以紀其事(文見「黃梨洲全集」)。)
  永曆乾坤一線延,中州王跡東遷;鄭家縣制誰能說,憶否「天興」並「萬年」?
    (成功改建東都後,設縣二:曰天興、曰萬年。)
  金湯枉令資公嗣豚犬何能諱景升
辜負神州諸父老,白頭忍死中興
    (成功沒,子經嗣;改東都東寧
經沒,子克塽嗣。)
  安平浪花麤,「討賊因循失壯圖;航海進勦三上疏,北人眼底遂無吳。
公元1662年
    施琅「陳海上情形勦撫機宜疏」曰:『鄭成功倡亂二十餘年,恃海島為險,蔓延鴟張荼毒生靈;故當時不得不從權析地,絕其進取之路。
嗣而皇上廣開德意招徠撫綏,漸散其黨;成功疑懼,乃遁踞臺灣以為兔窟
康熙元年間兵部郎中黨古里至,臣備將逆島可取之勢,面乞代奏;復上疏密陳荷蒙俞旨
仰藉天威,數島果一鼓而平;逆孽鄭經逃竄負嵎恃固
去歲朝廷遣官前往招撫,未見實意歸誠
從來順撫逆勦,大關國體,豈容頑抗而止。
伏思天下一統胡為鄭經殘孽盤踞絕島,而折五省邊海地方畫為界外,以避其患!
東南膏腴田園及所產魚鹽最為財賦之藪,可資中國之潤,不可西北長城塞外風土為比
倘不討平臺灣匪特賦稅缺減、民困日蹙,即防邊若永為定制錢糧動費加倍
外省有限之餉年年協濟何所底止
又使邊防持久,萬一有懼罪弁兵冒死窮民以為逋逃之窟,遺害叵測;似非長久之計。
鄭成功之子有十,遲之數年,並皆長成;假有一、二機覺才能收拾黨類結連外島、聯絡土番羽翼復張,終為後患
邊海各省水師布設周密,以臣觀之,亦僅能自守若使出海征勦,擇其精銳習熟將卒,實亦無幾。
後此精銳者老、習熟者疏,何可長恃!
臣蒙皇上逾格擢用荷恩深重;分應滅賊,以盡厥職。
每細詢各投誠之人及陣獲一、二賊夥備悉中情形,審度可破之勢;故敢具疏臺灣勦撫機宜為我皇上陳之。
查自故明時原住澎湖百姓五六千人、原住臺灣者有二三萬,俱係耕漁為生
至順治十八年鄭成功去水陸偽官兵並眷口共計三萬有奇為伍操戈不滿二萬;又康熙三年間鄭經復挈去偽官兵眷口約有六七千,為伍操戈不過四千。
此數年,彼處不服水土病故傷亡者五六千,歷年渡海窺伺、被我水師擒殺亦有數千,相繼投誠者計有數百。
今雖稱三十餘鎮,並係新拔,俱非夙練之才;或轄五六百,或轄二三百兵不等
賊兵不滿二萬之眾、船隻大小不及二百號,散在南北二路墾耕而食,上下相去千有餘里。
鄭經承父餘業,智勇不足戰爭匪長;其各偽鎮亦皆碌碌之流又且不相聯屬
賊眾耕鑿自給,失於操練,終屬參差不齊;而中無家口者十有五、六,豈甘作一鰥孤,寧無故土之思!
但賊多後閩地之人,其間縱使有心投誠者,既無陸路可通、又乏舟楫可渡,故不得不相依為命
鄭經得馭數萬之眾,非有威德制服,實賴汪洋大海為之禁錮;如專一差官往招,則操縱之權在乎鄭經一人,恐無率眾歸誠之日!
若用大師壓境,則去就之機在乎賊眾鄭經安能自主:是為因勦寓撫之法。
大師進勦,先取澎湖以扼其吭,則形勢可見聲息可通,其利在我;仍先遣幹員往宣朝廷德意,若鄭經勢窮向化,可收全績。
頑梗不悔,俟風調順,即率舟師聯直抵臺灣拋泊港口牽制之;發輕快船隻一往南路打鼓港口一往北路蚊港海翁港口,或用招誘、或圖襲取,使其首尾不得相顧自相疑惑
疑則其中有變,賊若分則力薄、合則勢蹙;於以正用奇,相機調度登岸次第攻擊
知己知彼料敵頗審;率節制之師,賈勇用命可取萬全之勝。
倘賊踞城固守,則先勦其村落黨羽撫輯其各社土番狹隘孤城僅容二千餘眾,用得勝之兵而攻無援之城,使不即破,將有垓下之變,賊可計日而平矣。
興師所慮,募兵措餉;今沿邊防守經制駐劄投誠閒曠官兵皆為臺灣而設,聽臣會同督、提諸臣挑選習熟精銳,用充征旅無事徵募動費之煩。
此等兵餉,征亦用、守亦用、與其束手坐食於本汛,孰若簡練東征行間
修整船隻,就於應給大修銀兩領收,可無額外動支
未足用,則浙、粵二省水師為防設立,均可選用;仍行該省督、提選
官兵,各舉總兵一員領駕協勦。
每船用慣熟澎湖臺灣港路柁梢數人,即於福建投誠官兵挑選分配不足,則將投誠兵汰其老弱,別募熟於海道之人補額。
因此見在額給糧餉不須分外加增無煩夫役輓輸
安配定妥,以候風期;毋論時日風信可渡,立即長驅
利便之舉,誠莫過於此者
水路行兵出海水深利用大船進港水淺利用小哨。
今當新造小快哨一百隻,以為載兵進港差撥哨探之用;又當新造八槳二百隻,每大船各配一隻,到臺灣臨敵登岸時可盤載官兵蜂擁而上
其小快哨每隻新造只用價銀四十兩,小八槳每隻新造只用價銀一十五兩;二項共該用銀七千兩,為費不多。
臺灣一平,則邊彊寧靖防兵可減;百姓得享昇平國家獲增餉稅,沿邊文武將吏得安供職,可無意外罪累一時之勞,萬事之逸也』。
    又「密陳航海進勦機宜疏」及「決計進勦疏」見「靖海紀」,茲不具錄。
  伯顏靖海天驕趙宋朱明已不祧;兩季遺黎同一慟,澎湖澳與浙江潮!
公元1661年
    (澎湖泊船之澳,有南風北風之別。
時當南風誤泊北風澳、或時北風誤泊南風澳,則舟必壞。
癸亥清、鄭交鋒之際,正當盛夏南風大作都督劉國軒將戰艦盡泊南風澳;時清師誤泊北風澳,國軒方幸之,謂可弗戰而勝。
北風大作,清師舟楫無損,而鄭軍連覆沒澎湖遂亡。)
  旌旗蔽海慘無光,夜半妖星冷吐芒;萬里長江飛渡疾,將軍一舉龍驤
    (夏六月癸亥施琅澎湖。)
  吼門事去劇堪哀,拉朽摧枯一堆何用鑿山更通道長驅鄧艾裹氈來。
    (八月壬子,清師至臺灣。)
  乘驢敗將容何蹙!
執梃王氣不豪。
望孝天子氣婆娑外水滔滔
公元1683年
    (鄭將劉國軒兵敗,從吼門入東寧,奉克塽以降
封克塽漢軍公,國軒授天津總兵時康熙二十二年秋七月丙申事也。)
  傷心題壁留遺句,不負高皇髮數莖;萬樹冬青一抔土天荒地老赤崁城!
    (寧靖王聞克塽議降,大書於壁曰:『自壬午寇陷荊州,攜家南下甲申避亂閩海:總為幾莖頭髮保全遺體
遠潛外國,今已四十餘年,六十有六歲
時逢大難全髮冠裳而死;不負高皇,不負父母
生事畢矣,無愧無怍』!
又書絕命詞曰:『艱辛海外,總為數莖髮;於今事畢矣,祖宗應容納』!
自縊死。
墓在滬。)
  盟鸞誓鳳讀殘碑破碎河山發酒悲!
野老難言奈何帝,少年是有情癡
    (寧靖王元妃,與王合葬滬。)
公元1661年
  墓門三月弔啼鴉,碧血春開帝子花;留與蠻荒宮怨斷腸一樣玉鉤斜
    (寧靖王殉難姬妾袁氏、王氏、姑、梅姑、秀姐,別葬於承天郊外子山(即今之五妃墓)。)
  猖獗頻年郅支防秋無策西陲五城留作藩籬蔽,李佑邊才可兒
    清廷以臺灣險遠,欲墟其地。
施琅不可,疏請留臺灣外蔽詔可
疏曰:『臺灣北連吳會南接越嶠,延袤千里山川峻峭,港道紆迴:乃江、浙、閩、粵四省之左護。
澎湖大洋水道四更
明季設水師標於金門所,出汛至澎湖而止,水道亦有七更。
臺灣一地原屬化外,土
公元1628年
雜處未入版圖也;然其時中國之民潛至,生聚其間已不萬人
鄭芝龍海寇時,以為巢穴
崇禎元年鄭芝龍就撫,將此地稅與紅毛互市之所;紅毛遂聯絡土番招納內地人民,成一海之國,漸作邊患
至順治十八年,為海逆鄭成功攻破盤踞其地;糾集亡命,挾誘土番荼毒海疆窺伺南北侵犯江、浙。
傳及其孫克塽六十餘年間,無時不仰廑宸衷
奉旨征討親歷其地。
備見野沃土膏,物產利溥耕桑並耦,漁鹽滋生;滿山皆屬茂樹,遍處俱植修竹硫磺水籐、糖蔗、鹿皮以及一切日用之需,無所不有
向之所少者,布帛耳;茲則木棉盛出,經織不乏
且舟帆四達絲縷踵至飭禁雖嚴,終難杜絕:實肥饒之區、險阻之域。
逆孽一旦天威、懷聖德納土歸命;此誠天以未闢之方輿、資皇上東南保障永絕邊海禍患,豈人民所能致!
地方既入版圖土番人民均屬赤子善後之計,尤宜周詳
此地若棄為荒陬、復置度外,則今臺灣人民稠密戶口繁息農工商賈其生,一行徙置安土重遷失業流離,殊費經營;實非長策
況以有限之船、渡無限之民,非閱數年,難以報竣。
使渡載不盡苟且塞責,則該地之深山窮谷竄伏潛匿實繁有徒和土從而嘯聚,假以內地之逃軍流民,急則走險,糾黨為祟;造舟制器,剽掠濱海
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固昭然較著者。
甚至此地原為紅毛住處無時不在涎貪,亦必乘隙以圖;一為紅毛所有,則彼性狡黠所到之處,善為蠱惑人心
重以夾板船制作精堅從來無敵海外未有土地可以託足,尚無伎倆;若既得數千里膏腴有以依泊,必倡合黨夥,竊窺邊疆逼近門庭
此乃種禍後來沿邊諸省斷難晏然無虞;至時復勤師遠征,兩涉大洋波濤不測,恐未易建成效。
如僅守澎湖而棄臺灣,則澎湖孤懸
洋之中,土地單薄,界於臺灣,遠隔金、廈,豈不受制於彼!
是守臺灣,即所以澎湖
臺灣澎湖連為臂指,沿邊水師汛防嚴密,各相犄角聲氣關通應援易及,可以寧息
昔日偽鄭所以得負逋誅者,以臺灣老巢、以澎湖門戶四通八達游移肆虐其所之;我之舟師往來有阻。
地方為我得,在在官兵星羅碁布風期順利片帆可至;雖有奸萌不敢復發
臣業與部臣撫臣會議部臣撫臣未履其地,去留未敢懸決;臣閱歷周詳不敢遽議輕棄者也!
伏思我皇上建極以來仁風遐暢威聲遠播四海賓貢萬國咸寧日月所照、霜露所墜,凡有血氣者,莫不臣服。
以斯方拓之土,奚難設守以為東南數省之藩籬
海氛既靖,內地溢設之官兵盡可陸續汰減,以之分防臺、澎兩處
臺灣總兵一員水師副將一員、陸師參將二員、兵八千名,澎湖水師副將一員、兵二千名,通計兵一萬兵,足以固守,又無添兵增餉之費。
防守總兵、副、參、遊等官,定以三年二年轉陞內地,無致久任;永為成例
在我皇上優爾重祿推心置腹大小將弁,誰不勉勵竭忠
然當此地方初闢,該地正賦、雜餉,殊宜蠲豁。
現在一萬之兵食權行全給;三年後開徵,可以佐需。
抑且寓兵於農,亦能濟用可以減省無庸盡資內地轉輸也。
蓋籌天下形勢,必求萬全
臺灣一地雖屬外島,實關四省要害無論彼中耕種,猶能少資兵食,固當議留;即為不毛荒壤、必藉內地輓運,亦斷斷乎其不可棄!
去留之際,利害攸係。
我朝兵力比於前代何等強盛
當時封疆大吏狃於目前苟計之計,畫遷五省邊地避寇患,致賊勢愈熾民生顛沛
往事不臧,禍延及今,致遺朝廷宵旰之憂。
仰荷洪恩天高地厚行年六十有餘衰老浮生,頻虞報稱末由
熟審該地形勢,而不敢不言
蓋臣今日知而不言
至於後來萬或滋蔓難圖,竊恐皇上責臣以緘默之罪,又焉所自逭。
故當此地削平定計去留莫敢擔承;臣思棄之必釀成大禍,留之誠永固邊圉
會議之際,臣雖諄諄極道,難盡其詞;在部臣撫臣耳目未經,又未能盡悉其概。
是以會議具疏之外,不避冒瀆,以其利害自行詳細披陳;伏祈睿鑒』!
  人代茫茫奕棋回頭淵實換邱夷;君看毛、李「平臺序」,大筆淋漓一時
    安溪李光地靖海紀序」曰:『韓淮陰指畫東征形勢及料楚、漢成敗如指諸掌諸葛校計孫、曹強弱,圖荊、益之利,定鼎足之規,皆先握算於前而操券於後。
司馬仲達不足道也,然其平公孫淵量敵計期,不差時日
岳忠武對魏公定擒楊么,八日捷書果至
蓋古之重臣宿將,其於天下大勢一問要害未嘗不熟深曉,制其短長之策,故一旦應機近刃而解。
此固非冒利趨險,迄無成謀,苟焉以國家民命為試者也。
東南苦海患六十餘年,聖朝受命,恃其險遠,踞島嶼乘風出沒為梗。
自戊子以來攻圍破陷郡邑者三,跨有粵、閩邊地曠日而後平者一。
己亥之役,浮長江、犯金陵,則中原腹心為之震動;議者割棄沿海田廬延袤千里而又歲資鄰省軍糈動百萬計,蓋毒生靈、縻國藏,不可勝數
此豈鱗介之倫,不以衣裳易者比哉!
靖海侯施公,自其先樓船,則以疏言賊可滅狀;乘傳陛陳,言之彌切。
天未厭亂,留公宿衛有餘而後出,竟其志;時異勢殊而公前二疏所陳者,無一不酬於後。
自奉專征至於受降獻俘籌畫措置連篇累幅,又無一不符於前。
以是知公計之熟、料之明,知己知彼算定而後戰,故能役不踰時而成不世之功所謂上兵伐謀」者,於公見之矣。
國家之難在用兵用兵之事莫難滄波
中與遠夷爭舟之利。
珠崖南交、明所以屢征而不復;遼左日東,元所以傾師而不再:彼數君者,皆以遠異窮兵績用弗底。
今鄭氏境內逸寇託足孤島,為濱海無窮之憂。
皇上憫惻殘黎赫然誅討天佑皇仁風波助順。
而公國賊家難忠孝交逼於中,憤不顧身義形顏色仰仗皇上委託之專,無復疑貳掣肘,遂克受事,報宣威絕徼航海之勳,稽古莫及焉。
然則公之智勇蓋公之誠為之。
皇上救民伐罪內斷於心,任公勿二;如議者舉棋不定之口,其不潰成者幾希耳。
閩之人,取公前後章疏彙萃編刻而請序於余。
余惟公之功,天子褒之、史氏紀之,其所以為百世戎臣師者,吾無綴乎爾
故復稱道古今,以見遠圖之不可事耀兵非得以及主之仁明、臣之忠孝,著厥成功之自。
覽是編者考閩事之終始,尚將有以論其世也』。
公元1622年
    蕭山毛奇齡「平臺灣紀序」曰:『從來不世之功,必藉大文以傳之;虎之詩、長舅之銘、韓吏部之碑,皆是也。
獨是循蜚以還不臣海邦幅員雖長,漸被有限;而本朝四征之餘,凡衣麛兕、雕膺畫顙之族,無不臣伏
祗此海中孤島從古未經奉耕犁者,而戈船所屆,即驅除版籍之。
然且逋逃四世,由明季迄今僭妄自大,舉前朝孫、盧、、彭朝興暮蔑者,且偷安因循至七、八十年之間,乃一旦澎湖、擣臺灣,由銅山花嶼將軍大乘潮而入,斬將奪柵、燔其井而瀦其穴,海外一方重申弔伐,自辰至戌,揮數世積逋之寇而平於七日之內,何其捷也!
然則廟算之神與師武臣之力,其所鋪張而誦揚者,豈顧問哉!
惟是壬戌春奏凱京師天子親御端門受俘獻酉或,其時侍班諸臣徒橐筆左右不能歌詠其事以嬗於將來;但記諸「起居」,為聖朝實錄採擇
而倪君殿侯親歷行間目睹旌竿所及辟易潮汐,且身當石,復能摩盾吮矢以誌
始末
今讀其文,不啻陳琳草檄韋皋紀功也。
廟謨雖大,有載事而德益彰;版宇雖寬,得頌言而績彌顯。
文果傳,其有俾於聖世者豈淺鮮也!
殿侯既以文上之將軍,將勒石海濱而復錄其兼本示世,因次其篇幅而屬予為序;謹序』。
  劫冷昆明世已非,古磚遺讖依稀東歸鯨種無消息把酒江天落暉
公元1640年
    明崇禎庚辰閩僧貫一鷺門夜坐,見籬外陂陀有光連三夕,怪之。
因掘地,得古磚背印兩圓花突起,面刻古隸四行
其文曰:『草雞夜鳴長耳大尾;干頭銜鼠,拍水而起;殺人如麻,血成海水。
起年滅年,大甲更始;庚小熙皞大和千紀』。
凡四十字。
鄭氏敗後,識者曰:雞,酉字也;加「草」頭、「大」尾、長「耳」、「鄭」字也
干頭,甲字也;鼠,子也:謂鄭氏以天啟甲子海中也;滅年甲子,距前甲子六十年矣。
庚小熙皞,寓年號也。
此說詳見「槎上老舌」一書並「池北偶談」。
    鄭成功起兵時,有問善知識者;答曰:『乃東海大鯨也』。
何時而滅?
曰:『歸東即逝』。
辛丑攻臺灣人先望見一人冠帶騎鯨,從鹿耳門而入;隨後成功由是港進。
癸卯,成功疾時轄下夢見前導成功至;視之,乃鯨首者冠帶乘馬鯤身東入外海
未幾成功病卒;恰符「東歸即逝」之語。
臺灣志略」謂其子若孫皆鯨種,蓋即指此。
  玉帶浮江跡又陳,空教麥秀頑民;惜君大志鴻鵠,終是岡山養鴨人!
    (朱一貴原名朱祖;在岡山養鴨
詭稱海中浮玉帶,為明代再造之符,遂起事自稱義王」,號「永和」。
旋為清師所滅。)
  過江今日牧豬奴白刃橫行意氣麤;曾是籐牌好身手虎倀蛇祟一何愚!
    (鄭氏亡後,寓閩者多橫行市井間,魚肉小民
聞至同、光時,始斂跡。)
  三紀周星一剎那,國墟朝草竟如何
十重鐵甲楊光遠天壤偏生此輩多。
    (明統既絕,傖荒腆顏媚敵矣。)
  女牛鶉尾分星野,耳食紛紜類扣盤;卻笑迂儒偏好事,強將蠡管測天官
    (「舊志」謂臺灣隸閩,宜從閩,以附於揚州;其星野牽牛婺女之分。
而「諸羅志」則謂臺灣原屬島彝,其次鶉尾
二說依附離合之見,無實驗云。)
  山連東野千餘里,水接思明十一更;可憐閱慣興亡事,齾齾粼粼世情
    宋朱文公福州鼓山占地脈,曰:『龍渡滄海,五百年後海外當有百萬人之郡』。
    福州五虎山,入海首皆東向;是氣脈渡海之驗。
廈門澎湖水程七更;自澎湖臺灣水程四更(一更,凡六十里云)。
  關潼、白畎兩崔巍萬壑千巒此結胎;絕似吾閩浮海客重洋遙長子孫來。
    (臺山,自福建五虎門蜿蜓渡海,東至大洋中,二山曰關潼、曰白畎,是臺灣諸山龍起處;隱伏海中,穿波逐浪,至臺之雞籠山始結一腦,磅繚繞千餘里。
諸山屹峙不可紀極。)
  五色雲中一柱蒼,屹然少祖鎮東方;誰攜謝眺驚人句,麗旭明霞寫木岡?
    (木岡山,為臺山之少祖;長一百三十餘里,巍峨特聳
其巔,每有雲霧天氣清,則見山。)
  祖龍一炬詩書魁斗形家讖總虛;南渡蕭條人物盡,厭厭泉下見曹蜍。
    (魁斗山三峰陟起,狀若三台形家謂為明之兆。)
  試看大遯抱觀音,終老溫柔共此心;莫便晏安公子江山酖毒爭禁
    (觀音山在西南;大遯山,在東北
兩相環抱昔人每引此以流寓不返者。
蓋閩、粵客籍,每贅於臺人養童媳之家,歸國十無一、二焉。)
  何年媧石塵寰蛾翠螺青百蠻一自彩鸞飛去後,夕陽閒殺女床山。
    (草山,在臺北。)
  風一黛痕長,為雨、為雲楚王;留得合歡真面目,滿山飛遍野鴛鴦
    (淡水廳東南六十里,有合歡山。)
  埋金指點話群猺,珠樹琪花付暮樵;多少寶山空手出,人間頑福果難消!
    (埋金山,即打鼓山
相傳都督俞大猷討海賊林道乾,道乾遁入臺,艤舟鼓山港。
其妹埋金山上時生奇花異草入山樵採常見焉;若懷歸,則迷路得出,疑有山靈呵護云。)
  哆囉滿社產金區,想殺殉賤丈夫解識千秋祥物可憐惟有紫髯胡!
公元1682年
    (哆囉滿社,產金;從港底沙中之而出,與雲南瓜子金相似
小崖「外紀」:『康熙壬戌間,鄭氏遣陳廷輝往其地采金
老番云:「采金必有大故」。
詰之;曰:「初,日本居臺來采金紅毛奪之;紅毛來取金,鄭氏奪之。
今又來取,豈遂晏然無事」?
明年癸亥,清師果克臺灣。)
  嶺、沙喃、噶馬蘭雄奇水石躋攀;帶裘不見孫經略叱馭何人過北關
公元1705年
    烏竹芳蘭陽八景詩序曰:『噶瑪一新闢之區也;榛莽荒穢草木蒙茸,每為人跡所罕到。
前之人來守斯土者,斬其荒而除其穢、落其實而取其材,由是奇者以露、美者以顯,而山海靈異景物秀發未嘗不甲乎中州
特以僻在荒陬海天遙隔文人騷士裹足而不前,實貽林澗之愧!
雖然,莫為之前,雖美弗彰;莫為之後,雖盛弗傳。
予以乙酉承乏斯土,見夫民番熙攘山川挺秀
北顧嶺,雲煙縹緲南顧沙喃,水石雄奇;其東則海波萬里龜山挺峙;其西則峰巒蒼翠儼如畫屏:竊疑天地鍾靈山川毓秀,概必不在於是也。
故特標其名,而誌其勝;列為八景,附以七絕:庶名山佳水,不致蕪沒不彰
後之人流景物延訪山川,亦可一覽而得其概云』。
    閩浙總督孫爾準「過噶馬蘭北關」詩云:『山頭亂石金華羊,下飲大澥波茫茫蹴蹋洪濤飛沫紫瀾迅激浮驚霜。
北關拔起通一線,訇然石扇森開張天開地闢絕人跡,胡煩設險隄防
皇德遠暨日出,坐變斥鹵耕桑
乃知天意早有在,陽施陰設成巖疆;我來叱馭行過此,戍卒環列排櫐槍。
關中沃野七千甲,南東其畝棻鋪穰;土舍雞犬靜,疑從上古洪荒
鴃舌侏費重譯見人狂顧如驚獐;地無可視聽寂,安得習染癡狂
無懷、葛天人世源之非荒唐。
鯷壑東瞻礁石雞籠西顧崇岡瞿唐劍閣身未到,鄳阨視此誰低昂
援毫思欲勒銘去,媿無筆力孟陽』!
  素綆金瓶蹟未,猶聞飲鑿自匈奴他時倘過武威郡,試否曾留酒氣無?
    烏鬼井,在臺灣北坊人所鑿。
水源甚盛,大旱不竭;南北商船於此取水,以供日
用。
  殘霞赤瓦映江隈磊落吾思石勒才;尚有一噓留蜃氣西京甲第久成灰。
    (赤崁樓,亦荷蘭所築。)
  北廷昔日開邊白首南征感站鳶;何處木樵廢址
斜陽獨弔屯田
公元1740年
    (臺灣鎮城土堡乾隆五年總鎮何勉所築。)
  沃焦亙古沒人居,百派洪濤尾閭珍重旭初「臺海賦」,中原抗手玄虛
    臺人陳輝字旭初;為「臺海賦」曰:『乾坤闢而坎位定,二氣合而水德成。
睠茲臺海,涵濁漱清;浺瀜沆瀁湠漫渟泓
洪濤噴薄,浸鯤身而浮澎島;洄漩曲折,入鹿耳而銛匪安平:灌百川而弗溢,注萬壑不盈爾。
激浪湧波,為潮、為汐;藏蛟於深溝,穩黿鼉於巨宅。
其遙也,望之而愈杳;其廣也,量之而莫盡。
地勢之偏傾,歎神州遼隔
禹功未及敘,章亥所弗能核。
迨夫交趾石一鑿,甘棠之港遂融;昔在版以外,今歸邦域之中。
東寧啟宇,鄒、魯成風;憑一葦所屆,乃無遠而弗通。
南連廣粵,北接;歷錦、蓋,涉遼都:藉片帆利濟取水道為便途。
於是賈人遊客飛艇揚航;發鷺島、渡重洋:或候風期而停棹於西嶼之滸,或隨潮信而齊泊乎赤崁之旁。
萃諸州之珍貨,遷本土;既車書一統,何彼界與此疆!
則有瀛濡蛋戶世外自別;依船為家,販海作歠。
風波去來
漁火明滅;施罟網於鷺汀,投絲緡於鼇穴。
生斯長斯兮,自幼至耋。
爾乃龍宮,數水族卵育胎生,細肌豐肉:鹽堪作,鮮可佐穀。
小者若蟻封大者陵谷奮鬣鬥風,噴沬兮飛瀑:乘怒潮以上下,倒狂瀾
伸縮
乃其怪形奇類,種種堪嗔:角燕拖舟,僧魚似人;虎蛟擺浪龍鯉吞。
常衝突乎黑水,時漂泳於澎津。
別有洿汊斷港葭葦
輕鷗忘機翔集振鷺修儀而來臨;游戲廣淵之浦,棲宿於浮嶼之岑:物色生意徙倚行吟
若夫玉宇方澄,冰輪乍;石尤斂聲,馮夷屏息
白銀兮,波光萬里;濯素練兮,水天一色
輕舠鏡中,發清歌舷側;覺宇宙之甚寬,恣遨遊八極
如或海若奮威天吳作祟,驅□象、舞贔屭
雪濤四起兮,莽縱橫紛飛;濁浪千層兮,排長空而恣肆
聲裂百丈冰崖,勢奔萬匹鐵騎;豗島嶼兮若崩,掀樓船兮將墜:冒巨險以往來,仗忠信無偽
鯨波不作兮,識放勳廣被慶安瀾之若茲兮,念端居可恥
飛廉以先驅兮,吾將展宗愨素志;果舟楫之具備兮,若濟巨川,自今以始』。
  朝暾上唱篙工欸乃遙聞曙色中;鹿耳門前春水暖去帆婀娜勝風
公元1640年
    (昔日凡往福建之舟,皆由黎明時出鹿耳門放洋
清明南風始發,最宜海行。)
  沙磨激活礁危,港路紆迴不差;已過盪纓南、北汕,自斟濁酒舟師
    (鹿耳門港,在南、北二汕之間;水底皆沙,縱橫布列,舟不可犯。
出入者插竹標以識,南白北黑;名曰「盪纓」。)
  鱟尾懸空一片浮,伽藍暴信近中秋胡姬爭唱「公無渡」,銀浪如山黑水溝。
    舟人八月十四日颶災為「伽藍暴」;風將發,天際先見斷霓飲海,狀如鱟魚尾
    黑水溝,為澎、廈兮界處;險冠諸海。
  捲地黃撲鼻羶,細將風信測蠻天;秋颱颶長回憶辛苦先民渡海年。
    (臺灣風信,與他地迥異:風大而烈者為颶,又甚者為颱。
颶倏發倏止,颱常連日不息
正、二、三、四月發者為颶,五、六、七、八月發者為颱。
九月,則北風初烈,或至連月;為九降風。
過洋以四月十月為穩,蓋四月少颱、十月小春天氣晴暖故也。)
  偶臨危岸瞰滄溟萬吹調刁嘯百靈;試學張生歌「海吼」,蒼涼吟與大魚聽。
    (張方高海吼行」云:『海亹矗石如鼉梁延袤七十里以長。
神工鬼斧滄桑,龜、蛇雙峙水鄉
氣象雄傑不可當迴潮攩浪力隄防
妖風怪雨起微茫,倏忽鼓盪渾元黃;萬丈波濤猛奔趪,無端片石豎其傍。
當車怒臂螳螂,詎知根柢厚雄量!
蟠結水府堅剛六鰲八柱頡頏,能使天地低昂
海若不平交鬥強,橫衝直撞湯湯
遙如萬馬前岡輪蹄分蹴競騰驤;近如雷霆春陽一發迸裂爭碎硠。
喧如業鏗宮商,鳴鏦伐鼓駭龍堂;幽如風松遠揚隆隆隱隱悲涼
十年島上秋霜飽聞此籟意荒荒物情靜者平康相逢相讓相傷
溟渤萬里徜徉容與和平吉祥胡為激怒自擾攘,日夕洶洶吼若狂!
巉嚴巨石鎮如常何曾為爾縮頭藏,海乎、海乎空奔忙』!)
  赭北、龕南水怒爭,艤舟遙睇旅魂驚;記曾往歲橫洋過,朝夕金烏點睛
    臺濟潮流,止分南北
臺、廈來橫洋而渡,號曰「橫洋」。
    「稗海紀游」云:『雲色一片相連其中但有一、二點空竇得見紅色,是謂「金烏點睛」;來日主霽』。
  月臨朔望圓缺,潮近東南長消;妾如鹿娟娟月,郎比鯤身漭漭潮。
    (月臨卯、酉,潮漲東、西;月臨子、午,潮平南、北。
潮漲多在夏之中潮大每在朔、望之後海濱皆然,臺亦無異。
臺地東南,月常早上:十七、八之後,月值初昏,即臨卯、酉;故潮長退,視他處亦較早也。)
  遠山如黛水如環無恙征帆日往還;東鰈西鶼棲宿穩,春風分付月眉灣。
    (月眉灣,在鹿耳門前;避風者,多泊舟於是處焉。)
  清水溪頭弔劫塵,濁水溪邊傷遠悠悠清濁無據愁殺空山翠袖人!
    (清水溪、濁水溪,並在彰化縣東南六十里。)
  萍痕絮影伶仃墜緒如煙鬢欲星;淒斷湔裙江水春來分外照人青。
    (稻江風景,髣秦淮桃葉渡;誦阮亭絕句,但覺忍俊不禁。)
  彩虹沈沈十里明河無聲如洗;欲問當時劍人水底喚龍龍不起
    (劍潭,在臺北圓山;聞人曾投劍焉。)
  世情倏忽雲泥冷暖枯榮久不;莫漫紈歌再熱,涼風只在大安溪
    (臺地大安溪為界,過南則暖、入北則寒,截然有秋之殊。)
  人月雙放夜時,無端豔障費儂癡;邯鄲舉目廝養,偷得花枝欲嫁誰?
    (臺俗:上元節未字之女偷折人家花枝為人詬詈,則異日可得佳婿。)
  踏青時節病愁淹,紙閣三層悄下簾;底處春魂蛺蝶
晚風料峭廉纖
    (雨成霖,謂之「四十九日烏」。)
  堆盤又周,尾壓猶存伏臘風;容易沿門歌洗佛,春光九十已。
    (臘月既望,各市廛競饜酒肉,名曰「尾壓」。
四月八日,僧童舁佛,奏鼓作歌,沿門索施;謂之「洗佛」。)
  噆膚目舌舌入宵多,佳節端陽一瞬過;今日積成負山勢,空然梗奈君何!
    (五月五日清晨,然一束,向室內四隅薰之,用楮錢送路旁,名曰「送蚊」。)
  萬死投荒去國心,冷衙四望瘴煙深;劇憐鶴俸如許,抵否纏頭一擲金?
    (清初,臺灣府道俸銀僅六十二兩零四分四釐知縣俸銀二十七兩四錢九分。)
  八股文兩石弓破荒劉蛻羨群空;遂令大澤深山裏,一世龍蛇入殼中。
公元1686年
    臺灣康熙二十五年始設學;明年春陸路提督張雲翼疏稱『二十六年丁卯大比,在臺灣開科之始。
請照甘肅寧夏之例,於閩省鄉闈另編字號,額取一、二名;俟肄業者眾,乃撤去另號,勿限額數』。
臺灣之鄉、科,自此始。
三十二年,邑學生王璋以第六人解榜
公元1690年
    武榜始自康熙二十九年,阮洪義甲戌武進士
  甲帖丁錢古制無,三章碩鼠感今吾;昨宵食貨班史恩詔前皇賜租
    臺地田園十分一甲
每甲東、西、南、北四至各二十五戈,每戈長一丈二尺五寸
其坵段之方圓曲直、寬狹不等,則計尺寸折算
公元1698年
    康熙三十七年豁免水災圮陷田園
雍正五年八年豁免水沖沙壓田園
乾隆二年九年豁免圮陷田園水沖沙壓田園
  社規同港風,海山榷算臣工;不知屠釣畸人裏,可有鄭、顏草澤雄?
    (「赤崁筆談」云:『社者,招捕鹿之人;港者,招捕魚之人。
俱沿山海,蓋草為寮;時去時來,時多時少。
雖為賦稅所從出,實亦奸宄所由滋。)
  漫誇門第博陵崔,世系摩挲有剩哀;太息北朝遺澤竭,衣冠此日半輿臺
    (「臺灣縣志」曰:『臺人雖貧,男不為奴、女不為婢;臧獲之輩,俱從內地來此:亦風之不多覯者』。)
  弓絃霹靂耳生風,馬上乾坤乃公;竟屈景宗競病可憐新婦車中
    (近日臺人無事可為,多喜學詩;結社者,六、七十處。)
  金銀官闕未荒唐曉日春潮擅場;愛汝達夫詩律細,解將八景繪蠻鄉。
公元1737年
    高乾拱「詠臺灣八景」詩「安平晚渡」云:『日腳紅彝壘,煙中喚渡聲;一鉤新月淺,幾幅淡帆輕。
岸闊天遲暝,風微浪不生。
漁樵去路總是畫圖情』。
「沙鯤漁火」云:『海岸沙如雪,漁燈夜若星;依稀月浦隱躍白莎汀。
鮫室寒猶織,龍宮照欲醒。
烹魚沈醉後,何處曉峰青』?
鹿耳春潮」云:『海門鹿耳春色共潮來;二月青郊外,千盤白雪堆。
線看沙欲斷,射擬弩齊開。
獨喜西歸舶,爭隨落處回』。
雞籠積雪」云:『北去二千里,寒峰天外橫;長年雪在半夜碧雞鳴。
翠共蛾眉積,炎消瘴海清。
丹爐和石煉,漫擬玉梯行』!
東溟曉日」云:『海上朝日,山閒聽曉鐘天開無際色,人在最高峰
紫閣催妝鏡,咸池馳浴龍。
風流靈運句,燭燭芙蓉』。
西嶼落霞」云:『孤嶼澎湖近,晴霞返照時;秋高絳樹海晏朱旗
孫楚城頭賦,劉郎江上詩;淋漓五彩筆,直欲補天虧』。
澄臺觀海」云:『有懷海闊無事臺高;瓜憶安期,山驅太白鼇。
鴻濛紫貝腥穢紅毛
濟涉平生意,何辭舟楫勞』!
「斐亭聽濤」云『島居多異籟,大半是濤鳴;試向竹亭聽,全非松閣聲。
人傳滄海嘯,客訝不周傾。
消夏清談倦,如驅百萬兵』。
  一官迢遞布颿輕,鑿險縋幽宦情;「秋日雜詩」傳海外弓衣多少織難成。
    孫元衡有「雜詩十二首
一云:『八月渾如冰紋枕簟斜;渴虹溽暑毒霧風沙
破夢無名鳥,傷心未見花!
自憐漫浪,更擬著浮槎』。
二云:『西偏日落東向煙巒不爽鍼盤路,無形鐵板關。
魚舠似葉,戰舸靜如山深穩成安宅,毋憂海國頑』!
三云:『亦有奇情在,都疑夢裏逢;潮生驚戰鼓,日盡邊烽
挾火麒麟颶,摧雲傀儡鋒。
秋容何處好,千里木芙蓉』。
其四云:『諸番窟宅,深就瘴雲安;竹塢熊館茅居馬鞍
山荒朝獵豹,田熟夜防獾。
此是羲皇文身羽翰』。
五云:『信此飄零眼,浮觀別異同;四時無正候,百物有奇功。
版藉稽婦,蠻村渾賤翁。
糟醨聊可啜,應笑學鄲筒』。
其六云:『海國新意生涯自不貧;清流環靛戶,白水散人。
雲露龍噓執薉水,油雲蜃積鱗。
所嗟鉛槧客,風俗相親』。
七云:『殊方樂國襁負目成鄰。
錫饟酬田祖,蠻謳賽水神
苗田鹿喜,蔗葉野牛馴。
經術師古,「豳風」屬此人』。
其八云:『雨滋篔籜,淒風養秀葽;醍醐閒伴少,榔櫪野情遙。
轂擊煎餳,檣維煅蠣窯。
喧囂那可息,猿鶴相招』!
九云:『物情殊熳爛,問俗如何
樂事鼉鼓哀音犢車
番荒逃火鹿,海熟上潮魚。
生理渾難計,安恬可息居』。
其十云:『欲補蟲魚註,徒多玩物情:文禽懸羽息,沙蟹寄螺生;守拙蠨蛸隱,爭雄蜥蜴鳴。
大都變化蠢蠢空名』。
其十一云:『秋宵獨坐,宜楙漫相招
積水光搖動,連岷氣鬱陶。
蝠飛迎月露雞唱風潮
引領還空舍,余生本寂寥』!
其十二云:『回首平生事,心將跡並奇:溯江曾學懶,入海為求詩
雲水交相適,魚龍兩不疑。
還舟無處覓,大火西馳』。
  一卷瀛壖百詠」詩,風流端合烏絲百年花月無主,燭冷香銷奈此時
    (張柳漁著「瀛壖百詠」詩一卷。)
  楚些何從賦「大招」,蘇門冷瘴鷺門潮;卻留江筆花如錦,憨不敢妖。
公元1736年
    (臺灣進士施耐公許蘊白二君內渡後,皆依家君幕中
前年蘊白偕余赴南洋,卒於蘇門搭剌去秋耐公亦在鷺嶼病故
蘊白所著「窺園詩草」及耐公所著「後蘇龕詩文集」,家君將為選刻,附入「菽莊叢書」。)
  木落空山萬古心,一聲淒厲難禁無窮剩水殘山意,迸作哀猿怨鶴吟。
    (臺地採茶詞,謂之「褒歌」;饒有竹枝風趣。)
  服箱從古屬牛星薄笨車聲曉未停;驚破秋衾銅輦夢,孤懷轤轆不禁聽。
    (「海東札記」謂:『侵曉夢迴時,牛車行市間,輪聲脆薄,如哀如訴,極不耐聽』。)
  廢瓦頹垣悵暮郊,幾時吹破杜陵飄搖風雨鴞聲惡,瘏口嘵音何處巢?
    (余家內渡後,板橋舊宅日就傾圮鐘彝花木掠毀殆盡可痛也!)
公元1737年
  碧桃花散雨如絲斷夢闌珊十月癡;持謝嬉春鄰女伴,相邀觀賽蔣公祠
    臺人好事鬼,迎神佛幾無虛月;廢時縻費之俗,迄今未之能革也。
    蔣毓英祠,在舊臺灣府北坊
  畫眉值月初三秦贅簫聲滿朔南寄語呼龍種瑤草:「兒家原不重宜男」!
    (臺人多養童媳,贅婿承祧;此風至尚然。)
  碧玉年小玉癡,畫樓一角葳蕤瀛洲別有銷魂種,薄倖司勳未許知。
    (臺妓多端厚,無吳下輕習氣
余嘗以此誇人;或誚曰:『子為漢臣,安得不云爾乎』!)
  愛看麋鹿成群白頭生風古未聞;翻怪山前多哭者,不應別有猛於君。
    (臺山無虎,故麋鹿特孳盛。)
  葭飛忙弄潮兒,爭給官中採捕旗;雪虐風饕瑯嶠渡,蜑船剛值「討烏」時。
    隆冬烏魚,名曰「討烏」。
其捕魚器具,有罟、罾、縺、藏、、箔之目。
官中烏魚數十枝,旗用白布一幅刊刷烏魚旗」字樣填寫漁戶姓名,縣印鈐蓋,插於船頭
    烏魚冬至前後盡出,由諸邑鹿子港先出,次及安平鎮大港,後至瑯嶠海腳,於石罅放子,仍回北路
冬至前所捕之魚,名曰「正頭烏」,則肥;冬至後所捕之魚,名曰「倒頭烏」,則瘦。
  荒郊毒虺苦難除,吞象巴蛇事不虛;丁此百無聊賴日,莫嘲箋註蟲魚
    臺產蛇有三種,嚙人立死。
一名龜殼花,背有文如龜紋一名飯匙倩見人頭昂二、三尺,惟尾貼地噴鼻有聲一名青竹絲,長一、二尺,色青如
    「赤崁集」:『北路有巨蛇,可以吞鹿,名曰鉤蛇;能以尾取物。
孫元衡有「巨蛇吞鹿歌」云:『一島三千糜鹿場甡甡出谷牛羊臺山不生白額虎族類無憂牙爪傷。
野有修蛇如斗颼颼草木腥風走;氣騰火燄黃雲八尺斑龍巨口;九岐璚角橫其喉,昂霄下咽膏涎流。
獰蕃駭獸不相賊,竄林莽爭逃鉤。
我聞巴蛇吞象不煩齩,三歲化骨陰狡
爾鹿、爾鹿甚微細,此蛇得之應未飽』。
  雲疇苕穎鬱蔥芒,俛仰乾坤一飯囊;消受饞風半陣,沿莊初熟「過山香」。
    (米名「過山香」者,粒大倍於諸米,極白。
少許雜他米中作飯,極香美。)
  滿城綠醉更紅憨,飛絮風情昔未諳;何苦移栽六株,觸人春恨江南
    (臺北舊無楊柳,近始見六株植物園中。)
  貼地花開六代蓮,相逢無那困人天;香風吹遍相思樹,醉倒狂奴骨欲仙。
    (臺地相思樹。)
  越王餘算、禹餘糧覆地連畦鄉;獨使詩人不得九秋風味鳳山
    (「香祖筆記」:『鳳山縣三保相傳三保太監所植,可療百病』。)
  波羅蜜菩提果,雞橘龍牙讓汝尊;欲識酉方供養用,祇宜侍者覓眈原。
    波羅蜜實生樹幹,大如斗,皮似如來頂;剖而食之,味甘如蜜。
    菩提果,實青黃味甘而香。
  倒垂簷下驕陽風露能滋屈畹香;休訝此生不沾土,郢中久異屬懷王
    (「臺灣采風圖」云:『倒垂,出北路內山
屈曲,葉似;短而厚,不著土。
一枝簷陰雨露所及處,自能生根抽芽、出葉開花
花如,色黃碧,微香』。)
  偶然一現不知還,東海揚塵玉顏;汝是華鬘市中侶,未應色相示人間!
    (「赤崁集」:『曇花一枝數十蕊,一蕊長七、八寸;花六出,外紫內白,頗似蓮花
亦有白色者。
摘置案間,經時略不損壞花蕊仍然開放;是一異種』。)
  示兆爭傳寸節奇,穴生小草竟知時轉蓬浮梗嗟如我,一握迷途導師
    (「臺灣志略」:『風草,產內山
春生無節,則經年颱風生一節,即颱一次二節二次,多節則多次:甚為奇驗』。)
  編槿為廬緝藿扉,一家老死忘機;爭城爭地蠻觸輸爾巢居是非
    (番社名室曰囤。
先以竹木結成椽桶,編竹為牆,蓋以茅草兩大扇,中豎大樑;備酒、豕,邀請番眾舉上。
兩扇合為屋狀,如覆舟;寬二丈餘、長數丈,前後門戶疏通
夫妻子女,同聚一室
兩旁上下丹雘采色燦然可觀
舍內,地淨無塵
前廊竹木鋪設如橋,俯欄頗亦有致。
木板階梯,木極堅韌,或以相思木為之─又一種木,文理樛結如檀狀,從內山採出,番亦不名何木,高可五、六尺
入室者,拾級而入。)
  今朝有客採風還,踏遍祁連萬仞山;告我至今裏社:「太羹醴酒人間」。
    裏社番人飲食,飯凡二種:一占米煮食;一篾筩貯糯米置釜上,蒸熟
手團食,日三飧;出則裹腰間。
酒凡二種:一舂秫米使碎,嚼米為麵,置地上隔夜發氣拌和甕中,數日發變
,其味甘酸。
婚娶、築舍、捕鹿時,出此酒,沃以水;群坐地上,用木瓢或椰碗汲飲之。
酒酣歌舞夜深乃散。
一將糯米蒸熟,拌麵入篾籃,置甕口津液下滴;藏久,色味香美
貴客,始出以待;敬客,必先而後進。
  陌路相逢許見姎,班蘭五色衣裳斯人不遇鄺湛若絕色寧無雲單孃!
    (番社亦有麗者,唯腥氣難近。)
  鹿皮一裹塵緣,笑殺喪儀簡編大得漆園生死旨,不私螻蟻烏鳶
    (番人死,或以鹿皮蓋體,舉而委諸山谷間。
熟番則效漢人持服生番則否。)
  儷皮成禮古風留,為理何須蹇修絕倒錢還不得神仙無賴牽牛
    (婚姻,名曰「牽手」。
訂盟時,男家父母遺以布。
麻達成婚父母送至女家,不需媒妁
至日,執豕、酌酒,請通事士官、親威聚飲
新婚,名曰「貓罩佳哩」。
夫婦反目,即離異
離婦罰酒一甕番銀三餅;女離男或私通被獲,均如前例。)
  已能鉶簋仿陶唐,鹵斫鎡基用更長;多事偏來儵忽帝,強將七竅中央
    (番社器用耕種牛車、犁耙和漢人同。
厝內器皿各殊:汲水用匏,飯貝用椰碗、螺殼
捕鹿用鏢箭。
炊飯用鐵鐺,亦用木扣、陶土為之。
圓底縮口,微有唇起以承甑。
以石三塊為,置木扣於上以炊。
近亦築。
問置桌椅及五綵瓷器,非以資用,為觀美耳。
螺錢,皆漢人磨礱而成;圓約三寸中一孔,以潔白者為上。
每圓值銀四、五分,如古貝式。
各社皆然。)
  阿儂試學「麻巴歷」,一路來看「薩魯屯」;莫哂女陬隅蠻語郝隆原是舊參軍
    (番語番社謂之「薩魯屯」,騎牛謂之「麻巴歷」。)
  入室他人若何
猶將獨眼弔沙陀
一章頌祖神絃曲,髣嗣音五子歌」。
    (「番俗六考」載:『下淡水社頌祖歌云:「巴干拉呀拉呀留(言請爾等坐聽也),礁眉呵干漢連多羅我洛(言論祖先如同大魚也),礁眉呵干洛呵連(言凡行走在前也),呵吱媽描歪呵連刀(言何等英雄也)!
唹嗎礁卓舉呀連呵吱嗎(言如今我輩子孫不肖也),無羅嗄連(言如鳳隨舞也)。
巴干拉呀拉呀留(言請爾等坐聽也)」』!)
  躡機亦有女工勤,茜草沾成血色殷;欲答西方美人意,報儂一匹達戈紋」。
    (番婦自織布,以狗毛、苧麻為線,染以茜草錯雜成文朱殷奪目;名「達戈紋」。
歐美婦人珍視之。)
  忍將家世話臺灣一劍風塵歲月艱;不及逋仙梅鶴千秋安穩孤山
  側身天地一詩囚,撫事追時涕泗流;只惜唐衢善哭解人難覓白江州
  年年海上飛精衛,處處枝頭杜鵑;好為麻姑王遠,祇須留命待桑田
   春杪內渡,別島上吟侶
  不作臨歧可憐相須斗酒一留連;贈言乞爾驚人句行色羞余使鬼錢
客路飛花並別,故山叢桂夢頻牽。
明朝挂席雞籠港,鶴散鷗閒半年
   贈洪逸雅
公元1745年
  幽棲寂寞水雲鄉,祇有收曬藥忙;一世畫教才盡掩,十年詩與鬢俱蒼。
好音慰藉休嫌懶,後約叮嚀豈遽忘!
準擬三五夜,遍舟來訪石淙莊。
   攝津秋夕寄懷臺灣吟侶
  鯤溟七十社,社社島之英;六義發天喙,健筆鏗其精。
邀我漸離筑,酒市一鳴慷慨數行淚,調苦難為平。
自經江海別,彌憶沈酣情;偶繙篋中稿,其怨可以貞。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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