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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浮海记 (自动笺注)
臺灣關係文獻集零(二)
   浮海記 
黑甜道人張麟白著
  肅虜伯黃斌卿號虎癡興化衛人
明辨,有智術儀狀軒舉
通文義,善談論。
父為北方縣丞斌卿弱冠,隨父之任
遇盜,父被害不能歸;遂客游於北。
星術書寫干人,與妓劉氏交好
日久資用乏。
斌卿應襲投牒兵部,並陳其父死難狀,得以恩例,授把總出身;需使用百金斌卿稱貸不足,劉氏捐衣飾助之。
斌卿之任,劉氏從,後陞舟山參將,攜歸;妻蔡妒悍,日凌逼之,自縊死。
斌卿舟山三年,陞江北總兵
南都變,解兵,遁歸。
  隆武即位斌卿千金助餉,上「恢勦便宜數策
自陳舟山舊轄為海外巨鎮,饒魚鹽利,番舶商賈往來不窮,資其稅利招徠訓練,可北窺長江進取吳、越。
上善之,封肅虜伯賜劍印;率兵屯舟山,得便宜行事
斌卿乃集將佐乃德、朱國泰朱壽、劉世勳等設法聚糧、造船整眾,稍可觀;復上疏乞崔自副
至,為之延納士人招接商賈,聲益振。
公元1646年
  丙戌六月,魯事敗,失浙東寧國公王之仁父子舟師斌卿斌卿誘擊之,盡併其眾。
張國柱者,劉澤清部將;劉降北國柱高進忠浮海南走。
後進忠復登陸降清
國柱所部定海投之仁,遂擅兵柄。
之仁敗沒國柱定海舟師來爭舟山斌卿陸兵不敵,悉令百姓乘城,己撤兵出洋決水戰。
國柱將士北人分兵登岸舟山百姓力御之,得不破。
斌卿在海中戰三日夜,幾敗;適閩將阮進來助,因大破國柱
先是,魯以富平將軍張名振石浦
名振石浦,以舟師王投舟山斌卿不納,飄泊外洋
國柱既敗,乃劫王妃張氏北去
斌卿既得國柱百號,又劫義師鎮將胡來貢船,奪其輜重襲殺監軍御史荊本徹,併其眾。
於是,據舟山持久計;有時入掠內地,而見北兵卻走
公元1645年
  乙酉冬,敗於崇明;以周瑞力戰得全
丙戌正月,朱國泰敗沒於青村。
丁亥春,有兩王子來,復即辭;入斌卿令人沈之外洋得金帛數萬。
六月忠威伯賀君堯來歸盡殺全家,併其船十五號
十一月,悉眾侵定海關,敗還,亡失將士甚眾。
自此,不敢窺浙直;謂人曰:『舟山懸絕海外,不懼敵至;惟保聚訓練待時而已』。
限民年十五以上,充鄉兵男子死,妻不得守寡,田必入官;年六十無子者號曰孤老,悉收財產入官,量其口食給之。
舟山田,半屬寧波內地管業,因剃髮不敢過海,盡籍為官田;民承種者,曰官佃。
合山之田,官居其二、民居其一;意欲盡收民田入官然後土司蠻峒法,為世守計。
隆武出亡後,魯王令旨來,不奉;自鑄印署文武生殺黜陟任意
後與張名振為仇,逐之。
又標將王大振者,富於財;斌卿奪其印,詐之不已
公元1649年
大振懼而逃。
魯王不合於鄭彩,彩棄王而去;名振阮進迎之沙埕,因同北上,大振歸焉。
王朝先者,故王之仁部將斌卿威制之,使守西洲渡。
朝先亦恨,與張、阮合疏其逆蹟於王;王素斌卿,下其疏合諸鎮會討。
斌卿驕恣馭下少恩將士不附
阮進海上雄名,聞其兵至,頗懼;遣腹將陸偉、朱玖御之,戰輒敗。
斌卿諸人王命來戰則不直,且強弱不敵,乃求救於安昌王宮師張肯堂二人為畫策,請罪於王,復發名振、朝先、曰:『彼此王臣,兵各無妄動;候王至處分』!
阮船既集,斌卿設備,各按營不動;己丑九月二十四日也。
已而斌卿叛將陸偉、朱玖、林隆等皆開船脫走
斌卿逃,縱兵大掠;斫斌卿,中其腦,縛而沈之水。
  妾陳氏,舟山人;劉氏,係沈猶龍幼子沈賡初妾。
世爵,即名振婿也:名振公義收卹之;後不知所終
  平夷侯本姓周因為海中匿名
拜爵後,始復姓周,仍名崔號九玄福清縣榕潭人。
族大,曾祖某,世廟時為僉憲
膽略,精弩弓矢。
禮賢下士樂施予,尤喜賑貧困、卹人於厄。
軀貌挺異。
讀書,與周之夔、林正等同學;不成歸耕
射獵漁釣之事,無不習;兼明醫卜
  年二十,落拓江湖,與番舶賈人交,稱貸貿易往來日本同輩服其智數,聽
指揮
海舶中多厚貲,心艷之。
乃戒舟人裝貨,多攜弩兵器出洋;擄襲一舟得志,後屢為之。
徒眾,有劉香鄭芝龍等。
但其著令殺人船貨只取其半;有窮可憐者,全釋之:海上稱「仁盜」。
後潛歸家,為有司所得繫獄二年同事者斂金為請託
平日傾貲交納胥吏,又惠濟中人,人盡德之,以故得脫去;仍走入海,改姓崔,恐為族人累也。
  年四十,見朝政將亂,慨然語其屬曰:『大丈夫當及筋力尚壯,乘時立功,為朝廷用耳』。
乃分所貯財物,令各散去;其願就招撫者,從。
大吏題請,得把總銜,仍令駐紮海邊撫戢餘眾;加陞黃華關把總,並巡沿海商舶
公元1645年
  乙酉秋黃斌卿薦其才,加水軍都督,鎮舟山
率其弟周瑞、姪周騰、周驤義子林皋、鄭如熊副將翁長盛、林順等,列營斌卿掎角
內地商販斌卿劫掠,不復來。
諫止,又親經紀其事,省稅價、寬盤詰以惠商旅;遠來慕義之士,各視其才高下,禮待無失:人爭歸之,幾傾斌卿
斌卿外服其才,漸忌之。
方以乞師日本自任斌卿撓之;乘其市藥材綾錦密令人奪之路。
怒,訴斌卿斌卿佯不知,薄責其下。
怒,於丙戌四月拔營南歸
  五月朝見,加平海將軍印。
六月張肯堂奉旨督師直、浙,薦前將軍;會張為鄭芝龍所阻,悉以軍器火藥令一先發
七月,進至沙埕,浙東已失;遂破蒲
門所、據鎮下關謀取溫州
  九月,報隆武延平出走引兵南還;續聞福州亦破,芝龍、泉,且挾妻子
時安昌王營;肯堂二舟泊琅琦,邀之進屯海壇山
忠威伯賀君堯、吏部朱永佑、武康將軍顧乃德會議立安昌王監國,王辭;乃合眾泉州,欲勸芝龍舉兵
平海衛,過大岝、小岝,大舟覆,失金銀器甲數萬。
十一月,至安海,芝龍決計降北;安昌王與諸大臣至,不為禮,反劫眾議降。
眾皆咎悔恨;挾利刃芝龍流涕言曰:『一介武夫海隅亡命;今荷國恩決不愛一死!
所惜大人以二十年威望一旦墮地;豈大丈夫所為
若聽言,悉甲長驅以復八閩碎首先登;如必欲髮請降願先一死,以明不敢背德』!
乃抽刀欲自刺;芝龍止之。
後數日,芝龍登陸戒其下疾行還北。
十二月,至海壇山
公元1647年
  丁亥三月,攻復海口、鎮東二城;遣義子林皋護安昌王日本乞師
四月,復失鎮東,參謀籥舞總兵翁長盛、趙牧敗沒
公元1648年
  戊子魯王封為平夷侯移鎮沙埕。
督師劉中藻恢復福寧州,兵甚盛;水陸掎角、台響應
己丑中藻敗,北據玉環三盤諸山,開黃華關等處。
庚寅春,與弟閩安侯周瑞搆釁;予奉王和解之,釋怨如故
阮進助攻閩安,閩安敗,去;復與建國公鄭彩相攻,殺傷甚眾。
辛卯,予再奉敕北守羊、瞿等山;以錢糧不給,為名振
所阻──時年六十矣。
  有心計,能輕財;其調度士卒安插耕屯與較算魚鹽畜牧之利,井井有法
但性稍褊急耳。
公元1694年
  荊本徹,號大徹鎮江丹陽人甲戌進士
南都之變,大徹以憲副,傾財募士。
吳師倡義吳、浙,引兵來會共立義陽王監國;志統兵入泖,大徹留輔王
七月清兵吳淞,大徹率諸將力戰不勝,走崇明
已復送義陽王浙東,因留定海
公元1646年
  丙戌,還屯舟山小沙嶴。
大徹姑息士卒,無紀律所至失民心。
斌卿舟山,方忌大徹,未敢發。
而大徹役使其民、又賤買米穀,民訴於斌卿斌卿故作無可奈何狀,以好言慰遣之,民以此斌卿
斌卿密緘民詞送大徹,大徹怒,愈苦民。
斌卿知民可用,召各嶴大姓,語之曰:『荊某已降虜,即日將大掠舟山;欲盡劫諸子女,而以丁男充伍,然後去。
予欲攻之,慮力不支
汝第歸告所親,善自避匿』!
大姓叩頭謝,歸以其言遍告百姓
於是人人憤激,願出死相助殲荊。
斌卿出兵,合百姓攻之。
大徹將士騎射,一可當百;戰三日斌卿兵欲退。
會大徹營中有叛者出投斌卿,告曰:『火藥已盡,兵馬已竭矣』!
斌卿乃鼓百姓力攻,遂潰;父子兄弟遇害
夫人年老獲免;後斌卿迫於人言,遣人送歸內地
公元1619年
  顧錫疇號瑞屏崑山人己未進士
禮部尚書家居
公元1645年
  乙酉秋,渡海至溫州
隆武立,遣人上書陳治道,並論古今興復之要;加大學士宮保敦趣入覲
未及行,會溫州總兵賀君堯恃兵力、多縱恣錫疇每以正論抑之
庠士忤君堯,君堯笞辱之;諸生不服,聚公堂爭之;君堯合士卒露刃諸生,有傷者;遂喧訟錫疇錫疇將具疏劾之。
一夕盜殺錫疇江心寺;蓋君堯所使也。
  忠威伯賀君堯,號淳宇鎮江丹陽人本籍鳳陽
崇禎末,任溫州參將,加都督銜
隆武立,掛忠威將軍印。
為人坦夷和厚,親其故鄉人。
子光禧、光祚,勇而能文
不能禁戢士卒,為民患。
私憾錫疇眾論不與
公元1646年
  丙戌清兵破溫,君堯走海,與巡撫盧若騰同棲鎮下關士卒散,僅存數艘。
適平夷侯周崔北上;周故君堯標將,舊有恩,即迎入營。
九月,同入,至海壇山
部將歐興,海壇人也;為招募洋船得五十餘艘。
公元1647年
  丁亥春,同宮師張肯堂聯入浙,至溫之玉環山──其故治也
洋中魚利不下萬金時值初夏魚船正盛,輕重稅之,所得不貲
但經歐興乾沒過半,君堯積不能堪,盡抄其船所有;興恨未得發,將至舟山,即以密書黃斌卿令圖之。
斌卿乃遣劇賊
大用、林隆來迎擊,盡併其船,殺君堯及二子諸孫甥。
夫人年六十五,賢而知體臨死,悉驅子孫婦並孫甥女赴水然後自溺:全家死者百口──時六月初二日
  平國公鄭芝龍號飛黃泉州安海人
所居地名東石,負山面海,本寇盜出沒處。
芝龍修軀偉貌倜儻善權變。
少即習遊海島慷慨得眾心。
閩俗恥貧而輕死,富者以通番為業、貧者以劫奪為事芝龍徒眾既盛,二者兼行
李習者,巨商也;往來日本,與夷狎,遂棄妻子,娶於夷。
芝龍少年姣麗,以龍陽事之;李以萬金,託之持歸付妻子
會李死,芝龍匿之;盡以募壯士,若鄭興鄭明、楊耿、陳暉、鄭彩皆是。
壯歲剽掠既久,金寶無算,娶日本長琦王族女為妻。
日本法:娶夷者,終身不得歸;惟芝龍挈其妻還東石。
第宅綿延數里,朱欄錦幄金玉之飾,無所不有
  崇禎中,受巡撫沈猶龍招撫
猶龍母誕,芝龍一金盆,嵌一珠龍蟠珊瑚樹高尺許;猶龍受之,私與家人語曰:『此奇物,得對尤妙』!
芝龍知之,三日後,復進一盆式度無二
人無貴賤老幼,但舉一「鄭」字,即低首畏服
南安有苟憨、惠安劉香,與芝龍皆稱富強
苟憨先亡。
劉香恃眾不受撫,朝命芝龍討之;戰於五虎門外定海三日
芝龍不敵;其弟驍勇莫當,望見坐大舟,指揮兵卒;獨以小舟直入其陣,躍登大舟,欲擒之。
亦勇,乃親接戰,船兵各相格鬥久之虎與
徒搏相持墮海,皆死。
芝龍遂併其眾,威聲益著
家藏金銀皆鑄獅子、虎、豹形,重百斤
華屋曲房,置花梨紫檀床架高下居之;覆以紗幔,示不用
置犀盔、犀甲、金盔、金甲數十副;每出親隨與己貌相類者皆服之,使人莫辨。
公元1645年
  崇禎末鴻逵與彩並率舟師駐防江上
弘光封芝龍南安伯
乙酉隆武以唐藩入芝龍鴻逵巡撫張肯堂巡按春枝擁戴封芝龍平虜侯,進平國公
丙戌春,上以芝龍擅權不能制;憤激親征,駐延平
內院洪承疇芝龍鄉人也;密以書通,許芝龍閩粵王招之。
芝龍於是肯堂北出,奏阻之,盡撤各路守兵
九月清兵福州芝龍以封議未定退歸安海。
十一月,集諸將議降;安南侯楊耿、平夷侯周崔定洋將軍一根等皆不從,弟豹、子成極諫
芝龍決意降,又慚於眾,乃單騎登陸去。
諸將皆散入海,弟與子亦各領所部,終不附。
其妻日本夷女──即成功母也,芝龍降後,自經死。
公元1655年
    (弟豹,於乙未二月杭州云赴京投兄;巡撫秦世楨奏明,遣人押解
芝龍入旗後,以原銜隨朝行走;後為家人首告通海,審無實據,猶押發遼東居住
望見海外有船往來,疑之;仍收入高墻禁錮,開竇納飲食日給一兩與之。
滿婦伴守,生子頗多
壬寅十月,以通海處之極刑,及其幼子世恩家口□人,籍其貲(此條後人所補,非「浮海記」原本)。)
  鄭鴻逵字羽公芝龍異母弟。
為人清矯自異,稍知文義
芝龍受撫就職鴻逵武舉授官;名雖不及兄,而品階差次
  流寇橫於上游朝議舟師截江,謂鄭氏長於水戰,詔芝龍入援
後以防海任重改調鴻逵於是鴻逵總兵、彩為副。
舟師海道入江,駐兵京口
清兵渡江鴻逵颺去。
  隆武立,以擁戴功,封定虜侯,進定國公
上幸延平,心非其兄所為,而力不能救憤激欲為僧,退居安海。
  福州陷,芝龍受清封,而鴻逵不與,乃亦持不降之議。
芝龍登陸,清就海中鴻逵鴻逵遂受之;令部下剃髮然不留辮:心持兩端不及成功矣。
  成功原名森字大木芝龍子──母,日本女也。
隆武即位,年才二十一。
入朝上受之,賜姓改名成功
姿貌頎秀忠義性植。
公元1646年
  丙戌冬芝龍走回安海,合各營戰船,尚五、六百艘。
降議既定,其幼弟出涕力爭喧聲聞於外。
成功不可挽,乃糾諸將中同志者另走金門江,團結永寨於烏洋;上書其父諫曰:『我家主上大恩滿門封拜;以成功不肖賜姓賜爵濊澤洪休,非尋常可比
恨不得捐軀報國,何忍背主求生
成功既從朱也姓,不得復為父也
子矣。
趙武伍員之事,古人每圖其大者
大人努力自愛,勿以成功為念!
成功雖無知,安復左右朝夕為天下笑;惟垂察焉』!
自是父子遂絕。
  芝龍降後,成功集諸大老路振飛曾櫻張肯堂朱永佑、陳軾、林等歃血盟,共圖國事。
常痛其母之死,雖芝龍以清命時苦招之,終不聽。
  鄭彩,號羽長芝龍族姪也。
劍眉長髯儀狀魁碩
智略,與諸將異。
鴻逵奉命守江,彩亦以總兵采石
  隆武立,遣守杉關封永勝伯;以兵敗,降為恩宥伯。
  丙戌秋魯王出海欲依黃斌卿斌卿拒之,漂泊外洋;彩適至舟山,遂奉王
芝龍已降清,屢書勸彩執王自歸;彩不聽
丁亥進封建國公
閩海舟皆出鄭氏門下,自芝龍降北國姓南海中,皆彩主之。
戊子春奉王福寧州
閣臣劉中藻福寧,欲迎王;彩與之忤,反掠其地,致百姓怨叛
中藻敗後,復與王忤。
己丑,棄王南去;王依阮進,得達舟山
公元1650年
  庚寅與國姓搆釁。
成功擊走之,襲執其妻子成功祖母責其孫善遇之,得釋還。
北至玉環山,欲爭平夷侯地,攻殺累月;後阮進平夷,彩敗去。
始,閩安周瑞、蕩胡阮進皆彩義子平夷則稱門生;至是互相攻殺惟力是視矣。
  遂平,周藩也。
崇禎末年流寇河南王親臨戰中流矢,傷唇及腹。
志氣果敢,言及國事,輒悲憤不勝
公元205年
  乙酉閏六月,至杉江。
有悍校朱治,與指揮壽寧有釁壽寧,並劫王拘之;後迫於公義,乃出王;復間行就予,商出海未果
  在海上,為清兵所執;送南都遇害
公元206年
  安昌王,亦周藩,於遂平為父行。
丙戌三月,與予同出海。
公元210年
  庚寅春,見時不可為,毅然剃髮
  義陽王,蜀藩也;安昌祖行
年少,美丰儀;吳志奉為監國
後渡海,依魯王
  舟山陷,同監國張名振南行
公元1625年
  張肯堂字載寧號鯢淵華亭人乙丑進士
為人端重寬和不苟言笑謙恭下士
初知濬縣,以恩撫士民設法防御;寇至,無不摧敗而去。
監察御史巡按福建
公元1642年
  崇禎十五年;以僉都御史巡撫福建
漳、泉間山賊出沒虜掠官軍不能制;肯堂按行勦撫兼用,踰年悉平。
公元1646年
  南都陷,靖虜伯鄭鴻逵唐王肯堂巡按春枝南安伯鄭芝龍擁立為帝;加太子太師、吏戶兵三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
丙戌春上幸延平肯堂留守
四月奉旨總制直、浙,率師海道長江,圖復南京
揀閱船隻兵器衣甲火藥具備,題平海將軍周崔前軍定洋將軍一根中軍樓船將軍林習山統後軍
芝龍密疏止之,乃改用郭必昌──必昌芝龍心腹也。
肯堂解兵柄,力辭留守之任軍國事,悉以讓芝龍
八月延平報至,肯堂散遣姬侍微服間行;將入,訪乘輿所在
值崔自浙還,力請肯堂同事;乃駐海壇山招徠忠義遠近響應
肯堂泉州,勸芝龍勿降,幾為芝龍所留;卒得脫
北還,悉出私財佐軍,有眾千人、船五十艘;崔方強,不無相軋意。
公元1647年
  丁亥三月十六日,別崔北發
至硠琦,為阮進裨將弘益輜重數隻,餘船潰散;止故鄉親信文武署從數舟相隨,賴賀君堯以全護送北上
六月,至舟山
魯王前自閩還,嘗以書邀肯堂,謝不往。
己丑九月,王至舟山,強肯堂為輔不得已應命
清信日迫,或勸他圖;肯堂曰:『昔我為閩撫,義應死封疆;以隆武皇上存亡未卜,故不死。
後知魯國主在,同為高帝子孫,因留不死以事之。
今則更何所圖
惟一待之
公元1649年
而已』。
九月初二日清兵舟山肯堂絕命詞數章於壁,衣冠望天拜,取劍、印投於河,就中堂自縊;妾四人從縊兩傍
孫茂滋逃出,為亂兵所獲;一日,夜釋之。
公元1454年
  朱永佑,字奚啟號聞立華亭人甲戌進士
吏部文選司郎中,授原職
丙戌夏,加太常卿出監周崔軍。
公元1467年
  閩陷,遂依崔,與結婚
丁亥,至舟山,與斌卿善。
善獎借人,上下咸得其歡心
魯王至,任吏部尚書
  清兵至,佑病不能起。
城陷,被執;不肯剃髮自陳願為老僧不聽,見殺。
公元1634年
  吳鍾巒字巒號霞舟武進人甲戌進士
夙負文望;五十餘,始登第
司李粵西,遇亂間關入浙,魯王任禮部尚書
己丑,至舟山,年已七十;敕諭皆出其手。
為人雅淡直率;多寓普陀白衣菴,麻帳、纑絮,處之晏然
公元1651年
  辛卯八月,將赴難,以累年所作疏奏詩文留菴僧;因入舟山,寓學宮樓上
見城將陷,沐浴更衣拜辭聖像,書絕命詞於壁,自縊死。
  先是肯堂有僕見事勢難支,預為僧普陀,號「無凡」;肯堂殉難棺殮其所營。
殮畢,復至菴,取鍾巒文稿,渡海傳之;今得存。
  日本,即倭奴國;與中國隔絕東海於諸夷中最強大
土地甚廣,有三十六國可比中國三、四大省。
東西大抵與直、浙對望,北則高麗、南則琉球
所產魚、米,精美過於中國
不食豬肉,其價甚賤。
參苓獸皮
其需於中國者,古最重;後者多,漸亦不用
紅毯、絲綾,為甚切要
鬚髮皆剃,止留前後毛,撮小髻在後
貴賤老幼,皆帶刀,寢食不離
男婦跣足,止拖一皮套。
衣無襟裾,但縫成一大幅;略作短袖,僅遮半臂
斂,用大束腰
所居屋宇峻整敞潔。
坐席地,入門不穿履。
無長行列推尊居中以次團坐
飲饌多乾炙,無羹汁;酒味郁烈,難多飲
其餘,大抵中國同。
公元1649年
  己丑冬,有僧湛微回自日本──略知詩書,常往來蕩胡伯阮進營;因叩以日本風土,並詰向來請兵不允之故。
湛微具言彼中不受金帛;所最敬不可致者,惟本朝御藏佛經
若得此為禮,遠勝萬萬矣』。
倡議,欲請普陀鎮海寺憲穆李太后所頒「大藏」,遣大臣往,遂致乞師之意。
定西侯張名振合疏上聞,魯王初未允,曰:『此亦祖宗法物
萬一兵不可得,則竟付之烏有矣;奈何』!
意必欲行,乃下其議;擇一幹大臣正使,以其弟澄波將軍阮美副之。
眾推大宗伯吳鍾巒往,吳公老,復擇之小卿中;僉議非予不可,加二品服賜袍帶,王親賜宴遣之。
  十一月初一日,出普陀四日長行四顧蒼茫,惟天青水黑,渾無涯濟。
行至
十日早,船人報云:『已望有山形雲氣中』!
予私喜。
抵暮,云山已近,但不知為何山
向聞有五島山者,與長琦島僅差一日程;凡到此,便知去日本不遠。
時天既昏晦,所僱舟師──名火長者亦不識,惟竟夜下望東走
五更,忽風大作至曉已不見山,巨浪從天而來
時或掀擲半空、或鑽入波底舟人伏匿不起;惟見三舵工繩索繫舵,努力夾舵而立
向午,風益猛;且密雲陰雨凝結不辨早暮
有管船官阮金者,招予出艙一望,但見有兩紅魚黑浪中,若隱若現
傍黑白似魚形者,但在雲霧中;予時神氣昏索,目力迷眩不能詳視
眾見其鱗鬣皆動,群拜祝不已
少選,風漸緩,天亦將暮;眾始慶曰:『此際不息,我屬皆無生矣』!
昏黑中,舟不能乘浪也。
行至明晨又復見山;喚火者問之,驚曰:『此非長琦也!
大風飄擊一晝夜,不知失塗幾千里,必高麗界也』。
轉帆而南,然遠望皆有山,可彷彿
至暮,方識島門,始知所往;乃進長琦島。
十三日,泊船。
阮美船亦到,問其風浪之威;彼曰:『不甚惡』。
乃知予船為藏經故也。
時亦製「免朝」金牌二面於船,又南國龍王敕書二道,於危迫時焚之,幾不保。
  彼國例:凡商賈到泊時,即差小船──名「班船」者來詰人貨,復差一舟繫於船尾監護之。
是日,予喚一通事上船,告以送經請兵之故;彼猶忻忻應之。
復言及護經僧湛徵,即駭然具言此僧不宜復來之故;且云『今官長幸可相同;若在他舟,並害及
同舟矣』!
知事不濟;仍以敕書及經佛,引其入船視之
乃往與長琦王言之,又不欲受敕;欲迎予上岸,又以禮儀不辨難以交接;且以湛微在船,不便安放
議三、四日,不決。
通事七人,有習閩、習直浙,又有習知山東北京者。
一姓父子,皆富而修整一姓高、一姓柯,又兩姓林,皆非貧寠人也。
相見無禮文;最恭敬一盤低首而已
時若藏敕、改官為商,則幾萬金可易。
朝廷御藏,非以易銀;大事不成不宜作此苟且決計護經西歸,遂於一十日開船
二十八日,復為大風飄至南田,收阮進營。
尚欲留經,予極力開諭,得復還普陀
  湛微,江西僧也;向曾過日本
日本最敬僧,其在長琦島有三大寺一曰南京寺,居中北僧一曰福州寺。
居南僧──以閩人多也;一曰日本寺,皆本國僧居之。
南京寺住持如定,本南京商也;戀倭妓,為毒腐,去其陽,遂出家於彼。
能詩善書國人重之。
湛徵往,拜其位下,實不逮如定。
久之,思自見其長,復至一島名朦泉者,居焉。
朦泉皆倭所居,無唐人往來;故其詩與字,莫有辨其美醜。
題詠後,必款云「獅子尊者」。
其字流播,遂及京尹大將軍所。
大將軍者,操國王之權。
其國之共主曰京大抵虛位,居宮室之內,日惟飲食嬉游而已
大將軍則如莽、操之流當時關白,即居其位者也。
三十六國王,如諸侯之職,總聽命大將軍
故予稱書啟,皆先通
將軍而後,稱曰「殿檨」;後亦不能達。
通事所述,則云湛微字既為大將軍所見有「獅子尊者」,乃大驚;恐其為西洋來者,急令人往長琦查之。
長琦不知湛微所為無以應。
大將軍查益急,乃於朦泉得其狀;眾幾不免大將軍刑夾,勒狀以聞而逐之過海。
  日本法,不殺大唐僧;有犯,止逐之,但不得再往。
若再往,則滿船人盡戮;予僅以官長獲免
而湛微者,亦小人行險之尤;事既不濟自知無生理,二十二日過五島,躍入海中,予命舟人救之歸營。
阮進必欲殺之,予力勸;乃載往荒島,不知生死
原其意,欲乘乞兵之舉,送御藏至彼,可贖前罪;且更借護經之名,或遂託身於彼也。
千金之費,竭往來之煩,兵不可得,幾喪其身;為湛微者,亦險矣哉
  始有西洋人為天主教者入日本,其俗信之。
其教男女群居,各授以秘術;人各自持,雖母子夫婦不相洩。
一入其教,死生患難不易
教主遂肆其奸術,糾眾作亂,其國大擾。
大將軍大發兵勦之,教人敗,悉驅其船於島口外陳家河焚之;生埋於土者,亦不計其數
於是痛絕西洋往來
惟恐其教潛起設法嚴禁;凡外國往者,於通衢置一銅板,刻天主形於上,使必踐踏而過。
搜簡衣囊中有西洋物者,即一錢之細,必滿船盡殺示威
故湛微一「獅子」號,遂舉國駭焉。
    (此書題黑甜老人張麟白撰」。
查魯諸臣,未有張麟白;閱至日本乞師一節,始知徐孚遠所作──隱姓名以行於世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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