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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x 页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诗
  
孙澍。亡儿友也。见我说亡儿平生云。才器。一时朋友莫有先者。岂意天不与之命乎。日来。我且强宽之。目不泪者久矣。闻澍言。不禁悽楚。因忆其偶寡寓临河。怜之有作。
人道吾儿第一流。可怜今已土馒头。伤心子夏明犹在。不耐临河见柏舟。
送金进士粹洪归尚州
洛水风光酷似沂。少年才子咏而归。风流老我狂于点。安得随君上钓矶。
寄杨判官可行
闻君病渴卧文园。西蜀山川几梦魂。我亦二毛吹两鬓。长时归计岭南村。
送幽谷察访崔汉赴任兼戏之。
老得小官皆指笑。逢人自说宦情酣。垂杨五月莺啼路。驿马如龙直指南。
送李司成文兴归龙宫
国子先生腹五经。从来心法自惺惺。万殊一理从头说。三舍诸生洸耳听。四壁图书双鬓白。十年魂梦旧山青。秋风长路归根叶。人指天南一老星。
次伯仁韵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4L 页
吏部文章盖天赋。翰墨多年衫袖黑。悬灯读书夜转雷。向月拂弦晴雨雹。风流文雅真儒仙。一时冠盖尽倾落。春风摇荡黄金柳。好雨烂熳开花萼。联芳侣美玉署仙。诗酒追游恣欢乐。人间万事浩茫茫。醉乡陶然不知觉。闻君羁絷簿书间。我病辜负佳期约。人生于世能几何。一年佳节唯春色。迩来十日闲门卧。无因复得春消息。君若无琴我无诗。一春何以耐孤寂。
次唐韵寓时兴(二首)
绿罗帘幕衬红霞。垂柳夭桃百万家。三月正当三五日。可怜衰病对闲花。
一片乡愁半夜钟。十年心事故山松。梦魂不被尘缨系。飞绕烟萝最上峰
次东坡韵(四首)
黄道高悬白日光。大平歌吹奏伊凉。柳垂平地风吹细。花满佳城露浥香。恭己圣人时令晏。委身多士早衙忙。四方回首烟尘息。拭目行看凤集冈。
何幸攀依日月光。经营身计本来凉。玉堂抽笔和恩露。鸾殿横经带御香。明月上时呼酒急。落花频处就诗忙。登高作赋将何所。门对南山万丈冈。
街头水色蘸天光。多少游人弄晚凉。正是流年三月暮。可怜随处百花香。细推物理唯须饮。何用人生不耐忙。莫向尊前容易散。天教素月挂东冈。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5H 页
衣绣宵行讵有光。庭闱十载废温凉。堂前日永萱椿静。江上春深笋蕨香。浮世功名何日了。故乡归思近来忙。挈妻与子吾将逝。何必伤神陟彼冈。
感时
天街柳色薄如烟。上苑桃花醉欲眠。穷巷萧条车马少。闭门高枕过青年。
余从金司评待价乞丘史。待价诗以嘲戏。颇多压倒之辞。余次韵解其嘲。待价别号。疥药叟也。
蚊虻好聚污。寒蛾喜居热。所以疥药叟。马前誇多卒。苍松性不群。独立良不恶。丰悴有时换。巧拙相失得。今日借我一夫力。请君且莫叹消铄。公侯将相宁有种。人亦他年于我悦。吾闻背施是不祥。誓言丁宁诗以勒。
寄希尹(二首)
良辰乐事苦难并。桃李花开不见君。垩鼻十年无虑斲。请君须急运风斤。
至乐从来谢丝竹。知心何必语言为。东窗一夜青天月。便是流通情境时。
次磬叔韵
十年归兴梦江南。此日风光思不堪。细雨一天飞白鹭。苍烟百里覆青蓝。舟从海口帆初饱。人在亭心酒半酣。明日又寻尘土去。应携江海入闲谈。
送李应教量田江原道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5L 页
见说江原道。山多居民少。蜗庐入山腹。石田抗云表。猿声傍客须。马蹄行树梢。回头邻里稀。仰见日月小。年年风霜早。岁功恒未了。饥肠充橡栗。冻肤覆茑萝。斯民实可哀。所贵能勿扰。李侯邦之直。自是玉署表。往度九等田。团团一心皦。足国且便民。知应两通晓。我愿更努力。寿我之亿兆。秋风吹落木。鞍马疾如鸟。红叶随流水。青山一路绕。载酒远送之。野豁秋天杳。我时病不起。闲窗首重矫。行矣速归来。慰我思悄悄。
送日本国中山僧道訚
盛代东南海不风。上人舟楫信兼忠。烟开远岛鳌岑碧。日浴层波蜃气红。贮月晓瓶添洒落。降龙夜掉击虚空。回头故国天无际。稽首神京日正中。圣主政嘉诚款笃。满朝争与语言同。禅机正似潭心月。道骨瘦于秋后峰。衣钵自言传佛祖。诗文人指是儒宗。观光喜得观周礼。问法仍劳问梵宫。玉帛已叨王会罢。草龙时忆上方封。离程风月三千首。去路山河百二重。眼底白云乡国近。舟边沧海圣恩洪。吾师此去门须铁。问讯应烦杂沓踪。
挽人出葬
恻恻长恻恻。人生鸟过目。鸟飞尚知还。此去何当复。
次近仁。赠德掺。
天遣游人一握欢。更教春酒压春寒。凭君最好长时醉。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6H 页
世事醒来又万端。
积雨初晴。寄中书舍人列位。
楼鼓声中白日催。思君不见倚中台。碧池雨歇葡萄涨。借问荷花开未开。
寄庆尚道都事洪君自阿
咸昌西面碧山阿。老屋三间是我家。堂上两亲皆白发。即今安否定如何。
送泗川县监杨熙止
忆初识君君未遇。匹马十年南北路。囊中未脱毛遂锥。袖里已有相如赋。长安豪杰尽相许。往往酬唱有佳句。我历玉堂入银台。君涉弱水登蓬莱。我旋得罪去南陲。君已承恩来赤墀。今年我再忝喉舌。看君载笔常追随。满座嗟叹龙蛇字。伫看长途骐骥驰。 九重宵旰急贤材。一见知君文武才。召作鸾坡修凤手。胸中炯炯罗星斗。诏裁五色墨未乾。梦向高堂称寿酒。明朝上章乞骸骨。边城斗印已系肘。城临沧海波频惊。寻常呼吸风雷生。君能谈笑静镇之。坐见南海恒澄清。万家烟火安堵墙。百年晏然桑麻乡。碧玉筼筜解春箨。黄金橘柚垂秋霜。折笋怀橘趋庭闱。衰颜蔼蔼生春阳。我有萱椿岭之外。面首白云常晻霭。溪山何处无归路。贪恩不去能无愧。君未归来我且去。相逢定作平生语。
过金参判子固家有感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6L 页
门外长过旧时客。无人唤起主人翁。小塘寂寂荷香暗。惆怅无因醉碧筒。(尝饮碧筒于此第。故有怀云。)
题承文院楼柱。调柳同知希明。
诗人清瘦怯轻寒。五月南薰倦倚阑。尽日小屏调砚黑。桐花满地隔帘看。
李舍人园亭。次闵检详韵。
园林向晚酒尊深。四座清风入客吟。长笛一声天欲月。暮年豪气正难禁。
寄广原李士高(三首)
忧劳民事病侵寻。卧度春风瘦不禁。见说南人思惠泽。至今歌舞旧棠阴。
非才吾复误君恩。满纸官衔冕又轩。家住岭南空梦寐。不堪衰白趁晨昏。
纷纷车马走红尘。屈指知音有几人。携得素琴招素月。会须良夜话精神。
怀银台篇。寄都承旨曹太虚。
金阙正中银台高。忆曾驽劣随英豪。天家恩泽日雨露。凤池涨暖春波涛。玉莹影摇紫霞液。银盘色凸红樱桃。而今回首隔尘雾。举手遥礼神仙曹。
次金伯云韵(名骏孙)
闻道华堂物象饶。人间尘相此冰消。平林远岸仍乔木。芳草暗川更野桥。太守吟哦饶晚兴。居民箫鼓乐秋宵。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7H 页
未应吏隐浑无事。飞舄时时 降阙朝。
豚犬兄弟书自岭南来。彦忠复患疾。彦国新拜官欲来云。故诗以叙怀。
两儿半岁天涯梦。双鲤今朝岭外书。新得官衔差可喜。更婴身病此何如。秋来归意看鸿雁。江上生涯忆稻鱼。载辖吾车秣吾马。吾行拟及业飞初。
孝子朴末山来谒。末山。忠州人也。家于州之远村。事母孝。以是知名于乡里。卒参判权健叔强。其先墓近末山居。叔强守庐三年。知其人行义最悉。言于兼善。异日。与叔强入侍 经筵。论人心风俗。因语及孝子事。 上嘉之。 命特蠲身役。久之。叔强辞世。孝子苟至京师。必先来见我。有感作。
风流文雅古儒仙。一别音容隔九泉。忆昔 御前论孝子。相逢孝子却悽然。
贺黄承旨士孝升资。出按黄海道。
昨夜星辰动紫微。明朝新相出彤闱。黄金铸作腰间带。红锦裁成马上衣。九天雨露身如染。一路风烟驲似飞。黄海自应清见底。汪汪黄宪本清漪。
斋宿承文院楼有感
当时持被此楼眠。白发今宵卅二年。壁上故人谁住者。井边老树独依然。声华晚境浑无赖。衰病残年似有缘。夜久无言兼不寐。满空星斗卧看天。
次泰仁东轩韵
身似东流日夜驰。梦寻乡国已瓜时。翰林物色分留处。时复停鞭就小诗。
在高山县。寄罗州牧使。
山陵曾共二年淹。南北俄惊别恨添。一路如今隔云树。天边唯见锦山尖。
高山夜怀
乡梦初回月满庭。起来无语倚窗棂。遥知今夜高堂上极目天南望使星。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7L 页
次兴德韵
一片孤城千丈峰。登临不尽远来风。云开天地回头外。日暮山河极目中。碧海拟招仙伴侣。红尘奈我老形容。殷勤更与问三岛。直泛星槎几日通。
次古阜别馆韵
万里风吹海日晴。茫茫大野忽孤城。登临正豁乾坤眼。歌舞留连醉大平。
益山楼上感兴
雨歇竹风绿。云开江日明。乱山森剑戟。深涧响雷霆。役役成何事。悠悠复此情。浪吟楼上卧。帘捲暮天平。
述怀示镇翁
生来门户各艰难。宦路深情伯仲间。今日相逢千里外。笑谈多是旧江山。
大雨吟
客里伤心夜雨悬。朝来窗外水如天。地濡云雾蒸床底。溪险雷风战枕边。江上须臾林莽失。田头一半室庐迁。帝城妻子今安否。茅屋三间老欲颠。
次高山东轩韵
名途少闲暇。尘世此幽清。谷鸟啼山影。村砧响月明。云来双屦重。风处一身轻。最好渔郎笛。吹生物外情。
宿连山。夜梦有人传家君起居有不怿者。故觉而有作。
慈父年来甲子还。孤儿隔岁叹违颜。忽然梦里传消息。当食朝来不忍餐
次国华乔桐韵
阑干一面压潮头。渺渺沧波无尽愁。十载尘埃吾已老。百年光景岁云秋。眼前咫尺扪三岛。海外分明见九州。胜地未应容易去。夕阳西下更淹留。
九日登高有作
闻道消除九日灾。登高要把菊花杯。兴来定落乌纱帽。风响碧山红树来。
此日天应不我灾。尽输云物绕御杯。不将歌吹传方外。只恐尊前俗客来。
不管人间福与灾。春光满面酒盈杯。醉来我亦不知我。岂识汝从何处来。
九月日。夜梦家君。是夜下初雪。朝来起坐。感时伤怀。作二绝。又述夏秋来物像。拟之人事。并三绝。录似希尹。
坏壁孤灯秋夜寒。假寐时复梦严颜。觉来膝下儿章满。俯仰兴怀不耐看。
昨日秋风特地寒。今朝白雪满山颜。病中起坐偏惆怅。何事年年客里看。
半岁颠风龙虎倒。千山一夜失苍颜。此中强项君须记。留与阴崖雪里看。(是岁。大风拔木。)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8L 页
访希尹不遇。归来马上口占。用韦应物访王侍御不遇诗。九日驱驰一日闲。寻君不遇又空还韵也。
红尘不见一人闲。君向谁家暮未还。不是看书书肆上。定应高处望家山。
病中
家贫天所赋。身病正谁招。踏雪伤年暮。挑灯信夜遥。问安皆族属。寄药自官僚。更愿加筋力。终身翊盛朝。
茅庐即事
柏叶炊梁小突温。纸窗诗卷日初暾。不巾不幭随吾意。闲坐终朝道气存。
感怀赠希尹
我住南山君北居。看来事事自相如。纵然屋陋心无累。正使囊空家有书。日照市门惊虎啸。风生宦海幸舟虚。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9H 页
从来得谤收名处。且进深杯任毁誉。
次国华开城府韵
兴废千年吊古城。鹤归华表恨难平。吴宫花草春风歇。魏国山川夕照明。冠盖去残云独彩。笙歌散尽鸟馀情。伤心往事无多说。白日红云是玉京。
寄成罄叔(二首)
玉堂环佩蔼群仙。岂料尘凡且缀联。冠盖谬加樗栎上。簸扬惭使秕糠前。江湖满地归何日。贫病催人入暮年。好把文章资黼黻。迩来佳句满城传。
踏遍江南翰墨场。胸中添得几人肠。机云入洛文章盛。轼较同朝姓字香。宾馆尊罍携素月。驿路风雨对孤床。燕山来往三千里。收拾琼瑶满锦囊。
病候。录似玉堂诸僚。
念昔贫非病。如今病无食。其真无食耶。只应病不吃。呼童裁尺牍。寄书往贷粟。寡妻晓发箧。日中市有获。所贵身无恙。何论饭不足。迩来夫荣卫。卧病怯秋月。初如触风寒。五内相摧薄。稍稍转痢疾。脾胃已失职。服药再疏泄。污秽一洗涤。夬若秋雨霁。江湖涨痕落。虽然少气力。不曾废枕席。匙著卧中进。诗书亦时阅。一朝牙颊刚。口中如有物。点检以手指。有朣如卯壳。根于左车傍。渐转咽喉侧。牙齿动欲落。头颅痛如击。开口仅容指。苦饥唯下粥。逢医欲说證。言语亦艰涩。赖有双手存。纸墨粗可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9L 页
执。吏来扣我门。手持经筵册。告我入经筵。奈此起不得。
寄务安守权平仲
咸平楼上别杯深。醉倒灵光日未沈。此后相思知几许。汉江之水直千寻。
送权载之归清州
匹马脩途岁欲穷。布衣如雪受西风。人间失意曾何限。别酒醺醲且一中。
宿黄山驿。寄监司鸡林君郑可久。
岭外山川远游客。长时魂梦汉水北。风流故人郑鸡林。相逢即别驾洛国。三叉七点辞微茫。马首斜阳任昏黑。招招舟子夜过江。寂寂黄山伴丞宿。
阴城夜坐寓怀
换岁归心迫。吾行到雪城。夜深清不寐。灯下兀含情。日上黄金殿。春回白玉京。明庭蔼环佩。应与庆升平。
梦归高堂。觉来书怀。
年前吾已别高堂。正月初旬未汉阳。夜夜南飞乡梦远。朝朝北向马蹄忙。一身家国兼行止。千里溪山任短长。早晚 圣恩酬万一。便将归养旧家庄。
送洪校理浻通判庆源
年来边牧用儒臣。宸意丁宁为远人。慎勿骄矜睽将卒。祇须威信抚夷民。磨天岭北山长雪。豆满江南草不春。好把肝肠尽筋力。男儿功业起艰辛。
题向日庵(二首)
小刹开天外。高窗俯鸟过。泉当银汉涌。碾杂白云磨。遣雪藏山径。教松锁水阿。我来还一宿。自愧世缘多。
夜宿翠微寺。朝回白屋村。妙香闻月下。清梵出云根。一路悬空细。双眸眩雪昏。行行鸡犬近。渐复入尘喧。
向日庵即事
明窗仍白日。温突又重绵。碓桂炊香饭。开云汲泠泉。轩高临大壑。僧老说诸天。一磬中堂了。昏昏客欲眠。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0H 页
次希尹韵。(三首。)
柳拂晴波水拍桥。谁家池馆兴偏饶。佳人珠翠要支袅。公子金丸意气骄。座上红颜春不老。人间白日醉能消。焉和贫病茅茨里。渴向邻家唤浊醪。
飞腾随处竞长桥。事业但要门户饶。直道自怜贫且贱。高才不数吝还骄。松杉岁暮凌霜翠。雨雪朝来见晛消。得失人间聊复尔。且将身世付醇醪。
潮边杨柳宅南桥。故里遥应得景饶。窗外青山薇拆早。原头朝日雉飞骄。酒唇香气园花绽。江口澄波山雪消。家在梦中归不得。宦途情似半醺醪。
江夜。次唐诗韵。
江风吹雨晴。江月向人白。隔水采运女。维舟何处客。此身本不住。今日非宿夕。有酒且饮之。明朝又紫陌。
元佥知孟穟挽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0L 页
积善之家馀庆新。原城门户世簪绅。平生好客尊常满。晚岁知君我最亲。弦管几回留白日。园林何遽失青春。可怜满屋闻啼哭。尽是当时歌舞人。
送柳校理桂芬赴岭南军容巡察使徐相国幕下
相国南征按海陲。幕中从事总相宜。长亭落日寒吹角。旷野秋风远见旗。无事复中徐邈圣。有怀聊和柳州诗。升平百年从今卜。揖送君归喜可知。
题内画伯牙弹琴图。奉 教制。
老木千章十亩阴。竹蓠茅屋隔云林。形骸两忘近游鹿。心事百年横素琴。野老来寻曾识面。尘寰何处访知音。相逢不语但相对。山自苍苍水自深。
次近仁韵二绝
惯把葵心向大阳。十年宫酝满金觞。凤池春水葡萄绿。草罢丝纶醉兴狂。
厄闰今年值九阳。宽怀赖有浊醪觞。醉乡面面皆平地。散步真堪寄我狂。
贞敬夫人南氏挽词
南氏家风远。西河地势崇。凤凰音哕哕。琴瑟调融融。妇德闺仪肃。阴功相业隆。仙桃和万颗。玉树挺孤丛。干蛊家声大。雕龙国手工。神驹须御厩。奠雁必王宫。贵主谦恭并。仪宾眷遇同。天家垂睿泽。甲第动祥风。一疾医无效。三生数有穷。儿孙哭声里。亲旧泪痕中。福德倾前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1H 页
哀荣并始终。骊州存旧垄。马鬣就新封。素幔暮江向。丹枫秋水红。洪崖偏有感。雪涕洒城东。
题闻庆漾碧堂
美政谁能状。堂成未有称。面山屏矗矗。开沼镜澄澄。人卧波间月。鱼吹璧上灯。休辞文字钦。太守旧相能。
题阳山寺僧文郁游妙香山诗轴。(二首。)
郁也沙门挺。香名旧所闻。禅心无住着。世事谢纷纭。日月双行脚。乾坤一片云。空飞本无迹。何处更逢文。
半世浮名误。红尘欲白头。云山长见画。江海忆登舟。物欲蛇吞象。人情鹿畏貙。何时携惠远。随意虎溪游。
归岭南在阴城。寄李承旨琼仝。
默默南征日。悠悠北阙情。亲朋江上送。妻子雪中行。有路归乡里。无阶补 圣明。青山数行泪。白首一书生。
宿金严。赠申书状从濩。
客行身已远。山馆夜悠悠。雨歇青山立。庭空皓月流。知君应不寐。怜我独生愁。故苑直南斗。高堂念远游。
凤山道中
大风捲地如怒浪。山霭满空如白雨。天地嘘噫草木号。沙石飞走人马仆。人语咫尺那得闻。青山绕鬓迷指顾。如聋如聩又如狂。欲前似却行似驻。凤在丹山不知所。一任老马寻旧步。忽入堂深木老处。知是阿阁连梧树。闭窗仄卧我已稳。几多行人犹道路。嗟哉风伯汝可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1L 页
昌黎讼之不悔悟。我生与物本无忤。于汝何负乃尔怒。此行正当朝阊阖。谒帝第一为汝诉。
次姜二相金郊驿韵
悠悠往事讵追攀。古驿荒凉积翠间。万里不知双鬓改。百年安得片时闲。回头徂岁三春去。屈指游程八月还。遥想五云宫阙晓。百官初整紫宸班。
朝天路上。见说天使已过辽东。所赉匮函。不知其几。平安人民迎候供给者满路。至于鸡犬。亦在转输。有感赋云。
眯眼车尘处处同。共传天使过辽东。前年见说东方罄。今日还疑上国空。一路人民鞭朴内。万家鸡犬负驮中。归时想倍来时苦。安得早情达 帝聪。
车辇馆。追述箕城游赏胜迹。寄同游李参赞。
西京形胜地。多我忝游从。风月楼中散。绫罗岛上逢。摩挲浮碧瓦。登眺牧丹峰。青白桥相对。春秋台并崇。麒麟窟茅塞。文武井苔封。感慨经箕墓。寅恭礼圣容。有田皆画井。无处不鸣钟。十里垂杨路。千家落日舂。最怜南浦晚。共挹上尊浓。此会诚千一。追思意万重。
渡狄江
千掬苍波弄日斜。小舟轻飏柳边过。狄江亦是朝宗者。稳送千秋使客查。
次书状韵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2H 页
平生不数周南滞。几岁栖迟卧海东。题柱相如期驷过。泣歧杨子笑途穷。马行禹贡山川内。人入周家礼乐中。莫谓客中知己少。李膺一见已知融。
端阳日。宿高岭下。夜闻鹃声。次书状韵。
家山渺渺洛西边。几度归心夜不眠。椿树萱花劳梦想。钓舟茶灶费诗联。来麰旧陇初梅雨。草树他乡已杜鹃。看却今年只如此。更精琼米卜明年。
到辽东馆。次书状韵。
溪山自有诗千首。身世不知天一涯。漠北春深云树隔。辽西山尽路歧赊。江皋见月长呼酒。旅馆逢人细啜茶。太史明朝应有奏。银河直上见星查。
青石洞老人叹
青石老人年六十。面如漆黑头不笠。短布及骭仍带垢。手持菜把前我揖。自言家住此山中。迩来频年胡骑入。一男二女虏去尽。老妻生存常绝粒。山田薄薄无馀产。只有此物堪供给。孑孑夫妻老滨死。哀哀子女胡中泣。此生无路复相见。所望大邦倘收集。听之愈深声愈苦。言语不成但于悒。嗟余有志空老大。盰胆轮囷力不及。姑将溢米慰送之。萧萧怒发终宵立。
演雅近体。录示书状。
双鬓临鸾已失鸦。如何马上过年华。骑驴问鹤辽东表。乳燕鸣鸠岭外家。狼鹿厌寻阳站路。鳊鱼忆上汉江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2L 页
题诗寄与南归雁。我有鸥盟在水涯。
次书状韵(四首)
异域逢人少。斜阳立马频。长天鸟飞倦。唯伴远征人。
此身非我有。何处不吾居。百年如过客。天地即蘧庐。
忆昨东门祖。回头汉阳树。前程渺何许。极目望齐鲁。
日晏车马休。门前商旅集。我坐无何乡。酒醒诗魔入。
辽东城南吟
华表柱头鹤飞去。辽东城南冢累累。旧冢已平新冢高。城中繁华如昔时。朝看城中盛簪绅。暮看城南多鬼神。城中之人休局束。城南之路何催促。正须一日费万钱。痛饮无何忘宠辱。
辽东馆。次书状韵。
同时自幸际云龙。共识君才一代雄。高义岂容文字上。深怀不在语言中。瑶杯夜吸龙湾月。珂马朝乘鹤野风。此去观光光焰倍。华裾长吉耀青葱。
早向云间记士龙。如今附翼却豪雄。诗因遣兴聊千首。酒为开怀复一中。薄暮衣沾神女雨。高台面拂大王风。西京月夜应回首。浪抚朱丝手剥葱。
吾乡故里亦名龙。早岁猥蒙误荐雄。半世功名奔走里几年亲旧梦魂中。凄凉山海三更角。寂历萱椿五月风。客路盘中细生叶。恨无寸断见新葱。
发辽东城。指鞍山途中。(二首。)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3H 页
五月炎晖正午鸡。谁知行迈病于畦。傍路全无嘉树荫。隔云遥见远天低。饥肠只有黄尘入。病眼惟窥白日西。却望鞍山何处是。淡烟芳草使人迷。
辽城西望海天空。尽日驰驱路不穷。除却沙河乍清浅。馀皆尘土闹涳濛。马蹄不及牛车疾。人面其如日驭烘。堪笑骑驴垂脚子。正如儿负大长翁。
王汊河亭。次陈嘉猷魏瀚韵。
王事悤悤讵暂宁。星轺又此过长亭。三河远水流西海。万里长城隔北溟。细雨平芜春草绿。夕阳孤店酒旗青。壁间赢得生文焰。为有诗仙昔日经。
发沙岭途中
碧云芳草日西斜。快马骎骎蹴软沙。惯见山河为异客。却疑天地是吾家。光阴似箭经过疾。道路如弓屈曲多。溪鸟不知机已息。马头惊起向云涯。
高平途中(五首)
平沙渺渺荻花洲。一望中原万里愁。五月高平城下路。萧萧双鬓已惊秋。
虹桥偃蹇卧晴波。两面雕栏染碧荷。我欲临风一长啸。青芜不尽夕阳多。
天涯无处说乡情。满地闲花不解名。野鸟只应知我者。隔云飞带故园声。
平生爱作云山主。直渡辽河一点无。今日路中开病眼。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3L 页
海云深处暮鬟孤。(马上。遥见独山。是高平路。见山初也。)
人间幻梦说南柯。细念一生非梦何。我本乾坤一羁旅。天涯何用恨年华。
宿盘山驿。发向广宁。
盘山驿里梦高堂。通远桥头复望乡。十里烟台连漠北。半轮车辙走辽阳。长天渺渺飞鹅鹳。青野漫漫布鹔鹴。此去广宁知几里。马头山色郁苍苍。
渡通远桥。次书状韵。
汉水燕山两渺然。几回吟倚夕阳天。鞭风又过河桥路。草满长堤月满川。
宿广宁驿。梦见两亲。觉坐对月。不胜悲感。有作寄怀。
故国应劳赋式微。天涯连夜梦乡闱。鲤庭彷佛初闻礼。萱室殷勤旧线衣。梁上愁看纤月落。山头怅望白云飞。遥怜菽水何人奉。笋自青青鱼自肥。
广宁驿书事
旅馆荒凉春已去。斜阳潋滟客还来。南枝夜月慈乌集。上院薰风乳燕回。行子试梅初子结。居人种菜已花开。远游拟作离骚赋。恐起思乡恋国哀。
宿广宁。夜雨朝晴。喜而有作。
好雨如神女。夜来入梦晓无迹。游子如流光。今日行行明又役。丈夫生当马上老。死亦枣户须马革。我生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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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陲。今年忽忽此西北。弧矢当年本四方。西路数月皆所适。夜雨昼晴岂徒然。天其或者为游历。
广宁即事
物像军容两自嘉。辽西此地最繁华。貔貅十万收燕代。騋三千出渥洼。郭外山形蹲虎豹。城南旗影动龙蛇。柳营飞将仍猿臂。胡汉从知竟一家。
十三山驿诗(并序)
  余在海东。闻有十三山者久矣。心窃奇之。常恨不得面目而枚数之。今幸奉使过传舍。见所谓十三者。可指数者仅五六七。馀皆枝流馀裔。如儿孙在翁婆怀抱中。不可歧而别数充其目。噫。人言之不足信。而名实之难副也。如是夫。余观士大夫之负盛名者。人皆貌敬之。及至详视而熟察。鲜有不失其实者。岂独玆山也哉。诗以寓夫物态之常。且自警云。
奇峰离立气相涵。万里游观此胜探。周室臣邻惟见十。汉庭豪杰只云三。常怪此山兼象美。细看今日信空谈。非才我亦浮名盛。误宠如今得不惭。
发十三山驿。途中口占二绝。
天为行人久作晴。一宵霖雨遍郊坰。也应今日颁 天诏。先沛皇恩涨四溟。(是日 天使入汉京。)
白沙如雪覆芳洲。立马溪头问白鸥。何日东归更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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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江海对沈浮。
向杏山路上。忽云兴欲雨。促马到城得脱。
黑云从北起。白日忽西斜。我亦西北征。心远道路赊。龙公追我来。金乌弃我去。前城去我远。我怀与谁语。力尽策款段。风伯为我御。孤城忽马头。却喜得所处。更鞭进一步。雨师亦驰遽。颉颃入城门。我幸得先据。下马上土床。一卧百无虑。仆夫唤睡醒。盘蔬劝下箸。一饱复颓然。散发窗风虚。
望东关塔
荒云错落天疑倾。老塔亭亭如欲撑。日斜土圭映地长。夜寒金茎承露明。顶上岂无鹤来语。云间应有鸾吹笙。雨洗风磨自皎洁。天荒地老愈坚贞。昔人经营几劳力。今人经过还多情。呜呼安得如汝寿。眼明杞天看汝擎。
过中后所途中
野旷中有路。天晴四无云。扰扰路中人。累累原上坟。百年会有尽。万事徒纷纷。要须醉红裙。得得过青春。君看愿上坟。尽是路中人。
将入山海关
光阴催远客。山海近全燕。日觉浮尧荚。风知过舜弦。乡关千里外。雨露五云边。自笑形骸变。犹誇气力全。
迁安驿庭中四树叠韵
山海关内车轮辏。辽东城东多远岫。迁安驿丞须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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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酒提壶忽邂逅。坐谈欣欣如有旧。一举数觞不曾漏。相看一笑仿宇宙。春光满面眼波皱。老槐千章立左右。嘉树两株差稚幼。十亩浓阴蔽白昼。一庭清气满双袖。密叶疏枝风雨骤。盘根屈干蛟龙斗。日暮定有苍云逗。夜深还应纤月透。老皮龟拆开卦繇。香子风飘落星宿。江翻石走确不仆。风云护持鬼神守。凛然相对若主副。要我半日教宿留。故乡亦有闲园囿。一生家贫乔木富。他年挂冠伴猩鼬。此木丁宁入回首。
宿迁安驿。梦觉有感。
客行鸿雁不来处。家在岭南江水西。夜夜唤回千里梦。生憎咿喔五更鸡。
发榆关未十五里。马上病暑颇苦。下马卧村舍园田头。服药疗治。移时乃差。诗以叙闷。用进退格。
万里难禁拊髀嗟。一身消瘦坐诗魔。补虚几说牛心灸。挂懑仍呼雀舌茶。今日触炎肝肺病。明朝临镜鬓毛皤。而今转觉身无用。洗眼看诗井有花。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诗
  
到芦峰口。书怀示书状。
故山回首暮山尖。茅屋三间突不黔。男子要为天下计。年光长向客中淹。布衫袖短愁翻汗。籉笠檐长怕受炎。病入诗脾诗思减。江山从此识吾廉。
永平城东路上
万柳阴中一路平。驭风骑气马蹄轻。翻思四月西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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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折垂杨缓缓行。
蓟州丰润县西五里许。道傍有柳一株。大可数十丈。其阴可坐五六十人。下马坐其根。眼豁风高。爽然若凭虚御风。羽化而登仙矣。乃披蓑铺地。少卧就睡。梦魂已飞故乡林泉中矣。觉来有作。
万里身行天下半。两腋却疑生羽翰。据鞍点诵少游书。登楼几度伤王粲。辽西山少那登望。关内山多苦遮断。乡愁不耐山有无。旅怀只凭杨柳岸。浓阴十亩冷借啾。五月肥肤坐失汗。千条万缕闹愁绪。快哉风来忽吹散。卧眠不知日西颓。道人呼作渴睡汉。梦中遥遥游故园。门前五株杨花乱。莱子斑衣时弄雏。孟光齐肩且举案。愉色欢情宛平生。魂醒却被啼莺唤。起坐茫然半不记。烟柳浑疑旧里闬。
渔阳怀古三绝
匹马朝天万里遥。崎岖夜度禄山桥。无端水面腥风起。遗臭于今尚未消。
王衍早知长啸羯。守邽还识禄儿凶。可怜亦似痴司马。不去当时石季龙。
四海风尘一点无。九重犹自戒边虞。宫中日阅风流阵。何事终难一个胡。
到帝都书事。五绝。
河济居庸作南北。大行沧海又西东。皇居故自规模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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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国梯航此会同。
秦皇复道抵阿房。汉帝金茎矗未央。深殿日长春似海。南风吹上舜衣裳。
五夜明星撒九衢。百官笼烛走仙都。须臾日上黄金殿。嵩华双高万岁呼。
金篆香销玉辇移。千官齐武出丹墀。迩臣谁最承恩重。满袖天风下殿迟。
满腹琅玕叫帝阍。天教晨辟奉天门。太平天子宣天语。第一丁宁赐酒飧。
靼子犯北边。遣太监王直。领兵七万往讨。
胡尘昨夜出边城。七万王师六月征。借问将军谁卫霍。莫将白骨睹功名。
闻王直与北虏战。仅获牛马七百而来。有感作。
休养元元帝泽优。几年教阅作貔貅。不知王直何如者。却把官军换马牛。
古风六首书怀。与书状共之。
膏车聿云迈。我行一万里。伴行喜明月。知心悦才子。相酬一尊酒。鸟却几张纸。君才渥洼驹。千里驰不止。嗟我奈鹭蹇。出门已三跪。虽惭才不才。气味幸相似。契合岂人谋。玆游天所使。相看一片心。庶此永终始。
手把并州刀。言伐峄阳桐。斲作三尺琴。中含万古风。一鼓邪秽除。再鼓心神融。三鼓宇宙和。四鼓万物丰。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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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以漓。大音久寂寥。我欲献天子。九门严虎拆。
少少不适俗。游嬉但林泉。桑麻翳东皋。花柳满前川。谷乌和村唱。山水咽琴弦。物性各自然。我复何为焉。浊酒聊自适。就醉即颓然。持此永肥遁。亦足弥吾年。胡为役南柯。复此万里天。六月暑雨交。沈沈卧客毡。思乡一夜愁。满帽怯华颠。
东蓠有佳菊。伊昔手所栽。南风百草长。寂历随苍苔。清霜九月坠。乃独生胚胎。幽人不浪出。岁暮与之偕。粲粲黄金花。盈盈白酒杯。缅怀畴昔亲。别来秋几回。只今径已芜。清香草中埋。云何为五斗。迄未归去来。
故山有孤松。托根千丈冈。不作桃李颜。凛凛冰雪肠。高官不受秦。吉梦不借丁。唯将千岁苓。乞与人遐龄。高高赤松子。功成此挂冠。保身仍永年。白日升云端。我衰转偪侧。末路脚未安。会当松下卧。聊与保岁寒。
在燕京将还。赠书状。
明朝拟向海东天。鹤野燕山兴杳然。千里暮云随去马。一江秋色载归舡。锦囊贮句多君富。玉署登名愧我光。更办蜀笺三万幅。付君挥洒纪行篇。
与同伴散步玉河馆后庭
远客愁多鲜欢娱。望乡何在天一隅。旅馆沈沈白日锁。九日留连一事无。黄昏日落益无聊。我欲梦寐月来呼。起伴诗仙撰杖屦。清风吹衣骨欲癯。西行北转百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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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庭如掌天光铺。白玉楼观隐云雾。苍龙阙角喧笙竽。坐谈今古声转雷。天仙彷佛来与俱。黑云如山起西北。冰轮半片飞天衢。夜深露冷鹤天高。清寒入骨思毬毹。归来房栊壁灯暗。半夜无人月与吾。
朝奉天门。移朝东宫。(各一首。)
九重端冕未鸡时。月照千官晓色迟。警跸一声犀象肃。箫韶九奏凤凰仪。云移日角登黄道。风递山呼落玉墀。珥笔词臣谁贾至。不才还复少陵诗。
鸡鸣问寝下龙楼。鹤禁朝朝瑞气浮。少海波澜摇岳渎。前星光欿映寰区。万邦已自讴歌启。四皓何容羽翼刘。贾谊策中留药石。愿和金镜进千秋。
赠谭圭诗(并序)
  成化辛丑夏。余自朝鲜来贺 千秋庆节。留京师且月馀。客馆沈沈绝无往还。当是时。闻人足音。揽衣狂走之不暇矣。况诗人文士气类之相求者乎。一日坐匡床。看书且倦。欠伸而欲睡。见有一佳士翩翩从外来。当南窗而立。目其貌。盖儒者也。读壁上题诗数绝。颇玩味之。果诗人也。余甚喜幸。即邀使前而与之语。因问姓名居止作业。乃荆楚秀才之来充国学者。索纸书绝句赠我云云。余亦走和。既又书其尾示我云。吾有具庆在南。行且南归矣。子盍为诗赠之。吾当归与家君共之。噫。君南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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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东人也。皆羁旅之臣也。君有具庆。我亦有双亲。去膝下游日边。怀抱同也。斥纷华甘儒素。事业夷也。吾于君。虽不请。犹当有一言以志不忘。况其请之勤耶。于是书近体一律。以资吾君归荣之日鲤庭一粲。且携以东还。说与父兄子弟。使知是行有以结知天下之士。不孤远游之志云。
相逢问姓自云谭。籍籍诗名旧所谙。衡雁春飞初向北。庄鹏水击又图南。吴江楚岫青天远。椿树萱花白日酣。预想他年辉昼锦。故园花柳正春涵。
次安南使阮安恒甫韵
城上浮云十日阴。客怀无乃阻秋霖。半年魂梦劳千里。一纸家书抵万金。无月照他愁里面。有灯知此夜来心。逢君欲说方咅异。凭仗新诗当越吟。
次安南使阮文质淳夫韵
知是词林最大家。看来诗律似阴何。乾坤纳纳包罗尽。山海茫茫跋涉多。风月一生尊北海。功名半世梦南柯。移家安得江南近。却见诗仙日日过。
次公乐驿壁上镏忠韵
行行蓟州路。残日下遥岑。天地蘧庐古。风烟岭海深。汉关曾白骨。胡腹岂丹心。故垒今耕种。犁锄露镞金。
马蹄未鹤野。蝶梦已鳀岑。落雁塞天远。短驴秋水深。乾坤凋客鬓。风雨乱人心。一饭邮亭宿。囊无季子金。
公乐驿。逢谢恩使问乡信。因剧饮大醉。暮发向渔阳。未十里。下马卧眠丘陇间。日已昏黑。转投路傍村舍而宿。追思不觉发笑。诗而志不忘云。
客行辛苦不堪说。后车不来前程阔。公乐驿中留二日。忽逢东来双使节。熟视不敢问京国。只恐袖有何消息。欣然口传复书传。 双阙康宁两亲怿。一笑相对未促膝。手中已有杯中物。痛饮形骸两相遗。迷茫亦不记离别。倒载正如飞走肉。几多拍手还捧腹。嶓间暮枕髑髅眠。茅店夜伴鸡豚宿。天明客起我颓然。主人忽独与余目。出门上马恍隔生。回首旧处烟树绿。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8H 页
题滦河驿
一宿滦河驿。居然半日淹。蝉声集高树。帆影落寒潭。晚兴诗初就。秋愁酒半酣。芦峰今夜月。应待我成三。
留榆关待车徒。(二首。)
懒慢天生老尤甚。客窗红日鼻雷鸣。留连不为车徒后。啸咏偏怜馆宇清。斜倚小床扪髀肉。闲梳短发点霜茎。知音祇有檐间鸟。和我吟诗一两声。
深院过逢行路少。远村啼送午鸡来。风霜故苑秋先到。车马中原客未回。题柱敢希司马宠。登楼全谢仲宣才。黄金已尽貂裘弊。日暮愁肠自九回。
发沙河。向东关。
壮游始恨乾坤窄。半岁俄惊道路穷。谩有琅琊朝舞志。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8L 页
负他云梦洞庭胸。往时杨柳啼黄鸟。此日蒹葭落晚鸿。天意正知归意急。西风吹送马头东。
宿十三山驿
大凌河上晚呼船。风伯留人阻着鞭。一百里程中道废。十三山驿半宵眠。床头生白星临座。墙角蒸红日上天。呼取井华教洗眼。明窗更看纪行篇。
闾阳途中。望医无闾山。
还乡路如垂老客。去后日远前渐迫。闾阳大道平如砥。风送马蹄如电雹。回头已失十三山。马首又见巫闾颜。前月送我去。今日迎我还。迎我送我渠不闲。况我奔走红尘间。白头容易换青春。故园芜没荒山前。今年面目宁非幸。明年杖屦游江天。看汝送迎何可得。只应清梦飞来最上巅。
题盘山驿
山到无闾青欲了。广宁东望路漫漫。泥途瘦马那堪苦。小驿孤床暂借安。半夜角声吹客起。一窗月色照愁寒。鸡鸣又向高平去。见说云深路更难。
寄伯仁(三首)
不会苍天意。如君亦复然。岂应缘罪大。只是坐才全。北去三千里。南还又几年。如何天有日。却不向君悬。
闻君江上住。万事付东流。屋小才容膝。天多阔冒头。自斟聊饮月。躬稼便埋愁。久矣机心断。沧波泛白鸥。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19H 页
南北一分手。乾坤七换春。才名君益大。轩冕我非真。斲鼻今无质。论心更几人。停云兼落日。目极正伤神。
送李公景元出尹全州
湖南号佳丽。第一说全州。土地无中赋。山川是上游。随身惟一鹤。入目欠全牛。北望君亲远。时登日暮楼。
拙句三绝。奉呈蔡耆之轩右。
中郎文雅擅当时。酒后鸣弦复咏诗。碧汉又招仙鹤下。高标瘦影两相宜。(时。耆之蓄水鸟。似鹤。)
吾家地燥未池塘。尚有茅亭六月凉。日晚朝回山影冷。松风散发卧匡床。
君家庭院最幽清。别贮涟漪镜面平。客散瓶倾人卧倒。南山苍翠满帘旌。
寒食有感
人家寒食了无烟。火入客心深处燃。双陇故山春草碧。今年谁剪纸为鸢。
往卢希亮往醮摩尼星坛
出海尖山万丈青。危坛四面俯沧溟。衣冠照地秋飞驲。环佩缘云夜礼星。仙子已传丹鼎诀。道人犹诵蕊珠经。柳州文雅闲琴鹤。相对高谈酒几瓶。
题乐生驿
天明离县舍。日出下邮亭。候吏喧呼路。涓人洒扫庭。清霜封古瓦。薄雾洒寒厅。珍重广陵守。问之双玉瓶。
见墙底冰雪未消。因以述怀。
二月墙阴雪。千林生意时。天应施令早。地自得春迟。枕滴思亲泪。窗题哭子诗。悠悠世间事。双鬓已成丝。
文昭殿。扈 驾陪 祭。
黄金阙角插层宵。垂柳千丝荫 御桥。环佩鏦铮钟磬响。衮龙星夜礼 文昭。
寄曹大虚
今年天气早严凝。九月阴崖已见冰。六出拍帘花片片。四山当户玉层层。梁园作赋才堪唤。剡水回舟兴可乘。遥想神仙被鹤氅。五云深处直青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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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咸昌家火。赋四绝。寄李安孙士休以遣怀。
一纸乡书昨日来。三间茆屋火为灾。诗书一壁闻犹左。口业它年幸未灰。
半世身无宅一区。前年剪棘卜菟裘。蜗开尚足容吾膝。酷祟那知有郁攸。
平生不畜买田资。数岁躬犁只救饥。梢食幸然馀斗斛。今随烟烬亦无之。
樗材合在沟中断。拟栋明堂计太疏。莫道归来无着处。江天蓑笠即吾庐。
送李府尹世弼赴任庆州
有李嘉封植。根深枝干联。动庸门户大。诗礼子孙贤。奕世忠贞笃。倾时眷泣偏。鸡林新府尹。凤沼旧儒仙。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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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映。丹心白日悬。一天行雨露。五马踏山川。故国千年地。春风二月天。逢迎骑竹马。宽贷示蒲鞭。善政邦人悦。休声 圣主怜。徵黄应不日。借寇岂多年。预恐公归后。遗民复惘然。
寄撝光轩右(二首)
野性平生鱼鸟群。中年非分际风云。如今老大赢衰病。晓鼓昏钟不耐闻。
残雪纷纷鬓边白。故山夜夜梦中青。春风二月百花下。醉睡翁应醉不醒。
暮春。寄友生。
一半春愁坐怯寒。不堪衰病更儒酸。诗成欲寄花消息。李瘦桃痴倦倚阑。
送韩公堰奉安胎室大丘
国家毓庆螽兟兟。金枝玉叶繁青春。深根要得厚地培。封植亦应须吉人。天上游丝春缕红。堕向人间作 丝纶。昌黎仙子渊苍色。手捧头戴敬如神。翩然上马气如云。一路春风南去直。城南祖席倾冠盖。汉江水碧葡萄熟。醉鞭乱嘶紫叱拨。紫气遥应关尹识。草岭天近云绕脚。洛水波长月拖白。岭南天气三四月。举目村村满花竹。奉安 胎室大丘丘。举酒酹地神锡福。凝川风土号繁华。暇日杯盘聚乡曲。酒中倒卧黄鹤楼。梦携列仙恣欢谑。燕语莺啼忽唤醒。起望长安在西北。归来马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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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薰。 御苑正有呦呦鹿。知应剩得高官爵。故园今有南巢,鹊。(谚云。鹊巢午地。主人得官。韩公居止。亦有之。余尝往访。公戏谈及此故云。)
因酒晚起。不知不骞已赴衙。题诗付童子投呈。左右还报云已出矣。于是自笑懒闲无对。遂作诗自叙云。
病人一如病马牛。龁草饮水身役无。虽卧不起亦谁尤。日高见食方举头。白云昨夜宿我宇。朝来已作西山雨。诗翁亦与夜同尊。已闻骑马随晓鼓。人间簿书趁衡石。满壁诗书我不读。家人欺我垢不洗。馔妇苦我晚不食。人皆笑我病不官。我幸年来病得闲。始知好恶常参差。人生好病如我谁。我病与世亘殊调。人所背驰我所归。两眼平生喜独见。口亦好直多触机。皇天▦我计大讹。乃令口喎眼复斜。迩来五月闲门卧。无有誉名谁诋诃。如今口眼向平善。只恐身忙忧患多。
吊金海府使丧子
君今欲丧卜商明。我亦曾钟王衍情。毕竟两翁随灭没伤儿不必哭吞声。
次梁山澄心轩韵(二首)
弦歌太守此风流。满地黄云岁有秋。坐对江山诗又酒。不知身世有穷愁。
楼下弯弯碧玉流。一尊宾主正澄秋。阑干徙倚欲明月。渔笛一声吹客愁。
题永川清心堂
梦挟飞仙璧海湄。觉来江馆酒醒时。游从鱼鸟机关少。笑傲乾坤日月迟。金母霞觞春尽醉。瑶姬玉笛夜深吹。倚阑无语天风入。此味无人子细知。
晖晖丹雘蘸江湄。云物苍苍日暮时。宾主轩眉呼酒急。江山满目下楼迟。吴歈激越临风响。羌管凄凉隔水吹。更向壁间栖醉墨。风流寄与后人知。
次艮甫韵
一天霜雁已衡阳。落木西风晚色荒。正好临风台上饮。天教野菊为君香。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1H 页
次艮甫中秋月韵
长风送月入凉宵。天面无云正泬寥。独卧虚堂看玉宇。人间查滓此时消。
青灯一点照秋宵。咽咽寒虫响寂寥。白发千丝梳更短。闲愁万斛若为消。
次艮甫九日韵
九日佳期又一年。西山苍翠落尊前。未教胜迹终埋没。凭仗新诗仔细看。
次艮甫韵(二首)
纷纷车马走人寰。杖藜终穷草树间。家或清贫非甚病。心无思虑是真闲。云山绕屋身堪隐。江月低檐手可攀。殊胜荣华忧患里。握蛇骑虎不知艰。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1L 页
清溪日日濯尘襟。不向人间羡万金。莫谓一生知己少。青天有月照丹心。
过麻罗只滩
江心石角犬牙互。怒浪触激喧万雷。舟行鸟飞马走狂。人人面青相颠颓。蒿师极力左右之。急滩用手何神哉。回头却顾过去处。汹若万马追寇来。丈夫平生仗忠信。兀坐笑谈方谐谐。须臾出险乘安流。向来怯夫精魂回。蒿师蒿师尔力多。饮之以酒连三杯。人间平地或如此。呜呼。安得急滩用手如汝才。
舟中。望见三角山。
六载天南作远臣。梦中双阙对嶙峋。天边三角依然露。稽首舟中礼北辰。
阴城村舍
半世何曾歇。今年此日闲。引杯愁病肺。看镜笑衰颜。独坐一庭雨。相亲四面山。明朝还驿路。汨汨走尘寰。
早行
朝日出未高。光辉在嵽嵲。清霜犹严凝。平地马蹄脱。行人多少年。嘘气鬓成雪。请君勿讶我。我本白毛发。
寄示史局诸僚
老年多病懒朝参。宿夕还家受宪缄。大雪卧袁谁问我。扁舟访戴正何堪。茶瓯晨火龙团煖。芸阁朝衙卯酒酣。寂寞草玄扬子宅。连檐六出看毵毵。
扈 驾望远亭
晚风吹水浪纹生。晴日晖空野色明。天外象山皆北拱。田中多稼属西成。鱼龙起舞长江涌。民物欢呼象壑鸣。不用笙歌纷庆颂。家家烟火是升平。
中秋日。邀杨可行。
浮沈世事不堪评。聚散残年只绾情。人气中秋方坦易。月光今夜最分明。知心百岁不多得。佳节一年难再更。洒扫茅亭天似水。为君斗酒十分清。
挽李鸿山宜硕。(余之尹庆州时判官也。)
当时我老君年少。谁料如今我哭君。花石春风浑似旧。夕阳吹笛岂堪闻。(花石亭。在临津渡头。李之别墅。)
偶吟
闲窗日日卧题诗。门巷萧条客散时。除却醉乡无着处。从今身不管安危。
五言律四首。奉送金使相宗直按湖南。
玉座方思道。金闺夙贮才。羽毛宜凤沼。环佩故银台。出纳龙予弼。旬宣召汝谐。休惊虚左辖。海右转休哉。
郡邑铺平地。星辰点太空。楼台云气里。城郭树阴中。处处千竿竹。年年百日红。应酣无事酒。醉梦大明宫。
扫尽案头牒。闲看壁上题。水晶帘掩霭。云母帐低迷。彩笔落花外。清风脩竹西。只应南海上。圭璧照山溪。
揽辔西湖上。观风大岭东。昔年游赏处。今日梦魂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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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身还滞。留连意不穷。天南多驿使。月寄几诗筒。
阴城。奉寄曹使相伟,金都事驲孙(二首。)
宾主西湖路。清霜九月天。马行红树外。雁落白云边。唱和诗皆好。商论事尽便。歌谣应满地。不害醉神仙。
满眼秋容色。萧骚马上人。如何飘白发。却此走红尘。岭路遮归骑。村墟驻病身。明朝又北去。世事更纷纶。
送李公景元赴任安东
五月薰风与物春。 九重宵旰轸吾民。先朝内相携琴鹤。此日南州庆凤獜。世味辛甘曾染指。民生利病夙留神。悬知谋议多相济。通判郎君字可臣。
岭外山川是上游。故应文物冠诸州。朱陈族姓知亲爱。唐魏民风惜浪游。咏四佳诗尝拂壁。看三大字亦登楼。十年往事长回首。送别君归可自由。
落地谁非是友朋。平生君我最相能。芹宫东序寒同睡。槐院南床醉共凭。骥德如君犹蹇滞。驽材愧我亦升登。多情还似无情者。有酒如渑病未兴。
丰山一面大江流。汎汎中流有柏舟。赖有二天饶雨露。愿分膏泽问幽忧。(死子妻在丰山故云。)
县号临河小洞天。皤皤一老是同年。应须唤酒闲相饮。看取长鲸吸百川。
五月日。移寓彦邦家。谩成赠沈克孝。(二首。)
青鹤飞边住。缘崖屋数椽。地高偏日月。天远足风烟。冠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3H 页
盖经过少。轩窗偃卧便。居常无一事。自酌即颓然。
无钱从市远。有兴爱居幽。蓠外边公子。墙西沈隐侯。堑山嫌客至。开径倩仙游。日晚偏登眺。东南一望悠。
赠江原监司李遂初(名复善)
关东形胜甲吾东。海上三山指顾中。天遣神仙持节钺。马蹄随处海棠红。
迎祥(三首)
尧阶蓂荚初生日。舜政玑衡始转时。万物发生皆有意。九重端拱自无为。浮浮佳气黄金殿。籍籍欢声白玉墀。欲识 圣明无外化。明庭稽首杂戎夷。
一气洪钧转。三元受贺时。天家祥至止。坤极福来绥。宇内青春满。宫中白日迟。生成正时节。何物不相宜。
又见黄河一度清。更闻嵩华再呼声。百官各上千千岁。亿载南山永不倾。
次子启韵二绝
门前细柳万条黄。陌上游丝百尺长。二月将阑三月近。莫教一日不临觞。
惯看世态眩苍黄。凫胫何愿羡鹤长。一枕松风春睡熟。梦中犹醉紫霞觞。
寄国佐
春寒料峭入虚厅。松子随风落小庭。客又不来天又暮。独醒无语倚疏棂。
次艮甫韵二绝
茅屋萧疏夜见天。又无冠盖昼遮天。青天到处长亲灸。万事知君不愧天。
一斗清尊诗百篇。青山南畔白鸥边。人间屈指谁知己。明月悬天万万年。
题艮甫诗轴
早事诗书业圣贤。虽然不遇登非天。山林有约身蚕老。天地无知室磬悬。白酒自斟聊自适。清诗偶得畏人传。此翁莫道都无事。事在沧波白鸟边。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3L 页
江陵东轩
岭外春回又一年。融融海日挂长天。满城桃李条风后。遍野桑麻谷雨边。青草池塘初受鸭。彩云楼阁更和烟。城南日日多游治。绿鬓朱颜个个仙。
次高城三日浦韵
昔闻三日浦。今上四仙亭。水拍白银盘。山围苍玉屏。天空彩云湿。石老秋光清。仙人去已远。古亭今无楹。当时游戏处。云外笙箫声。千载复吾人。六字看犹明。风高永郎湖。月上安商汀。孤尊泊舟处。此固云蓬瀛。
醴泉东轩
前村烟暝已藏鸦。客舍沈沈夜不哗。深树月明啼杜宇。旷庭春尽落梨花。衰容对镜年年换。病眼看书字字斜。梦里溪山明月去。门前流水是吾家。
雪城。与朴子治逢别。
中原牧伯久胶漆。雪树伤怀换岁月。忽此邂逅黄叶村。依然面目叙人郁。坏垣柴户野人家。寒山落木秋萧瑟。人生万事少如意。百岁光阴半离别。一尊未尽情未了。青山已挂西斜日。更进一杯君莫辞。明朝分手便燕越。
夜坐有怀
两脚平生有底忙。龟蛇岁暮自深藏。门无宾客忘冠▦。腹有诗书当稻梁。老婢典衣时唤酒。小孙求饭解登床。每▦昼枕宵无梦。酷爱青灯二尺光。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4H 页
寄金海府使洪公汉忠
如君知我少。恨我识君迟。早岁匡时策。频年落第诗。割难聊小试。留犊竟遗思。奏课当时最。脩名汉帝知。
贞夫人许氏挽词
许氏家风无匹敌。昌宁门户孰攀跻。凤凰鸣处双栖▦。琴瑟和时两蓑齐。教子为儒邹孟母。哭夫化俗杞梁丽。哀荣八十年间事。半是歌呼半是啼。
谢子启枉访(二首)
家住终南影。经冬病闭门。笔床尘久掩。茶灶火常温。山雪映须白。松风入耳喧。无人来镇席。有酒不开尊。愁里青春到。闲中白日暄。忽惊敲外户。深谢枉高轩。坐对忘形久。相看不语言。
早岁同朝受圣知。晚年心事有深期。相逢客路头浑白。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4L 页
望海峰头酒一卮。
感怀寄大虚(二首)
饥寒塞北穷苏武。放逐江南老屈原。覆雨翻云多变化。登天入地杂恩冤。青春遍野犹侵雪。白日当空独戴盆。犹胜同时迁谪客。铭旌空返旧山村。
金鸡唱晓起嚬呻。霜气旋收涣汗身。新恨旧愁天亦泣。大伸久屈理宜均。柳州文字穷尤古。韩子声名谤又新。早识曹侯才八斗。已应盈石正红陈。
答大虚
天地生吾覆载吾。有身何处不安躯。江南筑室嗟何晚。未必户乡是我区。
题司谏院契轴
要识朝家久治安。一时名士尽言官。如君极口敢言少。自古虚怀纳谏难。朝退紫薇迷院宇。春深红药柏阑干。升平日日惟须饮。衫袖淋漓不用乾。
送安子珍出镇合浦
经术儒名大。兼资武略雄。未危先有计。不战自收功。得句南楼月。披襟细柳风。从容还入相。万目送冥鸿。
送全罗监司李荪
凭君深体 九重念。宵旰今忧十月雷。好把丹心施实惠。簿书游刃未为才。
市上黄金尽赴辽。湖南老相尚银腰。南人莫作寻常看。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5H 页
身上犹馀旧凤毛。
无题
衰病年多未赋归。春风空老故山薇。莼羹忽忆加盐豉。目极江东兴欲飞。
吊慰士廉丧子
闻君今哭子。伊我昔摧肠。瘗夭曾潘岳。伤明又卜商。古今皆此患。愚智一般伤。只有东门子。贤哉烛理详。
题金吾郎契轴
故识金吾地峻。见今僚佐才优。豹尾旗间扈驾。虎头阁下论囚。贤能自有朝议。利禄何劳外求。寻常第尽心力。暇日不妨遨游。
送金进士粹洪。觐亲于顺天府。
才子驭风归海上。严君作宰小江南。青山影里朝炊饭。绿树阴中午系骖。竹立千家森碧玉。花开百日正红酣。北堂六月凉如水。万寿瑶杯献者三。
中伏日偶吟
一年又六月。三伏此重庚。欲雨云还散。如焚日又生。若炎诗欲就。病暑赋初成。真个裸虫长。数旬身裸裎。
虚白亭即事
一枕清风过午鸡。颓然直到日沈西。晚凉吟得闲诗句。起唤尖奴削木题。
次姜晋山先生韵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5L 页
本来无损又何加。不敢次且亦不过。半世功名双鬓白。故山无数梦魂多。
百花轩上试春衣。拂面风光柳絮飞。满目繁华浑似旧。尊前太半故人非。
次竹山韵
西河文字兀尖新。徐相诗名迥出人。前辈爱他留逸轨。后生愧我作嘉宾。风清客席杯盘闹。岁稔官仓谷粟陈。也合醉中相枕藉。主人与我旧通神。
今年又作岭南游。一去何曾十日留。北阙嵬峨劳远梦。西湖潋滟照清愁。天涯岁月长骑马。日暮山川独倚楼。角上功名头上雪。乡心一片大刀头。
次延丰韵
一区山拥更溪回。四面都无一面开。太守捲帘清昼坐。幽禽飞去又飞来。
送支卿出按岭南(二首)
天南一路人民象。海岛风烟控御难。第一相臣今按节。九重宵旰此时宽。
破屋荒田岭外村。松楸桑梓遍丘原。半生车马走尘土。江上月明长梦魂。
泉下曾归不才子。人间唯有未亡人。因君更起存亡念。白发临歧欲损神。
寄谪人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6H 页
宦海无人测浅深。林林皆向此浮沈。我曾有病云无病。君亦无心坐有心。天道盈虚弦又朔。人生祸福古犹今。凭君且醉村醪浊。白岳云浓已欲霖。
寄叔度邀枉
屋上亭迥。城中四望通。地无三伏热。天送九秋风。树影重重绿。榴花个个红。此间有幽抱。安得与君同。
无题
朔风吹雪暗长安。此夕闻君出汉关。仆马苍皇行迈急。山川重叠道途艰。新昌寂寂亲朋远。故国频频梦寐还。春日渐长无个事。晴窗染翰赋囚山。
朽材不拟明堂柱。跛鳖何曾远道驰。多病置闲真个药。穷愁得酒是浑诗。丹心一片孤灯在。世事千般两鬓知。寄与故山猿鹤语。明年二月是归期。
送崔汉源观察湖南
斗南人物盛推称。独坐银台最上层。北极天低偏宠渥。南方地大要贤能。当时父老心肠在。旧邑山川面目曾。过小江南烦问讯。岁寒迁客想凌兢。
  公尝倅古阜。当时列郡之治。独以最闻。去而有遗思。尔后七年。而由都承旨出按湖南。郡民之心可知。顺天。旧号小江南。今有曹与金谪居故及之。(曹。伟。金。宏弼也。)
宿利川有感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6L 页
扈 驾朝 陵记昔年。行宫秋雨宿南川。如今何忍南川宿。北望 宣陵锁暮烟。
寄监司郑公崇祖
岭外山川六十州。使华文雅更风流。棠阴满路凉如洗。夜捲珠帘处处楼。
不耐残年雪满头。可堪羸病卧新秋。商山有约不归去。一夜月明无限愁。
赠合浦兵使安子珍
腰映黄金鬓未银。辕门细柳正摇春。鲸波马蹴腾南海。凤阙凫趋礼北辰。羽卫欢迎新上将。瀛洲喜见旧仙真。杯盘京国留连久。愁杀孤眠帐里人。
端午日。国耳邀我。病不能赴。作三绝句以谢复。
衰年又病懒朝参。深卧南山月已三。客有可人招不起。松风吹发晚毵毵。
与君老境独多情。白发相寻一草亭。二顷湖田吾欲去。天南小县是咸宁。
一叶梧桐欲落时。南山晴好雨能奇。晚凉独坐还惆怅。不与诗翁共酒卮。
次大平馆韵
圣代同仁雨露新。都将海宇作胸襟。箕封礼让传从古。帝赉便蕃少似今。北阙暂辞鹓鹭序。东人争识凤凰来。休将风土嫌同异。相对休休一片心。
送金近仁宰珍原(三首)
袖里久韬条凤手。腰间新带割鸡刀。六年琴鹤应无事。当县青山不语高。
盐车容或驾权奇。不必长才尽设施。百里区区亦民社。怀绥粗足展心期。
老病那堪走宦途。长时魂梦落江湖。因君更起江湖想。门外春江漾画图。
柳震卿回自商山。寄之。
卧病无聊鹤影孤。一春心事旧江湖。君归路绕咸宁县。为问家山似旧无。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7H 页
挽宋参判瑛
秋水为神玉作躯。驾风骑骥骋云衢。南宫礼乐观瞻伟。北极星辰宠渥纡。昨见禁中持被宿。今闻屋上卷衣呼。寡妻无子慈亲老。真宰茫茫正可吁。
郑右相佸挽章
山河元气栋梁材。廊庙深深地势巍。天上殊恩倾一相。人间佥望属三台。曾看车马朝天去。谁料铭旌入境来。意气平生蒙许与。西风老泪有馀哀。
申参判次韶挽章
三捷名高战艺场。屹然山斗倚苍苍。颉颃前古追班马。酬唱当时压董王。上国光华车辙远。北堂魂梦马蹄忙。开城一夜舂无相。殄瘁诗歌举国伤。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诗
  
送崔佐郎连孙奉命湖南
湖南鞍马仙曹郎。汉北人物推贤良。地分九等赋上下。天高八月秋中央。青山多处露下白。赤雁飞边叶飘黄。南原古称带方郡。桑梓即是鲈鱼乡。
送崔同知应贤罢归江陵旧隐
半世栖遑已二毛。此归应只慰贤劳。抄秋落木群山瘦。积海长天大岭高。霜露正蕃三径菊。葡萄初上万家槽。林泉恐未淹时日。 圣主同寅急誉髦。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7L 页
题金吾郎厅契轴
峨峨虎头阁。诸郎走其下。一一贤与能。谁真复谁假。手下簿书空。庭宇绝潇洒。却唤无事酒。倾来向身泻。盈盈座上人。尽是同心者。
与郑河南公。夜饮茅亭。少醉而散。朝来独坐有感。诗以寄河南公。
南山苍翠压吾庐。新作茅亭俯市闾。胜友正逢兰臭旧。佳辰又属菊花初。人生扰扰聚还散。世事纷纷毁复誉。后夜更须相对饮。青天有月不孤余。
送金正鍊叟奉使对马岛
天家专务德。日域远输诚。玉帛趋双阙。城池戢五兵。天无风雨起。海不浪波生。舟揖闲来往。鱼龙惯送迎。百年修契好。四境报升平。马岛愁云碧。鳀岑惠日明。使乎须简擢。人也实豪英。忠信生来仗。玑珠唾处呈。衣冠持汉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8H 页
节。恩礼感夷情。有个心肠在。休将口舌争。知君誉名大。端在是年行。
沈上将肩挽词
君家门对我家门。杖屦寻常笑语喧。碧树唾阴铺簟席。青山倒影入罍尊。形骸跌宕杯中月。世事悲凉地下魂。客散门前鸦噪晚。园林依旧带春暄。
六言长句。重送士高之行。
瑞世无双人物。风流第一仙真。鉴空衡平度量。日光玉絜精神。一代英雄满目。九天恩泽独身。岭南古来州郡。马上今去咨询。黜陟幽明考绩。兴除利告便民。节钺山川白日。楼台花木青春。明年此日归去。伫看黄阁垂绅。
送江原都事丁公寿岗朝京且归(四首)
桃花洞里访君家。对酒芳园饵缝霞。大醉归来春日暮。终南山影满窗纱。
云锦交辉百尺楼。竹西鱼鸟镜中游。我曾避暑淹旬日。六月凉生枕簟秋。
镜浦台前水拍天。微茫竹岛画桥边。兰舟载得红裙醉。却忆风流第一仙。
金兰窟宅水晶宫。蜃作层楼起半空。云雾寻常迷处所。人间面目少遭逢。
题申公末舟归来亭诗轴
渊明归去柴桑村。五柳青春松菊存。山林高义吹清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8L 页
伺限顽廉与薄敦。紫阳笔下处士卒。几多轩冕荒田园。青丘风雅压江左。嵩岳生申古君子。一门冠盖十朱轮。梅竹风标出桃李。功名富贵已逼身。半岁超然脱弊屣。雄辞却赋归来篇。湖南山水何佳哉。临风向月卧江亭。世纷不向壶中来。盈畴黍秫参天竹。瓮则有酒琴无弦。不用辛苦责子诗。有孙已作儒林仙。人生得意今无如。远比靖节盖有馀。我亦旧隐岭之外。十年魂梦长樵渔。因君作诗更怀愧。白头不归云何欤。
挽曹大虚
圭壁精神鸾凤姿。才名气概冠当时。扶摇九万天高远。迁谪多年地湿卑。谩有文章传永世。了无嗣续搆遗基。伤心岂是无从泪。仲父襟期鲍叔知。
月夜听琴
虚白亭前秋月明。碧天如水夜凉生。幽人不寐又无语。坐听高山流水声。
偶吟
今岁幸逢双七月。不然今月是中秋。万古月明无此夜。一尊谁与洗闲愁。
悼广原。录奉右相。
病客寻常苦鲜欢。老怀随感易悲叹。如何耳目浑聋瞽。万事无闻亦不看。
寄士廉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9H 页
山斋无伴侣。只影坐髯僧。药鼎晨吹火。书龛夜唤灯。二毛伤岁月。双泪恋亲朋。目极征鸿外。云多树几层。
题司谏院契轴
画堂周以紫薇垣。其中列坐群仙尊。一人位北须眉苍。一人位东颀而长。西偏三个是三杰。一一孤高莫优劣。忠肝义胆相照耀。正论高谈杂欢笑。平明珂马去朝天。青头朱衣拥后先。道傍观者竞坌集。志士激励奸回慑。至尊宵衣坐待久。侧席赐坐虚己受。有怀必达言则听。百官四方无不正。退食从容白日晚。一笑樽前唤鹅卵。君不见古人诗句今犹传。大谏醉倒春风前。
李广阳夫人挽词
有郁一株李。高干翻层阴。缕络宜男草。葱笼佳树林。飞鸣双凤凰。听之如鼓琴。自有和气钟。卵育皆珍禽。阴阳叶九畴。羽翮凌千岑。凰飞忽何处。凤兮悲不任。众雏仰天呼。百鸟助之吟。我实鸟中凡。猥与凤知音。潸潸泪垂臆。惨惨中伤心。
贺汉平君赵而元拜庆尚右道节度使
大东人物盛当时。文武全才复有谁。吮墨调朱真小技。高牙大纛是男儿。
希亮乞墨。寄与三丁。并与诗。
三个龙香万杵烟。磨来文焰射青天。洪崖老子衰无用。寄与晴窗备草玄。
贺姜用休升右副承旨
几年身作地行仙。一日飞腾便上天。天上便应多峻级。翻身今又一番旋。
夜坐偶吟
天际微闻玉漏清。满帘霜月纸窗明。乡心一片浑无寐。斜倚薰笼到五更。
即事
菊已飘零梅未花。西风枯树鹊查查。萧萧岁暮谁相伴。独卧寒窗发半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29L 页
偶吟
口腹无功食大仓。头腰空复久冠裳。非才误宠能无愧。甘与颜回舍则藏。
寄庆尚使相李公克均
一身衰病百无堪。卧度亏盈月既三。千里江湖劳梦想。九天鹓鹭倦朝参。使君相业当朝右。幕客才名在斗南。想得相看多义气。春风吹面倚微酣。
送南宫都事璨赴岭南
岭外山川独也奇。朝中人物复云谁。青年入幕誇才子。三月观风正好时。冠盖纷纷随品藻。洪纤物物诱恩私。相君手下文书静。应向楼台遣作诗。
世路知君莫我如。天官承乏旧相于。评论去就贤员外。斟酌乘除老判书。局上输赢奇与正。人门得失毁兼誉。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0H 页
何堪送别幽怀抱。家住天南正可渔。
送安边府使朴始行赴任(二首)
忆昨游观大岭东。与君诗酒趁春风。竹楼云散青山出。镜浦天晴碧海空。鲸浪乱侵沙路白。马蹄轻蹴海棠红。一生意气长年别。此日那堪更燕鸿。
东门祖席捲公卿。老病洪崖卧古城。园里好花愁我伴。路傍纤草侈君行。银溪水浅蘩鱼鸟。铁岭云深湿旆旌。父老六年长惠泽。使君魂梦每神京。
谢朴子启李国耳见枉
高秋三五夜。露冷纤尘绝。座上三个人。天心一轮月。相看无限思。菊酒十分凸。月落杯盘空。客散灯烛灭。今朝了无迹。独立搔白发。
题矗石楼图二绝
矗矗楼台胜。悠悠节序回。纷纷仙侣集。日日锦筵开。
楼下长江水。东流几日回。人生长役役。尊酒及时开。
送柳都事湫。赴咸镜幕府。兼奉使相左右(二首。)
岐豳自是周家旧。丰沛仍多汉氏陵。杖钺观风真宰相。承恩入幕复贤能。
驽劣何曾答 圣明。头颅已觉负平生。冕旒东顾方宵旰。为报勤民更养兵。
李参判克增挽词
昌期开至治。命世出贤能。诗礼尤怀抱。清忠早服膺。风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0L 页
云攀 世庙。翼亮奉 昌陵。献纳司喉舌。劬劳作股肱。凤池凡几岁。獜阁最高层。一德君臣契。三朝辅弼仍。金貂如芥拾。宵汉若阶升。断断丹心苦。昭昭白日升。奉公长汨汨。临事每兢兢。经幄嘉言进。儒宫正学兴。理财增会计。画法定规绳。正直思无枉。坚贞行有恒。君恩偏异数。人望竞殊称。忧国衰毛飒。扪身瘦骨棱。膏肓深莫救。医药竟无徵。辇路朝遗佩。泉台夜扑灯。唐皇三鉴缺。衡岳一峰崩。日色愁朝市。风声哭友朋。朝班山旧仰。师席几同凭。失骥蝇何附。飞鸣恨不胜。
寄同年许上舍宗乾
马牛南北苦参差。何事同年异路歧。但使精神深有契。从来聚散浩无期。鸡林岁暮逢君话。鳌岫春晴别我诗。屈指流光十年后。不堪惆怅鬓成丝。
送田节度霖赴任合浦歌。
将军之表百夫特。将军之勇万人敌。青年跃马走塞北。胡人不敢南下牧。强弩射虎完山麓。地下甄萱应猇魄。楼船招抚海岛亡。水底鱼龙先踊跃。海无风波百馀年。大平烟火环边隅。将军何事复南征。 九重计虑虞无虞。汉帝登坛推毂遣。周王赐之弓矢𥩷。敦诗说礼领中军。大纛高牙称丈夫。威灵已慑岛夷魂。清介应还合浦珠。将军将军美无匹。老我一个真腐儒。
寄希明邀临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1H 页
亭皋红树与青松。大隐南山着此翁。百岁人生六旬后。一年天气九秋中。中秋已负清尊月。九日仍孤落帽风。今年冰轮正圆满。也宜相对笑谈同。
寄子启
终南秋色晚苍苍。虚白亭前菊又黄。红树叶纷齐砌厚。苍松枝远荫檐凉。主人身恙门常掩。故旧官忙迹自荒。园果已霜新酿熟。月圆今夜与谁觞。
金同知首孙挽词
平生吾友唯吾子。断断休休一介臣。今世他无如管鲍。古人未必独雷陈。鸟台联席丹心炳。枢府同官白发新。一死一生先后耳。临分聊复一沾巾。
题洪国佐家藏小画
一村蓑笠黄梅雨。两部笙歌青草池。莫道幽人无个事。有时拈笔醉题诗。
壬戌十二月日。诣 阙问 安。传曰。卿主文。且药房提调。其以用药救人之意。作近体若干首以进。于坐制进(五首)
天地中间盈万类。一元真气本和均。生来触处应多感。疾作无时自有因。预保性灵良得计。须将药饵要通神。黄歧和扁多方便。随證医治岂乏人。
四百四病人皆有。三万六千能几时。忌疾讳医无奈谬。伤身损寿是谁为。君臣佐使宜相济。龙虎雌雄不自欺。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1L 页
好对吟呻慎汤剂。人生夭扎正堪悲。
百药医家不可阙。其中一二最宜先。清心一粒醒昏气。苏合三圆快滞涎。脑痛欲亡硝石贵。心疼垂死延胡便。寻常救急诸方具。仔细用之无不痊。
医家治病如治国。脉病而肥医不治。治国先须正国俗。化民莫若教民彝。忠言逆耳宜为戒。苦药违心实是饴。进药与言臣岂敢。丹心白发即无移。
饱看往牒添知识。医国医人自可谈。病在皮肤先药内。患生西北预虞南。于今风散天山雪。自昔波摇马岛岚。制治固宜当未乱。也宜宵旰念三三。
送咸昌城主曹侯倜还邑(五首)
有客有客长作客。家在岭南身北极。屋上无数云山苍。门前满眼江湖白。半生汨没红尘中。十年梦魂长故国。今年衰比去年甚。眼昏无物脚无力。呜呼何时谢簪笏。鸥鹭为群卧江曲。
有妹有妹年六十。一身长年百忧集。疾病贫穷婢仆单。又无子女扶行立。只有一兄宦游远。半世吊影潜垂泣。我有幽怀寄与谁。鸿雁飞飞向南急。
有女有女有知觉。兄及弟矣命皆薄。长女哭夫未三十。次女十八舟汎柏。含酸各在舅姑傍。悽悽日夜吞声哭。父母白头随黄尘。岁月相望隔南北。呜呼此恨何时平。会当一日盖棺椁。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2H 页
有甥有甥曰辛彭。一生计活嗟零丁。早年失母何所恃。病父虽存飘如萍。凄凉岁暮衣裳单。逢着凶年羸瘁形。送我渭阳远别离。无人提壶慰飘零。客自南来说无聊。痛骨伤心那忍听。
有天有天看苍然。人皆一天我二天。阖境草木沾雨露。满地耕凿环人烟。月朔凫飞朝至尊。南宫锡宴恩数偏。归程鞍马岁时晚。山川落雪催归鞭。何事洪崖老病翁。有情南望空留连。
昌庆宫曲宴。仍馈诸宗宰。醉而赋。
一岁佳辰十月中。九重纯孝宴三公。黄花粲粲明秋日。红叶纷纷落晓风。简子钧天闻上界。周王湛露醉群公。推恩四海覃和气。共祝遐龄抚大东。
仁惠王妃挽词
韩族吾东盛。西原久贮祥。涂山归夏禹。京室媚周姜。肃敬承 宗庙。仁恩逮媵嫱。三盆供黻冕。五色补穹苍。梧野巡何远。湘流恨比长。重光瞻后圣。荣养享先尝。王母多时宴。神孙万寿觞。长秋天未暮。厚夜月无光。哀恸均诸殿。悲号罄八方。礼遵先后轨。葬附旧陵冈。大运谁能逭。浮生正可伤。只应彤管在。千载播馀芳。
闻大虚讣。寄赠支卿。(支卿。时为庆尚监司。)
昌黎昔别潮阳去。子厚今闻死柳州。返葬金陵尚有日不知谁借麦盈舟。
中原。逢郑吏部锡坚,杨监司熙止有作。
三月南天节气匀。中原池馆会仙真。崇朝霢霂惺群槁。尽日笙歌醉众宾。聚散不期南北路。浮沈何限古今人。客中送客堪惆怅。花落莺啼又送春。
次忠州东轩韵
秀水佳山作胜区。万家烟火罨城隅。轩窗人卧神仙宅。风雨天成水墨图。花里咏怀春鸟过。酒边醉睡美人呼。蘩华身世还堪笑。其奈湖田一半芜。
中原楼上即事
满目山川醉倚楼。人间不省有闲愁。只嫌红袖应相肘。北壁三人共白头。
送金直提学勘宣慰日本使者行
玉珂瑶佩旧儒仙。十八瀛洲最少年。岭外山川如画里送君鞍马艳阳天。
处处楼台闸管弦。霏霏醉墨落云笺。雕题使者应欢喜。嬴得珠玑满画舡。
成宗挽词
海东尧舜垂衣裳。青丘日月昭文章。风云际会八元凯。阖辟乾坤再虞唐。俗成礼乐刑政中。民居雨露桑麻乡。陶甄庶类囿吾仁。卫以象有宅中央。嵩三华三祝圣人。地久天长拟久长。岂意一朝事大谬。白日正午韬辉光。鼎湖龙髯不可攀。乔山剑舄令人伤。三十八年一何短。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3H 页
二十六年一何忙。仁恩散在万姓心。万口哭声连穹苍。白发词臣久经幄。人微恩钜何能偿。抽毫染血写哀词。仰诉真宰还茫茫。
有感。效演雅。
鹓班谁数白头翁。老骥还将款段同。渔子笑看鲇上竹。途人争指鹢随风。虫无百足身难运。蟹去双螯势自穷。失马焉知不为福。梦中隍鹿竟成空。
送叔强承 命向岭南。因语故乡父老。
上界神仙刺绣衣。香云满袖出宫闱。秋风南去雁为伴。落日东还马似飞。岭外山川无我悉。朝中人物似君稀。林泉有旧来相问。为道君恩老未归。
挽延原君李君崇元
家世三韩甲。才名一榜头。天真偏禀受。人物最清修。践历声光大。飞腾气象遒。明良同德日。鱼水一堂秋。辅佐勋庸盛。封除渥泽优。凤池春浪阔。乌府晓霜浮。赫矣诸曹判。优哉两府游。伫看三足贵。何遽九泉幽。执绋印山路。临风涕泗流。
沈忠义卫克孝栗亭作
青鹤飞边小洞天。主人唤客到尊前。一亭浮翠遮三伏。六月微凉满四筵。大隐从来在朝市。胜游何必向林泉。白头不作归田赋。为爱终南伴地仙。
送汉平君赴岭南节镇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3L 页
南方民物升平日。北阙寻常计虑时。未必山西皆出将。由来闻外要敦诗。汉坛推毂朝登拜。唐真分符夕去驰。倭寇号咷多窜者。军民歌舞远迎之。山河落日双吹角。城郭春风独建旗。赵嘏倚楼诗欲就。刘琨喧啸月初规。杯盘有兴喧丝竹。刀斗无声斗奕棋。一片忠诚悬白日。几番魂梦绕丹墀。二周复踏朝天路。多少亲朋汉水湄。
送李府尹德崇赴任全州
满朝冠佩最名流。南国山川此上游。一境人民应得所。九重宵旰政宽忧。双凫趁月朝天远。五马行春露冕游。汉札徵黄何日是。弦歌未歇岁三周。
送柳侯子清赴任古阜二绝
吾友柳侯才且贤。早年声誉象推先。刘蕡不第天何恃。颜驷为郎帝亦怜。
白发苍颜岁暮天。旧游回首政茫然。因君想得天南事。满地黄云落雁边。
谢曹主簿伸赠倭刀砚
曹侯初回自海岛。面上的皪扶桑暾。袖里珍重有盱赠。小砚小刀精神存。小砚凤味龙尾胄。小刀干将莫耶孙。研磨黑云垂紫潭。拂拭素霜飞秋原。深荷丈人持赠意。甚愧老夫空磨扪。桥下长蛟无力斩。箧中万卷无暇翻。只应十袭宝藏之。遗子与孙光户门。
闲夜吟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4H 页
寒夜更长恨烛短。坐久爱此青毡暖。案上诗书当友生。窗外松杉送丝管。
广原君挽词
广陵水深山郁苍。毓秀衮衮生贤良。天高接武鸿雁行。一一栋梁扶明堂。众中独识白眉郎。琢磨琬琰成圭璋。三朝历事辅益多。留相 圣明功业昌。蓍龟久矣用稽疑。国器终须置庙廊。三台咫尺竟不到。天道至此真茫茫。繁华一朝迹如扫。留与他年编简光。蓬麻蝇骥夙昔缘。白首老泪沾衣裳。
奉呈河南公左右
南宫受戒已清心。独宿斋房百不侵。青荧壁灯寒悄悄。丁东宫漏夜沈沈。无眠为被乡愁恼。不语徒缘国计深。斗转参横香篆冷。井华炉炭煮人蔘。
送察访裴哲辅赴任幽谷
腊尽南天又一春。那堪犹作未归人。送君多少思乡意。幽谷溪山我旧邻。
权同知支卿朝正歌
扶桑西面弱水东。壮哉皇居天地中。黄河清涟一千载。天子垂拱明光宫。岁元月元日之元。嵩三华三祝圣躬。千官环佩云从龙。万国冠带瞻重瞳。观周礼乐有季札。执禹玉帛无防风。鹿萍鱼藻湛露诗。偏承宵汉渥恩浓。堪笑终南虚白老。白头岁月长樊笼。
居昌府院君挽词
秋水深清玉润温。少年声价重玙璠。鹓班委质称佳士。龙榜蜚英作壮元。世上功名有归处。人间福庆属谁门。丹心白发群公表。赤绂朱轮国舅尊。两眼已看诸子贵。一身偏荷九重恩。存亡有数天难必。疾病无聊地忽翻。痛入宫闱朝雨洒。悲缠城郭晚云屯。国门西出何时返。殄瘁诗歌欲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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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李参知均
阀阅韩山李。箕裘牧隐孙。问奇杨子宅。学古伏生门。鲲化波澜动。鹏搏羽翮翻。金闺连玉署。柏府对薇垣。步步天光远。登登地位尊。孔融多胜客。徐邈发狂言。淡荡题诗句。清真爱酒樽。深情邻里好。古义弟兄敦。何遽幽明隔。居然日月昏。秋风吹苦泪。沾湿北堂萱。
因安胎使之行。寄闻喜县宰黄君㻶。
主屹奇峰独立尊。洛江溶漾此真源。南中字牧知多少。黄霸声名象口喧。
闻喜有官知乐土。加恩号县合亲民。文翁化蜀何曾独。太守斯文第一人。
人间八景洞中天。海上神仙集象仙。饮席正应文字会。主人况复字庭坚。
曦阳山下大伽蓝。访道寻真昔驻骖。洞府烟霞应似旧。几人来过虎溪岩。
次景元韵
纷纷世事正愁人。平昔交游半鬼神。绿鬓未颜容易换。相逢且莫负青春。
寄柳别提
琼尘玉屑满空飞。一夜终南失翠微。山下人家人迹绝。纸窗红日卧牛衣。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5H 页
绝句四首。送尹内乘汤老点马岭南。
青岁才华戚里豪。一身弓马又诗骚。寻常剑佩随雕辇。十二天闲管物毛。
一夜天南耀使星。晓来英荡出彤庭。秋风天地凉于水。马逐征鸿过晚汀。
海上风烟接素秋。舟中萧鼓载凉州。冯夷拍手鱼龙舞。送作蓬莱顶上游。
三间茅屋翠微中。一曲清江映碧空。有水与山空梦寐。今年还复负秋风。
吾友安公国珍。宰万顷有政声。为贺甲寅正朝。奉笺来京。既相对叙怀。其还。诗以赠之。(二首。)
河东桃李属循良。虎渡江波地不蝗。朋友故乡云树远。池塘春草梦魂长。遥趋凤阙飞凫舄。喜向鸰原缀雁行。赐宴南宫应醉倒。汉家恩眷独龚黄。
君家兄弟友于情。与我交情埒弟兄。北极星辰随象拱。南山侯鼓共君争。红颜别后年年换。白发看来种种生。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5L 页
只有寸心依旧赤。相逢不厌一尊倾。
河南君还自谪所。与之语。喜而有作。
去年别君东门东。有泪不落杯酒中。今年见君如梦寐。灯下复此谈笑同。人生聚散本不期。世间荣辱谁使之。悲凉万事不可说。有手但当倾深卮。功名富贵君素有。一番流落何须数。皓齿细腰解歌舞。盘中有肉尊有酒。如此而生度百年。人间亦足推神仙。天家况复雨露饶。应有恩光来日边。君家门户临道周。城中车马多经由。请君置酒呼我过。日日与我浇牢愁。
上李二相邦衡(二首)
双阙前头两府高。圣朝恩礼待英髦。弟兄叔侄相传受。一片丹心着力劳。
蝇附自多随骥尾。蓬生何幸在麻中。平生管鲍相濡意。又向金吾走下风。
长川亭
老木千章大蔽天。浓阴十亩荫长川。百壶倒了弦歌歇。醉卧清风尽日眠。
送量田敬差官朴彬还归故乡(二首)
禹贡田畴手品题。一区山水入提携。薰风匹马南归路。处处黄鹂树树啼。
世味年来酒半醺。鬓毛吹雪白纷纷。江湖满地长魂梦。花落莺啼又送君。
五言二律。录奉耆之左右。用叙昨日见待。今日恋恋之怀。
出门有所之。泥滑马行迟。到得幽栖处。萧然病起时。呼童供稳座。酌我以深卮。经醉起归去。有清还不知。
流年看苒苒。做此白头翁。不耐冬春雪。那堪昼夜风。卧便因病久。吟苦为诗穷。独也晴窗下。思公不见公。
感怀二绝
二婿相携落九泉。一儿今复病归田。老翁本有林泉癖。强走红尘四十年。
隆冬大雪积如薪。腊尽春回不见君。梦里南天春气早。江湖满地已游鳞。
崔参校璘。舍笏归延安旧隐。寄诗来。次其韵。
与子交情伯仲间。参商两地思千般。春心荡似风中絮。老骨瘦于秋后山。忽忽一生都是梦。纷纷万事不如闲。羡君脱屣红尘路。江海深深去不还。
自述
归梦寻常洛水滨。旧居鱼鸟与为邻。平生性懒悠悠者。老境官闲得得身。病不废诗还是病。贫犹好酒自长贫。无聊世事都抛掷。始信蒙庄我故人。
谩成
耳阅鸡声与鼓声。眼看窗暗复窗明。百年作客人间世。又挈妻孥客上京。
记少年南行诗
马首青山鼓角雄。岭南楼下水如空。烟村落日郁脩竹。泽国秋深集晚鸿。天地东南沧海近。岁时霜露暮途穷。临风题罢远游赋。倚柱沈吟半醉中。
次李次公韵。录似李叔度。
人事无涯生有涯。与君唯有饮无何。霜髯半白浑成老。酒面长红不但。满意寻常十无五。知音今古一亦多。次公清狂兼善放。相逢未害醉欹斜。
坡州道上感怀
坡州西面佩翁莹。奠酒陈辞莫我听。无乃九泉都是酒。长时醉卧不曾醒。
江上。送郑使君诚谨赴忠州牧。
大羹淡泊人。谁味。古调孤高俗自喧。去岁悬鱼留古郡。今年乘鹤上中原。城南象水汉江胜。岭北诸峰月岳尊。此去清风应更播。舟中只见一琴樽。
题花梁亭
南阳之西西海东。白水苍山地势雄。人立亭心看落日。天临镜面作长空。柳营鼓角声容壮。蓬岛烟霞境界通。自笑老来诗力退。奇观欲写语难工。
题麻田县舍
山势周遭水势横。一轩危坐眼分明。案头尽日文书少。山鸟啼来似有情。
次杨州东轩韵。示同行诸相。
出郭东行第一州。田家四月麦成秋。半生两屐何曾住。数日连镳舌不媒。正好临风同倚槛。不须怀土独登楼。青山日暮一尊酒。碧树又闻黄栗留。
寄彦国读书杨花岛
江上杨花白雪飞。城南遣子读书时。晨昏定有慈亲念。夙夜终期。 圣主知。夜永每愁灯烛尽。家贫常送米盐迟。由来宦达。皆勤苦。须向三冬惜寸晖。(时家人患病。国有废读侍病之意。故于第一联云云。)
弘治十四年秋。吾友崔参校璘。谒告归于乡。其乡曰延安。有良田广宅。可以娱老境。盖欲去不还也。二子随之。皆尝占科名。方移孝做忠。此去将荣于其乡。尽可乐也。余与崔君。少尝游学于泮宫。入承文院。一时为博士。晚家南山下。又隔墙相从。同业也。同官也。同里闬也。于其归。得无言乎。酒壶既倾。诗以赠别。(二首。)
二子由忠孝。恩荣锡九天。银潢称寿酒。䌽服映华筵。弦管迟迟日。萱椿万万年。乡人争指说。人世有神仙。
南柯前事误。已觉熟黄粱。静里乾坤泰。闲中日月长。无心于利禄。有味是壶觞。一醉无馀事。还嫌百岁忙。
淮阳。寄吴郎。(孙婿吴准。)
蘖作由人岂管天。投荒此去路三千。自是驽才贪远道。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7L 页
故应车覆属残年。磨天古岭北青后。头满春江长白前间关道路毋吾以。好睹恩光雨露边。
谷口驿
长途缘海岸。小驿傍山根。鸟道萦云迥。鲸波荡日翻。怠人多厚意。迁客自伤魂。大岭明朝过。无因望故园。
端川。遇崔正有。赠。(二首。溥谪已久矣。)
残生铸大错。万事一长叹。不因极边谪。此会应亦难。万死当臣罪。全生荷 圣恩。有怀知者少。聊复与君言。
谪来途中
非才冒宠了平生。白发长怀报 圣明。自触严威臣罪大。犹全性命国刑轻。城中痛哭妻孥送。塞上喧呼鬼蜮迎。四岭过来身更远。梦魂犹不及京城。
到五镇
负乘多日走尘寰。晚境簪绅亦强颜。七十年来荣幸毕。三千里外道途艰。深桥浅揭难枚水。复岭重冈不尽山。一面青天穷处到。始知身是去人间。
到庆源
尝闻挞市耻。穷老奈身亲。血染东门土。衣蒙北塞尘。乾坤双病翼。江海一穷鳞。绝域犹多地。偷生寄此身。
送柳判官续拜持平归京
青鹤群仙侣。年来四散飞。参商俱缅邈。云水共依微。得罪天涯谪。承恩日下归。临分那禁泪。边地故人稀。
谁谓四绝
谁谓夏夜短。一更如一年。何曾梦到家。达曙都不眠。谁谓雁春北。月无一纸书。病妻命朝夕。死生今何如。谁谓我好诗。得句口绝吟。岂无膝上弦。听者非知音。谁谓我嗜酒。当尊酌不能。饮则辙困卧。杯至却生憎。
感寓
出城二三月。时维夏之中。边城气候异。捲地长北风。重绵尚嫌凉。毳冠头又笼。雨后更凄慄。闭户依房栊。饮酒肠胃病。看书眼雾濛。不语坐如尸。指笑烦儿童。默想京国奋。是月天气融。身轻单裌衣。亭榭初梧桐。坐谈杂亲朋。醉面相映红。胡为独向隅。咄咄空书空。
独夜即事
高城闭门角。远客自伤情。檐外三更雨。床头二尺檠。地偏愁雁断。夜久喜鸡鸣。独卧频频起。东窗苦不明。
忆病妻与谪儿。(儿彦国。时谪郭山。)
去国三千里。思乡十二时。参商分父子。胡越隔妻儿。望眼山川阻。归心日月迟。艰难犹寝食。骨立仅存皮。
谪居即事。寄李评事长坤。
衰白仍多病。流离更极边。投身魑魅窟。极目犬羊天。索寞夜无寐。经过日似年。废诗还止酒。无事却身便。
伏闻仁粹王妃薨逝。哭而作。
梦寐夜不祥。晨坐神如失。即闻怀简妃。鍊石功已辍。白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8L 页
发四朝臣。窜逐赢衰疾。不觉双泪落。苍黄五内裂。想见九重深。至尊痛衰绖。恨身萦荒徼。哭临阻班列。仰惟太任贤。胎教育圣哲。庆流及神孙。长秋闲岁月。孝奉竭宸里。介福以贻厥。岂料百年内。忽忽有此日。药房旧提调。多年守宫阙。至今流落中。箱箧留赐物。仰天哭失声。天高声不彻。
即事
荣落人间肘屈伸。此来眠食梦耶真。塞天多事阴晴杂。迁客无聊坐卧频。酒为攻愁斟辄满。诗嫌触讳出常贫。无端屡起乡关思。白发萧萧欲损神。
庆源风土
草屋连甍不整齐。场馀积粟菜成畦。虚檐只有乌衣舞。碧树不闻黄鸟啼。是处寻常蛇不见。从来山野鹊无栖。岁时伏腊家家酒。萧鼓声中日自西。
见家书
有客传家信。云妻病未痊。居然相别日。邈尔更逢年。极目愁云断。伤心苦月悬。两皆有一死。不识谁后先。
得彦国书。答寄(二首)
一家豚犬谁轻重。五梦熊罴汝最迟。爱菊只缘霜后见。怜松为有岁寒期。兰摧蕙败骚人怨。竹折桐枯凤鸟悲。地角天涯相望苦。胜他生死永分离。
得书如对汝颜面。一再看来泪泫然。何幸乃翁平似旧。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9H 页
不堪阿母病如前。休将一失停椎错。须趁三馀事简编。祸福从来无定体。塞翁料事是知天。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诗
  
谪居书事二十韵
可奈当衰境。辛艰向塞垣。山川经险阻。鞍马远驰奔。巨镇临东极。长江锁北门。城壕三七里。兵马一千屯。昔到繁华地。今投寂寞村。始来相识少。渐住结交频。府伯杯盘盛。军官笑语喧。主家居处稳。官舍坐来尊。醉后忘人世。醒来忆故园。亲朋且云树。妻子只梦魂。郁抑无情况。况绵不语言。西山悲落日。东海喜朝暾。独立孤臣影。双垂苦泪痕。眼花头似雪。肘柳发如髡。闭户凭孤枕。钩帘坐小轩。庭除喧鸟雀。闾巷散鸡豚。风雨自朝夕。烟霞至吐吞。吟哦消岁月。俯仰谢乾坤。宠辱皆吾分。荣枯亦圣恩。平生怀直道。所贵此心存。
烽火
边日西斜已夕烽。此时城阙动昏钟。我身恨不如烽火。飞到南山屋上峰。
昼寝
日日窗前午睡长。此身非爱黑甜乡。离家去国三千里。拟借回飙梦一场。
自谴
穷愁谁与语。兀坐思难裁。本乏资身计。兼无用世才。恩荣元不意。祸患岂无胎。不耐庚申过。那堪甲子回。愆尤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39L 页
真自作。谴谪是谁媒。一死有馀罪。偷生良幸哉。
叙闷
此日亦云暮。西山生夕阴。牛羊下坂来。飞鸟投故林。丘原狐兔返。窟穴蛟龙寻。田父罢犁锄。亦各归其室。有家独忘归。叹息我何物。
悼亡
百年偕老约。一朝前计非。苍黄赴犴狱。固知不复归。亦不告以别。告别徒伤悲。茫茫东北路。四子莫追随。一子复远谪。咄咄此何为。只影塞日边。家故邈难知。三子两度书。每病以前时。一日独坐久。忽然双涕垂。自念胡为哉。定应家有奇。閟嘿谁与语。辛苦五字诗。未几有书至。前月已长辞。痛哭眼无泪。心死骨欲折。侍婢哭我傍。哀哀响不歇。我欲强自宽。听此复呜咽。对食食不能。借酒沃肠热。人间岂忍饥。匙箸复此日。不知泉下魂。能进几个粒。迩来天阴多。亦应真宰泣。昨日又得书。月内丧车发。溯流上江舡。穿云过岭辙。迢迢郭山云。梦里道里阔。父子母三处。可堪生死别。和泪写苦辞。呜呼吾痛裂。
伤怀
闻丧才十日。发靷过十日。舍舟已登陆。山路多屈折。想今大岭下。大岭险难越。哀哉四个雏。不得齐执绋。一个寻远谪。遥遥向东北。一个窜遐方。南望泪沾臆。惟有两个随。病不运双脚。可怜白发翁。偷生寄绝域。
闻彦邦入来已半途。悲而有作。
哭母哀哀未辍声。何堪扑马向边城。应知毁瘠行来苦。今日谁村乞菜羹。
想丧柩已到咸昌。稿葬先坟之侧。悲感有作。
早识灵舆发汉阳。料应今已到家乡。重泉定被爷娘问。莫道郎君天一方。
感遇
贾生作赋伤遭鹏。苏武传书幸借鸿。岁月窗明窗暗里。情怀一死一生中。虚凉亭榭晨光白。浩荡江湖夕照红。绝域孤城吹画角。一身消瘦坐书空。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40H 页
夜闻婢哭
夫人背我去。侍婢随我来。日夕哭不绝。四邻为之哀。老鳏眼已枯。惨烈心死灰。耿耿夜无寐。床头灯烬颓。夜久哭声来。婢在幽幽屋。呜呜不能止。咽却深心曲。夫何婢主间。有此情意笃。乃知在平昔。至德浃奴属。自我偶孟光。事我视冀缺。那知琴瑟好。一朝弦断绝。嗈嗈凤凰鸣。飞住忽相失。有口岂无声。声出伤烦聒。强作丈夫身。吞声五内裂。
府伯送惠莼菜。有感。
一自谪居来。多荷地主恩。清晨独起坐。兀然无与言。忽蒙有所赠。其色类蘋蘩。茎叶白露凝。凡菜莫敌尊。盐豉下来匀。匕箸滑难存。盘中斥鸡臛。膳夫羞熊踏。长啜不
虚白亭文集卷之一 第 40L 页
敢馀。便腹卧风轩。有感翻有恨。吾家岭南村。此物最蘩滋。江湖当我门。张翰昔归去。蒪鲈入盘飧。人生贵适意。功名何足论。我不早为计。宜此困笼樊。有感还有恨。欲语聊复吞。
弘治甲子春。余谪来楸城。经数月。未尝一出门。郁郁不可堪。一日。府主公邀上南门楼。试游目四望。快然如天地初辟。醉后题于壁。时五月二十二日也。
去国一身投绝域。高城五月上南楼。乾坤纳纳存双眼。尊俎喧喧失百忧。贾生不用伤王傅。子厚何须恨柳州。底处江山非我有。古今人世本来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