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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书第一卷 补帝纪第一 (自动笺注)
神武
高祖武皇帝姓高名歡,字賀六渾渤海蓚人也。
六世隱,晉玄菟太守
隱生慶,慶生泰,泰生湖,三世慕容氏
慕容寶敗,國亂,湖率衆,為右將軍
湖生四子第三子謐,仕,位至侍御史坐法徙居懷朔鎮
謐生皇考樹,性通率不事家業
住居白道南,數有赤光紫氣之異,鄰人以為怪,勸徙居以避之。
皇考曰:「安知非吉?
」居之自若
神武生而皇妣韓氏殂,養於同產姊婿鎮獄隊尉景家。
公元507年
神武累世北邊故習其俗,遂同鮮卑
長而深沉大度輕財重士,為豪俠所宗。
目有精光長頭高顴齒白如玉少有人傑表。
家貧,及聘武明皇后,始有馬,得給鎮為隊主
鎮將遼西段長常奇神武貌,謂曰:「君有康濟才,終不徒然
」便以子孫為托。
及貴,追贈司空,擢其子寧用之。
神武隊主轉為函使
乘驛建興雲霧晝晦雷聲隨之,半日乃絕,若有神應者。
行道路,往來無風塵之色。
又嘗夢履衆星而行,覺而內喜
函使六年,每至洛陽,給令史祥使
詳嘗以肉啖神武神武性不立食,坐而進之。
以為慢己,笞神武四十。
及自洛陽還,傾產結客
親故怪問之,答曰:「吾至洛陽宿衛羽林相率領軍張彝宅,朝廷懼其亂而不問
為政若此,事可知也。
財物豈可常守邪?
自是乃有澄清天下之志。
懷朔省事雲中司馬子如秀容劉貴中山人賈顯智為奔走之友懷朔戶曹孫騰外兵史侯相友結。
劉貴得一白鷹,與神武尉景蔡儁子如、賈顯智等獵於沃野
一赤兔,每搏輒逸,遂至回澤。
澤中茅屋將奔入,有狗自屋中出,噬之,鷹兔俱死。
神武怒,以鳴鏑射之,狗斃。
中有二人出,持神武甚急
其母兩目盲,曳杖呵其二子曰:「何故大家
」出甕中酒,烹羊以飯客。
因自言善暗相,遍捫諸人,而指麾俱由神武
又曰:「子如歷位顯,智不善終
」飯竟出,行數里還,更訪之,則本無人居,乃向非人也。
由是諸人益加敬異
公元525年
孝昌元年,柔玄鎮人杜洛周反於上谷神武與同志從之。
醜其行事,私與尉景段榮蔡儁圖之。
不果而逃,為其騎所追。
文襄魏永熙后皆幼,武明後牛上抱負之。
文襄屢落牛,神武彎弓將射之以決去
后呼求救,賴遽下取之以免
遂奔,又亡歸尒朱榮秀容
先是劉貴盛言神武美,至是始得見,以憔悴故,未之奇也。
乃為神武更衣,復求見焉。
因隨榮之廄。
廄有惡馬榮命翦之。
神武不加羈絆而翦,竟不蹄齧已而起曰:「御惡人如此馬矣。
遂坐神武床下,屏左右而訪時事
神武曰:「聞公有馬十二谷色別為羣,將此竟何用也?
曰:「但言爾意。
神武曰:「方今天子愚弱太后淫亂孽寵擅命朝政不行
明公雄武乘時奮發,討鄭儼徐紇而清帝側霸業舉鞭而成。
賀六渾之意也。
大悅,語自日中夜半,乃出。
自是參軍謀。
後從徙據幷州,抵揚州邑人龐蒼鷹,止團焦中。
每從外歸主人遙聞響動地。
蒼鷹母數見團焦赤氣赫然屬天。
蒼鷹嘗夜欲入,有青衣人拔刀叱曰:「何故觸王!
言訖不見
以為異,密覘之,唯見赤蛇床上,乃益驚異
因殺牛分肉,厚以相奉。
蒼鷹母求以神武義子
得志,以其宅為第,號為南宅
門巷開廣堂宇崇麗,其本所住團焦,以石堊塗之,留而不毀,至文宣時,遂為宮。
旣而神武親信都督
公元528年
于時魏明帝鄭儼徐紇,逼靈太后,未敢制,私使舉兵內向
神武前鋒
上黨明帝又私詔停之。
及帝暴崩遂入,因將篡位
神武諫,恐不聽,請鑄像卜之,鑄不成,乃止。
孝莊帝立以定策勳封銅鞮伯
尒朱榮,令神武喻下賊別稱王者七人
與行于暉羊侃泰山,尋與元天穆邢杲濟南
累遷第三鎮酋長常在帳內
嘗問左右曰:「一日無我,誰可主軍?
」皆稱尒朱兆
曰:「此正可統三千騎以還,堪代我主衆者,唯賀六渾耳。
」因誡兆曰:「爾非其匹,終當為其穿鼻
」乃以神武晉州刺史
於是大聚斂,因劉貴要人,盡得其意。
時州庫角無故自鳴神武異之,無幾孝莊
公元530年
尒朱兆晉陽舉兵赴洛,召神武
神武使長史孫騰以絳蜀、汾胡欲反,不可委去
兆恨焉。
復命神武曰:「兆舉兵犯上,此大賊也,吾不能久事之。
自是始有圖兆計。
及兆入,執莊帝以北,神武聞之,大驚。
又使孫騰偽賀兆,因密覘孝莊所在,將劫以舉義不果
乃以書喻之,言不宜天子以受惡名海內
兆不納,殺,而與尒朱世隆等立長廣王曄改元建明
神武平陽郡
及費也頭紇豆陵步藩秀容,逼晉陽,兆徵神武
神武將往,賀拔過兒緩行以弊之。
神武乃往逗遛,辭以河無橋不得渡。
步藩軍盛,兆敗走
初,孝莊之誅尒朱榮,知其黨必有逆謀,乃密敕步藩令襲其後
步藩旣敗兆等,以兵勢日盛,兆又請救神武
神武內圖兆,復慮步藩後之難除,乃與兆悉力破之。
藩死,深德神武,誓為兄弟
時世隆、度律、彥伯共執朝政天光關右,兆據幷州仲遠東郡,各擁兵為暴,天下苦之。
葛榮衆流入幷、肆者二十餘萬,為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誅夷者半,猶草竊不止
兆患之,問計於神武
神武曰:「六鎮反殘,不可盡殺,宜選王素腹心者私使統焉。
若有犯者,直罪其帥,則所罪者寡。
」兆曰:「善,誰可行也?
賀拔允在坐,請神武
神武拳毆之,折其一齒,曰:「生平天柱時,奴輩伏處分如鷹犬今日天下安置在王,而阿鞠泥敢誣下罔上,請殺之。
」兆以神武為誠,遂以委焉。
神武以兆醉,恐醒後或致疑貳,遂出,宣言委統州鎮兵,可集汾東受令。
建牙陽曲川,陳部分
有款軍門者,絳巾袍,自稱梗楊驛子,願廁左右
訪之,則以力聞,常於幷州市搭殺人者,乃署為親信
兵士惡兆而樂神武於是莫不皆至。
無何,又使劉貴請兆,以幷、肆頻歲霜旱降戶黃鼠而食之,皆面無穀色,徒汚人國土,請令就食山東,待溫飽處分之。
兆從其議。
長史慕容紹宗諫曰:「不可,今四方擾擾人懷異望,況高公雄略,又握大兵,將不可為。
」兆曰:「香火重誓何所慮也。
紹宗曰:「親兄弟尚爾難信,何論香火
」時兆左右已受神武金,因譖紹宗神武舊有隙,兆乃禁紹宗而催神武發。
神武乃自晉陽出滏口。
路逢尒朱榮北鄉長公主,自洛陽來,馬三百匹,盡奪易之。
兆聞,乃釋紹宗而問焉。
紹宗曰:「猶掌握中物也。
於是自追神武
襄垣,會漳水暴長,橋壞。
神武隔水拜曰:「所以公主馬,非有他故,備山東盜耳。
王受公主言,自來賜追,今渡河而死不辭,此衆便叛。
」兆自陳無此意,因輕馬渡,與神武幕下陳謝,遂授刀引頭,使神武斫己。
神武大哭曰:「自天柱薨背賀六渾更何所仰,願大家千萬歲,以申力用
旁人構間至此大家何忍復出此言!
」兆投刀於地,遂刑白馬而盟,誓為兄弟留宿夜飲
尉景壯士欲執兆,神武齧臂止之曰:「今殺之,其黨必奔歸聚結。
兵饑馬瘦不可相支若英崛起,則為害滋甚
不如且置之。
兆雖勁捷,而凶狡無謀不足圖也。
旦日,兆歸營,又召神武神武上馬詣之,孫騰牽衣,乃止。
兆隔水肆罵馳還晉陽
心腹念賢降戶家累別為營,神武偽與之善,觀其佩刀,因取之以殺其從者從者盡散。
於是士衆咸悅,倍願附從
初,魏真君內學奏言上黨天子氣云在關大王山。
太武帝於是南巡厭當之,累石為三封,斬其北鳳凰山,以毀其形。
上黨人居晉陽者,號上黨坊神武實居之。
及是行,舍大王六旬而進。
將出滏口,倍加約束纖毫之物,不聽侵犯
將過麥地神武輒步牽馬。
遠近聞之,皆稱高儀同將兵整肅歸心焉。
前行,屯鄴,求糧相州刺史劉誕不供。
軍營租米神武自取之。
公元531年
魏普泰元年二月神武自軍次信都高乾封隆之開門以待,遂據冀州
是月尒朱度律元曄而立節閔帝,欲羈縻神武
三月,乃白節閔帝封神武為渤海王徵使入覲
神武辭。
四月癸巳,又加授東道大行臺第一鎮人酋長
龐蒼鷹太原來奔神武以為臺郎,尋以為安州刺史
神武自向山東養士繕甲,禁侵掠百姓歸心
乃詐為書,言尒朱兆將以六鎮人配契胡為部曲,衆皆愁怨
又為幷州符,徵兵步落稽
萬人,將遣之,孫騰尉景請留五日如此者再。
神武親送之郊,雪涕執別,人皆號慟,哭聲動地
神武乃喻之曰:「與爾俱失鄉客,義同一家不意在上乃爾徵召
直向西已當死,後軍期又當死,配國人又當死,奈何
」衆曰:「唯有反耳!
神武曰:「反是急計,須推一人為主
」衆願奉神武
神武曰:「爾鄉里難制,不見葛榮乎?
雖百萬衆,無刑法,終自灰滅
今以吾為主,當與前異,不得漢兒不得軍令生死任吾則可,不爾能為取笑天下
」衆皆頓顙死生唯命。
神武曰若不得已
明日椎牛饗士,喻以討尒朱之意。
封隆之進曰:「千載一時普天幸甚
神武曰:「討賊大順也;拯時,大業也。
吾雖不武,以死繼之,何敢讓焉!」
六月庚子建義信都,尚未顯背尒朱氏
李元忠高乾殷州,斬尒朱羽生首來謁,神武撫膺曰:「今日反決矣。
」乃以元忠殷州刺史
是時兵威旣振,乃抗表罪狀尒朱氏
世隆等秘表不通
八月尒朱兆攻陷殷州李元忠來奔
孫騰以為朝廷隔絕,不權立天子,則衆望無所系。
十月壬寅,奉章武王融子渤海太守朗為皇帝年號中興,是為廢帝
時度律、仲遠軍次陽平尒朱兆會之。
神武竇泰策,縱反間,度律、仲遠不戰而還
神武乃敗兆於廣阿。
十一月,攻相州刺史劉誕嬰城固守
神武土山為地道,往往建大柱,一時焚之,城陷入地
麻祥時為湯陰神武呼之曰:「麻都!
」祥慚而逃。
永熙元年正月壬午,拔鄴城,據之。
廢帝進神武大丞相柱國大將軍太師
是時青州建義大都督崔靈珍、大都督耿翔皆遣使歸附
汾州劉貴棄城來降
閏三月,尒朱天光長安、兆自幷州、度律自洛陽仲遠東郡同會鄴,衆號二十萬,挾洹水而軍,節閔長孫承業大行臺總督焉。
神武封隆之守鄴自出紫陌
時馬不滿二千,步兵不至三萬,衆寡不敵
乃於韓陵為圓陣連牛驢以塞歸道於是將士皆有死志四面赴擊之。
尒朱兆神武以背己,神武曰:「本戮力者,共輔王室,今何在
」兆曰:「永安枉害天柱,我報讐耳。
神武曰:「我昔日聞天柱計,汝在戶前立,豈得言不反邪?
且以君殺臣,何報之有?
今日義絕矣。
」乃合戰大敗之。
尒朱兆慕容紹宗叩心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
」將輕走
紹宗反旗鳴角收聚散卒成軍容而西上
高季式七騎追奔,度野馬崗,與兆遇。
高昂望之不見,哭曰:「喪吾弟矣!
夜久季式還,血滿袖。
斛斯椿倍道先據河橋
初,普泰元年十月歲星熒惑鎮星太白聚於觜,參色甚明。
太史占云當有王者興。
是時神武起於信都,至是而破兆等。
四月斛斯椿天光、度律送洛陽
長孫承業都督賈顯智、張歡洛陽,執世隆、彥伯斬之。
兆奔幷州
仲遠梁州,遂死焉。
凶蠹旣除,朝廷慶悅
初,未戰之前月,章武張紹夜中忽被數騎將踰城,至一大將軍前,敕為軍導向鄴,云佐受命除殘賊。
迴視之,兵不測整疾無聲
將至,乃放焉。
及戰之日,尒朱氏軍人見陣士馬四合,蓋神助也。
旣而神武洛陽,廢節閔中興而立孝武。
孝武旣卽位,授神武大丞相天柱大將軍太師世襲定州刺史,增封並前十五萬戶
神武辭天柱,減戶五萬。
壬辰,還鄴,魏餞於乾脯山,執手而別。
七月壬寅神武帥師北伐尒朱兆
封隆之言:「侍中斛斯椿賀拔勝、賈顯智等往事尒朱,普皆反噬,今在京師寵任,必構禍隙。
神武以為然,乃歸天光、度律於京師,斬之。
遂自滏口入。
尒朱兆大掠晉陽,北保秀容
幷州平。
神武晉陽四塞,乃建大丞相府而定居焉。
尒朱兆旣至秀容分兵守險出入寇抄
神武揚聲討之,師出止者數四,兆意怠
神武揣其歲首宴會,遣竇泰精騎馳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神武大軍繼之。
二年正月竇泰奄至尒朱兆庭。
軍人因宴休惰,忽見軍,驚走
追破之於赤洪嶺。
自縊神武親臨厚葬之。
慕容紹宗尒朱榮妻子及餘衆自保烏突城,降,神武義故待之甚厚。
神武之入洛也,尒朱仲遠部下都督橋甯、張子期滑臺歸命神武以其助亂,且數反覆,皆斬之。
斛斯椿由是內不自安,乃與南陽王寶炬武衛將軍元毗、魏光、王思政神武於魏帝。
舍人元士又奏神武受敕大不敬
故魏帝心貳於賀拔岳
初,孝明之時洛下兩拔相擊謠言曰:「銅拔打鐵拔,元家世將末。
好事者以二拔拓拔賀拔,言俱將衰敗之兆。
司空高乾密啟神武,言魏帝之貳,神武封呈。
魏帝殺之,又遣東徐州刺史潘紹業密勑長樂太守龐蒼鷹令殺其弟昂。
昂先聞其兄死,以矟刺柱,伏壯士紹業於路,得敕書袍領來奔
神武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
」遽使以白武幡勞其家屬
次弟慎在光州為政嚴猛,又從部下取納,魏帝使代之。
聞難將奔梁。
其屬曰:「公家勳重,必不兄弟相及
」乃弊衣鹿車渤海
使者,亦來奔
於是魏帝與神武隙矣。
阿至羅虜正光以前稱藩,自魏朝多事,皆叛。
神武遣使招納便附款。
先是,詔以寇賊平,罷行臺
至是,以殊俗歸降復授武大行臺隨機處分
神武常賚其粟帛,議者以為徒費無益神武不從撫慰如初
酋帥吐陳等感恩,皆從指麾,救曹泥,取万俟受洛干,大收其用。
河西費也頭虜紇豆陵伊利居河池恃險擁衆神武長史侯景屢招不從
公元1972年
全文中華書局一九七二年十一月第一版《北齊書》為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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