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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唐书/卷 (自动笺注)
盧杞字子良,故相懷慎之孫。
父奕,天寶末東臺御史中丞洛城安祿山所陷,奕守司遇害
門廕解褐清道率府兵曹
方節度使仆固懷恩辟為掌書記試大理評事監察御史,以病免
入補鴻臚丞,遷殿中侍御史膳部員外郎,出為忠州刺史
荊南,謁節度使衛伯玉伯玉不悅。
移病京師,歷刑部員外郎金部吏部郎中
貌陋而色如藍,人皆鬼視之
不恥惡衣糲食,人以為能嗣懷慎清節,亦未識其心。
有口辯。
出為虢州刺史
建中初,徵為御史中丞
尚父子儀病,百官造問,皆不屏姬侍
及聞至,子儀悉令屏去,獨隱几待之
去,家人問其故,子儀曰:「形陋而心險,左右見之必笑。
若此人得權,即吾族無類矣。
」及居糾彈顧問之地,論奏稱旨,遷御史大夫
旬日,為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既居相位,忌能妒賢,迎吠陰害,小不附者,必致之於死,將起勢立威,以久其權。
楊炎陋貌無識同處臺司,心甚不悅,為所譖,逐於崖州
德宗幸奉天崔寧流涕時事聞惡之,譖於德宗,言硃泚盟誓,故至遲回,遂見殺。
顏真卿直言,令奉使李希烈,竟歿於賊。
初,京兆尹嚴郢楊炎有隙乃擢御史大夫以傾既貶死,心又惡,圖欲去之。
宰相張鎰忠正有才,上所委信頗惡之。
硃滔硃泚弟兄不睦,有判官蔡廷玉離間論奏,請殺之。
廷玉既貶,殿中侍御史鄭詹遣吏監送廷玉投水而卒。
因奏曰:「恐硃泚疑為詔旨,請三司按鞠詹;又御史所為,稟大夫命,並令按
」詹與張鎰善,每伺晝眠,輒詣知之。
他日假寢佯熟,伺詹果來,方與語,遽至閣中,詹趨避遽言密事曰:「殿中鄭侍御在此。
佯愕曰:「向者所言,非他人所宜聞。
」時三司使方按詹、,獄未具而奏殺詹,貶為驩州刺史
罷相出鎮鳳翔
陰禍賊物如此
李揆舊德,慮德宗復用,乃遣使西蕃天下無不扼腕痛憤,然無敢言者
戶部侍郎判度支杜佑,甚承恩顧,為媒孽,貶饒州刺史
初,上即位,擢崔祐甫為相,頗用道德寬大,以弘上意,故建中初政聲藹然海內想望貞觀之理;及為相,諷上以刑名整齊天下
初,李希烈請討梁崇義崇義誅而希烈叛,盡據淮右、襄、鄧之郡邑。
恆州李寶臣死,其子惟嶽邀節鉞,遂與田悅締結以抗王師由是河北河南連兵不息
度支使杜佑計諸道用軍月費一百余萬貫京師帑廩不支數月;且得五百萬貫,可支半歲,則用兵濟矣。
乃以戶部侍郎趙贊判度支無計可施,乃與其太常博士韋都賓等謀行括率以為泉貨所聚,在於富商,錢出萬貫者,留萬貫為業,有余,官借以給軍,冀得五百萬貫。
上許之,約以罷兵後以公錢還
敕即下,京兆少尹韋禎督責頗峻,長安薛萃荷校乘車,搜人財貨,意其不實即行搒箠,人不勝冤痛,或有自縊而死者京師囂然如被賊盜
都計富戶田宅奴婢等估,才及八十八萬貫。
又以僦櫃納質積錢貨貯等,一切四分之一,封其櫃窖,長安為之罷市百姓相率千萬眾邀宰相於道訴之。
初雖慰諭,後無以遏,即疾驅而歸。
計僦質與借商,才二百萬貫。
德宗知下民流怨,詔皆罷之,然宿師在野,日須供饋
明年六月,趙贊又請稅間架、算除陌
凡屋兩架為一間分為三等上等每間二千,中等一千,下等五百。
所由秉筆執籌入人第舍而計之。
沒一間,杖六十,告者賞錢五十貫文。
除陌法,天下公私給與貿易,率一貫舊算二十,益加算為五十,給與物或兩換者,約錢為率算之。
市主人牙子各給印紙,人有買賣,隨自署記翌日合算之。
有自貿易不用市牙子者,驗其私簿投狀自其有私簿投狀
其有隱錢百,沒入;二千,杖六十;告者賞錢十千,出於其家。
法既行,主人市牙得專其柄,率多隱盜,公家所入,百不得半怨讟之聲,囂然滿於天下
十月涇師犯闕亂兵呼於市曰:「不奪汝商戶僦質矣!
不稅汝間架除陌矣!
」是時人心悉怨,涇師乘間謀亂,奉天奔播,職之由。
天下無賢不肖,視如仇。
德宗在奉天,為硃泚攻圍李懷光魏縣赴難
或謂王翃趙贊曰:「懷光嘆憤以為宰相謀議乖方度支賦斂煩重京尹刻薄軍糧乘輿播遷三臣之罪也。
懷光勛業崇重聖上開襟布誠,詢問得失,使其言入豈不殆哉!
白於大駭懼,從容奏曰:「懷光勛業宗社是賴
臣聞賊徒破膽,皆無守心
若因其兵威可以一舉破賊;今若許朝覲,則必賜宴賜宴留連,使賊得京城,則從容完備,恐難圖之。
不如使懷光乘勝進收京城破竹之勢不可失也。
」帝然之,乃詔懷光率眾便橋克期齊進。
懷光大怒,遂謀異志,德宗方悟為所構。
物議喧騰歸咎於,乃貶為新州司馬白誌貞恩州司馬趙贊播州司馬
遇赦,移吉州長史
貶所謂人曰:「吾必再入用。
是日上果饒州刺史
給事中袁高宿直,當草制,遂執以謁宰相盧翰劉從一曰:「作相三年矯誣陰賊排斥忠良朋附欬唾立至青雲睚眥顧盼已擠溝壑
傲很背德反亂天常播越鑾輿瘡痍天下,皆之為也。
幸免誅戮,唯示貶黜,尋已稍遷近地更授大郡,恐失天下望,惟相公執奏之,事尚可救。
從一不悅,遂改命舍人草制
明日詔下,袁高執奏曰:「盧杞為政,極恣兇惡三軍將校,願食其肉,百辟卿士,嫉之若仇。
諫官趙需裴佶宇文炫盧景亮張薦上疏曰:「伏以吉州長史盧杞,外矯儉簡內藏奸邪三年擅權百揆失序惡直醜正亂國殄人,天地神祗所知蠻夷華夏同棄。
伏惟故事,皆得上聞自杞為相,要官大臣,動逾月不敢奏聞百僚惴惴,常懼顛危
京邑傾淪皇輿播越陛下炳然覺悟,出棄遐荒制曰:『忠讜壅於上聞朝野為之側目
由是忠良激勸內外歡欣;今復用饒州刺史眾情失望,皆謂非宜。
臣聞君之所以萬姓者,政也;萬姓所以載君者,心也。
倘加巨奸之寵,必失萬姓之心,乞回聖慈,遽輟新命
疏奏不答。
諫官又論曰:「盧杞蒙蔽天聽隳紊朝典,致亂危國,職之由,可謂公私巨蠹中外棄物
自聞再加擢用忠良痛骨士庶寒心
昨者瀝肝上聞冒死不恐,冀回宸睠,用快群情至今拳拳,未奉聖旨,物議騰沸行路驚嗟
之無良,一至於此
伏乞從眾望,永棄奸臣
幸免誅夷,足明恩貸;特加榮寵,恐造禍階。
臣等忝列諫司,今陳狂瞽
給事中袁高堅執不下,乃改授澧州別駕
翌日延英,上謂臣曰:「朕欲授一小刺史,可乎?
李勉對曰:「陛下大郡亦可,其如兆庶失望何?
」上曰:「眾人奸邪,朕何不知?
曰:「盧杞奸邪天下人皆知;唯陛下不知,此所以奸邪也!
」德宗默然良久
散騎常侍李泌復對,上曰:「盧杞之事,朕已可袁高所奏,如何
拜而言曰:「累日外人竊議,以陛下同漢之桓、靈;臣今親承聖旨,乃知堯、舜之不迨也!
」德宗大悅慰勉之。
尋卒於澧州
公元829年
元輔字子望,少以清行於時
進士擢第,授崇文館校書郎
德宗思不已,乃求其後特恩左拾遺再遷左司員外郎,歷、常、絳三州刺史
課最,征為吏部郎中,遷給事中,改刑部侍郎
兵部侍郎出為華州刺史潼關防御鎮國軍等使,復為兵部侍郎
元輔自祖至,以名節著於史冊
元輔簡絜貞方,綽繼門風歷踐清貫,人亦不以父之醜行為累,人士歸美
大和三年八月卒,時年五十六。
白誌貞者,太原人本名琇珪
於胥吏,事節度使李光弼小心勤恪,動多計數,光弼委信之,帳中之事,與琇珪參決
代宗素知之,光弼薨後,用為司農少卿,遷太卿,在寺十余年
德宗嘗召見與語,引為腹心,遂用為神策軍使、檢校左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賜名誌貞
伺候上意,言無不從。
公元783年
建中四年李希烈汝州,命誌貞京城召募使。
時尚子儀王傅吳仲孺家財巨萬,以國家召募有急,懼不自安,乃上表請以子弟奴客從軍,德宗嘉之超授五品官。
由是誌貞請令節度觀察團練等使並嘗為是官者,令家出子弟甲馬從軍,亦與其男官。
時豪不肖子幸之,貧而有知者苦之。
自是京師人心搖震,不保家室。
時禁軍募致,悉委誌貞兩軍應赴京師殺傷殆盡,都不奏聞,皆以京師沽販之徒以填其闕。
其人皆在市廛,及涇師犯闕,詔誌貞神策軍拒賊,無人至者,上無以御寇,乃圖出幸
令狐建龍武軍四百人從駕奉天,仍以誌貞為行都知兵馬使
李懷光至,恐暴揚其罪,乃與盧杞同沮懷光入朝眾議喧沸言致播遷盧杞誌貞之罪也。
故與同貶,遇赦量移閬州別駕
貞元二年,遷果州刺史宰臣李勉諫官表疏論列,言誌貞盧杞罪均,未宜敘用固執不許,凡旬日,方下其詔。
貞元三年,遷潤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西觀察使
是年六月卒。
公元792年
裴延齡河東人
父旭,和州刺史
延齡乾元末汜水縣,遇東都陷賊,因寓居鄂州綴緝裴骃所註《史記》之闕遺自號小裴
華州刺史董晉辟為防御判官黜陟使薦其能,調授太常博士
盧杞為相,擢為膳部員外郎集賢院直學士,改祠部郎中
崔造作相,改易度支之務,令延齡東都度支院
韓滉度支,召赴京,守本官延齡不待詔命,遽入集賢院視事
宰相延賞惡其輕率,出為昭應,與京兆尹鄭叔則論辨是非攻訐叔則之短。
李泌為相,厚於叔則中丞竇參恩寵,惡而佑延齡
叔則坐貶為永州刺史延齡著作郎
竇參尋作相,用為太府少卿,轉司農少卿
貞元八年班宏卒,以延齡本官,權領度支
自揣不通殖貨之務,乃多設鉤距,召度支老吏與謀,以求恩顧,乃奏云:「天下每年出入錢物新陳相因,常不減六七千萬貫,唯有一庫差舛散失,莫可知之。
請於左藏庫中分別庫:欠、負、耗、剩等庫及季庫月庫,納諸色錢物
」上皆從之。
且欲多張名目以惑上聽其實錢物更無增加,唯虛費簿書人吏耳。
其年,遷戶部侍郎判度支奏請京兆府兩稅青苗錢市草百萬圍送苑中
宰相陸贄趙憬議,以為:「若市送百萬圍草,即一府百姓,自,般載不了百役供應,須悉停罷,又妨奪農務
請令府縣量市三二萬圍,各貯側近處,他時要即支用
京西汙池卑濕處,時有蘆葦生焉,亦不過數畝,延齡乃奏曰:「廊馬冬月合在槽櫪秣飼夏中即須牧放
臣近尋訪長安咸陽兩縣界有陂池百頃,請以為內廊牧馬之地;且去京城十數里,與苑廊中無別
」上初信之,言於宰相,對曰:「恐必無此。
」上乃差官閱視,事皆虛妄延齡既慚且怒。
誣奏李充百姓妄請積年和市物價特敕令折填,謂之「底折錢」。
嘗因奏對積年錢帛以實帑藏,上曰:「若為得錢物?
延齡奏曰:「開元天寶中天下戶僅千萬,百司公務殷繁官員尚或有闕;自兵興已來戶口減耗大半,今一官兼領數司。
伏請自今已後內外百司官闕,未須補置,收其闕官祿俸,以實帑藏。」
後因對事,上謂延齡曰:「朕所居浴堂院殿一栿,以年多之故,似有損蠹,欲換之未能。
」對曰:「宗廟事至重,殿栿事至輕。
陛下自有本分錢物,用之不竭。
上驚曰:「本分錢何也?
」對曰:「此是經義證據,愚儒常材不能知,陛下合問臣,唯臣知之。
準《禮經》,天下賦稅當為三分一分乾豆一分賓客一分君之庖廚
乾豆者,供宗廟也。
陛下宗廟,雖至敬至嚴至豐至厚,亦不能一分財物也。
只如鴻臚禮賓、諸國蕃客至於回紇馬價,用一分錢物,尚有贏羨甚多
陛下御膳宮廚皆極簡儉所用外分賜百官俸料飧錢等,猶未能盡。
據此而言,庖廚者之余,其數尚多,皆陛下本分也。
用修數十殿亦不合疑慮何況一栿。
」上曰:「經義如此,人總不曾言之。
」頷之而已。
又因計料造神龍寺,須長五十尺松木延齡奏曰:「臣近於同州檢得一谷木,可數千條,皆長八十尺。
」上曰:「人言開元天寶中側近求覓長五六十尺木,尚未易,須於嵐、勝州采市,如今何為近處便有此木?
延齡奏曰:「臣聞賢材珍寶異物,皆在處常有,但遇聖君出見
今此木生關輔,蓋為聖君,豈開元天寶合得有也!」
陸贄秉政,上素所禮重,每於延英極論誕妄不可令掌財賦
德宗以為排擯,待延齡益厚。
上書疏其失曰:
前歲秋首班宏喪亡特詔延齡繼司邦賦
數日之內,遽衒功能,奏稱,「勾獲隱欺,計錢二十萬貫,請貯別庫以為羨余供御所須,永無匱乏。
陛下欣然信納,因謂委任得人
既賴盈余之財,稍弘心意之欲,興作浸廣,宣索漸多。
延齡務實前言,且希睿旨不敢告闕,不敢辭難。
勾獲既是虛言無以應命供辦皆承嚴約,茍在及期
遂乃搜求市廛豪奪入獻追捕夫匠迫脅就功
以敕索為名,而不酬其直;以和雇為稱,而不償其傭。
都城之中,列肆為之晝閉興役之所,百工比於幽囚
聚詛連郡,遮訴盈路持綱者莫致詰巡察者莫為言
時有訐而言之,翻謂黨邪醜直。
天子轂下囂聲沸騰四方觀瞻何所取則
傷心於止,斂怨於人,欺天陷君,遠近危懼,此其罪之大者也。
總制邦用,度支是司;出納貨財太府攸職。
凡是太府出納,皆稟度支文符太府依符以奉行度支憑案以勘覆互相關鍵,用絕奸欺
出納之數,則每旬申聞見在之數,則每月計奏。
皆經度支勾覆,又有御史監臨旬旬相承月月相繼
明若指掌端如貫珠財貨多少無容隱漏
延齡務行邪諂,公肆誣欺,遂奏雲「左藏庫司多有失落近因檢閱使置簿書,乃於糞土之中收得十三萬兩,其匹段雜貨又百萬有余,皆是文帳脫遺並同已棄之物。
今所收獲即是羨余,悉合移入雜庫,以供別敕支用者。
其時特宣進止,並依所奏施行
太府卿韋少華抗疏上陳,殊不引伏,確稱「每月申奏,皆是見在數中,請令推尋,足驗奸詐
兩司既有論執理須詳辦是非陛下縱其妄欺,不加按問
以在庫之物為收獲之功,以常賦之財為羨余之費,罔上無畏示人不慚,此又罪之大者也。
國家府庫出納有常延齡險猾售奸詭譎求媚,遂於左藏之內,分建六庫之名,意在別貯贏余,以奉人主私欲
曾不王者之體,天下為家,國不足則取之於人,人不足則資之於國,在國為官物,在人為私財何謂贏余,須別收貯
是必巧詐變移官物,暴法以刻削私財,舍此二途,其將安取?
陛下方務崇信不加檢裁,姑務保持,曾無詰責
延齡謂能蔽惑,不復懼思奸威既沮於四方,憸態復行於內府
由是蹂躪官屬傾倒貨財移東就西,便為課績取此適彼,遂號羨余愚弄朝廷有同兒戲
夫理天下者,以義為本,以利為末,以人為本,以財為末,本盛則其末自舉末大則其本必傾。
自古及今,德義立利用不豐,人庶安而財貨不給,因以喪邦失位者,未之有也。
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
」「有德有人有土有土有人必有財。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
」蓋謂此也。
自古及今德義不立而利用克宣人庶不安財貨可保,因以興邦固位者,未之有也。
故曰:「財散則人聚,財聚則人散。
」「與其聚斂之臣,寧有盜臣
無令侵削兆人,為天子取怨於下也。
陛下初膺寶歷,誌翦群兇師旅繁興征求浸廣,榷算侵剝,下無聊生。
是以涇原叛徒乘人怨咨白晝犯闕都邑甿庶恬然不驚,反與賊眾相從比肩入宮殿。
蚩蚩之性,靡所不為,然亦由德澤未浹,而暴令驅之,以至於是也
於時內府之積,尚如丘山,竟資兇渠,以餌貪卒,此則陛下躬睹之矣。
是乃失人聚貨,夫何利之有焉!
車駕既幸奏天,逆泚旋肆圍逼,一壘之內,萬乘所屯,窘如涸流庶物空匱
嘗欲發一健步出覘賊軍,其人懇以苦寒為辭,跪奏乞一襦袴,陛下為之求覓不致,竟閔默而遣之。
又嘗宮壺之中,服用有闕,聖旨戎事為急,不忍重煩於人,乃剝親王飾帶之金,賣以給直
時行將吏赴難師徒蒼黃奔馳,鹹未冬服,漸屬凝冱,且無薪蒸饑凍內攻矢石外迫
晝則奮迅,夜則映堞呻吟淩風飈,冒霜雪,逾四旬而眾無攜貳,卒能走強賊、全危城者,陛下豈有嚴刑重賞使之然耶?
以不厚其身,不藏其貨,與眾庶同其憂患,與士伍共其有無,乃能使人捐軀命而扞寇仇,餒之不離,凍之不憾,臨危不易其守,見死而不去其君,所謂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此其效也。
及乎重圍既解,諸路稍通,賦稅漸臻,貢獻繼至,乃於行宮外廡之下,別置瓊林大盈之司。
賞功勞,遽私賄玩,甚沮惟新之望,頗攜死義之心,於是輿誦興譏,而軍士始怨矣。
財聚人散,不其然乎!
旋屬蟊賊內興翠華南狩奉天積財貨,悉復殲於亂軍
即遷岷、日不暇給獨憑大順,遂復皇都
是知天子者,以得人為資,以蓄義為富,人茍歸附何患蔑資?
義茍修崇,何憂不富?
豈在貯之內府,方為己有哉!
故藏於天下者,天子之富也;藏於境內者諸侯之富也;藏於囷倉篋櫝者,農夫商賈之富也。
奈何天子之貴,海內之富,面猥行諸侯之棄德,守農商之鄙業哉!
陛下若謂厚取可以武功,則建中之取既無成矣;若謂多積可以為己有,則建中之積又不在矣;若謂徇欲不足理化,則建中之失傷已甚矣;若謂斂怨不足危亡,則建中亂危亦至矣!
然而遽能靖滔天之禍,成中興之功者,良以陛下側身修勵之誌,有罪悔懼之辭,罷息誅求敦尚節儉渙發大號與人更新;故靈祗陛下之誠,臣庶陛下之意,釋憾回慮,化危為安。
陛下當為宗廟社稷不拔永圖,為子孫黎元立可久之休業,懲前事徇欲之失,復日新盛德之言;豈宜更縱憸邪,復行克暴,事之追悔,其可再乎!
臣又竊慮陛下納彼盜言,墮其奸計以為搏噬拏攫,怨集有司積聚豐盈,利歸君上,是又大謬所宜慎思
夫人昏明,系於所任,咎繇、夔、契之道長,而虞舜浚哲之名;皇甫、棸、楀之嬖行,而周厲嬰顛覆之禍。
自古何嘗小人柄用,而災患不及邦國者乎!
譬猶操兵以刃人,天下不委罪於兵而委罪於所操之主;畜蠱以殃物,天下歸咎於蠱而歸咎於畜之家;理有必然不可不察
臣伏陛下延齡之進,獨出宸衷延齡之言,多順聖旨,今若以罪置辟,則似為眾所擠,故欲保持用彰堅斷。
若然陛下與人終始之意則美矣
其於改過勿吝、去邪勿疑之道,或未盡善。
希旨自默,浸以成風,獎之使言,猶懼不既,若又阻抑誰當貢誠
或恐未亮斯言,請以一事為證。
只如延齡兇妄流布寰區,上自公近臣,下迨輿臺賤品喧喧談議億萬為徒,能以上言,其人有幾?
陛下令親博采輿詞參較比來所聞,足鑒人情偽
臣以卑鄙,位當臺衡,既極崇高,又承渥澤
豈不知觀時附會,足保舊恩,隨眾沈浮,免貽厚責。
謝病黜退獲知幾之名;黨奸茍容,無見嫉之患。
何急自苦獨當豺狼,上違歡情,下餌讒口
以內庸昧一無所堪,夙蒙眷知,唯以誠直綢繆帷扆一紀於茲聖慈既襎此見容愚臣以此自負
陛下播遷之危,睹陛下興復之難,至今追思,猶為心悸所以覆車而駭慮,懼毀室悲鳴,蓋情激於衷,雖欲罷而不能自默也!
因事陳請,雖已頻煩天聽尚高,未垂諒察,輒申悃款,以極愚誠
深故語煩,意懇故詞切,以微臣自固之謀則過,於陛下慮患之計則忠。
糜軀奉君,所不敢避;沽名衒直,亦不忍為。
願回睿聰為國熟慮社稷是賴豈唯微臣
書奏,德宗不悅,待延齡益厚。
鹽鐵轉運使張滂京兆尹李充司農卿李銛,以事相關,皆證延齡矯妄
德宗罷陸贄知政事,為太子賓客罷職左遷
公元795年
十一年春暮,上數畋於苑中時久旱,人情憂惴延齡上疏曰:「陸贄李充失權心懷怨望,今專大言於眾曰:『天下炎旱人庶流亡度支欠闕諸軍糧草
』以激怒群情
後數日,上又幸苑中適會神策軍人訴度支廄馬芻草。
上思延齡言,即時回駕下詔斥逐等,朝廷中惴恐
延齡謀害在朝正直之士,會諫議大夫陽城等伏閣切諫,事遂且止。
等雖已貶黜延齡憾之未已,乃掩捕李充腹心張忠捶掠楚痛,令為之詞,雲「前後隱沒官錢五十余萬貫米麥稱是,其錢物結托權勢妻常於犢車中將金寶繒帛陸贄妻。
不勝楚毒,並依延齡教抑之辭,具於款占
妻、母於光順投匭訴冤,詔御史臺推問一宿其實狀,事皆虛,乃釋
延齡又奏京兆府破用錢穀,請令比部勾覆,以比部郎中崔元嘗為陸贄所黜故也。
及崔元勾覆錢穀,又無交涉
延齡銳意苛刻剝下附上為功,每奏對際,皆恣騁詭怪虛妄他人敢言者,延齡言之不疑,亦人之所未嘗聞。
德宗頗知其誕妄,但以其敢言無隱,且欲訪聞外事,故斷意用之。
延齡恃之,謂必得宰相,尤好慢罵毀詆朝臣班行為之側目
臥病,載度支官物置於私家,亦無敢言者。
貞元十二年卒,時年六十九。
延齡死,中外相賀,唯德宗悼惜不已,冊贈太子少保
公元784年
韋渠牟京兆萬年人
六代祖範,西陽太守後周封郿城公
渠牟慧悟涉覽經史。
初為道士,後為僧。
興元中韓滉浙西,奏授試秘書郎,累轉四門博士
公元796年
貞元十二年四月,德宗誕日,御麟德殿,召給事中徐岱兵部郎中趙需禮部郎中許孟容渠牟道士萬參成、沙門譚延十二人講論儒、道、釋三教
渠牟枝詞遊說捷口水註;上謂其講耨有素,聽之意動。
數日,轉秘書郎,奏詩七十韻旬日,遷右補闕內供奉僚列不有之。
延英既對宰相,多使中貴人渠牟官次同輩註目矣。
歲終,遷右諫議大夫
延英秉政賦之臣,晝漏率下二三刻為常,渠牟奏事,率漏下五六刻,上笑款狎往往外聞
渠牟形神佻躁,無士君子器,誌向不根道德,眾雅知不能正道開悟上意
公元801年
陸贄相後,上躬親庶政,不復委成宰相廟堂備員行文書而已
守宰御史,皆帝自選擇。
然居深宮,所狎而取信裴延齡李齊運王紹李實韋執誼渠牟,皆權傾相府
延齡李實奸欺多端,甚傷國體無所發明;而渠牟名素輕,頗張恩勢以招趨向者,門庭填委
茅山處士崔芊征至闕下,鄭隨自山人再至補闕馮伉醴泉給事中皇太子侍讀,皆渠牟延薦之。
上既偏有所聽,浮薄背本衒進,不復藏器蘊德,皆奔馳請謁,剚蹄甘辭以附渠牟
無何,遷太府卿賜金紫,又轉太常卿
貞元十七年卒,時年五十三,贈刑部尚書,仍謚曰忠
李齊運者,蔣王惲之孫也。
解褐寧王東閣祭酒七遷監察御史
江淮都統李峘辟為幕府,累轉工部郎中,為長安縣職事修理
京兆少尹、陜府長史
建中末,河中尹、晉絳慈隰觀察使
李懷光自山東卷甲奔難,晝夜倍道比至河中,力疲,休兵三日齊運傾力犒設軍人皆悅。
懷光既反,驅兵還保河中齊運不能敵,棄城而走,除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
時賊據京城李晟東渭橋,齊運擾攘之中,征募工役版築城壘飛芻輓粟以應
收復之際,頗有力焉。
公元796年
貞元中蝗旱方熾,齊運無政術,乃以韓洄代之,宗正卿,兼御史大夫閑廄宮苑使
檢校禮部尚書,兼殿中監
正拜禮部尚書,兼殿中監使如故
其後十余歲,宰臣內殿對後,齊運常次進,貢其計慮,以決群議
齊運無學術,不知大體,但甘言取信而已
李锜浙西觀察使受賂數十萬計。
李詞湖州刺史既而邑人告其贓犯,上以齊運故,不問而遣之。
齊運被疾,歲余不能朝請,朝廷除授,往往中人就宅咨決
末以妾衛氏為正室,身為禮部尚書冕服以行其禮,人士嗤誚
貞元十二年卒,時年七十二,贈尚書左僕射
李實者,道王元慶玄孫
以廕入仕,六轉至潭州司馬
洪州節度使、嗣曹王臯辟為判官,遷蘄州刺史
山南東道節度使復用節度判官檢校太子賓客員外郎
卒,新帥未至,留後刻薄軍士衣食軍士怨叛謀殺之,縋城而出,歸詣京師,用為司農少卿,加檢校工部尚書司農卿
公元803年
貞元十九年,為京兆尹,卿及兼官如故
封嗣道王
自為京尹恃寵強愎不顧文法,人皆側目
二十年春夏旱,關中大歉,為政猛暴,方務聚斂進奉,以固恩顧百姓所訴,一不介意
入對,德宗問人疾苦奏曰:「今年雖旱,谷田甚好。
由是租稅不免,人窮無告,乃徹屋瓦木,賣麥苗供賦斂。
優人成輔端因戲作語,為秦民艱苦之狀云:「秦城城池二百年,何期如此田園一頃麥苗五碩米,三間堂屋二千錢。
」凡如此語有數十篇
聞之怒,言輔端誹謗國政,德宗遽令決殺當時言者曰:「瞽誦箴諫,取其詼諧托諷諫,優伶舊事也。
謗木,采芻蕘,本欲達下情,存諷議輔端不可加罪。
」德宗亦深悔,京師無不切齒以怒
故事府官臺官
常遇侍御史王播於道,不肯避,導從如常
詰其從者怒,奏三原,謝之日,庭詬之。
陵轢公卿百執事,隨其喜怒誣奏遷逐相繼朝士畏而惡之。
誣奏萬年李眾,貶虔州司馬,奏虞部員外郎房啟升黜如其意,怙勢之色,謷然眉睫間。
故事,吏部將科目奧密朝官不通書問,而身詣選曹趙宗儒,且以勢恐之。
前歲權德輿禮部侍郎托私薦士不能如意,後遂大錄二十人德輿曰:「可依此第之;不爾,必出外官,悔無及也。
德輿不從,然頗懼其誣奏
公元805年
二十一年,有詔蠲畿內逋租詔征之,百姓大困,官吏多遭笞罰剝割掊斂,聚錢三十萬貫,胥吏或犯者,即按之。
乞丐絲發固死;無者,且曰「死亦不屈」,亦杖殺之。
京帥貴賤同苦其暴虐
順宗諒陰逾月斃人於府者十數,遂議逐之,乃貶通州長史
制出,市人皆袖瓦石投其首;知之,由月營門自苑西出,人人相賀
後遇量移虢州在道卒。
韋執誼者,京兆人
父浼,官卑。
執誼聰俊有才,進士擢第應制高等,拜右拾遺,召入翰林學士,年才二十余。
德宗尤寵異相與唱和歌詩,與裴延齡韋渠牟出入禁中,略備顧問
德宗載誕日皇太子獻佛像,德宗命執誼為畫像贊上令太子執誼縑帛以酬之。
執誼東宮謝太子卒然無以藉言,太子因曰:「學士王叔文乎?
偉才也。
執誼因是叔文甚密
丁母憂服闋,起為南宮郎
德宗時,召入禁中。
公元803年
初,貞元十九年補闕張正一上書言事得召見,王仲舒韋成季劉伯芻、裴茝、常仲孺、呂洞等以嘗同官相善,以正一得召見,偕往賀之
或告執誼曰:「正一上疏論君與王叔文朋黨事。
執誼信然之,因召對,奏曰:「韋成季等朋聚覬望
德宗金吾伺之,得其相過飲食數度於是盡逐成季六七人當時莫測其由。
公元805年
順宗即位久疾不任朝政王叔文用事,乃用執誼宰相,乃自朝議郎吏部郎中騎都尉緋魚袋,授尚書左丞同平章事,仍賜金紫。
叔文專政,故令執誼宰相於外,己自專於內。
執誼既為叔文引用不敢負情,然迫於公議時時立異密令人謝叔文曰:「不敢負約為異,欲共成國家之事故也。
叔文詬怒遂成仇怨執誼既因之得位,亦欲矛盾掩其跡。
憲宗內禪王伾王叔文徒黨並逐,尚以執誼宰相杜黃裳之婿,故數月後貶崖州司戶
初,執誼自卑官,常忌諱不欲人言嶺南州縣名。
郎官時,嘗與同舍詣職方觀圖,每至嶺南州,執誼遽命去之,閉目不視。
拜相,還所坐堂,見北壁有圖,不就省,七八日,試觀之,乃崖州圖也,以為不祥甚惡之,不敢出口
及坐叔文之貶,果往崖州,卒於貶所
王叔文者,越州山陰人也。
以棋待詔粗知書,好言理道
德宗令直東宮
太子嘗與侍讀論政道,因言宮市之弊,太子曰:「寡人見上,當極言之。
諸生稱贊其美,叔文獨無言。
罷坐,太子叔文曰:「向論宮市,君獨無言何也」?
叔文曰:「皇太子事上也,視膳問安之外,不合輒預外事
陛下在位歲久,如小人離間,謂殿下收取人情,則安能自解
太子謝之曰:「茍無先生,安得聞此言?
由是重之,宮中之事,倚之裁決
每對太子言,則曰:「某可為相,某可為將,幸異日用之。
密結當代知名之士而欲僥幸速進者,與韋執誼陸質呂溫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諫柳宗元劉禹錫十數人,定為死交;而淩準,程异,又因其黨以進;籓鎮侯伯,亦有陰行賂遺請交者。
德宗崩,已宣遺詔時上寢疾久,不復關庶政深居簾帷閹官李忠言、美人牛昭容侍左右,百官上議,自帷中可其奏。
王伾常諭上屬叔文宮中黃門稍稍知之。
其日,召自右銀臺門,居於翰林,為學士
叔文吏部郎中韋執誼相善,請用為宰相
叔文王伾李忠言,忠言牛昭容,轉相結構。
事下翰林叔文可否宣於中書,俾執誼承奏於外。
韓泰柳宗元劉禹錫陳諫、淩準、韓曄唱和,曰管,曰,曰伊,曰周,凡其黨僴然自得,謂天下無人
叔文賤時,每言錢穀為國大本,將可以盈縮兵賦,可操柄市士。
叔文初入翰林,自蘇州司功起居郎,俄兼充度支鹽鐵副使,以杜佑領使其實成於叔文
數月,轉尚書戶部侍郎領使學士如故
內官俱文珍惡其弄權,乃削去學士之職。
制出,叔文大駭,謂人曰:「叔文須時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帶此職,無由入內
王伾為之論請,乃許三、五日一入翰林,竟削內職
叔文入內廷,陰構密命,機形不見,因騰口善惡進退之。
人未窺其本,信為奇才
及司兩使利柄,齒於外朝愚智同曰:「城狐山鬼,必夜號窟居禍福人,亦神而畏之;一旦晝出路馳,無能必矣。」
叔文在省署,不復舉其職事,引其黨與竊語,謀奪內官兵柄,乃以故範希朝京西北諸鎮行營兵馬使韓泰副之。
初,中人尚未悟,會邊上諸將各以狀辭中尉,且言方屬希朝中人始悟兵柄叔文所奪,中尉乃止諸鎮無以兵馬入。
希朝韓泰已至奉天,諸將不至,乃還。
無幾叔文母死。
前一日,叔文置酒饌於翰林院,宴諸學士內官李忠言、俱文珍劉光奇等。
中飲叔文諸人曰:「叔文疾病比來盡心戮力為國家事不避好惡難易者,欲以聖人重知也。
一去此職,百謗斯至,誰肯叔文一言者,望諸君開懷見察。
」又曰:「羊士諤非毀叔文,欲杖殺之,而韋執誼不遂
叔文生平不識劉闢,乃以韋臯意求領三川排門相幹,欲執叔文手,豈非兇人耶!
叔文已令掃木場,將斬之,韋執誼苦執不可
叔文無以對。
公元804年
叔文欲立皇太子
順宗久疾未平,群臣中外請立太子既而下立廣陵王太子天下皆悅;叔文獨有憂色,而不敢言其事,但吟杜甫諸葛亮祠堂詩末句云:「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因歔欷泣下,人皆竊笑之。
皇太子監國,貶為渝州司戶明年誅之。
公元805年
王伾杭州人
始為翰林侍書待詔,累遷至正議大夫殿中丞皇太子侍書
順宗即位,遷左散騎常侍依前翰林待詔
阘茸不如叔文,唯招賄賂,無大志貌寢陋,吳語,素為太子之所褻狎;而叔文任氣自許粗知書,好言事,順宗稍敬之,不得出入無間
叔文入止翰林,而入至柿林院,見李忠言、牛昭容等。
然各有所主往來傳授王叔文決斷韋執誼為文誥;劉禹錫陳諫韓曄韓泰柳宗元房啟、淩準等謀議唱和采聽外事
叔文及諸朋黨之門,車馬填湊,而門尤盛,珍玩賂遺歲時不絕。
室中無門大櫃,唯開一竅足以受物,以藏金寶,其妻或寢臥於上。
叔文同貶開州司馬
王叔文最所重者,李景儉呂溫
叔文用事時,景儉居喪東都呂溫使吐蕃,留半歲叔文敗方歸。
陸質皇太子侍讀,尋卒。
伾、叔文既逐,詔貶其黨韓曄饒州司馬韓泰虔州司馬陳諫臺州司馬柳宗元永州司馬劉禹錫朗州司馬,淩準連州司馬程异郴州司馬韋執誼崖州司馬
韓曄宰相滉之族子,有俊才依附韋執誼,累遷尚書司封郎中
叔文敗,貶池州刺史,尋改饒州司馬量移汀州刺史,又轉永州卒。
陳諫叔文敗,已出為河中少尹,自臺州司馬量移封州刺史,轉通州卒。
公元804年
淩準,貞元二十年浙東觀察判官侍御史召入,王叔文與準有舊引用翰林學士,轉員外郎
叔文連州
準有史學尚古文,撰《邠志》二卷
韓泰貞元中累遷至戶部郎中王叔文用為範希朝神策行營節度行軍司馬
最有籌畫,能決陰事,深為伾、叔文之所重,坐貶,自虔州司馬量移漳州刺史,遷郴州
柳宗元劉禹錫自有傳。
程异京兆長安人
嘗侍父疾,鄉里以孝悌稱。
明經及第釋褐揚州海陵主簿
登《開元禮》科,授華州鄭縣尉
精於吏職剖判無滯
杜確同州,帥河中,皆從為賓佐
貞元末擢授監察御史,遷虞部員外郎,充鹽鐵轉運揚子留後
王叔文用事由逕放利者皆附之,亦被引用
叔文敗,坐貶岳州刺史,改郴州司馬
元和初鹽鐵使李巽曉達錢穀,請棄瑕錄用,擢為侍御史,復為揚子留後,累檢校兵部郎中淮南五道兩稅使
自悔前非,厲己竭節江淮錢穀之弊,多所鏟革
入為太府少卿太卿,轉衛尉卿,兼御史中丞,充鹽鐵轉運副使
公元818年
淮西用兵國用不足使江表調征賦,且諷有土者以饒羨入貢,至則不剝下,不浚財經費以贏,人頗便之。
由是專領鹽鐵轉運使、兼御史大夫
十三年九月,轉工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領使如故
議者以起錢穀吏,一旦位冠百僚人情大為不可
自知叨據,以謙遜自牧月餘日,不敢知印秉筆
西北邊軍不理建議巡邊使,上問誰可使者自行
未決,無疾而卒,元和十四年四月也。
左僕射謚曰恭
异性廉約,歿官第,家無餘財,人士多之。
公元787年
皇甫鎛安定朝那人。
鄰幾汝州刺史
父愉,常州刺史
貞元初進士第,登賢良文學制科,授監察御史
丁母憂免喪,坐居喪薄遊,除詹事府司直
吏部員外郎判南曹,凡三年,頗鈐制奸吏
吏部郎中三遷司農卿、兼御史中丞賜金紫,判度支,俄拜戶部侍郎
時方淮西,切於饋運勾剝嚴急儲供辦集,益承寵遇,加兼御史大夫
十三年,與鹽鐵使程异同日本官同平章事領使如故
雖有吏才素無公望,特以聚斂媚上刻削希恩
詔書既下,物情駭異至於賈販無識,亦相嗤誚
宰相崔群裴度物議上聞憲宗怒而不聽
上疏乞罷知政事,因論之曰:
日昨延英陳乞,伏奉聖旨,未遂愚衷
以上明王聖帝致理興化,雖由元首,亦在股肱
所以述堯、舜之道,則言稷、契、臯、夔;紀太宗玄宗之德,則言房、杜、姚、
自古至今未有不任輔弼而能獨理天下者。
況今天下十年已前,方驅駕文武廓清寇亂,建升平之業,十已得八九。
華夏安否,系於朝廷朝廷輕重在於宰相
如臣駑鈍夙夜戰兢,常以為上有聖君,下無賢臣不能日月之明,廣天地之德。
遂使每事皆勞聖心所以平賊安人費力如此,實由臣輩不稱所職
方期陛下博采物議旁求人望,致之輔弼,責之化成而乃忽取微人,列於重地,始則殿庭班列相與驚駭,次則街衢市肆相與笑呼。
伏計遠近流聞,與京師無異
何者
天子如堂,宰臣如陛,陛高則堂高,陛卑則堂不得高矣宰臣失人則天不得尊矣。
公元819年
伏以陛下睿哲文明,唯在所授,凡所閱視洞達無遺
所以比來選任宰相,縱道不周物,才不濟時公望所歸,皆有可取
皇甫鎛自掌財賦,唯事割剝,以苛為察,以刻為明。
自京北、京西城鎮及百司遠近州府應是仰給度支之處,無不苦口切齒,願食其肉;猶賴臣等每加勸誡,或為奏論,庶事之中,抑令通濟
比者淮西諸軍糧料,所破五成錢,其實只與一成兩成士卒怨怒,皆欲離叛
臣到行營方且慰喻,直其遷延不進,供軍漸難,俱能前行,必有優賞以此約定然後切勒供軍官,且支九月一日兩成已上錢,俱容努力方將小安,不然必有潰散
今舊兵悉向淄青討伐,忽聞此人入相,則必相與驚擾以為更有前時之事,則無告訴之憂。
侵刻不少,然漏落亦多,所以罷兵之後經費錢數一千三十萬貫,此事猶可
直以性惟狡詐,言不誠實朝三暮四天下共知,惟能上惑聖聰足見奸邪之極。
程异人品凡俗,然心事和平,處之煩劇,或亦得力,但升之相位,便在公卿之上,實亦非宜。
皇甫镈天下之人,怨入骨髓陛下今日收為股肱,列在臺鼎,切恐不可伏惟圖之。
陛下納臣懇款,速賜移易,以副天下之望,則天幸甚
伏聞李翛疾病,亦求入來,如浙西觀察使,且與亦得。
臣知一言出口,必犯天威但使言行甘心獲戾
今者臣若不退,天下之人謂臣有負恩寵;今退毀未許,言又不聽,如火燒心,若箭攢體。
臣自無足惜,惜陛下今日事勢
何者
淮西蕩定河北咸寧承宗斂手削地,程權束身赴闕韓弘輿疾討賊,此豈京師氣力能制其命,祗是朝廷處置能服其心。
今既開中興再造區夏陛下何忍卻自破除,使億萬之眾離心四方諸侯解體
百君子,皆欲慟哭
陛下任臣之意,豈比常人臣事陛下之心,敢同眾士
所以昧死重封以聞,如不足觀,臣當引領受責
陛下一市肆商徒,與臣同列,在臣亦有何損陛下實有所傷不勝憤懣惶恐之至。
憲宗世道漸平,欲肆意娛樂池臺館宇,稍增崇飾,而异、鎛探知上旨數貢羨餘,以備經構,故帝獨排物議相之;見裴度疏,以為朋黨,竟不省覽
知公不可,益以巧媚自固,奏減內外官俸錢以贍國用;敕下,給事中崔祐封還詔書,其事方罷。
內出積年庫物度支估價,例皆陳朽,鎛盡以善價買之,以給邊軍
羅縠繒彩,觸風斷裂,隨手散壞軍士怨怒,皆聚而焚之。
裴度奏事,因言邊軍焚賜之意,鎛因引其足奏曰:「此靴乃內庫出者,臣以俸二千買之,堅韌可以久服,所言不可用,皆詐也。
」帝以為然,由是鎛益無忌憚。
裴度有用伐叛之功,鎛心嫉之,與宰相李逢吉令狐楚合勢出鎮太原
崔群公望,為搢紳所重,屢言時政之弊,鎛惡之,因議憲宗尊號,乃奏曰:「昨臣議上徽號崔群陛下惜『孝德兩字
憲宗怒,黜湖南觀察使
又與金吾將軍李道古恊為奸謀薦引方士柳泌、僧大通,言可致長生
中尉吐突承璀恩寵莫二,鎛厚賂結歡心,故及相位
穆宗東宮備聞鎛之奸邪,及居諒闇,聽政之日,詔:「皇甫鎛器本凡近,性惟險狹,行靡所顧,文無可觀,雖早踐朝倫,而素乖公望
自掌邦計屬當軍興,以剝下為徇公,既鼓眾怒;以矯跡孤立,用塞人言。
洎塵臺司,益蠹時政,不知經國大體,不慮安邊遠圖三軍凍餒之憂,百姓雕瘵之弊。
事皆罔蔽,言悉虛誣遠近咸知,朝野同怨。
而又恣求方士上惑先朝潛通奸人,罪在難舍
合加竄殛,以正刑章,俾黜遐荒尚存寬典
」又詔曰:「山人柳泌輒懷左道上惑先朝,固求牧人貴欲疑眾,自知虛誕,仍便奔逃
大通醫方不精藥術皆妄。
既延禍釁,俱是奸邪邦國固有常刑人神所宜共棄,宜付京兆府決重杖一頓處死。」
柳泌本曰楊仁力少習醫術,言多誕妄
李道古奸回巧宦,與密謀求進,言之於皇甫镈,因征入禁中
自雲能致靈藥,言:「天臺山靈草,君仙所會,臣嘗知之,而力不能致。
願為臺長吏,因以求之。
」起徒步臺州刺史,仍賜金紫。
諫官論奏曰:「列聖亦有好方士者,亦與官號未嘗賦政臨民
憲宗曰:「煩一郡之力而致神仙長年臣子君父何愛焉!
由是莫取有言者。
裴潾極言被黜。
天臺驅役吏民山谷間,聲言采藥鞭笞躁急
歲余一無所得,懼詐發獲罪舉家入山谷。
浙東觀察使追捕,送於京師李道古懇保證之,必能可靈藥,乃待詔翰林院。
憲宗藥,日益煩躁喜怒不常內官非罪見戮,遂為弒逆
大通自雲壽一百五十歲,久得藥力
又有田佐元者,鳳翔虢人,自言有奇術,能變瓦礫為金,白衣虢縣
初,柳泌京兆府獄吏叱之曰:「何苦作此虛矯
曰:「吾本無此心,是李道古教我,且雲壽四百歲。
府吏防虞周密,恐其隱化;及解衣就誅,一無變異,但灸灼瘢痕浹身而已
卒於貶所
弟鏞端士也。
進士擢第,累歷宣歙、鳳翔使府從事,入為殿中侍御史,轉比部員外郎河南縣都官郎中河南少尹
宰相,領度支恩寵殊異
惡其太盛,每弟兄宴語,即極言之,頗不悅。
乃求為分司,除右庶子
獲罪朝廷素知先見之明,不之罪,征為國子祭酒,改太子賓客秘書監
開成初,除太子少保分司卒年四十九。
能文尤工詩什樂道自怡不屑世務當時名士皆與之交。
有集十八卷,著《性言》十四篇
史臣曰:奸邪害正,自古有之;而矯誕無忌,妒賢傷善,未有延齡皇甫之甚也。
臣每讀陸丞相延齡疏,未嘗不泣下沾衿,其守正效忠,為宗社大計,非端士益友,安能感激犯難如此
異哉德宗為人主也,忠良不用讒慝是崇,乃至身播國屯,幾將覆滅,尚獨保延齡之是,不悟盧杞之非,悲夫
執誼叔文乘時多僻,而欲斡運六合斟酌萬幾;劉、柳諸生逐臭市利,何狂妄之甚也!
章武雄材睿斷翦削厲階;洎逐群、度而相異,蓋季年妖惑也,夫何言哉!
贊曰:貞元之風,好佞惡忠。
齡、害善,為國蠹蟲
裴、陸獻替嫉惡如風。
天聽匪諶,吾道斯窮。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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