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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三少帝纪 (自动笺注)
齊王
公元235年
齊王諱芳字蘭卿
明帝無子,養王秦王詢宮省事祕,莫有知其所由來者。
魏氏春秋》曰:或云任城王楷子。
青龍三年,立為齊王
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甚病,乃立為皇太子
是日,即皇帝位,大赦
皇后皇太后
大將軍曹爽太尉司馬宣王輔政
詔曰:「朕以眇身繼承鴻業煢煢在疚,靡所控告
大將軍太尉奉受末命夾輔朕躬司徒司空冢宰元輔總率百僚,以寧社稷其與卿大夫勉勗乃心稱朕意焉。
諸所興作宮室之役,皆以遺詔罷之。
官奴婢六十已上,免為良人
二月西域重譯火浣布,詔大將軍太尉臨試以示百寮
異物志》曰:斯調國有火州,在南海中。
其上有野火春夏自生,秋冬自死。
木生其中不消也,枝皮更活,秋冬火死則皆枯瘁
其俗常冬采其皮以為布,色小青黑;若塵垢洿之,便投火中,則更鮮明也。
傅子曰:漢桓帝時大將軍梁兾火浣布單衣,常大會賔客陽爭酒,失杯而汙之,偽怒,解衣曰:「燒之。
」布得火煒燁赫然,如燒凡布,垢盡火滅粲然潔白,若用灰水焉。
《搜神記》曰:崑崙之墟有炎火之山,山上鳥獸草木,皆生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則其鳥獸之毛也。
漢世西域舊獻此布,中間乆絕;至魏初,時人疑其無有
文帝以為火性酷烈,無含生之氣,著之《典論》,明其不然之事,絕智者之聽。
明帝立,詔三公曰:「先帝昔著典論不朽格言,其刊石廟門之外及太學,與石經並,以永示來世
」至是西域使至而獻火浣布焉,於是刊滅此論,而天下笑之。
之昔從征西至洛陽歷觀舊物,見典論石在太學尚存,而廟門無之,問諸長老,云晉初受禪即用魏廟,移此石於太學,非兩處立也。
竊謂此言為不然
東方朔神異經》曰:南荒外有火山長三十里,廣五十里,其中皆生不燼之木,晝夜火燒,得暴風不猛,猛雨不滅。
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餘,細如絲可以作布。
常居火中,色洞赤時時出外色白,以水逐而沃之即死,續其毛,織以為布。
丁丑詔曰:「太尉體道正直盡忠三世,南擒孟達西破蜀虜,東滅公孫淵功蓋海內
周成保傅之官,近漢顯宗崇寵鄧禹所以優隆儁乂,必有尊也。
其以太尉太傅持節統兵都督諸軍事如故
三月,以征東將軍滿寵太尉
夏六月,以遼東東沓縣吏民渡海居齊郡界,以故縱城為新沓縣以居徙民
秋七月上始親臨朝,聽公卿奏事
八月大赦
冬十月,以鎮南將軍黃權車騎將軍
公元240年
十二月,詔曰:「烈祖明皇帝正月棄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復用夏正;雖違先帝通三統之義,斯亦禮制所由變改也。
夏正於數為得天正,其以建寅之月為正始元年正月,以建丑月為後十二月。
正始元年春二月乙丑,加侍中中書監劉放侍中中書令孫資左右光祿大夫
丙戌,以遼東汶、北豐縣流徙渡海,規齊郡西安臨菑昌國縣界為新汶、南豐縣,以居流民
公元239年
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
丙寅詔令獄官平冤枉,理出輕微羣公卿士讜言嘉謀,各悉乃心
夏四月車騎將軍黃權薨。
秋七月,詔曰:「易稱損上益下,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方今百姓不足御府多作金銀雜物,將奚以為
今出黃金銀物百五十種,千八百餘斤,銷冶以供軍用
八月車駕巡省洛陽秋稼,賜高年力田各有差。
公元241年
二年春二月,帝初通論語》,使太常以太牢祭孔子辟雍,以顏淵配。
夏五月,吳將朱然等圍襄陽之樊城,太傅司馬宣王率衆拒之。
干寶《晉紀》曰:吳將全琮芍陂朱然、孫倫五萬人樊城諸葛瑾步隲柤中破走而樊圍急。
宣王曰:「柤中民夷十萬,隔在水南流離無主樊城被攻,歷月不解,此危事也,請自討之。
」議者咸言:「賊遠圍樊城不可拔,挫於堅城之下,有自破之勢,宜長策以御之。
宣王曰:「軍志有之:將能而御之,此為縻軍不能而任之,此為覆軍
疆埸騷動民心疑惑,是社稷大憂也。
六月,督諸軍南征車駕津陽城門外。
宣王以南暑溼不宜持乆,使輕騎挑之不敢動。
於是乃令諸軍休息洗沐,簡精銳,募先登,申號令,示必攻之勢。
等聞之,乃夜遁
追至三州口,大殺獲。
六月辛丑,退。
己卯,以征東將軍王陵車騎將軍
冬十二月南安郡地震。
公元242年
三年春正月東平王徽薨。
三月太尉滿寵薨。
秋七月甲申南安郡地震。
乙酉,以領軍將軍蔣濟太尉
冬十二月魏郡地震。
公元243年
四年春正月,帝加元服,賜羣臣各有差。
夏四月乙卯,立皇后甄氏,大赦
五月朔,日有蝕之,旣。
秋七月,詔祀故大司馬曹真曹休征南大將軍夏侯尚太常桓階司空陳羣太傅鍾繇車騎將軍張郃左將軍徐晃前將軍張遼右將軍樂進太尉華歆司徒王朗驃騎將軍曹洪征西將軍夏侯淵、後將軍朱靈文聘執金吾臧霸、破虜將軍李典立義將軍龐德武猛校尉典韋太祖廟庭
冬十二月倭國女王俾彌呼遣使奉獻
公元244年
五年春二月,詔大將軍曹爽率衆
夏四月朔,日有蝕之。
五月癸巳,講書經通,使太常以太牢祠孔子辟雍,以顏淵配;賜太傳、大將軍侍講者各有差。
丙午大將軍曹爽引軍還。
秋八月秦王詢薨。
九月鮮卑內附,置遼東屬國,立昌黎縣以居之。
冬十一月癸卯,詔祀故尚書令荀攸太祖廟庭
以為魏氏配饗不及荀彧,蓋以其末年異議,又位非魏臣故也。
至於程昱而遺郭嘉,先鍾繇而後荀攸,則未詳厥趣也。
徐佗一作他謀逆許褚心動忠誠之至遠同於日磾,且潼關之危,非不濟功烈有過典韋,今祀不及,文所未達也。
己酉,復秦國為京兆郡
十二月司空崔林薨。
公元245年
六年春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
丙子,以驃騎將軍趙儼司空夏六月薨。
八月丁卯,以太常高柔司空
癸巳,以左光祿大夫劉放驃騎將軍右光祿大夫孫資衞將軍
冬十一月祫祭太祖廟,始祀前所佐命二十一人
十二月辛亥,詔故司徒王朗所作易傳學者得以課試
乙亥,詔曰:「明日大會羣臣,其太傅乘輿上殿
公元246年
七年春二月幽州刺史毌丘儉討高句驪夏五月,討濊貊,皆破之。
韓那奚等數十國率種落降。
秋八月戊申,詔曰:「屬到巿觀見斥賣官奴婢,年皆七十,或𤸇疾殘病所謂天民之窮者也。
且官以其力竭而復鬻之,進退無謂,其悉遣為良民
若有不能自存者,郡縣振給之。
之案:帝初即位,有詔「官奴婢六十以上免為良人」。
旣有此詔,則宜遂為永制
七八年間,而復貨年七十者,且七十奴婢及𤸇疾殘病,並非可售之物,而鬻之於巿,此皆事之難解
己酉,詔曰:「吾乃當以十九日親祠,而昨出已治道得雨當復更治,徒棄功夫
每念百姓力少役多,夙夜存心
道路當期通利,聞乃檛捶老小,務崇脩飾疲困流離以至哀歎,吾豈安乘此而行,致馨德宗廟邪?
自今已後,明申勑之。
冬十二月,講《禮記》通,使太常以太牢祀孔子辟雍,以顏淵配。
習鑿齒《漢晉春秋》曰:是年,吳將朱然柤中斬獲數千;柤中民吏萬餘家渡沔。
司馬宣王曹爽曰:「若便令還,必復致寇,宜權留之。
曰:「今不脩沔南,留民沔北,非長策也。
宣王曰:「不然
凡物置之安地則安,危地則危,故兵書曰,成敗形也,安危勢也,形勢御衆之要,不可不審
設令二萬人沔水三萬人沔南諸軍相持萬人陸鈔柤中,君將何以救之?
不聽,卒令還。
然後襲殺之。
袁淮言於曰:「吳楚之民脆弱寡能英才大賢不出其土,比技量力,不足中國相抗上世以來常為中國患者,蓋以江漢為池,舟楫為用,利則陸鈔不利則入水,攻之道遠,中國長技無所用之也。
孫權十數以來大畋江北繕治甲兵,精其守御,數出盜竊,敢遠其水,陸次平土,此中國所願聞也。
用兵者,貴以飽待飢,以逸擊勞,師不欲乆,行不欲遠,守少則固,力專則彊。
當今宜捐淮、漢已南,退却避之。
若賊能入居中央,來侵邊境,則隨其所短,中國長技得用矣。
若不敢來,則邊境得安,無鈔盜之憂矣。
使我國富兵彊,政脩民一,陵其國不足為遠矣。
襄陽孤在漢南,賊循漢而上,則斷而不通一戰而勝,則不攻而自服,故置之無益於國,亡之不足為辱。
江夏已東,淮南諸郡,三后已來其所亡幾何,以近賊疆界鈔掠之故哉!
若徙之淮北遠絕其間,則民人安樂,何鳴吠之驚乎?
」遂不徙。
公元247年
八年春二月朔,日有蝕之。
夏五月,分河東汾北十縣平陽郡
秋七月尚書何晏奏曰:「為國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習。
所習正則其身正,其身正則不令而行;所習不正則其身不正,其身不正則雖令不從
是故為人君者,所與游必擇正人,所觀覽必察正象放鄭聲而弗聽,遠佞人而弗近,然後邪心不生而正道可弘也。
季末闇主不知損益斥遠君子,引近小人,忠良疏遠便辟褻狎,亂生近暱譬之社鼠;考其昏明,所積以然,故聖賢諄諄以為至慮
舜戒禹曰『鄰哉鄰哉』,言慎所近也,周公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與也。
書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
』可自今以後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後園,皆大臣侍從,因從容戲宴,兼省文書,詢謀政事講論經義,為萬世法。
冬十二月散騎常侍諫議大夫孔晏乂奏曰:「禮,天子之宮,有斲礱之制,無朱丹之飾,宜循禮復古
今天下已君臣分明陛下但當不懈于位平公正之心,審賞罰以使之。
絕後園習騎乘馬,出必御輦乘車天下之福,臣子之願也。
」晏乂咸因闕以進規諫。
公元248年
九年春二月衞將軍中書令孫資癸巳驃騎將軍中書監劉放三月甲午司徒衞臻,各遜位,以侯就第,位特進
四月,以司空高柔司徒光祿大夫徐邈司空固辭不受。
秋九月,以車騎將軍王淩司空
冬十月大風發屋折樹
公元249年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車駕謁高平陵
孫盛《魏世籍》曰:高平陵洛水南大石山,去洛城九十里。
傅司馬宣王奏免大將軍曹爽弟中領軍羲、武衞將軍訓、散騎常侍彥官,以侯就第
戊戌有司奏収黃門張當付廷尉考實其辭,與謀不軌
尚書丁謐鄧颺何晏司隷校尉畢軌荊州刺史李勝大司農桓範皆與通姦謀,夷三族
語在《傳》。
丙午大赦
丁未以太傅司馬宣王丞相固讓乃止。
孔衍漢魏春秋》曰:詔使太常王肅冊命太傅丞相增邑萬戶,羣臣奏事不得稱名,如漢霍光故事
太傅上書辭讓曰:「臣親受顧命,憂深責重,憑賴天威,摧弊姦凶贖罪為幸,功不足論。
三公之官聖王所制,著之典禮
至於丞相,始自秦政。
漢氏因之,無復變改
三公之官皆備,橫復寵臣違越先典,革聖明之經,襲秦漢之路,雖在異人,臣所宜正,況當臣身而不固爭,四方議者將謂臣何!
」書十餘上,詔乃許之,復加九錫之禮。
太傅又言:「太祖大功大德漢氏崇重,故加九錫,此乃歷代異事,非後代君臣所得議也。
」又辭不受。
夏四月乙丑改年
丙子太尉蔣濟薨。
冬十二月辛卯,以司空王淩太尉
庚子,以司隷校尉孫禮司空
公元250年
二年夏五月,以征西將軍郭淮車騎將軍
冬十月,以特進孫資驃騎將軍
十一月司空孫禮薨。
十二月甲辰東海王霖薨。
乙未征南將軍王昶渡江掩攻,破之。
公元251年
三年春正月荊州刺史王基新城太守一作陳泰攻,破之,降者數千口
二月,置南郡夷陵縣以居降附
三月,以尚書令司馬孚司空
四月甲申,以征南將軍王昶征南大將軍
壬辰大赦
丙午,聞太尉王淩廢帝,立楚王彪,太傅司馬宣王東征
五月甲寅自殺
六月賜死
秋七月壬戌皇后甄氏崩。
辛未,以司空司馬孚太尉
戊寅,太傅司馬宣王薨,以衞將軍司馬景王撫軍大將軍錄尚書事。
乙未,葬懷甄后于太清陵。
庚子驃騎將軍孫資薨。
十一月有司奏諸功臣饗食太祖廟者,更以官為次,太傅司馬宣王功高爵尊,最在上
十二月,以光祿勳鄭冲司空
公元252年
四年春正月癸卯,以撫軍大將軍司馬景王大將軍
二月,立皇后張氏,大赦
夏五月,魚二,見于武庫屋上
《漢晉春秋》曰:初,孫權東興隄以遏巢湖
後征淮南,壞不復脩。
是歲諸葛恪帥軍更於隄左右結山,挾築兩城,使全端、留略守之,引軍而還
諸葛誕言於司馬景王曰:「致人不至於人者,此之謂也。
今因其內侵,使文舒江陵仲恭武昌,以羈吳之上流然後簡精卒攻兩城,比救至,可大獲也。
景王從之。
冬十一月,詔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毌丘儉等征
十二月吳大將軍諸葛恪拒戰,大破衆軍東關
不利而還
《漢晉春秋》曰:毌丘儉王昶東軍敗,各燒屯走。
朝議貶黜諸將,景王曰:「我不聽公休以至於此。
此我過也,諸將何罪?
」悉原之。
司馬文王監軍,統諸軍,唯削文王而已
是歲,雍州刺史陳泰求勑并州并力討胡,景王從之。
未集,而鴈門新興二郡以為遠役,遂驚反。
景王謝朝士曰:「此我過也,非玄伯之責!
於是魏人愧恱,人思其報。
習鑿齒曰:司馬大將軍二敗以為己過,過消而業隆,可謂智矣。
夫民忘其敗,而下思其報,雖欲不康,其可得邪?
若乃諱敗推過,歸咎萬物,常執其功而隱其喪,上下離心賢愚解體,是楚再敗而晉再克也,謬之甚矣!
君人者,苟統斯理而以御國,則朝無秕政,身靡留愆,行失而名揚,兵挫而戰勝,雖百敗可也,況於再乎!
公元253年
五年夏四月大赦
五月吳太傅諸葛恪合肥新城,詔太尉司馬孚拒之。
《漢晉春秋》曰:是時姜維出圍狄道
司馬景王問虞曰:「今東西有事二方皆急,而諸將意沮,若之何
曰:「昔周亞夫堅壁昌邑吳楚自敗,事有似弱而彊,或似彊而弱,不可不察也。
悉其銳衆,足以肆暴,而坐守新城欲以致一戰耳。
若攻城不拔請戰不得師老衆疲,勢將自走,諸將之不徑進,乃公之利也。
姜維重兵縣軍投食,非深根之寇也。
且謂我并力於東,西方必虛,是以徑進。
若使關中諸軍倍道急赴,出其不意,殆將走矣。
景王曰:「善!
」乃使郭淮陳泰關中之衆,解狄道之圍;勑毌丘儉案兵自守,以新城委吳。
姜維進兵軍食少,乃退屯隴西界。
秋七月退還
是時,張特守新城
《魏略》曰:特字子產涿郡人
先時牙門給事鎮東諸葛誕不以為能也,欲遣還護軍
毌丘儉,遂使特屯守合肥新城
諸葛恪圍城,特與將軍樂方三軍衆合三千人吏兵疾病及戰死者過半,而土山急攻,城將陷,不可護。
特乃謂吳人曰:「今我無心復戰也。
然魏法,被攻過百日而救不至者,雖降,家不坐也。
受敵以來,已九十餘日矣。
城中本有四千餘人,而戰死者已過半,城雖陷,尚有半人欲降,我當還為相語之,條名別善惡明日早送名,且持我印綬以為信。
」乃投其印綬以與之。
人聽其辭而不取印綬
不攻。
頃之,特還,乃夜徹諸屋材柵,補其缺為二重
明日,謂吳人曰:「我但有鬬死耳!
」吳人大怒,進攻之,不能拔,遂引去
朝廷嘉之,加雜號將軍封列侯,又遷安豐太守
八月,詔曰:「中郎西平郭脩,砥節厲行秉心不回
乃者蜀將姜維寇鈔脩郡,為所執略
往歲大將軍費禕驅率羣衆陰圖闚𨵦,道經漢壽請會衆賔,脩於廣坐中手刃擊,勇過聶政,功逾介子可謂殺身成仁釋生取義者矣。
追加襃寵所以表揚忠義;祚及後胤所以獎勸將來
追封脩為長樂鄉侯食邑千戶謚曰威侯;子襲爵加拜奉車都尉賜銀千鉼,絹千匹,以光寵存亡,永垂來世焉。
魏氏春秋》曰:脩字孝先,素有業行著名西州
姜維劫之,脩不為屈。
劉禪以為左將軍,脩欲刺不得親近,每因慶賀,且拜且前,為左右所遏,事輙不克故殺焉。
以為古之舍生取義者,必有理存焉,或感恩懷德投命無悔,或利害有機奮發應會,詔所稱聶政介子是也
事非斯類,則陷乎妄作矣。
魏之與蜀,雖為敵國,非有趙襄滅智之仇,燕丹危亡之急;且劉禪凡下之主,費禕中才之相,二人存亡,固無關於興喪。
郭脩在魏,西州男子耳,始獲於蜀,旣不能抗節不辱,於魏又無食祿之責,不為時主所使,而無故規規然糜身於非所,義無所加,功無所立,可謂折柳樊圃」,其狂也且,此之謂也。
自帝即位至于是歲,郡國縣道多所置省,俄或還復不可勝紀
公元254年
六年春二月己丑鎮東將軍毌丘儉上言:「昔諸葛恪合肥新城城中遣士劉整出圍消息,為賊所得考問所傳,語曰:『諸葛公欲活汝,汝可具服
罵曰:『死狗,此何言也!
我當必死為魏國鬼,不苟求活,逐汝去也。
欲殺我者,便速殺之。
』終無他辭。
又遣士鄭像出城傳消息,或以語馬騎尋圍跡索,得像還。
四五人頭靣縛,將繞城表,勑語像,使大呼,言『大軍已還洛,不如早降
』像不從其言,更大城中曰:『大軍近在圍外,壯士努力
』賊以刀築其口,使不得言,像遂大呼,令城中聞知
、像為兵,能守義執節子弟有差異。
」詔曰:「顯爵所以元功重賞所以烈士
、像召募通使,越蹈重圍冒突白刃輕身守信不幸見獲抗節彌厲,揚六軍大勢安城守之懼心,臨難不顧,畢志傳命。
昔解楊執楚,有隕無貳,齊路中大夫以死成命,方之、像,所不能加。
追賜、像爵關中侯,各除士名,使子襲爵,如部曲死事科。
庚戌中書令李豐皇后光祿大夫張緝等謀廢易大臣,以太常夏侯玄大將軍
事覺,諸所連及者皆伏誅
辛亥大赦
三月,廢皇后張氏。
夏四月,立皇后王氏,大赦
五月,封后父奉車都尉王夔為廣明鄉侯光祿大夫,位特進,妻田氏宣陽鄉君
秋九月大將軍司馬景王將謀廢帝,以聞皇太后
世語》及《魏氏春秋》並云:此秋,姜維隴右
安東軍司馬文王許昌,徵還擊,至京師,帝於平樂觀臨軍過。
領軍許允左右小臣謀,因文王辭,殺之,勒其衆以退大將軍
書詔於前。
文王入,帝方食優人雲午等唱曰:「青頭雞青頭雞
青頭雞者,鴨也。
帝懼不敢發。
文王引兵入城,景王因是廢帝
之案夏侯玄傳及《魏略》,許允此年春與李豐相連
旣誅,即出為鎮北將軍,未發,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樂浪,追殺之。
此秋不得故為領軍而建此謀。
甲戌太后令曰:「皇帝芳春秋已長,不親萬機耽淫內寵沈漫女德日延倡優,縱其醜謔;迎六宮家人留止內房,毀人倫之叙,亂男女之節;恭孝日虧悖慠滋甚不可承天緒,奉宗廟
使兼太尉高柔奉策,用一元大武告于宗廟,遣芳歸藩于齊,以避皇位
《魏書》曰:是日景王皇太后令,詔公卿中朝大臣會議,羣臣失色
景王流涕曰:「皇太后如是諸君其若王室何!
」咸曰:「昔伊尹太甲寧殷霍光昌邑安漢夫權社稷以濟四海二代行之於古,明公當之於今今日之事,亦唯公命
景王曰:「諸君所以望師者重,師安所避之?
於是乃與羣臣共為奏永寧宮曰:「守尚書令太尉長社侯臣孚、大將軍武陽侯臣師、司徒萬歲亭侯司空陽亭侯臣冲、行征西安將軍新城侯臣昭、光祿大夫關內侯臣邕、太常臣晏、衞尉昌邑侯臣偉、太僕臣嶷、廷尉定陵侯臣毓、大鴻臚大司農臣祥、少府臣袤、永寧衞臣楨、永寧僕臣閣、大長秋臣模、司隷校尉潁昌侯臣曾、河南尹蘭陵侯臣肅、城門校尉臣慮、中護軍永安亭侯武衞將軍安壽亭侯臣演、中堅將軍平原侯臣德、中壘將軍昌武亭侯臣廙、屯騎校尉關內侯臣陔、步兵校尉臨晉侯臣建、射聲校尉安陽鄉侯臣溫、越騎校尉睢陽侯臣初、長水校尉關內侯臣超、侍中小同、臣顗、臣酆、博平侯臣表、侍中中書監陽亭侯臣誕、散騎常侍臣瓌、臣儀、關內侯尚書僕射光祿大夫高樂亭侯尚書關內侯臣觀、臣嘏、長合鄉侯臣亮、臣贊、臣騫、中書令臣康、御史中丞臣鈐、博士臣範、臣峻等稽首言:臣等聞天子者,所以濟育羣生永安萬國三祖勳烈光被六合
皇帝即位纂繼洪業春秋已長,未親萬機耽淫內寵沈漫女色廢捐講學棄辱儒士日延小優郭懷、袁信等於建始芙蓉殿前裸袒游戲,使與保林女尚等為亂,親將後宮瞻觀
又於廣觀上,使懷、信等於下作遼東妖婦,嬉褻過度道路行人掩目,帝於觀上以為讌笑
於陵雲臺曲中施帷,見九親婦女,帝臨宣曲觀,呼懷、信使入帷共飲酒
懷、信等更行酒,婦女皆醉,戲侮無別
使保林李華、劉勳等與懷、信等戲,清商令令狐景呵華、曰:『諸女,上左右人,各有官職何以得爾?
』華、讒毀景。
帝常喜以彈彈人以此恚景,彈景不避首目。
景語帝曰:『先帝門戶急,今陛下日將妃后游戲無度至乃共觀倡優裸袒為亂不可皇太后聞。
景不愛死,為陛下計耳。
』帝言:『我作天子不得自在邪?
太后何與我事!
使人燒鐵景,身體皆爛。
后崩後,帝欲立王貴人皇后
太后更欲外求,帝恚語景等:『魏家前後皇后,皆從所愛耳,太后必違我意,知我當往不也?
』後卒待張皇后疏薄
太后郃陽君喪,帝日在後園倡優音樂自若不數定省
清商丞龐熈諫帝:『皇太后至孝今遭重憂,水漿入口陛下當數往寬慰不可但在此作樂
』帝言:『我自爾,誰能我何?
皇太后北宮,殺張美人及禺婉,帝恚望,語景等:『太后橫殺我所寵愛,此無復母子恩。
』數往至故處啼哭,私使暴室殯棺不令太后知也。
每見九親婦女美色,或留以付清商。
帝至後園竹間戲,或與從官攜手共行。
熈白:『從官不宜至尊提挈
』帝怒,復以彈彈熈。
日游後園,每有外文書入,帝不省左右曰『出』,帝亦不索視。
太后令帝常在式乾殿上講學,不欲,使行來,帝徑去;太后來問,輙詐令黃門荅言『在』耳。
景、熈等畏恐不敢復止,更共讇媚
肆行昏淫,敗人倫之叙,亂男女之節,恭孝彌頹,凶德浸盛
臣等憂懼傾覆天下危墜社稷,雖殺身斃命不足塞責
今帝不可承天緒,臣請依漢霍光故事,收帝璽綬
帝本以齊王踐祚,宜歸藩于齊。
使司徒持節,與有司以太牢告祀宗廟
臣謹昧死以聞。
奏可
是日遷居別宮,年二十三。
使者持節送衞,營齊王宮於河內重門制度皆如藩國之禮。
《魏略》曰:景王廢帝,遣郭白太后太后與帝對坐。
謂帝曰:「大將軍欲廢陛下彭城王據
」帝乃起去
太后不恱。
曰:「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將軍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備非常,但當順旨,將復何言!
太后曰:「我欲見大將軍,口有所說
曰:「何可見邪?
但當速取璽綬
太后意折,乃遣傍侍御璽綬著坐側。
出報景王景王甚歡。
又遣使者齊王綬,當出西宮
受命王車,與太后別,垂涕,始從太極殿南出,羣臣送者數十人太尉司馬孚悲不自勝餘多流涕
出後景王又使使者璽綬
太后曰:「彭城王,我之季叔也,今來,我當何之!
明皇帝絕嗣乎?
以為高貴鄉公者,文皇帝長孫明皇帝弟子,於禮,小宗有後大宗之義,其詳議之。
景王乃更召群臣,以皇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高貴鄉公
是時太常已發二日,待璽綬於溫。
事定,又請璽綬
太后令曰:「我見高貴鄉公小時識之,明日我自欲以璽綬手授之也。
丁丑,令曰:「東海王霖高祖文皇帝之子
諸子與國至親高貴鄉公髦大成之量,其以為明皇帝嗣。
《魏書》曰:景王復與羣臣共奏永寧宮曰:「臣等聞人親親尊祖尊祖敬宗
禮,大宗無嗣,則擇支子之賢者;為人後者,為之子也。
東海定王高貴鄉公文皇帝之孫,宜承正統,以嗣烈祖明皇帝後。
率土有賴萬邦幸甚,臣請徵公詣洛陽宮。
奏可
使中護軍、兼太常河南尹持節,與少府袤、尚書亮、侍中表等奉法駕,迎公于元城。
《魏世譜》曰:晉受禪,封齊王邵陵縣公
年四十三,泰始十年薨,謚曰厲公
高貴鄉公
公元244年
高貴鄉公諱髦字彥士,文帝孫東海定王霖子也。
正始五年封歘縣高貴鄉公
少好學,夙成
齊王廢,公卿迎立公。
十月己丑,公至于玄武館,羣臣奏請前殿,公以先帝舊處,避止西廂;羣臣又請以法駕迎,公不聽
庚寅,公入于洛陽,羣臣迎拜西掖門南,公下輿將荅拜,儐者請曰:「儀不拜
」公曰:「吾人臣也。
」遂荅拜。
至止車門下輿
左右曰:「舊乘輿入。
」公曰:「吾被皇太后徵,未知所為
」遂步至太極東堂見于太后
其日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百寮陪位欣欣焉。
魏氏春秋》曰:公神明爽儁德音宣朗
罷朝景王私曰:「上何如主也?
鍾會對曰:「才同陳思,武類太祖
景王曰:「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
詔曰:「三祖神武聖德應天受祚
位,肆行非度顛覆厥德。
皇太后深惟社稷之重,延納宰輔之謀,用替厥位,集大命余一人
眇眇之身,託于王公之上,夙夜祗畏,懼不能嗣守祖宗大訓,恢中興弘業戰戰兢兢,如臨于谷。
羣公卿士股肱之輔,四方征鎮宣力之佐,皆積德累功忠勤帝室;庶憑先祖先父有德之臣,左右小子,用保乂皇家,俾朕蒙闇垂拱而治。
聞人君之道,德厚天地潤澤四海,先之以慈愛,示之以好惡然後教化行於上,兆民聽於下。
朕雖不德,昧於大道,思與宇內共臻茲路。
書不云乎:『安民則惠,黎民懷之。
大赦改元
乘輿服御後宮用度,及罷尚方御府百工技巧靡麗無益之物。
公元254年
正元元年冬十月壬辰,遣侍中持節分適四方觀風俗,勞士民,察冤枉失職者。
癸巳,假大將軍司馬景王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劒履上殿
戊戌黃龍見于井中
甲辰,命有司廢立定策之功,封爵增邑進位班賜各有差。
公元255年
二年春正月乙丑鎮東將軍毌丘儉楊州刺史文欽反。
戊寅一作戌大將軍司馬景王征之。
癸未車騎將軍郭淮薨。
閏月己亥,破樂嘉
遁走,遂奔吳
甲辰安風一作淮津都尉傳首京都
世語》曰:大將軍奉天子征,至項;旣破,天子先還。
之檢諸書都無此事,至諸葛誕反,司馬文王始挾太后及帝與俱行耳。
故發詔引漢二祖明帝親征以為前比,知明帝已後始有此行也。
案張璠、虞溥、郭頒皆晉之令史,璠、頒出為官長,鄱陽內史
璠撰《後漢紀》,雖似未成,辭藻可觀
著《江表傳》,亦粗有條貫
惟頒撰魏晉世語》,蹇乏全無宮商,最為鄙劣以時異事,故頗行於世。
干寶孫盛多采言以為《晉書》,其中虛錯如此者,往往而有之。
壬子,復特赦南士民諸為詿誤者。
鎮南將軍諸葛誕為鎮東大將軍
司馬景王薨于許昌
二月丁巳,以衞將軍司馬文王大將軍錄尚書事。
甲子吳大將孫峻等衆號十萬至壽春諸葛誕擊破之,斬左將軍留贊獻捷京都
三月,立皇后卞氏,大赦
夏四月甲寅,封后父卞隆為列侯
甲戌,以征南大將軍王昶驃騎將軍
秋七月,以征東大將軍胡遵為衞將軍鎮東大將軍諸葛誕征東大將軍
八月辛亥大將軍姜維狄道雍州刺史王經與戰洮西大敗,還保狄道城
辛未,以長水校尉鄧艾行安西將軍,與征西將軍陳泰并力
戊辰,復遣太尉司馬孚為後繼。
九月庚子,講尚書業終,賜執經親授司空鄭冲侍中鄭小同等各有差。
甲辰姜維退還
冬十月,詔曰:「朕以寡德不能式遏寇虐,乃令蜀賊陸梁邊陲
洮西之戰,至取負敗將士死亡,計以千數,或沒命戰場冤魂不反,或牽掣虜手,流離異域,吾深痛愍,為之悼心
其令所在郡典農及安撫夷護軍部大慰卹門戶,無差賦役一年;其力戰死事者,皆如舊科,勿有所漏。
十一月甲午,以隴右四郡金城連年受敵,或亡叛投賊,其親戚留在本土不安,皆特赦之。
癸丑,詔曰:「往者洮西之戰,將吏士民臨陣戰亡,或沉溺洮水骸骨不収,棄於原野,吾常痛之。
其告征西、安西將軍,各令部人於戰處及水次鈎求屍喪収斂藏埋以慰存亡
公元256年
甘露元年春正月辛丑青龍軹縣井中
乙巳,沛王林薨。
魏氏春秋》曰:二月丙辰,帝宴羣臣於太極東堂,與侍中荀顗尚書崔贊、袁亮鍾毓給事中中書令等並講述禮典,遂言帝王優劣之差。
帝慕夏少康因問等曰:「有夏旣衰,后相殆滅,少康收集夏衆,復禹之績,高祖拔起隴畒,驅帥豪儁芟夷秦、項,包舉宇內,斯二主可謂殊才異略命世大賢者也。
考其功德,誰宜為先?
等對曰:「夫天下重器王者天授聖德應期然後受命創業
至於階緣前緒興復舊績,造之與因,難易不同
少康功德雖美,猶為中興之君,與世祖同流可也。
至如高祖,臣等以為優。
」帝曰:「自古帝王功德言行互有高下未必創業者皆優,紹繼者咸劣也。
湯、武、高祖雖俱受命賢聖之分,所覺縣殊。
少康殷宗中興之美,夏啟周成守文之盛,論德較實,方諸漢祖,吾見其優,未聞其劣;顧所遇之時殊,故所名之功異耳。
少康生於滅亡之後,降為諸侯之隷,崎嶇逃難,僅以身免,能布其德而兆其謀,卒滅過、戈,克復禹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非至德弘仁,豈濟斯勳?
漢祖土崩之勢,仗一時之權專任智力功業行事動靜多違聖檢;為人子則數危其親,為人君則囚繫賢相為人則不衞子;身沒之後社稷幾傾,若與少康時而處,或未能復大禹之績也。
推此言之,宜高夏而下漢祖矣。
諸卿具論詳之。
翌日丁巳講業旣畢,等議曰:「三代建國列土而治,當其衰弊,無土崩之勢,可懷以德,難屈以力。
逮至戰國,彊弱相兼,去道德而任智力
故秦之弊可以力爭
少康布德仁者之英也;高祖任力智者之儁也。
仁智不同二帝殊矣。
詩、書述殷中宗高宗,皆列大雅少康功美過於二宗,其為大雅明矣。
少康為優,宜如詔旨
」贊、等議曰:「少康積德累仁,然上承大禹遺澤餘慶,內有虞、仍之援,外有靡、艾之助,寒浞讒慝不德于民,澆、豷無親外內棄之,以此有國,蓋有所因。
至於漢祖,起自布衣,率烏合之士,以成帝者之業。
論德少康優,課功高祖多,語資則少康易,校時則高祖難。
」帝曰:「諸卿少康因資,高祖創造,誠有之矣,然未知三代之世,任德濟勳如彼之難,、項之際,任力成功如此之易。
太上立德其次立功漢祖功高未若少康盛德之茂也。
且夫仁者必有勇,誅暴用武少康武烈之威,豈必降於高祖哉?
夏書淪亡舊文殘缺,故勳美闕而罔載,唯有伍員粗述大略,其言復禹之績,不失舊物祖述聖業舊章不行自非大雅兼才,孰能與於此向令墳、典具存行事詳備,亦豈有異同之論哉?
於是羣臣咸恱服
中書令進曰:「少康之事,去世乆遠,其文昧如,是以自古及今議論之士莫有言者,德美隱而不宣
陛下垂心遠鑒考詳古昔,又發德音,贊明少康之美,使顯於千載之上,宜錄以成篇,永垂于後。
」帝曰:「吾學不博,所聞淺狹,懼於所論,未獲其宜;縱有可采,億則屢中,又不足貴,無乃致笑後賢,彰吾闇昧乎!
於是侍郎鍾會退論次焉。
夏四月庚戌,賜大將軍司馬文王衮冕之服,赤舄副焉。
丙辰,帝幸太學,問諸儒曰:「聖人幽贊神明仰觀俯察,始作八卦後聖重之為六十四,立爻以極數,凡斯大義,罔有不備,而夏有連山,殷有歸藏,周曰周易,易之書,其故何也?
易博士淳于俊對曰:「包羲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為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變,三代隨時質文各繇其事。
故易者,變易也,名曰連山,似山出雲氣連天地也;歸藏者,萬事不歸藏於其中也。
」帝又曰:「若使包羲因燧皇而作易,孔子何以不云燧人氏沒包羲氏作乎?
」俊不能荅。
帝又問曰:「孔子作彖、象,鄭玄作注,雖聖賢不同其所經義一也。
今彖、象不與經文相連,而注連之,何也?
」俊對曰;「鄭玄合彖、象於經者,欲使學者尋省了也
」帝曰:「若鄭玄合之,於學誠便,則孔子曷為不合以了學者乎?
」俊對曰:「孔子其與文王相亂是以不合,此聖人以不合為謙。
」帝曰:「若聖人以不合為謙,則鄭玄何獨不謙邪?
」俊對曰:「古義弘深聖問奧遠,非臣所能詳盡
」帝又問曰:「繫辭云『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包羲、神農之世為無衣裳。
聖人天下何殊異爾邪?
」俊對曰:「三皇之時,人寡而禽獸衆,故取其羽皮天下用足,及至黃帝人衆禽獸寡,是以作為衣裳濟時變也。
」帝又問:「乾為天,而復為金,為玉,為老馬,與細物並邪?
」俊對曰:「聖人取象,或遠或近,近取諸物,遠則天地。」
講易畢,復命尚書
帝問曰:「鄭玄云『稽古同天,言堯同於天也』。
王肅云『堯順考古道而行之』。
二義不同何者為是
博士庾峻對曰:「先儒所執,各有乖異,臣不足以定之。
洪範稱『三人占,從二人之言』。
賈、馬及以為順考古道』。
洪範言之,義為長。
」帝曰:「仲尼言『唯天為大,唯堯則之』。
堯之大美在乎則天順考古道,非其至也。
發篇開義明聖德,而舍其大,更稱其細,豈作者之意邪?
對曰:「臣奉遵師說,未喻大義至於折中,裁之聖思
次及四嶽舉鯀,帝又問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思無不周,明無不照,今王肅云『堯意不能明鯀,是以試用』。
如此聖人之明有所未盡邪?
對曰:「雖聖人之弘,猶有所未盡,故禹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聖賢緝熈庶績,亦所以成聖也。
」帝曰:「夫有始有卒,其唯聖人
若不能始何以為聖?
其言『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蓋謂知人聖人所難非不盡之言也。
經云:『知人則哲能官人。
』若堯疑鯀,試之九年官人失叙何得謂之聖哲
對曰:「臣竊觀經傳聖人行事不能無失是以堯失之四凶周公失之二叔仲尼失之宰予
」帝曰:「堯之任鯀,九載無成,汨陳五行民用昏墊
至於仲尼失之宰予言行之間,輕重不同也。
至於周公、管、蔡之事,亦尚書所載,皆博士所當通也。
對曰:「此皆先賢所疑,非臣寡見能究論。
次及「有鰥在下虞舜」,帝問曰:「當堯之時,洪水為害四凶在朝宜速登賢聖濟斯民之時也。
年在旣立聖德光明,而乆不進用,何也?
對曰:「堯咨嗟求賢,欲遜己位,嶽曰『否德帝位』。
堯復使嶽揚舉仄陋然後薦舜。
薦舜之本,實由於堯,此蓋聖人欲盡衆心也。
」帝曰:「堯旣聞舜而不登用,又時忠臣亦不進達,乃使獄揚仄陋而後薦舉,非急於用聖恤民之謂也。
對曰:「非臣愚見所能逮及。」
公元242年
於是復命講《禮記》。
帝問曰:「『太上立德其次務施報』。
為治何由教化各異;皆脩何政而能致於立德,施而不報乎?
博士照對曰:「太上立德,謂三皇五帝之世以德化民,其次報施,謂三王之世以禮為治也
」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將主有優劣邪?
時使之然乎?
照對曰:「誠由時有樸文,故化有薄厚也。
帝《集》載帝自敘始生禎祥曰:「昔帝王之生,或有禎祥,蓋所以彰顯神異也。
予小子支胤末流謬為靈祇之所相祐也,豈敢自比於前喆,聊記錄以示後世焉。
其辭曰:惟正始三年九月辛未朔,二十五日乙未直成生。
于時也,天氣清明日月暉光,爰有黃氣烟熅於堂,照曜室宅,其色煌煌
相而論之曰:未者為土,魏之行也;厥日直成,應嘉名也;烟熅之氣,神之精也;無災無害,蒙神靈也。
齊王不弔顛覆厥度,羣公紹繼皇祚
眇眇之身,質性頑固,未能涉道,而遵大路臨深履冰涕泗憂懼
古人有云,懼則不亡。
予小子,曷敢怠荒
庶不忝辱,永奉烝甞
傅暢《晉諸公贊》曰:帝常與中護軍司馬望侍中王沈散騎常侍裴秀黃門侍郎鍾會等講宴於東堂,并屬文論。
儒林丈人文籍先生亦各有名號
性急請召欲速。
等在內職到得及時,以在外,特給追鋒車虎賁五人,每有集會奔馳而至。
公元256年
五月,鄴及上洛並言甘露降。
夏六月丙午改元為甘露
乙丑青龍元城縣井中
秋七月己卯衞將軍胡遵薨。
癸未安西將軍鄧艾大破大將姜維上邽,詔曰:「未極武,醜虜摧破斬首獲生,動以萬計自頃戰克無如此者
今遣使者犒賜將士大會臨饗飲宴終日稱朕意焉。
八月庚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加號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黃鉞
癸酉,以太尉司馬孚太傅
九月,以司徒高柔太尉
冬十月,以司空鄭沖司徒尚書左僕射盧毓司空
公元257年
二年春二月青龍溫縣井中
三月司空盧毓薨。
夏四月癸卯,詔曰:「玄菟高顯縣吏民反叛,長鄭熙為賊所殺。
王簡負擔熙喪,晨夜星行,遠致本州忠節可嘉
特拜忠義都尉,以旌殊行
甲子,以征東大將軍諸葛誕司空
五月辛未,帝幸辟雍會命羣臣賦詩
侍中和逌尚書陳騫等作稽留有司免官,詔曰:「吾以暗昧愛好文雅廣延詩賦,以知得失,而乃紛紜,良用反仄
其原等。
主者宜勑自今以後,羣臣皆當玩習古義脩明經典稱朕意焉。
乙亥諸葛誕就徵發兵反,殺揚州刺史樂綝。
丙子,赦淮南將吏士民詿誤者。
丁丑,詔曰:「諸葛誕造為凶亂盪覆揚州
黥布逆叛漢祖親戎隗嚻違戾光武西伐,及烈祖明皇帝躬征,皆所以奮揚赫斯震耀威武也。
今宜皇太后與朕暫共臨戎,速定醜虜,時寧東夏
己卯,詔曰:「諸葛誕造構逆亂迫脅忠義平寇將軍臨渭亭侯龐會、騎督偏將軍路蕃,各將左右,斬門突出忠壯勇烈所宜嘉異
其進會爵鄉侯,蕃封亭侯
六月乙巳,詔:「吳使持節都督夏口諸軍事鎮軍將軍沙羡侯孫壹,賊之枝屬,位為上將畏天知命深鑒禍福翻然舉衆遠歸大國,雖微子去殷,樂毅遁燕,無以加之。
其以壹為侍中車騎將軍假節交州吳侯開府辟召儀同三司,依古侯伯八命之禮,衮冕赤舄,事從豐厚
以為畏逼歸命,事無可嘉,格以古義,欲蓋而名彰者也。
當時之宜,未得遠遵式典,固應量才受賞足以疇其來情而已
至乃光錫八命,禮同台鼎不亦過乎!
招攜致遠,又無取焉。
何者
若使彼之將守,與時無嫌,終不恱於殊寵,坐生叛心,以叛而愧,辱孰甚焉?
如其憂危將及,非奔不免,則必逃死苟存無希榮利矣,然則高位厚祿何為者哉?
魏初有孟達黃權,在晉有孫秀、孫楷;爵賞比壹為輕,、楷禮秩優異尤甚
及至吳平而降黜數等,不承權輿豈不緣在始失中乎?
甲子,詔曰:「車駕駐項,大將軍恭行天罰前臨淮浦
相國大司馬征討,皆與尚書俱行,今宜如舊
」乃令散騎常侍裴秀給事黃門侍郎鍾會咸與大將軍俱行。
秋八月,詔曰:「昔燕刺王謀反,韓誼等諫而死,漢朝顯登其子。
諸葛誕創造凶亂主簿宣隆部曲督秦絜秉節守義臨事固爭,為所殺,所謂比干之親而受其戮者。
其以、絜子為騎都尉加以贈賜光示遠近,以殊忠義
九月大赦
冬十二月吳大將全端、全懌率衆降。
公元258年
三年春二月大將軍司馬文王壽春城,斬諸葛誕
三月,詔曰:「古者克敵,收其屍以為京觀所以昏逆章武功也。
漢孝武元鼎中,改桐鄉聞喜新鄉為獲嘉,以著南越之亡。
大將軍親總六戎,營據丘頭,內夷羣凶,外殄寇虜,功濟兆民,聲振四海
克敵之地,宜有令名,其改丘頭為武丘,明以武平亂,後世不忘,亦京觀二邑之義也。
夏五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相國封晉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錫文王前後九讓乃止。
六月丙子,詔曰:「南陽郡山賊擾攘,欲劫質太守東里衮,功曹應余獨身捍衮,遂免於難。
顛沛殞斃殺身濟君。
其下司徒,署余孫倫吏,使蒙伏節之報。
楚國先賢傳》曰:余字子正天姿方毅志尚仁義建安二十三年為郡功曹
是時、蜀不賔疆埸多虞
宛將侯音扇動山民保城以叛。
余與太守東里衮當擾攘之際、迸竄得出
音即遣騎追逐,去城十里相及,賊便射衮,飛矢交流
余前以身當箭,被七創,因謂追賊曰:「侯音狂狡造為凶逆大軍尋至,誅夷在近。
卿曹本是善人素無惡心,當思反善何為受其指揮
我以身代君,已被重創,若身死君全,隕沒無恨。
」因仰天號哭泣涕血淚俱下。
賊見其義烈,釋衮不害。
賊去之後,余亦命絕。
征南將軍曹仁討平音,表余行狀,并脩祭醊
太祖聞之,嗟嘆良乆,下荊州表門閭,賜穀千斛
衮後為于禁司馬,見《魏略·游說傳》。
辛卯大論淮南之功,封爵行賞各有差。
秋八月甲戌,以驃騎將軍王昶司空
丙寅,詔曰:「養老興教三代所以樹風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納誨,著在惇史然後六合承流下觀而化。
妙簡德行,以充其選。
關內侯王祥履仁秉義雅志淳固
關內侯鄭小同溫恭孝友,帥禮不忒
其以三老小同五更
車駕親率羣司躬行古禮焉。
《漢晉春秋》曰:帝乞言對曰:「昔者明王禮樂旣備,加之以忠誠忠誠之發,形于言行
大人者,行動天地;天且弗違,況於人乎?
事別見〈呂虔傳〉。
小同鄭玄孫也。
別傳》曰:「有子,為孔融吏,舉孝廉
之被圍,往赴,為賊所害。
遺腹子,以丁卯日生;而丁卯歲生,故名曰小同
」《魏名臣奏》載太尉華歆表曰:「臣聞勵俗宣化,莫先於表善,班祿敘爵,莫美於顯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復命其胤,漢室江公之德,用顯其世。
伏見故漢大司農北海鄭玄當時之學,名冠華夏,為世儒宗。
文皇帝旌錄先賢,拜適孫小同以為郎中長假在家
小同踰三十,少有令質,學綜六經,行著鄉邑
海、岱之人莫不嘉其自然,美其氣量
其所履,有質直不渝之性,然而恪恭靜默色養其親,不治可見之美,不競人間之名,斯誠清時所宜式敘前後明詔斟酌而求也。
老病委頓無益視聽,謹具以聞。
」《魏氏春秋》曰:小同司馬文王文王密疏,未之屏也。
如廁還,謂之曰:「卿見吾疏乎?
」對曰:「否。
文王猶疑而鴆之,卒。
鄭玄注文王世子曰「三老五更一人,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
注樂記曰「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
蔡邕明堂論云:「更」應作「叟」。
叟,長老之稱,字與「更」相似,書者遂誤以為「更」。
「嫂」字「女」傍「叟」,今亦以為「更」,以此驗知應為「叟」也。
  臣以為謂「更」為「叟」,誠為有似,而諸儒莫之從,未知孰是。
是歲,青龍黃龍仍見頓丘冠軍陽夏縣井中
公元259年
四年春正月黃龍二,見寧陵縣井中
《漢晉春秋》曰:是時龍仍見,咸以為吉祥
帝曰:「龍者,君德也。
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數屈於井,非嘉兆也。
」仍作潛龍之詩以自諷,司馬文王見而惡之。
夏六月司空王昶薨。
秋七月陳留王峻薨。
冬十月丙寅,分新城郡,復置上庸郡
十一月癸卯車騎將軍孫壹為婢所殺。
公元260年
五年春正月朔,日有蝕之。
夏四月,詔有司率遵前命,復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加九錫
五月己丑高貴鄉公卒,年二十。
《漢晉春秋》曰: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
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
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等自出討之。
王經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
今權在其門,為日乆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
宿衞空闕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除疾更深之邪!
禍殆不測,宜見重詳。
」帝乃出懷中版令投地,曰:「行之決矣。
正使死,何所懼?
不必死邪!
於是白太后奔走文王文王為之備。
帝遂帥僮僕數百,鼓譟而出。
文王屯騎校尉伷入,遇帝於東止車門,左右呵之,伷衆奔走
中護軍賈充又逆帝戰於南闕下,帝自用劒。
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曰:「事急矣。
云何
曰:「畜養汝等,正謂今日
今日之事,無所問也。
即前刺帝,刃出於背。
文王聞,大驚,自投於地曰:「天下其謂我何!
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
」  臣以為習鑿齒書,雖最後出,然述此事差有次第
故先載習語,以其餘所言微異者次其後
世語》曰:王沈王業馳告文王尚書王經正直不出,因申意
《晉諸公贊曰:將出,呼王經
不從,曰:「吾子行矣!
干寶《晉紀》曰:成濟賈充曰:「事急矣。
若之何
曰:「公畜養汝等,為今日之事也。
夫何疑!
曰:「然。
」乃抽戈犯蹕
魏氏春秋》曰:戊子夜,帝自將宂從僕射李昭、黃門從官焦伯等下陵雲臺鎧仗授兵,欲因際會自出文王
會雨,有司奏却日,遂見王經等出黃素詔於懷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今日便當決行此事。
」入白太后,遂拔劒升輦,帥殿中宿衞蒼頭官僮擊戰鼓,出雲龍門
賈充自外而入,帝師潰散,猶稱天子手劒奮擊,衆莫敢逼。
帥厲將士騎督成倅弟成濟以矛進,帝崩于師。
暴雨雷霆晦冥
魏末傳曰:賈充帳下督成濟謂曰:「司馬家事若敗,汝等豈復有種乎?
何不出擊
」倅兄弟二人乃帥帳下人出,顧曰:「當殺邪?
執邪?
曰:「殺之。
兵交,帝曰:「放仗
大將軍士皆放仗
兄弟因前刺帝,帝倒車下。
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昔援立東海王子髦以為明帝嗣,見其好書文章,兾可成濟,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
吾數呵責,遂更忿恚造作醜逆不道言以誣謗吾,遂隔絕兩宮
其所言道不可忍聽,非天地覆載
吾即密有令大將軍不可以奉宗廟,恐顛覆社稷,死無面目以見先帝
大將軍以其尚幼,謂當改心為善殷勤執據
而此忿戾,所行益甚,舉弩遙射吾宮,祝當令中吾項,箭親墮吾前。
吾語大將軍不可不廢之,前後數十
此兒具聞自知罪重,便圖為弒逆賂遺左右人,令因吾服藥密行酖毒,重相設計
事已覺露,直欲因際會舉兵西宮殺吾,出取大將軍,呼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世語》曰:武陵,後為晉中護軍
尚書王經,出懷中黃素詔示之,言今日便當施行
吾之危殆過於累卵
老寡,豈復多惜餘命邪?
但傷先帝遺意不遂社稷顛覆為痛耳。
宗廟之靈,即馳語大將軍,得先嚴警,而此兒便將左右出龍門,雷戰鼓躬自拔刃,與左右雜衞共入兵陣間,為前鋒所害。
此兒旣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禍,重令吾悼心不可言
漢昌邑王以罪廢為庶人,此兒亦宜以民禮葬之,當令內外咸知此兒所行。
尚書王經凶逆無狀,其收家屬皆詣廷尉。」
庚寅太傅孚、大將軍文王太尉柔、司徒稽首言:「伏見中令,故高貴鄉公悖逆不道,自陷大禍,依漢昌邑王罪廢故事,以民禮葬。
臣等備位不能匡救禍亂式遏姦逆奉令震悚肝心悼慄
春秋之義,王者無外,而書『襄王出居于鄭』,不能事母,故絕之於位也。
高貴鄉公肆行不軌幾危社稷自取傾覆人神所絕,葬以民禮誠當舊典
然臣等伏惟殿下仁慈過隆,雖存大義,猶垂哀矜,臣等之心實不忍以為加恩王禮葬之。
太后從之。
《漢晉春秋》曰:丁卯,葬高貴鄉公洛陽西北三十里瀍澗之濵。
下車數乘,不設旌旐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
」或掩靣而泣,悲不自勝
以為若但下車數乘,不設旌旐何以王禮葬乎?
斯蓋惡之過言所謂不如是之甚者
使使持節中護軍中壘將軍司馬炎北迎常道鄉公璜嗣明帝後。
辛卯羣公太后曰:「殿下聖德光隆寧濟六合,而猶稱令,與藩國同。
請自今殿下令書,皆稱詔制,如先代故事。」
癸卯大將車固相國、晉公、九錫之寵。
太后詔曰:「有功不隱,周易大義成人之美古賢所尚,今聽所執,出表示外,以章公之謙光焉。
戊申大將軍文王上言:「高貴鄉公率將從駕人兵,拔刃鳴金鼓向臣所止;懼兵刃相接,即勑將士不得所傷害,違令軍法從事
騎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濟,橫入兵陣傷公,遂至隕命;輙收濟行軍法。
聞人臣之節,有死無二事上之義,不敢逃難
前者變故卒至,禍同發機,誠欲委身守死,唯命所裁。
然惟本謀乃欲上危皇太后傾覆宗廟
臣忝當大任,義在安國,懼雖身死,罪責彌重。
欲遵伊、周之權,以安社稷之難,即駱驛申勑不得迫近輦輿,而濟遽入陣間,以致大變
哀怛痛恨五內摧裂,不知何地可以隕墜
科律大逆無道父母妻子同產皆斬。
凶戾悖逆干國亂紀罪不容誅
輒勑侍御史收濟家屬,付廷尉結正其罪。
魏氏春秋》曰:成濟兄弟不即伏罪,袒而升屋醜言悖慢自下射之,乃殪。
太后詔曰:「五刑之罪,莫大不孝
夫人有子不孝,尚告治之,此兒豈復成人主邪?
婦人不達大義以謂不得便大逆也。
大將軍志意懇切發言惻愴,故聽如所奏。
當班遠近,使知本末也。
世語》曰:初,青龍中石苞鬻鐵於長安,得見司馬宣王宣王知焉。
後擢為尚書郎,歷青州刺史鎮東將軍
甘露中入朝,當還,辭高貴鄉公留中盡日
文王遣人要令過。
文王:「何淹留也?
曰:「非常人也。
明日發至滎陽,數日而難作
六月癸丑,詔曰:「古者人君之為名字,難犯而易諱。
常道鄉公諱字甚難避,博議改易,列奏。
陳留王
公元258年
陳留王諱奐字景明武帝孫,燕王宇子也。
甘露三年,封安次縣常道鄉公
高貴鄉公卒,公卿迎立公。
六月甲寅,入于洛陽,見皇太后是日皇帝位於太極前殿大赦改年,賜民爵穀帛各有差。
公元260年
景元元年夏六月丙辰,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增封二郡,并前滿十,加九錫之禮,一如前詔;諸羣從子弟,其未有侯者封亭侯賜錢千萬,帛萬匹文王固讓乃止。
己未,故漢獻帝夫人節薨,臨于華林園,使使持節追謚夫人為獻穆皇后
及葬車服制度皆如漢氏故事
癸亥,以尚書右僕射王觀司空冬十月薨。
十一月燕王上表冬至稱臣
詔曰:「古之王者,或有所不臣,王將宜依此義。
不稱臣乎!
當為報。
夫後大宗者,降其私親,況所繼者重邪!
若便同之臣妾,亦情所未安。
其皆依禮典處,當務盡其宜。
有司奏,以為「禮莫崇於尊祖,制莫大正典
陛下稽德期運撫臨萬國紹大宗之重,隆三祖之基。
伏惟燕王體尊戚屬正位藩服,躬秉虔肅,率蹈恭德以先萬國;其於正典闡濟大順所不得制。
聖朝誠宜崇以非常之制,奉以不臣之禮。
等平以為燕王章表可聽如舊式。
中詔所施,或存好問,準之義類,則『燕覿之敬』也,可少順聖敬,加崇儀稱,示不敢斥,宜曰『皇帝敬問大王侍御』。
至於制書,國之正典朝廷所以辨章公制宣昭軌儀天下者也,宜循法,故曰『制詔燕王』。
詔命制書奏事上書諸稱燕王者,可皆上平
其非宗廟助祭之事,皆不得稱王名,奏事上書文書吏民不得觸王諱,以彰殊禮,加于羣后
遵王尊祖之制,俯順聖敬烝烝之心,二者不愆,禮實宜之,可普告施行
十二月甲申黃龍華陰縣井中
甲午,以司隷校尉王祥司空
公元261年
二年夏五月朔,日有蝕之。
秋七月樂浪外夷韓、濊貊各率其屬來朝貢。
八月戊寅趙王幹薨。
甲寅復命大將軍進爵晉公加位相國備禮崇錫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
公元262年
三年春二月青龍見於軹縣井中
夏四月遼東郡肅慎遣使重譯入貢,獻其國弓三十張,長三尺五寸,楛矢一尺八寸石砮三百枚,皮骨雜鎧二十領,貂皮四百枚。
冬十月大將姜維洮陽鎮西將軍鄧艾拒之,破侯和遁走
是歲,詔祀故軍祭酒郭嘉太祖廟庭
公元263年
四年春二月復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
夏五月,詔曰:「蕞爾小國土狹民寡,而姜維虐用其衆,曾無廢志;往歲破敗之後,猶復耕種沓中刻剥衆羌,勞役無已民不堪命
兼弱攻昧,武之善經致人不至於人,兵家上略
所恃賴,唯而已,因其遠離巢窟用力為易
今使征西將軍鄧艾督帥諸軍,趣甘沓中羅取雍州刺史諸葛緒督諸軍武都高樓首尾踧討。
若禽便當東西並進掃滅巴蜀也。
」又命鎮西將軍鍾會駱谷伐蜀。
秋九月太尉高柔薨。
冬十月甲寅復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
癸卯,立皇后卞氏,十一月大赦
鄧艾鍾會率衆伐蜀,所至輙克。
是月,蜀主劉禪降,巴蜀皆平。
十二月庚戌,以司徒鄭沖太保
壬子,分益州梁州
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復除租賦之半。
公元264年
五年乙卯,以征西將軍鄧艾太尉鎮西將軍鍾會司徒
皇太后崩。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檻車鄧艾
甲子行幸長安
壬申,使使者璧幣華山
是月鍾會反於蜀,為衆所討;鄧艾亦見殺。
二月辛卯特赦諸在益土者。
庚申,葬明元郭后
三月丁丑,以司空王祥太尉,征北將軍何曾司徒尚書左僕射荀顗司空
己卯,進晉公爵為王,封十郡,并前二十。
《漢晉春秋》曰:晉公旣進爵為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顗並詣王。
曰:「相王尊重何侯一朝之臣皆已盡敬,今日便當相率而拜,無所疑也。
曰:「相國位勢,誠為尊貴,然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階而已班列大同安有天子三公可輙拜人者!
損魏朝之望,虧晉王之德,君子愛人以禮,吾不為也。
」及入,遂拜,而長揖
王謂曰:「今日然後知君見顧之重!
丁亥,封劉禪安樂公
夏五月庚申相國晉王奏復五等爵
甲戌改年
癸未追命舞陽宣文晉宣王舞陽忠武侯晉景王
六月鎮西將軍衞瓘雍州兵於成都縣璧玉印各一,印文似「成信」字,依周成王歸禾之義,宣示百官,藏于相國府。
孫盛曰:昔公孫述自以起成都,號曰成。
二玉之文,殆所作也。
初,自平蜀之後,吳寇屯逼永安,遣荊、豫諸軍掎角赴救
七月,賊皆遁退
八月庚寅命中撫軍司馬炎副貳相國事,以同魯公拜後之義。
癸巳,詔曰:「前逆鍾會構造反亂聚集征行將士,劫以兵威,始吐姦謀發言桀逆逼脅衆人,皆使下議,倉卒之際,莫不驚懾。
相國左司馬夏侯和騎士曹屬朱撫時使在成都,中領軍司馬賈輔、郎中羊琇參會軍事、撫皆抗節不撓,拒凶言臨危不顧詞指正烈。
輔語散將王起,說『姦逆凶暴,欲盡殺將士』,又云『相國已率三十萬衆西行』,欲以稱張形勢感激衆心
起出,以輔言宣諸軍,遂使將士益懷奮勵
宜加顯寵,以彰忠義
其進、輔爵為鄉侯、撫爵關內侯
宣傳輔言,告令將士所宜賞異
其以起為部曲將。
癸卯,以衞將軍司馬望驃騎將軍
九月戊午,以中撫軍司馬炎為撫軍大將軍
辛未,詔曰:「吳賊政刑暴虐賦斂無極
孫休遣使鄧句,勑交阯太守鎖送其民,發以為兵。
吳將呂興因民心憤怒,又承王師平定巴蜀,即糾合豪傑誅除句等,驅逐太守長吏撫和吏民,以待國命
九真日南郡聞興去逆即順,亦齊心響應,與興恊同。
移書日南州郡開示大計,兵臨合浦,告以禍福;遣都尉唐譜等詣進乘縣,因南中都督護軍霍弋上表自陳
交阯將吏上表,言『興創造事業大小承命
郡有山寇,入連諸郡,懼其計異,各有攜貳
權時之宜,以興為交阯諸軍事上大將軍定安縣,乞賜褒獎以慰邊荒』。
乃心欵誠,形於辭旨
昔儀父朝魯,春秋所美;竇融歸漢,待以殊禮
國威遠震,撫懷六合,方包舉殊裔混一四表。
興首向王化舉衆稽服萬里馳義請吏帥職,宜加寵遇,崇其爵位
旣使興等懷忠感恱遠人聞之,必皆競勸
其以興為使持節都督交州諸軍事南中大將軍封定安縣侯得以便宜從事先行後上。
策命未至,興為下人所殺。
冬十月丁亥,詔曰:「聖帝明王靜亂濟世,保大定功,文武殊塗勳烈同歸
是故舞干戚以訓不庭,或陳師旅以威暴慢。
至於愛民全國康惠庶類必先脩文教,示之軌儀不得已然後用兵,此盛德之所同也。
往者季漢分崩九土顛覆劉備孫權乘間作禍。
三祖綏寧中夏日不暇給,遂使遺寇僭逆歷世
幸賴宗廟威靈宰輔忠武,爰發四方拓定庸、,役不浹時一征而克。
自頃江表衰弊政刑荒闇,巴、漢平定孤危無援,交、荊、揚、越靡然向風
交阯偽將呂興已帥三郡萬里歸命;武陵邑侯相嚴等糾合五縣,請為臣妾;豫章廬陵山民舉衆叛吳,以助北將軍為號。
孫休病死,主帥改易國內乖違,人各有心。
偽將施績,賊之名臣懷疑自猜,深見忌惡
衆叛親離,莫有固志自古及今未有亡徵若此之甚。
六軍震曜,南臨江吳會之域必扶老攜幼以迎王師必然之理也。
興動大衆,猶有勞費,宜告喻威德開示仁信,使知順附和同之利。
相國參軍事徐紹、水曹掾孫彧,昔在壽春,並見虜獲
紹本偽南陵督,才質開壯;彧,孫權支屬忠良見事
其遣紹南還,以彧為副,宣揚國命告喻吳人,諸所示語,皆以事實若其覺悟不損征伐之計,蓋廟勝長筭自古之道也。
其以紹兼散騎常侍,加奉車都尉封都亭侯;彧兼給事黃門侍郎賜爵關內侯
紹等所賜妾及男女家人此者,悉聽自隨,以明國恩不必使還,以開廣大信
丙午,命撫軍大將軍新昌鄉侯炎為世子
是歲,罷屯田官以均政役,諸典農皆為太守都尉皆為令長勸募蜀人能內移者,給廩二年復除二十歲。
安彌福祿縣各言嘉禾生。
公元265年
二年春二月甲辰朐䏰縣靈龜以獻,歸之于相國府。
庚戌,以虎賁張脩昔於成都馳馬至諸營言鍾會反逆以至沒身,賜脩弟倚爵關內侯
夏四月南深澤縣甘露降。
遣使紀陟弘璆請和
五月,詔曰:「相國晉王誕敷神慮光被四海震燿武功,則威蓋殊荒流風邁化,則旁洽無外
愍卹江表,務存濟育,戢武崇仁,示以威德
文告所加,承風嚮慕遣使納獻,以明委順方寶纖珍,歡以效意。
而王謙讓之至,一皆簿送,非所以慰初附,從其款願也。
孫皓諸所獻致,其皆還送,歸之于王,以恊古義
」王固辭乃止。
又命晉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䍐樂舞八佾,設鍾虡宮縣
王妃王后世子太子王子王女王孫爵命之號如舊儀。
癸未大赦
秋八月辛卯相國晉王薨。
壬辰太子炎紹封襲位總攝百揆備物典冊一皆如前。
是月襄武縣言有大人見,長三丈餘,迹長三尺二寸,白髮,著黃單衣黃巾柱杖,呼民王語云:「今當太平
九月乙未大赦
戊午司徒何曾丞相
癸亥,以驃騎將軍司馬望司徒征東大將軍石苞驃騎將軍征南大將軍陳騫車騎將軍
乙亥,葬晉文王
閏月庚辰康居大宛名馬歸于相國府,以顯懷萬國致遠之勳。
十二月壬戌天祿永終歷數在晉。
羣公卿士具儀設壇于南郊,使使者皇帝璽綬冊,禪位嗣王,如漢魏故事
甲子,使使者奉策。
遂改次于金墉城,而終館于鄴,時年二十。
《魏世譜》曰:封帝為陳留王
年五十八,太安元年崩,謚曰元皇帝
【評】
評曰:古者天下為公,唯賢是與。
後代世位立子以適;若適嗣不繼,則宜取旁親明德,若漢之文、宣者,斯不易常準也。
明帝不能然,情繫私愛撫養嬰孩,傳以大器託付不專,必參枝族終於曹爽誅夷齊王替位。
高貴公才夙成好問尚辭,蓋亦文帝風流也;然輕躁忿肆,自蹈大禍。
陳留王恭己南面宰輔統政,仰遵前式揖讓而禪,遂饗封大國作賔于晉,比之山陽,班寵有加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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