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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斋先生集卷之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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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斋先生集卷之十
 状○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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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午春劄子(明宗朝)
议政府左赞成臣李彦迪。伏以臣伏见  主上殿下冲年嗣服。 睿圣之资。虽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尝闻先贤之论曰。君德成就责经筵。臣以庸昧。忝叨经筵之职。日夜思所以展竭微忠。以效丝毫之补。而学术疏荒。闻见固陋。惧无以称职。谨取先儒格论有裨于  圣德。而可施于今日者。条录以献。伏惟  圣慈留神采择焉。
 
有宋元丰八年。哲宗嗣位。(时方十岁)太皇太后垂帘同听政。元祐元年。大臣司马光荐程颐为崇政殿说书。颐即上劄子言曰。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德。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幼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教子弟者。亦必迎名德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薰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德器成就。欲乞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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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选贤德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习读之暇。游息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独渐磨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甚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群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略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今主上幼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敢便乞频出。但时见讲官。久则自然接熟。大抵与近习处久熟则生亵慢。与贤士大夫处久熟则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德。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
 又曰。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其德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规过而不知养德。傅德义之道。固已疏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哲。超越千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当法先王。臣以为傅德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慎之心。臣欲乞皇帝左右扶侍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已上厚重小心之人。器用服玩。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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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质朴。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靡之色。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入于耳。皇帝起居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剪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谏止。调护圣躬。莫过于此。
 又曰。人主居崇高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惧。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苟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系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德。以寅畏祗惧为首。从古而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能成其圣者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专问学。臣以为辅养圣德。莫先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岁月积习。自成圣性。臣窃闻经筵臣寮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不惟义理为顺。所以养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又曰。太皇太后陛下。心存至公。躬行大道。开纳忠言。委用耆德。不止维持大业。且欲兴致大平。前代英主所不及也。但能日慎一日。天下之事不足虑也。臣以为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久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已。历观前古。辅养幼主之道。莫备于周公。臣愿陛下扩高世之见。以圣人之言为可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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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先王之道为可必行。勿狃滞于近规。勿迁惑于众口。周公作立政之书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德。惟臣。不德。惟臣。又曰。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朝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离正人也。盖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德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也。不知涉书史览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以备劝讲。知书内侍。可以充辅导。何用置官设职。精求贤德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赋自殊。历考前史。帝王才质。鲜不过人。然而完德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辅养不得其道而位势使之然也。
 又曰。臣供职而来。六侍讲筵。但见诸臣拱手默坐。当讲者立案傍。解释数行而退。如此。虽弥年积岁。所益几何。与周公辅养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为主上方幼。且当如此。此不知本之论也。古人生子。自能食能言。教之小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薰聒。使盈耳充腹。久自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之不豫。及乎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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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私意偏好生于内。众口辩言铄于外。欲其纯完。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岂有太早者乎。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不须过虑。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皋陶未尝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好慢游作傲虐。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高之位。儆戒之道。不得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历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六七年。复欲治乾阳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远也哉。况幼冲之君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间。暑热罢讲。比至中秋。盖踰三月。古人欲朝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见儒臣。何其与古人之意异也。初秋渐凉。臣欲乞于内殿或后苑清凉处。召见当日讲官。俾陈说道义。纵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后用意如此。
 又曰。太皇太后每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帘下。观讲官进说。不惟省察主上进业。于陛下圣聪。未必无补。兼讲官辅导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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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得上闻。亦不可烦劳圣躬。限以日数。但旬月之间。意适则往可也。
 又曰。告于人者非积其诚意。不能感而入也。故圣人以蒲卢喻教。谓以诚化之也。今夫钟。怒而击之则武。悲而击之则哀。诚意之感而入也。告于人亦如是。古人所以斋戒而告君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尝敢不宿斋豫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说。徒以颊舌感人。不亦浅乎。此理非知学者。不能晓也。今讲官皆兼他职。请皆罢之。使得专心积诚以感上心。
臣按程颐之论。皆辅导幼主切要之言。使当时卿相。用其言以尽辅养之道。则必能致君尧舜之圣而跻世道于熙雍矣。不幸以颐之贤。而不免为群邪媢嫉。入侍经席。才阅一岁。遽尔罢去。使天下不复蒙至治之泽。可胜惜哉。臣窃以为圣贤虽远。其言尚存。有可以启发聪明者。有可以涵养德性者。  殿下诚能深信而力行之。则其有补于圣功。岂云小哉。臣又念辅养之道。要须内外交修。无时间断。然后乃可以全其天德而不流于人欲矣。今者讲劘箴规之职。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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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经筵。而至于在宫中保护教谕之益。则专在于 慈殿。恭惟  大王大妃殿下明睿冠古。事  中宗几三十年。为治之道。何所不达。理乱之几。何所不察。宜于  主上三朝之际。常谆谆勉谕以勤学问。敬大臣。纳谏争。近正人。远邪佞。畏天命。恤民隐等事。而又必以修身进德为本。视听言动。一循乎礼。期以古之圣帝明王为法。则  圣德日就。卒为 宗社生灵无疆之福矣。臣不胜惓惓。臣以暗劣。遭遇  圣明。滥荷 宠渥。庶效糜粉之志。而不堪衰病之迫。恐一朝死亡。抱恨泉壤。敢陈古训。以效献芹之诚。干冒  天威。无任激切惶惧之至。取 进止。
三月呈辞上劄子
伏以  殿下方在冲年。专心问学。养正圣功。兹维其时。臣以庸陋。职忝经筵。日夜思所以展竭愚衷。以辅  圣德。未尝顷刻而忘于心。第以老母远在南涯。年迫八十。素患风瘵。近日渐剧。迫切之情。不获已呈辞。今当远离 阙下。不胜区区犬马之诚。敢效芹曝之献。臣闻王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盖人主一心。万化之源。本源不正。又何以正朝廷以正百官万民乎。是以。古之圣王。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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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正心为急。正心之要。在于讲学明理。亲贤远邪而已。沈潜圣贤之训。穷格义理之源。则方寸之间。天理日明而人欲日消。亲贤臣远邪佞。则有薰陶箴规之益。而无一曝十寒之患。 圣学由是而高明。  圣德由是而日就。 宗社生民之福。实系于此。伏惟殿下留神焉。取 进止。
四月辞职状
臣以庸陋。遭遇  圣朝。宠渥滥分。常怀兢惕。今又因臣受假省母。 特命本道监司。题给养老食味。非常 恩数忽及于桑梓。感激陨涕。惊惶罔措。伏念臣本疏愚。别无才德。蒙 圣世作养任使之泽。以至于此。未报 两朝之旧恩。又误 昭代之新宠。深增哀慕于在天。庶效糜陨于今日。惓惓犬马之诚。岂敢顷刻而忘君。第以老母时年七十有八岁。素多疾病。常在床褥。风眩霍乱。发作无时。往在  中宗朝。累陈情悃。恳乞归养。特荷 隆私。许令补外便养。寻除本道监司。俾遂乌鸟之情。  圣恩极弘。天地莫量。追思至此。不觉号恸。今则母之衰病益深。日迫西山。近因遭 国恤之变。旷省弥岁。今始来见。精神昏愦。言语错误。不识人事。羸瘁已极。仅存形息。诸證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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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少起。转侧须人。奄奄残喘。朝不保暮。痛念报亲之日短。不忍暂离于汤药。伏望  圣慈俯察微衷。曲垂矜悯。特解臣职。使毕终养之愿。则鹤发馀龄。庶酬罔极之怀。事君日长。宁无尽节之期。窃独惟念今遭嘉会。  圣质明睿。方专问学。正是群下协心励翼之时。如臣薄劣。虽不足为有无。然于帝王体用之学。粗尝讲究。惟思忝侍经幄。冀效涓埃之补。臣之平生志愿。实在于此。不幸母疾至此。情事迫切。冒昧陈达。臣无任感 恩恋 阙震悚陨越之至。
五月十一日再度辞状
臣以母病沈绵。陈情恳辞。伏蒙  圣慈特颁温旨。慰谕丁宁。申之以调护有差愈之期。勉之以臣子全忠孝之义。感激惶悚。罔知攸措。伏念臣以驽劣。滥荷累朝恩遇。宠渥有重于丘山。报效讫微于尘露。白首再哭于攀髯。丹心弥切于糜躯。况当 阙庭赐衣带之日。有不忘  中宗之教。不胜呜咽陨涕。奉以铭膺。曷尝斯须敢忘。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本于天性而不能自已。有力不敢不竭。有知不敢不尽。夙夜匪躬。夷险一节。死生以之。乃臣之分也。亦臣之志也。今当新政之初。国事多虞。辅养尤急。固非旧臣言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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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臣虽无状。粗识大义。岂不思所以全忠孝之道。仰副 睿奖于万一。但以母病危迫。馀日无多。精神气力。日益昏瘁。时发上气喘急。不能运动。长卧少起。未识人事。近日又患脾泄。危困益甚。多方救药。略无见效。差复无期。臣本庸昧。忝冒重地。伴食碌碌。无丝毫有裨  圣政。今又以母病。去朝数月。瘝旷已多。难逃尸禄之罪。岂无妨贤之讥。义禁府任又非轻。旷职亦久。尤极未安。古人云事君之日长。报亲之日短。伏望  圣鉴。悯臣情事恳迫。怜臣进退狼狈。曲垂生成。特解臣职。俾遂终养则  圣恩如天。虽无阶报答。爱君忧国之诚。岂以进退而有间。陨首结草之愿。尚期少展于异日。臣无任激切悲感祈 恩俟 命之至。
六月十九日三度辞状
臣以老母病深。情事迫切。再陈情恳。干渎  宸严。伏蒙  圣慈累廑温旨。慰谕不允。祗许待差上来。仰荷 隆私。深增惶悚。不知所措。伏闻近者。灾变屡见。盛夏戾雹。京师地震之异。近世所稀。九重之上。上畏天怒。下恤民隐。迎访群臣。思所以修德弭灾。  主忧如是。臣子何以宁居。身在江湖。心驰魏阙。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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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马之诚。自不能已。未尝一夕安眠。第以母之沈痾未瘳。神气昏困。加以伤暑脾泄。羸瘁转甚。奄奄危迫。常在床褥。人子之情。不忍远离。幸得赖天之灵。秋至气清。宿疢稍苏。则臣亦安得一向求退。以负  圣明。但念衰病沈绵。差复难期。而弘化重地。忝冒经岁。才劣识闇。未有丝发裨补。常怀伴食之耻。恐速冒禄之讥。日夜兢惕。适以  主上新即位。朝廷多事。黾勉供职。不敢强辞。今以省母在外。久未趋朝。瘝旷已极。惭惧益深。伏望  圣慈俯察情悃。曲赐保全。解臣本职。别求贤德。置诸廊庙。于新政必有裨赞之效。在微臣亦免尸素之罪。非独臣之私幸。亦作新  圣治之一端也。臣情实恳迫。敢沥危悰。至于再三。无任激切震慄之至。
不宜垂帘劄子
判中枢府事臣李彦迪。伏以人君体元居正。一举一动。宜稽古酌今。务合礼义。如或有非礼之礼。非义之义。而非先王之制则虽有古例。不必泥也。臣窃闻礼官议定垂帘仪制。而请并于 当宁垂帘。同于  慈殿。是虽有古事可仿。不可效也。人君南面而听治。取其向明也。临朝之际。当如大明丽天。万物毕照。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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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少有幽隐。岂可使拥蔽其明而有碍于视瞻乎。况在临政之初。群臣瞻仰。思得一望 清光。今乃御殿而障蔽  天颜。岂不致群情之疑阻乎。设使人主方在襁褓。听政之时。不得离太后之侧。位不可别设则虽并垂帘。犹或可也。今  殿下圣质明睿。春秋寖长。已近于汉昭辨忠诈之岁。宜导以光明之德。无或亏蔽其日月之照。使魑魅魍魉。影灭迹绝。以为 宗社生灵之福。此朝野之所颙望也。夫垂帘。非三代圣王之制。乃后世权宜之设。臣窃究宋朝之仪。盖以皇帝听政之际。侍臣皆坐而史官在帝左右。察视容色。记其言动。至于经筵则讲官立讲。皇帝虽与太后东西相对。而相距密近。故帝位亦在于帘内。我 朝之礼。与中朝不同。侍臣与讲官皆俯伏。而虽史官莫敢仰视。何必于  殿下之位。并设帘障乎。今若循袭前代谬举。而不知揆度时宜以合于礼义。则非特取讥于后世之有识。又将有亏于  圣上光明之德。是岂合于辅养之道。且夫垂帘之制。宜定于即位之初。  殿下面接群臣。日月已久。今遽隔帘而听政。有乖于明四目达四聪之义。所系甚重。臣不敢不言。伏愿  殿下恭己正南面。必体明出地上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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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临下。去其翳蔽。至于  慈殿同御殿之时。则只得如忠顺堂面对之仪。无倍于礼。有合于义。行之今日而无惑。垂之后世而可法。伏惟  圣鉴裁择焉。取 进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