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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卷七十四列传第六十二 (自动笺注)
尒朱榮
尒朱榮字天寶北秀容人也。
其先居於尒朱川,因為氏焉。
常領部落,世為酋帥
高祖羽健,登國初為領民酋長,率契胡武士千七百人從駕晉陽,定中山
論功散騎常侍
以居秀容川,詔割方三百里封之,長為世業
太祖以南秀容川原沃衍,欲令居之,羽健曰:「臣家世奉國給侍左右
秀容既在剗內,差近京師,豈以沃塉更遷遠地
太祖許之。
所居之處,曾有狗舐地,因而穿之,得甘泉焉,至今狗舐泉。
羽健,世祖時卒。
曾祖鬱德,祖代勤,繼為領民酋長
代勤,世祖敬哀皇后之舅。
以外親兼數征伐有功給復百年,除立義將軍
曾圍山而獵,部民射虎,誤中其髀,代勤仍令拔箭,竟不推問,曰:「此既過誤,何忍加罪。
」部內聞之,咸感其意。
高宗末,假寧南將軍,除肆州刺史
高祖賜爵梁郡
以老致仕歲賜百匹以為常。
年九十一,卒。
賜帛五百匹、布二百匹,贈鎮南將軍并州刺史諡曰莊
孝莊初,榮有翼戴之勳,追贈太師司徒公、錄尚書事。
新興,太和中,繼為酋長
家世豪擅財貨豐贏
行馬羣,見一白蛇,頭有兩角,遊於馬前
新興異之,謂曰:「爾若有神,令我畜牧蕃息
自是之後,日覺滋盛牛羊駝馬色別為羣,谷量而已
朝廷每有征討,輒獻私馬兼備資糧,助裨軍用
高祖嘉之,除右將軍光祿大夫
及遷洛後,特聽冬朝京師夏歸部落
入朝諸王公朝貴競以珍玩遺之,新興亦報以名馬
散騎常侍平北將軍秀容第一領民酋長
新興春秋二時,恒與妻子畜牧川澤射獵自娛
肅宗世,以年老啟求傳爵於榮,朝廷許之。
正光中卒,年七十四。
散騎常侍平北將軍恒州刺史諡曰簡
孝莊初,贈假黃鉞侍中太師相國西河郡
潔白美容貌,幼而神機明決
及長,好射獵,每設圍誓眾,便為軍陳之法,號令嚴肅,眾莫敢犯。
秀容界有池三所,在高山之上,清深不測相傳祁連池,魏言天池也。
新興,曾與榮遊池上,忽聞簫鼓之音。
新興謂榮曰:「古老相傳,凡聞此聲皆至公輔
今年衰暮當為汝耳。
汝其勉之。」
襲爵後,除直寢、游擊將軍
正光中四方兵起,遂散畜牧招合義勇,給其衣馬
蠕蠕阿那瓌寇掠北鄙,詔假榮節,冠軍將軍別將,隸都督李崇北征
榮率其新部四千人追擊,度磧,不及而還
秀容內附胡民乞扶莫于破郡,殺太守;南秀容牧子萬子乞真反叛[1]太僕卿陸延并州牧子素和婆崘嶮作逆
榮並前後討平之。
直閤將軍冠軍將軍,仍別將
內附叛胡乞、步落堅胡劉阿如等作亂瓜肆,[2]敕勒北列步若反於沃陽,[3]榮並滅之。
功封安平縣開國侯食邑一千戶。
尋加通直散騎常侍
敕勒斛律洛陽作逆桑乾西,[4]與費也頭牧子迭相掎角,榮率騎破洛陽深井,逐牧子河西
進號平北將軍光祿大夫,假安北將軍,為北道都督
尋除武衞將軍,俄加使持節安北將軍都督恒朔討虜諸軍、假撫軍將軍進封博陵郡公增邑五百戶
梁郡前爵,聽賜第二子。
時榮率眾肆州刺史尉慶賓畏惡之,閉城不納。
榮怒,攻拔之,乃署其從叔羽生為刺史,執慶賓秀容
自是兵威漸盛,朝廷不能罪責也。
尋除鎮北將軍
鮮于脩禮之反也,榮表東討,復進號征東將軍右衞將軍、假車騎將軍都督并肆汾廣恒雲六州諸軍事進為大都督,加金紫光祿大夫
杜洛周中山於時車駕聲將北討,以榮為左軍不行
葛榮洛周,凶勢轉盛。
恐其南逼鄴城,表求遣騎三千東援相州肅宗不許
又遷車騎將軍右光祿大夫,尋進位儀同三司
山東賊盛,慮其西逸,乃遣兵固守滏口以防之。
上書曰:「臣前以二州頻反,大軍喪敗河北無援,實慮南侵,故令精騎三千出援相州京師影響,斷其南望,賊聞此眾,當亦息圖。
使還,奉敕云:『念生梟勠,寶夤受擒,醜奴明達送誠款,三輔告謐,關隴載寧。
費穆虎旅,大翦妖蠻;兩絳狂蜀,漸已稽顙
』又承北海王顥率眾二萬出鎮相州
北海皇孫名位崇重鎮撫鄴城實副羣望
惟願廣其配衣,及機早遣。
關西雖平,兵未可役,山南隣賊,理無發召王師雖眾,頻被摧北人情危怯,實謂難用,若不更思方略無以萬全
臣愚量,蠕蠕阿那瓌荷國厚恩未應忘報,求乞一使慰喻那瓌。
遣發兵東引,直趣下口揚威振武,以躡其背;北海之軍,鎮撫相部,嚴加警備,以當其前;臣麾下雖少,輒盡力命,自井陘以北,隘口以西,分防險要,攻其肘腋
葛榮雖并洛周威恩未著人類差異形勢可分。
於是嚴勒部曲,廣召義勇北捍馬邑,東塞井陘
尋屬肅宗崩,事出倉卒聞之大怒,謂鄭儼徐紇為之,與元天穆密議稱兵入匡朝廷討定之。
抗表曰:「伏承大行皇帝背棄萬方奉諱號踴五內摧剝
仰尋詔旨實用驚惋
海內草草異口一言,皆云大行皇帝鴆毒致禍。
等外聽訟言,內自追測。
去月二十五日聖體康悆,至於二十六日奄忽昇遐
即事觀望,實有所惑。
天子寢疾侍臣不離左右親貴名醫瞻仰患狀,面奉音旨,親承顧託。
豈容不豫不召醫,崩棄曾無親奉,欲使天下不為怪愕四海不為喪氣豈可得乎?
皇后女生稱為儲兩疑惑朝野,虛行慶宥,宗廟之靈見欺兆民之望已失,使七百危於累卵社禝墜於一朝,方選君嬰孩之中,寄治乳抱之日,使姦豎專朝賊臣亂紀,惟欲指影以行權假形而弄詔,此則掩眼捕雀塞耳盜鍾
秦隴塵飛趙魏霧合,寶夤、醜奴勢逼豳雍,葛榮、就德憑陵河海兵吳卒密邇在郊
古人有言:邦之不臧,隣之福也。
一旦聞此,誰不闚𨵦?
竊惟大行皇帝聖德馭宇繼體正君,猶邊烽迭舉,妖寇不滅,況今佞臣之計,隨親戚之談,舉潘嬪之女以誑百姓,奉未言之兒而臨四海,欲使海內安乂愚臣所未聞也。
伏願留聖善之慈,回須臾之慮,照臣忠誠,錄臣至款,聽臣赴闕預參大議,問侍臣帝崩之由,訪禁旅不知之狀,以徐、鄭之徒付之司敗,雪同天之耻,謝遠近之怨。
然後更召宗親,推其年德,聲副遐邇,改承寶祚,則四海更蘇百姓幸甚
於是遂勒所統將赴京師
靈太后甚懼,詔以李神軌大都督將於大行杜防。
公元528年
抗表之始,遣從子天光親信奚毅及倉頭王相,與從弟隆密廢立
天光乃見莊帝具論心,許之。
天光等還北,晉陽
猶疑所立,乃以銅鑄高祖咸陽王禧六王子孫像,成者當奉為主,惟莊帝獨就。
師次河內,重遣王相密來奉迎與兄彭城王劭、弟始平王子正於高渚潛渡以赴之。
軍將士咸稱萬歲
於時武泰元年四月九日也。
十一日為主,詔以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開府、兼尚書令領軍將軍、領左右太原王食邑二萬戶。
十二日百官皆朝於行宮
十三日武衞將軍費穆之說,乃引迎駕百官行宮西北,云欲祭天
朝士既集,列騎圍遶,責天下喪亂明帝卒崩之由,云皆緣此等貪虐不相匡弼所致
縱兵亂害,王公卿士斂手就戮死者千三百餘人皇弟皇兄並亦見害靈太后少主日暴崩。
遂有大志,令御史趙元則禪文,遣數十人河橋
至夜四更中,復奉南還營幕
憂憤無計,乃令人喻旨曰:「帝王迭襲,盛衰無常,既屬屯運,四方瓦解
將軍杖義而起,前無橫陳,此乃天意非人力也。
本相投,規存性命帝王重位豈敢妄希,直是將軍見逼,權順所請耳。
璽運已移,天命有在,宜時尊號
將軍必若推而不居,存魏社稷,亦任更擇親賢共相輔戴
既有異圖,遂鑄金為己像,數四不成
幽州劉靈助卜占,為所信,言天時人事不可爾。
精神恍惚,不自支持,久而方悟,遂便愧悔
於是武王外兵參軍司馬子如切諫,陳不可之理。
曰:「愆誤若是,惟當以死謝朝廷今日安危之機,計將何出?
」獻武王等曰:「未若還奉長樂,以安天下
於是還奉莊帝
十四日輿駕入宮
于時或云遷都晉陽,或云欲肆兵大掠,迭相驚恐人情駭震京邑士子一存率皆逃竄無敢出者。
直衞空虛官守廢曠
聞之,上書曰:「臣世蕃寄,征討累年,奉忠王室,志存效死
直以太后淫亂孝明暴崩,遂率義兵,扶立社稷。
陛下登祚之始,人情未安,大兵交際,難可齊一諸王貴橫死者眾,臣今粉軀不足塞往責以謝亡者。
追榮褒德,謂之不朽乞降天慈,微申私責
無上王請追尊帝號諸王刺史乞贈三司,其位班三品請贈令僕五品之官各贈方伯六品已下及白民贈以鎮郡。
死者無後聽繼,即授封爵
其高下節級別科,使恩洽存亡,有慰生死
」詔曰:「覽表不勝鯁塞
德行無感,致茲酷濫尋繹往事,貫切於懷。
可如所表。
」自茲已後,贈終叨濫庸人賤品,動至大官,為識者所不貴。
武定中,齊文襄王始革其失,追褒有典焉。
榮啟遣使循城勞問於是人情遂安朝士逃亡者亦稍來歸闕。
又奏番直朔望日引三公令僕尚書九卿司州河南尹洛陽河陰執事之官參論國治,經綸王道以為常式
五月晉陽
七月,詔曰:「乾坤統物,星象贊其功;皇王御運,股肱匡其業。
是以道中缺,齊晉立濟世之忠;殷祚或虧,彭韋振救時之節。
前朝失御厄運荐臻
太原王爰戴朕躬,推臨萬國,勳踰伊霍,功格二儀王室不壞,伊人是賴
柱國大將軍、兼錄尚書事,餘如故。」
榮將京師,眾號百萬。
相州刺史李神軌閉門自守
[5]賊鋒已過汲郡所在村塢悉被殘略
榮啟求討之。
九月,乃率精騎七千,馬皆有副,倍道兼行東出滏口。
葛榮為賊既久,橫行河北時眾寡非敵,議者謂無制賊之理。
葛榮聞之,喜見於色,乃令其眾曰:「此易與耳。
諸人俱辦長繩,至便縛取。
葛榮自鄴以北列數十里,箕張而進。
潛軍山谷奇兵,分督上三人為一處處有百騎,令所在揚塵鼓譟,使賊不測多少
又以人馬逼戰,刀不如棒,密勒軍士馬上各齎神棒一枚[6]置於馬側。
至於戰時不聽斬級,以棒棒之而已,慮廢騰逐也。
分命壯勇當衝突,號令嚴明戰士同奮。
身自陷陳,出於賊後,表裏合擊,大破之。
於陳擒葛榮,餘眾悉降
賊徒既眾,若即分割,恐其疑懼,或更結聚,乃普告勒各從所樂,親屬相隨任所居止
於是羣情喜悅登即四散數十萬眾一朝散盡。
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領隨便安置,咸得其宜。
擢其渠帥量力授用新附咸安
時人服其處分機速
檻車葛榮赴闕
詔曰:「功格天地,錫命之位必崇;道濟生民褒賞之名宜大。
是以有莘贊亳,不次之號爰歸;渭叟翼周,殊世之班載集。
導源積石,襲構崐山,門踵英猷,弼成鴻業抗高天之摧柱,振厚地之絕維,德冠五侯,勳高九伯者哉!
太原王蕃寵,世載忠烈,入匡頹運,出剿元兇,使積年之霧倏焉滌蕩,數載之塵一朝清謐
燕恒既泰,趙魏還蘇,比績況功,古今莫二若不式稽舊典,增是禮數何以昭德報功,遠明國範?
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諸軍事增邑一萬戶,通前三萬,餘官悉如故。」
初,榮之葛榮也,軍次襄垣,遂令軍士列圍大獵
雙兔起於馬前躍馬彎弓而誓之曰:「中之則擒葛榮不中則否。
既而應弦而殪,三軍咸悅。
及破賊之後即命立碑其所,號「雙兔碑」。
榮將戰之夜,夢一人葛榮千牛刀,而葛榮不肯與。
此人自稱我是道武皇帝,汝何敢違。
葛榮乃奉刀,此人手持授
既寤而喜,自知必勝
又詔曰:「我皇魏道契神元,德光靈範,源先二象化穆五才玉歷日月惟休金鼎乾坤俱永。
正光之末皇運時屯百揆咸亂,九宮失敍朝野撫膺士女嗟怨,遂使四海土崩九區瓦解
逆賊杜周虔劉燕代;妖寇葛榮,假噬
常山易水,戎鼓夜驚冰井叢臺胡塵晝合。
朔南久已丘墟河北殆成灰燼
宗廟懷匪安之慮,社稷不測之憂
大丞相太原王道鏡域中,德光區外,神昭藏往,思實知來,義踵先勳,忠資曩烈
遂能大建義謀收集忠勇熊羆競逐虎豹爭先軒翥南溟摶風北極,氣震林原,勢動山岳弔民伐罪,殲此鯨鯢
戮卒多於長平,積器高於熊耳
秦晉聞聲喪膽,齊側聽讋息
中興之業是乎再隆,太平之基茲焉更始
雖復伊霍宣翼之功,桓文崇贊之道,何足髣髴鴻蹤,比勳盛烈
道格普天,仁沾率土振古以來未有其比。
若不錫山河,大開土宇何以大義崇高,標盛德廣遠
可以冀州長樂相州之南定州博陵滄州浮陽平州遼西燕州上谷幽州漁陽七郡,各萬戶通前滿十萬戶為太原國邑。
」又進位太師,餘如故
公元529年
建義初北海王元顥南奔蕭衍乃立為魏主,資以兵將
邢杲寇亂三齊,與應接
朝廷孤弱不以為慮。
永安二年春[7]大將軍元穆平齊地,然後回師
大軍未還,乘虛徑進,既陷梁國鼓行而西,滎陽虎牢並皆不守。
五月車駕出幸河北
事出不虞天下改望
聞之,即時馳傳行宮上黨長子,行其部分
輿駕於是南轅前驅旬日之間,兵馬大集資糧器仗繼踵而至。
天穆既平邢杲,亦渡河會車駕。
都督宗正珍孫河內太守元襲固守不降,攻而克之,斬珍孫、元襲以徇。
帝幸河內城
相持河上都督安豐王延明緣河據守
未有舟船不得即渡,議欲還北,更圖後舉
黃門郎楊侃高道穆等並謂大軍若還,失天下之望,固執以為不可
語在等傳。
屬馬渚諸楊云有小船數艘,求為鄉導乃令都督尒朱兆等率精騎夜濟,登岸奮擊
領軍將軍冠受率馬步五千拒戰,兆大破之,臨陳擒冠受。
延明聞冠受見擒,遂自逃散便率麾下南奔
事在其傳。
車駕渡河,入居華林園
詔曰:「周武奉時,藉十亂纂曆;漢祖先天,資三傑以除暴。
理民濟治,斯道未爽。
使持節柱國大將軍大丞相太原王,蘊伏風煙,抱含日月,總奇正以成術,兼文武而為資。
處亂朝,韜光戢翼秣馬冀北厲兵晉陽,佇龍顏而振腕,想日角歎息
忠勇奮發虎士如林義功始立所向風靡
故能芟夷羣惡,振此頹綱,俾朕寡昧獲承鴻緒
大位克正,而眾盜未息
葛榮跋扈,仍亂中原建旗伐罪授首殲馘。
元顥凶頑構成巨釁,阻弄吳楚虧汙宗社
徙御北徂劬勞鞍甲
聞難星奔一舉大定下洽民和,上匡王室。
鴻勳巨績,書契所未紀;飲至策勳,事絕於比況
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賞,可天柱大將軍
此官雖訪古無聞,今員未有太祖已前增置此號,式遵典故,用錫殊禮
又宜開土宇,可增封十萬,通前二十萬,加前後部羽葆鼓吹
如故
尋還晉陽
先是葛榮枝黨韓婁仍據幽平二州都督侯淵討斬之。
賊帥万俟醜奴蕭寶夤擁眾豳涇,兇勢日盛
遣其從子天光雍州刺史,令率都督賀拔岳侯莫陳悅等總眾入關討之。
天光既至雍州,以眾少不敵逡巡未集
大怒,遣其騎兵參軍劉貴馳驛詣軍,加天光杖罰
天光等大懼,乃進討,連破之,擒醜奴寶夤,並檻車送闕。
天光又擒王慶雲万俟道樂,關西悉平。
於是天下大難,便以盡矣。
性好獵,不舍寒暑至於列圍而進,必須齊一,雖遇阻險不得回避虎豹逸圍者坐死
其下甚苦之。
太宰元天穆從容曰:「大王勳濟天下四方無事,惟宜調政養民順時蒐狩何必盛夏馳逐傷犯和氣
便攘肘謂天穆曰:「太后女主不能自正,推奉天子者,此是人常節
葛榮之徒,本是奴才乘時作亂,妄自署假,譬如奴走,擒獲便休。
頃來受國大寵,未能開拓境土混一海內,何宜今日便言勳也!
如聞朝士猶自寬縱今秋欲共兄戒勒士馬校獵嵩原,令貪污入圍搏虎
仍出魯陽,歷三荊,悉擁生蠻北填六鎮
回軍之際,因平汾胡。
明年簡練精騎,分出江淮蕭衍若降,乞萬戶侯
如其不降,徑渡千騎,便往縛取。
六合寧一八表無塵然後共兄奉天子,巡四方觀風俗,布政教,如此乃可稱勳耳。
今若止獵,兵士懈怠,安可復用也。」
榮身居外,恒遙制朝廷,廣布親戚,列為左右伺察動靜小大必知。
或有僥倖求官者,皆詣承候,得其啟請無不遂之。
關補定州曲陽縣吏部尚書李神儁以階懸不奉,別更擬人
大怒,即遣其所補者往奪其任。
使入雖復微蔑,朝見之莫不傾靡;及至闕下,未得通奏,恃威勢至乃忿怒
榮曾啟北人河南諸州,莊帝未許,天穆入見,面啟曰:「天柱既有大功,若請普代天下官屬,恐陛下不得違之,如何啟數人為州,便停不用
正色曰:「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其猶存臣節,無代天下百官理。
此事復何足論。
聞所啟不允大為恚恨,曰:「天子由誰得立?
今乃不用我語。
莊帝外迫,恒怏怏不悅,兼懲河陰之事,恐終難保。
城陽王徽侍中李彧等欲擅威權,懼害之,復相間構,日月滋甚於是莊帝密有圖榮之意。
公元530年
三年九月榮啟入朝
朝士慮其有變,莊帝畏惡之。
從弟世隆與榮書,勸其不來北鄉郡長公主亦勸不行不從
既圖入見,即欲害之,以天穆在并,恐為後患,故隱忍未發。
榮之入有人,云欲圖之。
具奏曰:「外人告云亦言王欲害我,我豈信之?
於是不自疑,每入謁從人不過數十,又皆挺身不持兵仗
天穆至,伏兵明光殿東廊,引長子菩提天穆等俱入。
坐定光祿少卿魯安、典御李侃晞等抽刀而至,窘迫,起投御坐
橫刀膝下,遂手刃之,安等亂斫,天穆菩提同時俱死。
年三十八。
於是內外喜叫,聲滿京城
既而大赦
公元528年
前廢帝初,世隆等得志,乃詔曰:「故使持節侍中都督河北諸軍事天柱大將軍大丞相太師、領左右、兼錄尚書北道大行臺太原王,功濟區夏誠貫幽明,天不憗遺,奄從物化。
追終褒績列代通謨;紀德銘勳前王令範
可贈假黃鉞相國錄尚書事、司州使持節侍中將軍王如故。
」又詔曰:「故假黃鉞持節侍中相國錄尚書都督中外諸軍事天柱大將軍司州太原王,惟岳降靈,應期作輔,功侔伊霍,德契桓文
方籍棟梁永康國命道長運短,震悼兼深。
前已褒贈用彰厥美。
禮數弗窮,文物有闕,遠近之望,猶或未盡。
宜循舊典更加殊錫
可追號為晉王,加九錫,給九旒鑾輅虎賁班劍三百人轀輬車,準太宰安平獻王故事諡曰武
」詔曰:「武泰之末乾樞中圮丕基寶命有若綴旒
晉王固天所縱,世秉忠誠一匡邦國再造區夏,俾我頹綱於斯復振
雖勳銘王府,德被管絃,而從祀之禮,於茲尚闕,非所以酬懋賞當時,騰殊績不朽
遵舊典,配享高祖廟庭。」
菩提肅宗末,拜羽林監
尋轉直閤將軍
孝莊初,以翼戴之勳,超授散騎常侍平北將軍中書令
太常卿,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特進
時年十四。
前廢帝初,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冀州刺史諡曰惠
菩提弟叉羅,孝莊初,除散騎常侍武衞將軍
襲梁郡公,又進爵為王。
尋卒,贈侍中車騎將軍司空公、雍州刺史
叉羅弟文殊建義初封平昌郡開國公進爵為王。
孝靜初,轉襲榮爵太原王
薨於晉陽時年九歲
公元545年
文殊文暢初封昌樂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戶
以榮破賊之勳,進爵為王,增邑千戶
超授散騎常侍撫軍將軍
後除肆州刺史,仍本將軍,加開府儀同三司
武定三年春,坐與前東郡太守任冑等謀反[8]伏誅
時年十八。
文暢弟文略,襲爵梁郡
武定末撫軍將軍光祿大夫
【論】
史臣曰:太祖撫運乘時,奄開王業
世祖武功一海內,高祖文德革天下。
世宗之後政道頗虧。
明皇幼沖女主南面
始則于忠專恣,繼以元叉權重,握賞罰之柄,擅生殺之威,榮悴親疏貴賤離合附會者結之以子女進趨要之金帛
佞諛用事功勤不賞,居官肆其聚斂乘勢極其陵暴
於是四海囂然,已有羣飛之漸矣。
逮於靈后反政宣淫於朝。
鄭儼手運天機,口吐王制
李軌徐紇刺促以求先,元略元徽喔咿以競入。
私利畢舉公道盡亡,遐邇怨憤天下鼎沸
傾覆之徵,於此至矣。
尒朱榮將帥之列,藉部眾之用,屬肅宗暴崩民怨神怒,遂有匡頹拯弊之志,援主逐惡之圖,蓋天啟之也。
於時上下離心文武解體,咸企忠義之聲,俱聽桓文之舉。
勞不汗馬朝野靡然扶翼懿親宗祏有主,祀魏配天,不殞舊物
及夫葛榮,誅元顥,戮邢杲,翦韓婁,醜奴、寶夤咸梟馬市
此諸魁者,或據象魏,或僭號令,人謂秉皇符,身各謀帝業非徒鼠竊狗盜一城一聚而已
苟非榮之致力,克夷大難則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也
然則榮之功烈,亦已茂乎。
而始則希覬非望睥睨宸極;終乃靈后少帝沉流不反。
河陰之下,衣冠塗地
其所得罪人神,而終於夷戮也。
向使無姦忍之失,修德義之風,則彭、韋、伊、霍夫何足數。
至於末迹見猜,地逼貽斃,斯則蒯通致說於韓王也。
校勘
公元524年
  • 秀容牧子萬子乞真反叛 卷九肅宗正光五年八月丁酉條「萬子乞真」作「于乞真」。
    按卷一一三官氏志「勿忸于氏後改為于氏」,廣韵十虞引魏志「勿」作「万」。
    肅宗正光五年七月見「涼州幢帥于菩提」,卷一0一吐谷渾作「万于菩提」。
    這裡萬子」乃「万于」之訛。
  • 內附叛胡乞步落堅胡劉阿如等作亂瓜肆 按「乞」字上或下當脫文,故姓名不全。
    「瓜」當是「汾」之訛。
  • 敕勒北列步若反於沃陽 按本書卷八0有叱列延慶傳,周書卷二0有叱列伏龜傳,北齊書卷二0有叱列平傳,並云代西部人。
    叱列平字殺鬼北史卷四八稱他為「西部高車叱列殺鬼」。
    高車敕勒叱列敕勒姓,這裏北列」乃「叱列」之訛。
  • 公元526年
  • 敕勒斛律洛陽作逆桑乾西 諸本「斛」作「解」,卷九肅宗孝昌二年三月甲寅條作「斛」。
    斛律敕勒有名部落,見卷一0三高車傳北齊書卷一七斛律金傳。
    「解」乃「斛」字形訛,今據本紀改。
  • 公元528年
  • 相州刺史李神軌閉門自守 北史卷四八「神軌」作「神儁」。
    張矰讀史舉正云:「按神軌死於河陰之難,贈相州刺史,見本書列傳卷六六河陰事在此先,傳亦不言其曾為相州刺史,當由贈相州刺史致誤耳。
    神儁卷三九肅宗末,行相州事。
    葛榮南逼神儁憂懼,故墜馬傷脚,仍停汲郡,有詔追還
    莊帝纂統,拜散騎常侍
    據此神儁相州,在孝莊即位之先,且身未至相州,安得有『閉門自守』之事。
    而本書李神卷七0云:孝昌中,行相州事。
    建義初葛榮盡銳攻之,久不能克。
    尒朱榮葛榮,事平,以功進爵
    然則李神神軌神儁姓名略同,事又並在一時前後,必有乖錯
    神傳有『久不能克』等語,與『閉門自守』之文頗合,疑當是李神也。
    」按卷六八甄琛附見張宣軌,亦記李神相州事,張說是。
    魏收同時人,未必乖誤至此原文當是李神」,「軌」「儁」或是後人妄加。
  • 馬上各齎一枚 北史卷四八、通鑑卷一五二四七五一頁」作「袖」,疑作「袖」是。
  • 公元529年
  • 永安二年春 諸本「二」作「三」,北史卷四八作「二」。
    按事見卷一0孝莊永安二年三月,「三」字訛,今據改。
  • 公元545年
  • 坐與前東郡太守任冑等謀反 諸本「冑」作「曹」,北史卷四八作「冑」。
    北齊書卷神武武定三年正月、卷一九任延敬傳、卷四八尒朱文暢記此事,並作「任冑」,「曹」乃「冑」字形訛,今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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