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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八大家文钞 卷三十一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唐宋八大家文鈔巻三十一
             明茅坤
廬陵文鈔三
 劄子
  論乞主張范仲淹富弼行事劄子
   歐陽此時亦必聞范富所條之事恐仁宗一時不肯遽行又怕羣小内攻故先為頂門一針所謂拿雲手是也
臣伏范仲淹富弼等自被手詔之後已有條陳事件必須裁擇施行臣聞自古帝王致治須待同心叶力之人而君臣相得謂之千載一遇之難今仲淹等遇陛下聖明可謂難逢之㑹陛下仲淹等亦可謂難得之臣陛下既已傾心待之仲淹等亦又各盡心報上如此臣謂事無不濟但顧行之如何伏况仲淹陛下特出聖意自選之人初用之時天下已皆相賀然猶竊謂陛下既能選之未知用之如何耳及見近日特開天章從容訪問寫手督責丁寜然後中外喧然既驚且喜二盛事固已朝報京師暮傳四海皆謂自來未曾如此責任大臣天下之人延首拭目以看陛下欲作何事二人所報陛下有何能是陛下得失在此一舉生民休戚繫此一時以此而言則仲淹不可不盡展効陛下不宜不力主而行使上不玷知人之明不失四海望臣非不陛下專心鋭志必不自怠而中外大臣憂國同心不相忌而沮難然臣所慮者仲淹等所言必須先絶僥倖因循姑息之事方能救數世之積弊如此等事皆外招小人怨怒不免浮議紛紜姦邪未去之人亦須時讒沮若稍聽之則事不成矣臣謂當此事初尤須上下叶力凡小怨怒仲淹等自以身當浮議姦讒陛下亦須力拒待其久而漸定自可日見成功伏望聖慈留意終始成之則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取進止
  論賈昌朝樞宻使劄子
   猫之捕鼠須咬頸公之彈劾昌朝却本所薦引之路攻之仁廟得不動心
臣伏見近降制書賈昌朝樞宻使旬日以來中外人情莫不疑懼搢紳公議漸以沸騰蓋縁昌朝禀性回邪執心傾險知經能文姦言好為陰謀䧟害良士小人朋附者衆皆樂為其用前在相位累害善人所以聞其再來望風恐畏陛下聰明仁聖勤儉憂勞每於用人尤所審慎然而自古毁譽之言未嘗不並進於前而聽納之際人主所難也臣以謂能知聽察要則不失之矣何謂其要在先毁譽之人若所譽者君子所毁者小人則不害其進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譽之則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今有毅然立於朝危言讜論不阿人主不附權臣直節忠誠中外素所稱信者君子如此等人皆以昌朝為非宦官宫女左右使令之人徃徃小人如此等人皆以昌朝為是陛下察此則昌朝為人可知矣今陛下用昌朝與執政大臣謀而用之乎與立朝忠正之士謀而用之乎與宦官左右之臣謀而用之乎或不謀臣下斷自聖心而用之乎昨聞昌朝陰結宦豎構造事端謀動大臣以圖進用陛下執政大臣謀之則大臣勢在嫌疑必難啟口立朝忠正士則無不以為非矣其稱譽昌朝以為可用不過宦官左右之人爾陛下用昌朝為天下而用之乎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陛下不為左右之人而用之也然左右之人謂之近習夕出進見無時其所讒諛能使人主不覺其漸昌朝善結宦官人人喜為稱譽一人一言一人一説無不昌朝之善者陛下視聽漸熟遂簡在聖心將用時則不必與謀也蓋稱薦有漸久已熟于聖聰是則陛下雖斷自聖心不謀臣下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積漸稱譽之力也陛下常患近歲以來大臣體輕連為言事者彈擊蓋由用非其人不叶物議而然也今昌朝身為大臣見事不能公論結交中貴内降起獄以此規圖進用竊聞臺諌方欲論列過惡而忽有此命是以中外疑懼物論喧騰也今昌朝未來議論如此則使其在位不免言事上煩聖聽若不爾則昌朝得遂其志傾害善人壊亂朝政為國家生臣愚欲望聖慈左右陰薦之言採搢紳公正之論早罷昌朝還其舊鎮則天幸甚臣官學士職號論思聖心求治甚勞而一旦用人偶失而外物議如此有見合思裨補取進止
  論臺諫官唐介等宜牽復劄子
   歐公至言
材識庸暗碌碌衆人中䝉陛下不次㧞擢置在樞府其於報効自宜如何自居以來逾半凡事大體必須衆議協同其餘日逐進呈皆是有司常務至於謀猷啓沃蔑爾無聞上辜聖恩下愧清議人雖未責臣豈自安所以日夜思惟願竭思慮苟有可採冀裨萬一臣近見諫官唐介臺官范師道等因言陳旭事得罪或與小郡或竄逺方陛下臨御已來擢用諍臣開廣言路言者時有中否聖慈每賜優容一旦臺諫聮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驚疑臣雖不知臺諌所言是非但見唐范師道久在言職人立朝各有本未前後補益甚多於此頓然改節故為欺罔上昧聖聰在於人情不宜有此臣竊以謂自古人臣之進諌於其君者有難有易各因其時而已剛暴猜忌之君不欲自聞其過而樂聞臣下過人主好察多疑上大側足畏罪於下於此之時諌人主者難而言大臣者易若寛仁恭儉主動遵禮法自聞其失則從諌如流聞臣下過則務為優容保全之而大臣者外秉國權内有左右之助言事未及見聽而怨仇已結於其身故於此時諌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難此不可不察自古人主聽言也亦有難有易在知其術而已忠邪並進於前而公論與私言交入于耳此所以聽之難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其言之公私則聽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違意初聞若可惡者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順希㫖合意初聞若可喜邪臣之言也至於言事之官各舉其職或當朝正色顯言于廷或連章列署共論其事言一出萬口爭傳衆目共視雖欲為私其勢不可故凡明言于外不畏知者公言若非言職不敢顯言宻奏留中或面言乞出自聖斷不欲人知言有主名者蓋其言渉傾邪懼遭彈劾故凡隂有奏陳而畏人知者挾私之説也自古人主以此術知臣下之情則聽言易也伏惟陛下仁聖寛慈躬履勤儉樂聞諫諍容納直言其於大臣尤所優禮常欲保全終始思與臣下愛惜名節慎重進退故臣方今言事規切人主則易欲言大臣則難臣自立耳目所記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簡貶知饒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春州别駕至和初吳中復吕景初馬遵言宰相梁適罷職出外其後趙抃范師道言宰相劉沆罷職出外前年韓絳冨弼貶知蔡州今又唐介五人言陳旭得罪范仲淹饒州後至今凡二十年間居臺諌者多矣未聞有規人主得罪者臣故謂方今人主則易言大臣則難陛下若推此以等所言則可知用心矣昨所罷黜臺諫五人呂誨入臺未久其他四人出處本末迹狀甚明可以厯數唐介前因文彦博逺竄廣西煙瘴之地賴陛下仁恕哀憐移置湖南得存性命范師道趙抃並因言忤劉沆臺職外郡連延數年然後復今三人者又以言樞罷黜然則不以前蹈必死之地為懼師道不以中滯進用數年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蓋所謂進退一節終始不變之士也至如王陶本出孤寒只因韓絳薦舉始得臺官中丞不敢内顧私恩與之諍議得罪牽顧私恩人之常情斷恩以義非知義之士不能以此言之可謂狥公滅私之臣矣此四人出處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為人就使言雖不中亦其情必無他議者或謂言事之臣好相朋黨動揺大臣作威勢臣竊以謂不然師道不與為黨乃與諸臺諫共論為非然則非相朋黨非欲動搖大臣可明矣固謂未可以此言事之臣也况等比者雖為謫官幸䝉陛下寛恩各得為郡未至失所可惜斥逐諌臣非朝廷美阻塞言路不為國家之利而介盡忠守節䝉憐察也欲望聖慈特賜召還等置朝廷以勸守節敢言之士則天下幸甚取進止
  薦王安石吕公著劄子
   王荆公學行屬望固似不難而吕申公則歐公所仇而屢斥之者今舉其子可見公之公平正大
臣伏陛下仁聖聰明優容諌諍雖有狂直之士犯顔色而觸忌諱者未嘗不終保全徃徃亟加擢用自古明君賢主所難然而用言既難獻言者亦不為易論小事者既可鄙不足為陳大計者又似迂而無速効微諷則未能感動將直陳則先忤貴權旁有羣言奪於衆力所陳多未施設其人遽已改遷致陛下有聽言之勤而未見用言之効頗疑言事之職但為速進之階蓋縁臺諌之官資望已峻少加進擢便履清華臣下有厭人言因此亦得進説直云此輩務要官職所以多言使後來者其言益輕而人主無由取信陛下納諫之意違陛下賞諌之心臣以謂欲救其失惟宜擇沉黙端正守節難進之臣置之諫署則既無干進之疑庶或其言可信伏見殿中丞王安石徳行文學為衆所推守道安貧剛而不屈司封員外郎吕公著夷簡之子器識深逺沉静寡言富貴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安石久更吏事有時才曾召試館職固辭不就公著性樂閒退淡世事所謂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也徃年陛下上遵先帝之制増置臺諌官四員已而中廢復止兩員諫官尚有虚位伏乞用此兩人補足四員之數必能規正朝廷得失裨益陛下聰明臣叨被恩榮未知報効苟有所見不敢不言取進止
  薦司馬光劄子
   司馬公之不伐歐公之推賢可両得之矣
臣伏龍圖閣直學士司馬光徳性淳正學術通明自列侍從久司諌諍讜言嘉話著在兩朝仁宗至和服藥之後羣臣便以皇嗣為言五六年間言者雖多而未有定議最後以諌官極論其事敷陳激切感動主聽仁宗豁然開悟決不由是先帝選自宗藩入為皇子曾未踰年仁宗奄棄萬國先帝入承大統蓋以人心先定故得天下帖然今以聖繼聖遂傳陛下由是言之國有功為不淺矣可謂社稷之臣也而其識慮深逺性尤慎宻既不自言故人亦無知者臣以忝在政府因得備聞其事臣而不言是謂蔽賢掩善詩云無言不酬無徳不報今雖在侍從承眷待而其忠國大節隱而未彰臣既詳知不敢不奏
  乞奬用孫沔劄子
   老成典刑之見
臣伏見諒猖狂漸違誓約僭叛之迹彰露已多年歳之間必為邊患國家備之計先在擇人而自慶厯罷兵以來今二十餘年當時經用舊人零落無幾惟尚户部侍郎孫沔尚在西事環慶一路其人磊落智勇仁以未嘗出兵不遇敵故未有臨陣破賊之功然其養練士卒招撫蕃夷恩信著於一方至今邊人思之雖世不乏朝廷方務推擇若求曾經西事可用之人則臣無如今年雖七十聞其心力不衰飛鷹走馬尚如平日所用者取其智謀藉其威信前世老將彊起成功者多中間曽以罪廢弃瑕使過正是用人之術臣今欲乞朝廷更加察訪實未衰羸伏望聖慈特賜奬用庶於擇材難得之時可一方之寄取進止
  止絶吕夷簡暗入文字劄子
   此即古人斜封之戒文凡五轉
風聞吕夷簡近日頻有宻奏仍聞自乞於御藥院暗入文字不知實有此事否但外人相傳上下疑懼臣謂夷簡身為大臣久在相位不能陛下外平四夷内安百姓致得二國交構中國憂危兵民疲勞上下困乏賢愚失序賞罰不中凡百紀綱幾至大壞筋力康健之日尚且如此乖繆況已罷政府久病家居筋力已衰神識昬耗豈能與國圖事夷簡當此病廢即合杜門自守不交人事縱有未忘報國之意凡事即合公言外廷當國政之臣共議可否豈可暗入文書眩惑天聽夷簡患攤風手足不能舉動凡有奏聞必難自寫其子弟輩又不肖須防詐偽或恐漏泄於體尤為不便陛下至聖至明夷簡姦謀邪説不聽納但外人夷簡宻人文書非公論若誤國為患不輕夷簡人文伏乞明賜止絶臣聞任賢勿貳去邪勿疑見今中外羣臣各有職事苟有闕失自可任責不可更令無功退之臣轉相惑亂取進止
  論狄青劄子
   言人之所難見人所不只縁宋承五代之後歐公故不得不過慮然亦囘䕶公狄公亦所甘心
聞人臣之能盡忠不敢避難言之事人主之善馭下者常欲聞難言之言然後無隱情上無壅姦宄不作禍亂不生自古固有伏藏之禍未發之機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獨言人主能聽而用之則銷患未萌轉禍而為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獨人主之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所言者天下之人皆知而惟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貴賤相與語于親戚朋友下至庶民愚智相與語于閭巷道路而獨不以陛下也其故何哉蓋其事伏而未發言難於指陳也臣竊見樞宻使狄青出自行伍號為武勇自用兵陜右已著名聲及捕賊廣西又薄立勞効自其初掌機宻進列大臣時言事者已為不便今三四年間雖未見其顯過然而不幸有得軍情之名推其所因葢由軍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樂其同類見其進用自言我輩内出得此人既以為榮遂相悦慕加又之事藝實過於人比其輩流又粗有見是以軍士共服材能國家從前難得將帥經畧招討常用文臣或不知軍情不閑訓練將領旣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訓練之方頗以恩信撫士以臣愚見如所為尚未得古之名將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慣如此等事便謂須是同類中人乃能知我軍情而以恩信撫我恩信豈能徧及於人但小人易為扇誘所謂一犬吠形百犬吠聲遂皆翕然喜共稱説武臣機宻而得軍情不唯國家不便亦於其身未必不為然則之流軍士所喜亦其不得已而勢使之然也臣謂不得已為人所喜亦將不得已為人所禍者矣為計者宜自退避事權以止浮議武人不知進退近日以來訛言益甚或言其身應圖䜟或言其宅有火光道傳説以為常談矣而惟陛下猶未聞也且唐之朱泚本非反者倉卒之際為軍士所廹爾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能為患者多矣自取族滅然為徳宗之患亦豈小哉小人䧟於大惡未必皆其本心所為直由漸積以至蹉跌時君不能制患於未萌故臣昧死而言人之所難言者惟願陛下早聞而省察之耳如臣愚見則常才未有顯過但為浮議所喧勢不能容爾若如外人衆論則謂用心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決也但武臣機宻為軍士所喜自於事體不便不計用心如何伏望聖慈深思逺慮前世禍亂之迹制於未萌宻訪大臣早決宸斷機務一外以此去就之際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臨事制變二府勞逸出入亦是常事忠孝出處如一事權旣去流議漸消則其誠節可明可以保終始夫言未萌患者難於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則又言無及臣官學士職號論思外議喧沸而事繫安危臣言狂計愚不敢取進止
  論水洛城事宜保全劉滬劄子
   何等熟慮何等忠悃
臣近風聞狄青劉滬水洛城枷禁等奏來竊以邊將不和用兵大患狄青劉滬皆是可惜人事須要兩全利害最難處置臣聞水洛城曹瑋以來心知利患難得未暇經營得之則於之功不小於秦州之利極多昨韓琦等自西來聞有論奏非以水洛不便慮難得而難成今得之有成之之志正宜專委此事責其必成而狄青所見不同遂成釁隙其間利害臣請詳言國家近年邊兵敗常大將無權今若更沮狄青釋放劉滬則不惟於狄青之意不足沿邉諸將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臣聞劉滬經營水洛城之初奮身展効不少先以力戰取勝然後誘而服從乃是党留諸族畏威信今忽見先得罪帶枷入獄則新降生豈不驚疑若使飜然復叛則今後邉臣威信招誘諸族誰肯聽從不惟水洛城更無可成之期兼沿邊生户無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自用以來諸將為國立事者少此水洛城不惟曹瑋以來未能得之亦聞韓琦近在秦州嘗欲經營未暇奮然力取其功垂就而中道獲罪無所成則今後邊將誰肯為國立事此其不便三也臣又聞水洛之戍雖能救援秦州而須藉渭州應副劉滬既與狄青異議縱使水洛築就他時萬一緩急狄青異已又欲遂其偏見不應副則水洛必須復失其不便四也縁此之故遂移别路則是因一小將一部署此其不便五也此臣所謂利害甚多最難處置者也臣謂今宜遣一中使處分魚周詢等速和解務要兩全必先宻諭狄青水洛本有所禀非是擅為役衆築城不比行師之際見利堅執意在成功不可違節制加罪釋放朝廷不欲直放恐挫卿之威卿自釋之使感卿惠若他時出師臨陣有違進退之命者任卿自行軍法然後宻諭曰汝違大將指揮自合有罪朝廷以汝水洛展効望汝成功故諭青使赦汝責爾卒事以自贖水洛功就則又戒不可因前曾異議堅執不修惟幸失之遂已偏見今後水洛緩急尤須極力應副萬一小有踈失則是汝挾情故䧟之必有重刑如此水洛之利可成蕃户之恩信不失邊將立事不懈大將之威不挫苟不如此未見其可蓋罪不可水洛城不可狄青不可事闗利害伏望聖慮深思取進止
  論罷鄭戩路都部署劄子
   擘畫將領機宜
臣伏覩勑除鄭戩永興軍仍兼陜西都部署自聞此命外人議論以為非在臣思之實亦未便竊以兵之勝負全由處置如何臣見用兵以來累次更改四路都置部署或分而各領一方乍合乍離各有利害夏竦徃年所任鄭戩今日之權失策最多請試條列臣聞古之善用將者先問能將幾何今而不復問能將幾何直以關中數十州之廣蕃漢十萬之兵沿邉二三千里之事盡以委之此其失者一也或曰雖名都部署而諸路自各有將又其大事不令專制而必禀朝廷假如邊將大事先禀於又禀於朝廷廷議定下始下於沿邊只此一端自可敗事其失二也今大事既不專若小事不由部署一職止是虛名小事一一問四路永興皆數百里其寨栅逺者千餘里使一一處分合宜尚有遲緩之失萬一耳目不及處置失宜為害不細其失三也若大小事都不由但使帶其權豈有數十州之廣數十萬之兵二三千里之邊事作一虚名使為無權大將若知可用推心用之若知不可則善罷之豈可闗中之大設為虛名以不待人其失四也今都部署名統四路而諸將事無大小不禀可行則四路偏裨各見其將不由都帥上下相效皆欲自專其失五也今都部署大將不得節制四路遂路都帥部將却得專制一方委任意大小乖軍法難行名體不順其失六也若知不可大用不敢直罷其職則是大臣人情避已怨如此作事何以弭息人言其失七也料朝廷忽有此命必因韓琦等近自西來有此擘畫等身邉陲曾為將帥豈可如此失計臣今欲乞令兩府之臣明議四路不當都部署利害鄭戩不可内居永興遙制四路則乞落其虚名只令坐鎮長安撫民臨政以為闗中之重其任所繫亦大而使四路各責其將則事體皆順處置合宜取進止
  子奭恩賞太頻劄子
   慨切
公元1055年
風聞汝州范祥相度陜西青白鹽勑差張子奭權知汝州子奭自選二年内遷員外郎朝廷之意雖曰賞勞天下物議皆云僥倖蓋以子奭宣勞絶少兩次遷官恩賜已數重自古賞功不過一次賞之不已故難弭人言自選人改京官賞勞未及二歳秘書丞又曰賞勞賜以章服又曰賞勞秘書丞不久轉官又曰賞勞合得太常博士超遷員外郎又曰賞勞後行祠部為名曹又曰賞勞京官合作知縣而作簽判又曰賞勞一任滿合更有一任知縣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賞勞所以外人之議不允也況范祥暫出勾當只合交割以次官員轉運司差人今朝差人已是失體又於子奭為此僥倖今朝待闕在京者甚衆豈無一人權知州朝廷每用一人當使天下人服今每一差遣物議沸騰累日不息五代桑維翰為晉相一夕除節度使十五人為將而人皆服其精今中書差一權知州不能免人譏議者蓋事無大小當與不當而已其張子奭伏乞追寢權差之命仍乞今後外處差出知州只委本路轉運使差官至於賞罰之柄貴在至公今莫大之不過一刑而止豈有勞者終身行賞不已亦乞今後有勞効之人量其大小一賞而止若其别著能効則㧞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無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選任但不渉於僥倖實有材藝之人誰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謂無勞恩典已優於賞已足可惜天下指為僥倖之人而掩其前効况又上虧朝政不可不思取進止
  論江淮官吏劄子
臣聞江淮官吏等各為王倫奏案已到多時而尚未聞斷遣仍聞議者猶欲寛貸臣聞昨來江淮官吏或斂物獻送或望賊奔迎或獻納兵甲或同飲宴臣謂倫一叛卒偶肆猖狂官吏如此者蓋知賊可畏朝廷不足畏也今若更行寛貸紀綱隳壞盜賊縱横天下大亂從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倫事起江淮官吏行遣之間京西官吏又已棄城而走望賊而迎若江淮官吏重行遣則京西官吏亦須輕恕京西官吏江淮官吏如此則天下諸路亦指此兩路為法在處官吏皆迎賊棄城獻兵納物矣則天何由不大亂也臣伏祖宗艱難創造基圖陛下憂勤嗣守先業一旦四夷外叛盜賊内攻其壞之者誰哉皆由前後迂繆之臣因循寛弛使朝威不振綱紀遂隳今已壞之至此而猶不革前非以寛濟寛何以救弊如晁仲約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議者無由曲解或聞以謂自是朝廷不為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殺父與兄者豈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教化不罪殺親之人又如有人掠奪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禮讓不罪劫人之賊迂儒不可可笑如此李熈豈獨朝廷素有備之傅永豈獨朝廷素練之兵蓋用命則破賊矣今朝素無禦備為大臣者又不責之守州縣者合有罪又寛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責竊緣韓綱大臣家父子兄弟並在朝權要之臣皆是相識多方營救故先於江淮官吏寛之只要韓綱行遣不重今大臣思國體但樹私恩惟陛下天下安危為計出於聖斷以勵羣下庶幾國威粗振賞罰有倫其晁仲約等乞重行朝典乞不寛恕取進止
 
 
 
 
 
 
 
 
 
 
 
 
 
 唐宋八大家文鈔巻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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