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白堂文集卷之一(男世昌編輯)

　賦

　　

石假山賦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爲蘧廬。六合爲帲幪。煙雲爲氣候。江海爲襟胸。風籟刁膠。卽我之絲桐。花鳥忻悅。卽我之隷僮。運奇巧於心匠。劚山骨之磞䃔。忽異境之來設。迷不知其西東。其爲形也巑岏崱屴。截㠔嵱嵷。崔嶢岝崿。阤靡穹窿。或盤或紆。或橫或縱。或累階戺。或攢劍鋒。或揭㽅豆。或陳簴樅。或翺翔雕準。或挐攫虎熊。或若昂首之鳥。或若蠆尾之蟲。或若峨冠之䪻。或若袪袖之縫。或若跟肘之露。或若鬌髮之鬆。或若篆籒之錯。或若龜墨之烘。背若相詬。聚若相攻。塞若相隔。亘若相通。拱若相揖。俯若相逢。騖若跨騄耳之騣。突若彎烏號之弓。不憑五丁而開九折之坂。不賴神禹而成疏鑿之功。巋然出衆者父母之崇。環衛輔佐者衆雛之恭。沈沈虛牝。濯濯芙蓉。谽閜爲谷。廻繚爲墉。紋以班駁。間以靑紅。紛敷馥郁。棽鬱蒨蔥。日升

炳煥。月出玲瓏。霜摧愈厲。雨洗更濃。晴煙冄冄。籠帶半腹。依俙雲氣隨飛龍。群飛薨薨。來去尋芳。彷彿鸛鶴棲喬松。茫洋出塵之表。窈窕希世之蹤。大抵高低遠近。鉅細霍繹。其狀似不同而無不同。客有詣先生者曰。儂聞華藻椎大樸之美。芻豢害至味之供。碔砆衒彩於璜瑀。荃蕙混臭於蘭叢。今日所覿。使人恍惚。盲聾不知陰陽之造化。如小兒嬉戲而示人以豐耶。抑不知風雨之夕。夔魖魍魎。偸天銎月斧。劖斲而磨礱之邪。是何奇奇怪怪。竗變化而驚愚蒙。先生曰。不然。自其少者而言之則肝膽不爲我有。自其大者而言之則天地亦不我容。千里起於咫尺而漸遠。萬物出於毫忽而無窮。彼隱轔相屬者。太行王屋之重。崒嵂孤撑者。天柱祝融之峯。潺浮而瀉者。龍門灎澦之衝。泓澄而畜者。洞庭雲夢之潨。嵯峨陡絶。俯挹灘瀨者。大別小別之勝。赤壁浯溪之雄。由是觀之。拳石爲岱嶽之宗。勺水爲河海之洪。芥舟回瀠。卽龍驤萬斛之駕長風。鮞鯫撥剌。卽穹鯨巨驁之掀天空。然則孰假孰眞。何去何從。拙不必拙。工不必工。詐非其詐。忠

非其忠。悶悶昏昏兮非舂。明明察察兮非聰。人有窮達。道有汚隆。得何欣欣。失何忡忡。固當逍遙放浪。心會神融。若將鞭笞鸞鳳。馭汗漫而超鴻濛。何必在廣寒之府瑤池之宮。又何必蠟屐披榛而往來憧憧。昔。子虛子從亡是公。賦上林之勝而媚武陵之翁。彼當時齊誇楚詑者。不啻吞八九於胸中。今則雲山瞹翠千萬狀。坐臥相對乎房櫳。樂吾樂兮不鼓鍾之鼓鍾。嗟乎。紆靑拖紫。奔走於紅塵者。擾擾如醯甕之蠛蠓。客乃睢盱踧蹐。屛氣曲躬。坐同據梧。起偕携筇。固將遺外聲利。脫略萬事而相與之終始。

涸轍鮒賦

客有慕逍遙之遊。斂衝氣之機。俛仰宇宙。跌宕襟期。偶見轍中之鮒橫於中逵。魚乃擡首呴喁。直視瞠眙而言曰。嗟乎遲子之來久矣。性本冥頑。命舛數奇。離群絶類。困阨于兹。蹄涔不足以有容。涎沫不足以爲滋。風沙莽其眯目。炎景爍兮曝肌。口欲擧而不擧。尾頻掉而益疲。初蜿蟺而自肆。卒蹭蹬而愈危。躨跜無力。踸踔難支。乃焦乃涸。竟就枯萎。井蛙猶以自大。泥

鰌得以相欺。望西江兮莫及。悲無人兮轉移。濱於死而莫之悟。哀性命兮如絲。有時扼腕。思想舊池。洪纖鱗族。朋遊群嬉。含蘋唼藻。咸得其宜。予獨何辜而至於斯。今子救我於升斗之水。放我於淸泠之波。則悠揚撥剌。奮迅逶迤。磨顋拂鱗。鼓鬣揚鬐。或潛在潭。或躍緣崖。三江五湖。任其所之。乘輕潮而上下。排雪浪而追隨。侶鮫而藉力。

飽蝦蛭以療飢。

沕深淵以遵晦。

縱大壑而發施。

勢將噴雲泄霧。

變化容姿。

登千尺之龍門。

期斷尾以高馳。

蘇三春之旱霓。

救萬姓之瘡痍。

子將有意於拯救之乎。

庶將得免於枯魚之肆。

賴造化以爲儀。

客乃莞爾而答曰。

天地之間。

品彙紛滋。

吉凶繆戾。

榮辱參差。

物各有遇。

遇各有時。

得何爲喜。

失何爲悲。

吹噓轉拔。

非我所爲。

於是客卒無語。

魚亦噫嘻。

望天門之咫尺。

思潤澤之下施。

踰大嶺賦

余幼好兹奇覽兮。曠神情以冥搜。境無幽而不討兮。身何遠而不遊。聞東溟之奧區兮。有蓬島與瀛洲。承后皇之懋眷兮。徇原隰而咨諏。攬余輿而東邁兮。山

川鬱乎相繆。曰其中之有嶺兮。薄雲漢而凌斗牛。根盤盤其幾百里兮。巋然鎭乎遐之陬。路羊腸其曲折兮。若騰空之飛蚪。靑泥不足以踰其險兮。劍閣邈難與儔。馬蜷曲而不行兮。人喘汗而屢休。樹千尺之蔥蒨兮。覆虛牝而陰幽。日晻晻而易匿兮。雲憑憑而上浮。倚棲鶻之危杪兮。俯百丈之深湫。幽泉咽乎氷下兮。如戛擊之鳴球。顧奇觀勝槩之不一兮。意浩蕩而難收。時矯首而遠望兮。渺滄海之悠悠。執將排風而遠馭兮。仍羽人於丹丘。芝車雲蓋不可得而遇兮。隱余心之如妯。吾令鳳鳥飛騰兮。求宓妃而爲逑。靈脩浩蕩而莫之察兮。女嬃又不我謀。旣凡塵之永隔兮。余何獨壹鬱而無瘳。酬弧矢之壯志兮。任天命而不憂。求神仙於渺茫兮。亦前脩之所尤。不務近而騖遠兮。吾固知枘鑿之難侔。老冄冄其將至兮。徒側側今焉求。欣援筆而作賦。庶幾慕逍遙於壯周。

萬景臺觀海濤賦

海於天地。其大無匹。水之爲物。性本柔逸。孰主張於中間。奄奔崩而泛濫。其爲形也粼粼泌泌。滔滔汩汩。

瀏濫涾沱。澎濞蕩潏。非喜而躍。非怒而拂。非憂而怛。非懼而怵。非寒而凓。非熱而沸。胡然而騰。亦胡然而沒。茫茫大洋之面。中流不動而與天爲一。忽見長風奮起。湧嵯峨萬丈之銀闕。徊徨瞬息之際而如山之摧。如人之蹶。紛紜滿空之白雪。次第驅擁而秩秩。觸千尺之機而振鷺飛冒乎崔崒。飄揚散落而流下兮。百道懸瀑洴瀉乎巖穴。小珠大珠聯絡而頹碎兮。瑰奇珍寶盡搜乎鮫窟。因氣乘陵而遠逝兮。衍平皐之四出。倏收斂而還退兮。晴沙淨澹而不雜乎泥淈。搖蕩乎亂石之間兮。盤盓漰湱而其勢莫奪。千匯萬匝而不已兮。急於箭而疾於馹。喧豗震薄而洶湧兮。電䃸裂而雷恍惚。包乾括坤。滔星浴日。長鯨掀鬣而鏖戰兮。金鼇昂首而搪揬。馮夷縱靶而陽侯弭節兮。百靈慘戚而神鬼隳突。非精衛之冤所能塞。非錢王之箭所能遏。萬折何從而歸。尾閭何自而洩。如馬陵孫，龐之相迫。列炬燭路而萬弩俱發。又如昆陽之戰。大雨建瓴而虎豹股慄。雄威壯執。孰得而比肩兮。所見甚大而眼界彌豁。吾聞登太山而小天下兮。見聖人

所立卓爾而人莫測其瞻。忽觀於海而難爲水兮。見大賢心志之發越。河伯屈於海若。莊叟亦有此奇說。彼匏繫於一方。固達人之所不屑。觀舞劍者尙有傳巧於神筆。況於此而有得。其何不達大無外而小無內。是道體之本末。若能窮其源而深入。用之無盡而酌之不竭。夫然後浸潛漸漬。可以升七十子之堂而入夫子之室。

遊三日浦賦

撫輞川之圖者。不如摩詰之遊。讀桃源之記者。不如漁舟之遇。蓋書畫能使人想其舊跡。不能使人發其眞趣。而覩山川面目者。始可免簏中兔耳。余嘗陋匏瓜之繫。懷弧矢之志。攬范轡。遵海滸。招招黃帽。遊於三日之浦。群峯黛愁。湖水秋淨。翠羽回翔。錦鱗游泳。於是仰踞蘚石。俯臨淸鏡。撫六子之丹書。發雲端之孤詠。顧謂客曰。彼巃嵷贔屭者出自長白。延袤南蟠。千奇萬狀。作一頭風嶽。而其糠粃猶能陶鑄三十六仙山也。神區勝景。擅名今昔。別有天地。非人間也。以其地隣東海之濱。委棄荒遐之壤。貴家之繡幰不來。

金門之珠履不往。寥寥千載。誰協眞賞。幸以稼亭有東遊之記。謹齋著瓦注之詩。然所觀者不過靼一面。

所遊者只是滄海之湄。

艱關匹馬。

踽踽獨行。

佳篇美什。

誰與酬賡。

況當其時。

天步艱難。

荒歲騷屑。

雖有山川無儷之景。

而不能償一己之忳鬱也。

今吾與子。

逢千一之休明。

致邦家之嘉靖。

民物無虞。

烽燧絶警。

諮諏乎皇華之原隰。

憩茇乎召伯之甘棠。

領山川而欻歙。

吐光景而簸揚。

嶺東西二十六邑之境。

盡落吾掌握。

無境不探。

無詩不錄。

是亦旅羈中之一樂也。

彼述郞，永郞之荒誕不經。

非吾儒之所可楷式也。

噫。

四仙而後有稼亭，謹齋。

兩公之後。

遊者幾儕。

皆泯滅而無餘。

則今日之神奇。

亦當臭腐而爲枯骸矣。

惟山與水。

萬古如一。

彼嶙峋者如彼而未嘗滅。

淵沄者如此而未嘗渴。

自其未嘗渴滅者而言之。

則吾亦天地間之一物。

身雖沒而名不沒。

自其渴滅者而言之。

則吾豈能與天地等埒。

是身之微。

如草露之易泄。

悲夫。

客曰。

不然。

折楊之音。

不入於黃鍾之室。

刳胎之說。

不雜於熊羆之祥。

當太平之時。

而所貴者行樂耳。

何苦茹

恨而悲傷。得無與泣牛山者類歟。於是相視一笑。引滿促膝。醉歌嗚嗚。興酣耳熱。不知舟中之有明月也。

駐蹕山賦

　　　　按大明一統志。山在遼東西南十五里許。連海州衛界。山頂平石之上。有指掌之狀。泉出其中。挹之不渴。晉司馬懿圍公孫淵於襄平。有星從首山墜城東南。唐太宗征高麗。嘗駐蹕其巓。勒石紀功。因改駐蹕山云。歲乙巳。余奉王命朝京師。道經山下。懷想古昔。遂用洪武韻賦之。

遡遼城而西邁兮。望首山之孤峯。執騰騫而斗起兮。羌偃蹇而巃嵷。接河流之控帶兮。鎭鶴野之鴻濛。嵒石盤盤其如掌兮。沸檻泉之飛淙。昔典午氏之擁兵兮。圍公孫於襄平之墉。燦星氣之夜動兮。若跨漢之長虹。紛歷代之割據兮。輿圖出入乎華戎。當貞觀之盛際兮。蔚風虎而雲龍。混車書於萬國兮。俯六合而豪雄。蓋蘇氏之肆凶兮。罪大極而難容。虯髥奮而若戟兮。赫斯怒而徂攻。儼師旅之桓桓兮。竟如羆而如

熊。包巫閭而右折兮。金鼓震撼乎山之東。親負土石。親塞河潒。千僚狼狽。萬指倥傯。弭淸蹕而戾止兮。登山冢之穹窿。貔貅紛兮布野。旌旗藹兮蔽空。坐進退乎六師兮。散白羽之淸風。視靑丘彈丸之片地兮。固已在乎目中。矧正命而言順兮。孰有犯乎吾鋒。曾不圖蚍蜉之撼樹兮。傷枝葉而瘁躬。忽玄花之掩翳兮。竟頓轡而迷蹤。縱得遼而獲將兮。悔噬臍乎厥終。歎諫疏之無人兮。益思慕乎鄭公。僅拓境而復疆兮。匪王者之奇功。鐫山骨而紀事兮。欲誇耀於無窮。因所駐而命名兮。名愈大而愈隆。嗚呼。櫛風沭雨。何如細氈廣廈之宮。戎車萬乘。何如干羽文德之雍。顧霸氣之猶蓄兮。欲一洩而蕩胸。未免貽譏笑於後人兮。撫靑史而懜懜。於赫皇明。千載罕逢。無爲而聲敎遠曁。不戰而梯航自通。雖我邦之僻遠兮。亦執壤而處恭。乘使輅而過此者。孰不仰高山而想唐宗。慨往事之如彼。悱余心兮有忡。歌曰。昔未駐蹕。培塿與同。一焉駐蹕。高朗顯融。唐師徂東。揮霍橫縱。民雖不靖。山則貴崇。聖化無外。弈弈渢渢。山雖不遭。民則殷豐。人加

名字。山無功庸。嵬然千載。鎭彼遐封。

華表柱賦

　　　　遼東城內。舊有華表石柱。人言丁令威化鶴歸來處也。

瞰平郊之靄靄兮。訪遼陽之古城。渺華表之何許兮。忽孤柱之崢嶸。撫千年於兹土兮。攄弔古之幽情。四無人其寂寂兮。澹天高而月晶。若有客兮東土。貌臞古而氣淸。拖玄裳之參差兮。被皓服之晶熒。拳瘦脚而玉潔兮。聳丹頂而霞赬。儼翩翩而傍砌兮。華彩彩而飄英。吐淸言之嘹唳兮。訴胸中之不平。曰世人之貿貿兮。爲外物之所攖。紛六鑿之相攘兮。汨塵土而營營。孰高蹈而遠引兮。遺浮雲之利名。我悲世之若是兮。獨超然而遐征。挾飛仙而羽化兮。沖太空而揚靈。風飄飄而動袂兮。雲冄冄而扶翎。朝崑崙之玄圃兮。暮滄海之蓬瀛。忽臨睨夫故鄕兮。靄塵壒之冥冥。宛城郭之依舊兮。繚雉堞而縱橫。川原曠其盈視兮。人物半其彫零。紛斧屋之纍纍兮。荒草鞠兮墳塋。止柱頭而惆悵兮。捫余心之遽驚。悟塵世之易悲兮。知

吾道之可行。願敎余以吾術兮。偕度刦而長生。子何東西而靡盬兮。拋馬上之流齡。余乃申申而就答兮。請余言之一聽。懿今世之昌盛兮。扇和風於八紘。民盡登於壽域兮。咸煕煕於鑿耕。構淸淨以爲化兮。澹無爲而自寧。何苦挺身而獨潔兮。負千一之休明。子笑我之汨沒兮。我哀子之伶。傳語齊諧而無階兮。子無乃化鶴之姓丁者乎。於是客乃告去。戛然長鳴。回首視之。不見其形。

北征賦

　　　　

鯫生伏覩明公上承天子之命。以攄我王之誠。征討女眞。奏凱而還。當時作詩美之者。皆文章巨擘。珠璣盈軸。使人讀之。鼓舞揄揚之不能已。生亦不揆鄙拙。謹敷陳其事。作賦一首。仰呈左右。

繄坡嶽之偃蹇兮。上峻極于天。維鍾厥美而降神兮。產賢哲而輔時。惟公之子爾不群兮。逞蓋世之雄姿。旣修姱而練要兮。又卓犖而不羈。撓不濁而愈潔兮。汪汪萬丈之波。集群智而爲囊兮。般般五緦之龜。精

神變化若海天之無涘兮。難可以蠡測而管窺。躬六籍而探賾兮。志專專而編韋。發其言而爲文兮。敷筆花之葳蕤。再擧桂於郤林兮。躡珠履於鳳池。忠誠之旣來激兮。乃補衮而扶危。丹靑炳煥乎麟閣兮。金甌名重乎台司。燮陰陽而寅亮兮。煕庶績而允釐。當屠維大淵獻兮。氛祲起於北陲。彼女眞之倔強兮。憑厥居之險巇。肆咆咻乎上國兮。構邊徼之瘡痍。赫天兵之俯集兮。申九伐而往治。皇攬揆我王之忠藎兮。命勤王而出師。王謂卿士而登進兮。曰明德乎我辭。顧惟帝命之不易兮。將何欽承而勿隳。衆發言而盈庭兮。皆念兹而在兹。惟左相之柱石兮。世忠貞而無虧。備吉甫之文武兮。敦郤縠之書詩。是宜當夫閫寄兮。可推轂而遣之。旗旐揚乎旆旆兮。四牡壯而騤騤。勇夫仡仡而超乘兮。闞如熊而如羆。公錦裘而繡帽兮。騁六轡而如絲。儼中軍而作好兮。肅將雷霆之威。心無二乎敵愾兮。指蒼天而爲期。壯韜鈐於胸中兮。發虎豹之六奇。遡長風而冒積雪兮。進鋪敦乎江之湄。審山谿之紆曲兮。應天兵而角椅。顧醜類之蟻

聚蜂屯兮。可制梃而棰笞。爭冞入乎幽阻兮。窮虎穴而取虎兒。若草薙而禽獮之兮。俱汛掃而無遺。餘種啄而奔避兮。竄荊棘而悔不可追。威稜振乎遼瀋兮。壯士塞乎嵎夷。天驕褫魄而戢手兮。周道望其如砥。爰執訊而獲醜兮。載後車而相纍。獻厥䤋於天庭兮。皇覽之而色懌怡。朕嘉王之忠赤兮。壯士助順而驅馳。錫彤弓與玈矢兮。又金帛之參差。公振旅而旋師兮。仰稽首乎丹墀。曰匪臣之功兮。由聖上之指揮。荷光寵之若斯兮。奄泚顙而忸怩。上推功而勿與兮。實惟卿之所爲。膺帝命而勿替兮。輔寡躬而益孜。偉君臣之會合兮。儼都兪而相規。威名灼其遠播兮。擧天下而咸知。彼戎狄之爲難兮。觀振古而如斯。華夏屢被其毒兮。歷代多患乎羈縻。昔宣王之修攘兮。悼周室之中衰。吉甫往征獫狁兮。方叔又攻蠻夷。敍戎功而作詩兮。爲燕饗之樂祠。裵晉公之桓桓兮。任天討而心不移。擒淮曲之逋寇兮。整唐室之傾欹。用山斗之雄文兮。紀厥功於豐碑。今公之宏勳懿德兮。亦可銘於鼎彝。與先春樹碣之偉績。而並靑史而昭

垂。顧余質之樸樕兮。材譾薄而無裨。覩希有之盛事兮。烏可已乎詠思。乃作歌曰。天子有命。我王敬祗。王命徂征。公行勿遲。公功益高。公心益卑。上膺晉錫。退備燕私。貂珥滿座。光榮門楣。樂卷兩部。酒列千鴟。公無耽樂。戰兢自持。周旋規矩。左右其宜。乘周赤舃。爲殷騎箕。笙鏞治道。撫輯黔黎。人樂耕鑿。皡皡煕煕。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福履斯綏。於樂百年。壽考維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