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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自动笺注)
來庵先生文集卷之六
 箚○封事○疏
  
辭歸箚(戊申七月二十五日)
伏以臣昨在良才驛。
伏見留臣善攝之批。
以爲 殿下只見三辭
告歸箚字。
時未上達
 殿下未及亮臣不得不去之義故也。
今到龍仁縣。
禮官踵至
下臣不堪當之敎以留行
臣銜 恩感激
罔知所云。
臣初非跳身物外
長往不仕。
敢爲沮溺之高者也。
又非辭此而受被。
進而不知退。
甘爲宦子之態者也。
特以年旣衰暮
疾病侵欺
萬無行世之望。
耽戀 恩寵
強顔肉食之列。
不獨臣自愧于心。
人所具瞻
皆加嘲侮。
是臣先喪其有爲之具。
將以手援邦國乎。
臣之不得不去。
此一義也。
臣累上章疏。
具陳不敢之義。
不堪之情。
不得不去之勢。
有底蘊。
又復遲留 都下
還享爵祿
則所言與所行。
掣肘矛盾
一人也。
一人也。
環顧身心
豈得無愧
雖不自愧。
豈得不疑。
不獨人疑之。
恐 殿下不得無疑也。
臣之不敢復留。
此又一義也。
抑 殿下謬倚臣以安社稷
社稷已安。
又將何安也
臣於 殿下之敎。
不覺涕下。
 殿下何取無狀之臣。
以此期倚而欲其留也。
使臣可倚而可留。
奄奄餘生。
無以冀朝夕。
則在 殿下朝廷
能幾日也。
不如擇臣僚之年富力彊。
可以當此責者。
委以重任
以致遠。
則 宗社以爲安。
朝廷以爲重。
民庶以爲命。
 殿下以爲股肱無憂矣。
 殿下在潛宮垂二十年。
 先朝大小臣僚
某也忠某也奸某也賢某也不肖
宜已知其梗槪
自當進忠而距奸。
用賢而舍不肖也。
宋臣朱某告於君曰。
君子
惟恐其不多。
不復疑其爲黨也。
必須人主爲君子之黨。
然後可以有爲也。
此在 殿下審擇深交而已
臣竊以爲今日擇士不甚難也。
權奸專制不遠。
黜陟惟其好惡
禍福任其愛憎
朝紳終始斂避
不受其膩者。
未必皆賢。
亦君子路上人也。
不及其門。
身不入保社
其所憎疾者。
君子也。
其中
更加審擇其明於義赤心謀國者。
尊其位重其任。
不拘常規
委心腹。
寄以耳目
不必求其備也。
殷先二哲王之佐
伊傅二人而已
漢昭烈之臣。
諸葛亮無聞焉。
伏願 殿下
不以臣之不留爲意
而亟遞臣職。
更求其人而授之。
不使臣身山野
猶帶職名
以增罪戾
復如前日
則不幸甚
取進止
辭歸箚(戊申七月三十日)
 伏以本月二十六日有 旨。
臣行到淸州
二十九日
祇受訖。
臣伏覩 聖諭之旨。
惶恐感激
罔知所措
竊自惟念臣雖無狀。
非不仕之人。
而受兩朝 殊遇之恩。
適 聖明副服之初。
區區蜂蟻之性。
豈不一致身於咫尺之地。
竊仰 天顔
粗陳下懷
歸死田廬
死且無憾也。
不幸再到城下
或値嬛嬛在疚之日。
或値 聖躬違豫之時。
而身亦有病。
病輒支離
滯留都下
輒思嘔。
食飮日減
常思偃臥
晝亦昏睡
自料死日已迫。
氣力耗盡
一朝萎頓
不免鬼還。
寸寸而行。
六日僅到本州
本州都城三日程也。
不獨身病未全瘳。
去國之懷步步不忘。
臣曷敢有棄 殿下之意也。
前日所陳。
義苟可進。
雖在千里之外。
亦當聞 命而奔趨
義若可退。
雖在 輦轂之下。
亦當不竢終日而去。
豈必所在遠近爲意者。
臣之情也。
雖在 都下
身苟有病。
留時日。
則與遠在千里外者
何異
若 殿下旣收勿藥之喜。
日開經筵
引接儒臣
講究治道
而義或可進。
若不死。
自當聞命而行。
豈復以道路遠近
官爵有無
爲行止哉。
獨念臣以區區情悃
陳聞於 聖鑑之下。
蓋非一再也。
一則曰義有所不敢也。
一則曰情有所不堪也。
一則曰勢有所不可也。
擧此三者。
請退去。
若義不必
去。
則初不當請也。
旣爲請去。
則義不合遽止。
或有召而可返。
則初不當輕出國門
出國門。
決不當被 召而遽返。
請去而終止
出國門而遽返。
意欲何求也。
跡涉有要。
要君。
臣子之大罪也。
況臣蒙被 聖明謬加驟升。
大臣相偪之地。
又與大臣異同
指斥臣劾。
一向辭避
而俱不安其位。
則臣今日之勢。
不當請去乎。
出國門。
則亦可聞 命而遽返乎。
竊念古人三宿而後畫者
失在齊王
庶幾其或改。
庶幾其返已也。
今臣義不敢也。
不堪也。
不可也。
此三者俱在臣身上。
而初不涉於 聖躬
去國不可泥於古人已行之塗轍而求其必同也。
誠使孟子
可去之義。
只在於己。
而又無望齊王之或改。
則恐不須濡滯於齊境而致有尹士之言也。
孟子之言曰。
行言聽。
膏澤下於民。
然則道之行不行
不必在身遠近進退
只在其言之行與不行如何耳。
前後章疏
不獨無狀骸骨
亦擧平日所願陳者一二。
留爲 聖明圖治一助
若可底績
益於國及於民者。
則是臣雖在嶺外
亦猶在經幄之下。
夕納誨而無曠闕也。
不必以老醜之身。
還入都下而後可也。
使臣言。
不合時措
適足僨事
無用一塊肉
耽戀
寵榮
只增罪戾
畢境進退無所據。
則此亦 殿下宜有所憐惻也。
伏願 殿下
察臣微悃。
亟遞臣職。
不復以臣爲果於忘 君去國
則臣不勝幸甚
取進止
二相箚(戊申八月二十四日)
 伏以禮官賚來本月初五日 聖旨
臣以月十三日祗受
繼以本道巡察使
輸致 賜給食物藥材數目優厚
臣又拜受訖。
驚惶感激
不容于心。
罔知所爲
臣於路間。
再承旋返之 命。
而義不合遽還都下
不得中路留住
行道遲遲
得返田廬
日夜悚縮。
以待誅譴之至。
 聖明猶復優容
不加之罪。
而又下 召還之命。
臣竊自思猶。
身雖無狀。
豈不願留 闕下旬月
以待 聖侯勿藥之喜。
一近 天日之光。
粗陳所懷
歸死故山
無缺於義
無憾於心也。
特以不容不去。
不可更留。
則 聖恩不可負。
去就
不可苟。
若苟去就
何以報 殿下知遇之意也。
竊意 殿下所以眷眷無狀之身者。
豈不以臣稍知禮義之粗粕也。
若或冒昧
不知所以自處
則 殿下何小於鄙夫
而必欲其還朝也。
不敢承命
萬死遂行
今此禮官之行。
遠勤於五六百里之外。
臣之罪至此爲大。
無所逃遁矣。
豈不知行不俟
駕。
禮官就途。
剋期入城。
待罪於 斧鉞之下也。
第以臣自在 都下時。
濕瘡發於兩脚
及在鞍馬間。
又有所傷
其勢轉劇
或仍以成腫。
屈伸坐起
痛苦不堪
鍼藥雖施。
俱不見效
舊瘡纔差。
新瘡又生。
遍滿一身
無完膚
微寒不止
頭痛亦作。
決不可計日差復。
指期登途
瞻望 北闕
魂神飛越
噫。
臣生此 聖明之時。
蒙被知遇之恩。
所不安。
勢有所阻碍
疾病每每如此
不得涓埃山海之大。
此實臣之不幸也。
行或使。
止或泥。
行止非人之所能爲者。
誠哉是言也。
抑臣聞古人之言曰。
君子未嘗不欲仕也。
又惡不由其道。
臣竊以爲不由其道而仕。
可惡也。
不由其道而去。
庸非苟乎。
故不欲爲苟去。
君子之心也。
未知 殿下以臣之去國爲何如也。
以爲不苟
則不勤勤召之使還也。
以爲苟也。
則其人固不得爲君子。
不足強之使還也。
 殿下自古人臣去國
不知幾人也。
程灝,江萬里於宋。
許衡之於元。
禮遇非不至也。
援留非不固也。
終於必去而不留者。
所不安。
勢有所不可也。
不安不可
不能去。
則彼數人者。
以今視之
何如也。
夫士生於世。
一向樂於獨善
而徒有遁私者。
此特沮溺之徒。
君子之所
貴也。
不安不可
不苟去就
舍車而賁其跡者。
不失爲君子之徒。
之無狀。
非敢以古人之道自許也。
特區區之心。
不能自安者。
違拒朝命
而不自疑外
竊意 殿下憐察其情而許其退也。
今臣之衰病如此
而 殿下之攸召如此
使臣逋慢之罪。
愈久而愈深。
不容於 天地之間。
此臣所以慄慄危懼
不知所以自處者也。
況竊見 殿下嗣歷服。
人心一新
庶明勵翼
協輔 聖躬
靡有闕失
不須使偏挾無用不識時宜之物。
介於其間
妄爲異同
壞了國事
不免鬼怪之誚。
畢境無益而反有害也。
獨念臣旣蒙 殿下謬加崇秩
不聽其退。
身雖有病。
豈得以道之云遠。
往來屑屑爲意也。
願加旬月凋治。
得少差。
可以起身
敢不扶曳前進
甘伏恭之誅乎。
伏地待罪惶恐
取進止
答諭曰。
頃者遠涉炎程。
以赴 先王遠之日。
予於其時
方在遑遑極之中
未暇請見
大禮纔畢
而予病繼作
漸至沈綿
不能視朝
致卿久留於館所。
不得晉接咨訪
冥鴻忽擧。
莫予肯顧。
此實由予誠意淺薄
予甚恧焉。
然卿遇知於 先王
可謂至矣。
而窮養達施。
濟時艱。
亦賢者之志也。
雖在浩然決去
之時。
豈無遲遲吾行之歎。
玆用追諭予意於中途者累矣。
今者禮官之返。
得見卿陳箚。
有凋治前進之辭。
予甚幸焉。
予以涼德
無彊惟恤。
人心日散。
國事日危
當此之時。
非卿重望
誰與圖回
目今卿疾想已痊。
可以天日漸寒。
宜速乘馹上來
以副予如渴之誠。
故諭。
 本府書吏賚來。
公元前313年
再辭二相封事(戊申九月十六日)
伏以臣逋慢之罪。
愈久愈深。
瞻望北闕
祇竢斧鉞之誅。
臣病未能隨禮官趨造於朝。
揆之分義
寑食不安
醫治身疾。
無所不用其方。
庶或差瘳。
百藥不效
非徒不效
返增其勢。
膝脛浮疼。
屈伸不利
行步蹇澁
不能出門一步
甚於跛躄之人。
雖欲扶曳就途。
嶺外荒陬
 都下千里
衰病萎頓
中路狼狽
則臣不敢自惜。
其於敗 殿下之意何。
以此遲留
至于今。
不獨瘡腫不差
近日來。
胸腹之痛。
又從而發作
往往至於悶絶
臣於甲辰年間。
嘗得此病。
轉成痰癕。
苦痛踰月。
死者一再
竟至膿下。
得不死。
不幸今者舊疾復作
以不腫痛之苦。
要濟目前之急。
投以對病之藥。
旋致舊病之作。
加以胄氣亦傷。
口不思食。
輒思吐。
元氣日憊。
轉爲百疾所乘。
且用艾灸
不可
風寒
不可以時待差
登途趨 命。
恐亦無日。
臣被 君父眷遇之恩。
出於尋常萬萬。
而嵇緩趨朝乃至此。
其罪將不容天地之間。
臣將何以爲心。
何以爲地也。
臣身貳公之職。
久未遞免。
山野閑慵之物。
帶 廟堂弘化之官
愚賤分義
其爲罪不旣大乎。
此臣所以恐懼憂煎
又爲一病而不自堪者也。
蒙被國恩
旣深且厚矣。
若年不甚衰暮
身亦無疾病
則雖無官爵縻繫
何敢偃蹇自逸
坐負無前之殊 遇乎。
此非臣平生之所志也所學也。
伏願 殿下
亟命遞免臣本職及兼帶之官
使得自安於心而調護其疾。
心安
疾或可瘳。
得不死。
少住 聖明之世。
則身雖衰朽
庶或一近 天日之光。
以償平生所願矣。
不勝愚悶之至。
言澁支離
伏願 殿下憐察焉。
抑臣竊有所未解者。
臣頃在闕下。
適値 朝廷多事
不免冒濫開喙。
請毋以逆珒見唐官。
而使之請罪陪臣
一也。
請拿致使臣
以明本國事情
二也。
論奏本中不請使臣之罪。
知護黨而不知有國。
三也。
大臣遽請全恩。
眩亂 國論
遠近傳說
若以珒逆爲冤者然。
四也。
竊意 殿下仁明則至矣。
而或不足於武。
故請存威如之義。
五也。
凡此五者。
雖出於區區
犬馬之誠。
而俱不偶於時議。
終不合於施用
則臣之疏迂偏滯
全無適用之材通達之識。
可見也。
至於威如之說。
爲時論所詆排
無所不至
此實臣昏劣輕率失口於人。
豈有失口於人而能爲君子者乎。
此亦臣決不足爲世用
而 殿下不欲捨之。
必欲召還。
此乃臣之所以不知其由。
 殿下雖不欲捨臣。
臣豈合冒昧而不難其進。
臣常自環觀。
一枝一能可備鞭策
而又無他朝之佞美。
動與世齟齬
了無足觀
則臣豈不知 殿下圖治甚切。
求賢是急。
而姑從隗始也。
然臣之偏滯無狀
亦何敢以郭隗自當
取譏詆於當時後世也。
臣聞孔子曰。
君子難進而易退。
臣非敢曰難進也。
義未安也
非敢曰易退也。
不可也。
孔子又曰。
三違而不出境則尸利也。
人雖曰不要
不信也。
夫士之出境
列國時事也。
一國一君
無境可出。
而臣竊計前後三違矣。
夫不思義不度勢。
進而失足
則固不涉於有要而自干 聖門之誅乎。
此又臣之恐懼不知所以自處者也。
臣固病不能登途
一段情事
又復如此
故冒萬死發口
以冀 聖明憐察
伏願 殿下
下遞免之 恩命
使復爲山野之舊物
則此正臣調病之劑。
而爲他日
趨 召之地也。
不勝幸甚
伏願 殿下
留神鑑察焉。
答曰。
省疏。
知卿昔疾復作
無意上來
此由予待賢之誠未至。
而爲造物之所障。
深用缺然
卿之正議
日烈霜嚴
足以頹綱而立人極
聞者起敬
見者歎服
亦可謂聳動一世也。
何以自嫌失口爲易退之計乎。
予甚慙靦
願卿諒予至意
善攝幡然
以副予側席之望。
(錄事齎來)
二相箚(戊申十月十五日)
 伏以政府書吏
齎來前月二十五日 諭旨
臣以今月初五日祗受訖。
繼而頃日上疏 聖批。
錄事持來。
俱是 命使還朝不許遞職。
又 命醫官遠來視疾
臣雖無狀。
亦有血氣
豈不感激於心而行不俟駕也。
第以臣身疾病
醫官所見知。
不敢重累
以溷 聖聽。
區區悶鬱之情。
不得不更塵 天日之鑑也。
去國已數月。
久在山野
不趨 命。
職名猶在於身。
寧有人臣
旣不供職
退伏遠外
身帶職名之義乎。
此臣晝夜憂懼
夢裏猶驚。
而不知逃遁者也。
況臣聞孔子之言曰。
事君先資其言。
拜獻其身。
以成其信。
故君有責於其臣。
臣有死於其言。
臣嘗見諸葛亮
乙巴索之流
龍伏草野
負抱材器
不施於時
當世之君。
一言相契
愛立百僚之上。
成就功業
人不失望
所謂資其言而成其信。
有責於身而死於其言者也。
今臣之無狀。
學不適用
言不底績
前所五事者。
則特一箇已試無用之物耳。
使臣
身無疾病
聞 命趨朝
一箇要君利祿之徒耳。
 殿下何取於此等人物。
而終必欲收拾也。
亦何以入於 聖明之朝。
而望尺寸之效也。
臣恐此非所以忠 殿下
適足以累 先王知遇之明也。
 殿下使臣學不足用
不足施。
而猶欲其立於朝不恥穀。
則是殿下
一宦子。
望於臣也。
冒進三違之後
則臣亦以利祿自處也。
平生志業
一朝而毁於朝廷
殿下未必不爲之恤念。
臣獨不憐然而自愛惜乎。
縉紳四裂。
門路紛如。
相猜相軋
抵此愈甚
前日所陳。
有大不諧於時議者。
何敢強顔其間
終致失足之恥也。
雖古之聖賢
亦有所不能於人。
況其下者乎。
故臣竊自以爲拔第貞吉爻象
實是愚分所安。
而他無所望也。
 伏願 殿下
察臣悶迫之至情
亟命遞臣職。
則臣身與心俱安。
得調息。
幸而不死。
少留聖明之世。
終爲有守一老臣以死。
則天生成
之恩。
何以報效也。
僭冒昧。
伏地待罪
取進止
辭恩食物疏(戊申十二月二十九日)
 伏以十二月二十六日
本道巡察使崔瓘
奉承 諭旨
使陜川郡守朴明榑。
致食數目
尤厚有加於前。
拜伏稽首
 銜恩感激之極。
惶恐顚倒
罔知所爲
竊自思惟
優老恤貧
固是 殿下覆載之仁。
臣是何人。
濫蒙前古未有大恩也。
臣竊見前代人君。
漢帝之賜鄭均穀。
行義嘉也
魏主之賜高允
淸苦是奬也。
今臣則無行義足以動人
淸苦可以勵世
只是無用一物耳。
田廬食土毛。
已是 聖世恩賜
而下以瞞一世耳目
上以欺君聰明
竊取崇資。
叨忝天職
則不欺瞞君父
畢境至於欺天。
自危懼。
無地容措
今則衰病俱深。
退伏私舍
上封箚。
請遞職名
 兪音久閟。
弘化曠廢
荏苒一年
了無津涯
罪戾尤積。
 天誅重犯
心病已成。
夢寐常驚。
豈謂優恤之 恩稠疊
如此也。
臣前在都下
旣蒙特賜
旅寓之中。
喫且不盡
南歸數月。
 賜命相續
一歲中所受。
反厚於常祿。
臣聞孔子曰。
先事而後祿。
今臣則不事而先食。
臣雖至愚。
豈不知畏聖人之言。
豈不念蒙謬 恩之太過也。
辭職而職未解。
不事而祿猶
在。
野而有貳公之 命。
不履當處位之 寵。
古今天下人臣體貌
有如臣者乎。
臣常以古之山中宰相爲恥
今老醜之臣。
不幸而近之。
言之至此
不獨蹙蹙憂懼而不知逃遁
 殿下未必不爲悶然也。
況臣稟質偏滯學術空疏
白首悠悠
一分變化之功。
一方之見。
不合時宜
胡亂論說
皆不適用
泥於古義而失於權變
此乃迂儒俗士不能爲有無者。
惟能
糜公稟。
所謂天地一蠹也。
豈獨臣之自知如此
知臣如君
 殿下知之亦審而無遁情矣。
然則 殿下雖欲收拾不肯捨。
優恤而恐其飢。
在臣分義
何敢冒昧隱默
偃然當之。
若履事者常錄(一作祿)然哉。
孟子不曰抱關擊柝者。
皆有常職以食於上。
無常職而賜於上者。
以爲不恭乎。
衰暮已甚
疾病已甚
矇聵已甚
茅塞已甚
自知不能
屛跡陳力之列。
職名尙在身上
未嘗一日供職
則是實身無常職。
而顧其賜於上者。
乃有不世恩數
則不恭之罪。
無所逃矣。
負重罪。
聖賢謨訓
不容天地之間。
此臣驚惶悶迫。
不知所以自處者也。
伏念殿下旣不知臣無狀
不潔玉碗
則 寵遇極矣。
顧使臣終不免不恭之罪。
身死之日。
含而猶視。
泉之下。
抱恨無窮
豈 殿下本意乎。
如此則 殿下雖念臣飢餓
洊施周恤
臣獨何心。
有賜必受。
每施必食。
承順 君父恩命
求成 聖明美意乎。
古之人。
有賜之錢布而辭之者
行一己之義而明君上之意也。
伏願 殿下
亮臣違禮犯分之悶。
憐臣狼狽切迫之情。
亟收優致之成 命。
仍遞臣所帶職名。
使垂死之身。
全愚分。
山野自牧
須臾不死。
庶爲無罪之人。
夕入地。
亦當含哭而全歸
此誠 殿下生死骨肉之恩。
臣將何以報效也。
伏願 殿下垂察焉。
不勝幸甚
取進止
答曰。
省疏知卿卒歲安穩
良慰予懷。
所致不敷
何足多穰。
陽和漸舒。
卿須善攝上來
以副予側席之望。
故諭。
(錄事齎來)
二相封事(己酉四月十五日)
 伏以禮曹正郞仲龍。
齎來三月十三日 諭旨
臣以本月二十三日祗受訖。
臣自正月上章請遞之後
日夜顒望庶蒙命遞之 恩。
不但不命之遞。
反有上來之 批。
仍遷左贊成之職。
今又委遣禮官
令上來。
臣銜 恩感激之餘。
惶恐狼狽
罔知所爲
臣常乞老退而爵位益崇
每請遞免而 宣召反下。
有疾
病而馳醫遠視
蹙縮隕越
若墜深淵
前日疏中。
不以身病。
更塵 天日之鑑。
 殿下豈知臣之疾病
一向纏綿不止也。
自髮際腫發之後
顱頂間窣窣有聲
旁人能聽聞。
而偏頭之痛。
發作無時
自去十二月
濕瘡纔差。
左邊肩臂筋骨酸痛
屈伸運用之際。
推如折如。
盥櫛衣帶
必須人。
針藥俱施。
迄未見效。
今則核結肘間。
大如丸子
連手背。
及肩脅。
糾引作痛
往往劇甚。
坐立不能直身
擧止不成樣。
荏苒時月
差復難期
此由元氣內朽。
疾病外乘。
正如衰亡之國
內而紀綱墜壞。
外而隣敵迭侵。
夾攻不置
隸楚三年矣。
不能與之爲敵。
又似齊之於秦。
宋之於元。
終於必亡而已
決非鍼醫之手所能爲也。
此實身雖被 召命
登途無望
不知所以自處者也。
臣嘗竊以爲無狀之身。
衰暮已甚矣。
居官任職
夙夜匪躬
所不能。
生逢 聖明之時。
一致身於 天日咫尺之地。
竊仰 龍顔
歸供葵藿之傾。
夕入地。
得無憾於心。
則若身無疾病
當此眷眷 宣召之日。
國事多虞之際。
臣復何心。
坐負常日之願。
忤違 知遇之命。
而自納於逋慢恭之罪也。
且臣於上年扶曳起身者。
實趁 先王遠之期。
不幸病作。
竟未能隨參郊
之後
適値 聖候違豫
滯留 都下數箇月。
不免妄論時事
怱怱出城。
九死南還
撫躬環顧
缺然無以爲心。
星拱微忱
 天日照臨矣。
竊聞今者。
 聖侯已得調攝
久膺有喜之慶。
而 經筵尙今未開。
儒臣尙未引接
無異上年云。
則 殿下其必有以也。
誠使衰朽之身。
冒死寸進
幸而生入國門
小則乍往乍返。
不過上年一番而已
大則胡亂失足
生行而死歸。
取侮於人。
不特屑屑不憚煩而已
畢境身病。
如右所陳。
不能出門一步
孤負 聖恩
瞻望 北闕
魂神飛越
伏竢誅譴而已
抑有難進一二情事
不得不重累其說。
冒瀆 冕旒之下。
庶幾 聖明垂察焉。
臣自叨忝崇秩
以迄于今
請遞本職
蓋非一再
多少微情
不自疑外
傾倒已盡。
今則辭窮意竭。
不知所言。
然臣竊聞帝王收召在野之臣者。
非直爲名美也。
將以養賢
以及萬民也。
士之利用賓于王者
非直榮貴也。
將以展其志行所學。
匡國庇民也。
故君不可不致其難愼。
臣亦不得不量而後入也。
今臣以分則學非適用
識劣權宜
無益於國。
有害於事。
擔當世務
力量所及
以義則受 恩於 先朝
無分寸報效。
遇知於 殿下
病未能供職
言反謬忘。
只取唇舌
靦然更進。
非人心所敢也。
以勢則士類分烈。
邪正相戰。
一片乾淨地可以容足
殊非拔茹之秋也。
此臣所以汲汲乞骸骨歸田廬。
求以苟全性命
而誠未動天
職名猶帶。
屛伏南陬。
今垂二年
則此與蔡謨三年不就職者。
不相遠也。
如有頊,浩之徒。
加以忤違之誅。
何以解也。
區區利害
不足恤。
山野帶天職。
是何義理
非罪乎。
故臣不但敢進
終始請遞而不能自已
臣之不敢進者。
此其一也。
臣前在城中
進疏箚。
語及大臣
大臣執之爲辭。
一時俱避。
台位一空
而臣又忝貳公之位。
地嫌勢逼。
亦不自安
于行出城。
顚倒南歸
不數日。
三大臣俱卽出仕
是臣以閑宂之物。
動搖柱石之臣許多日矣。
念及于此
悚然愧懼
無以爲心。
使臣耽戀 恩寵
不復有廉恥
不得不赧然却走也。
頃者本道儒疏之上也。
 都下喧然以爲
儒疏之動撓三公
爲臣地。
噫。
一道多士
同聲齊起。
盡言時事
此或出於人心之所同然
不容人言
而返有頰舌如此
不勝藉藉
獨 殿下未之聞耳。
衰病矣。
不得復入國門
人言不足爲意
使臣不衰不病。
可以遄往。
旣有此物議
則其道逆閉矣。
何敢突如其進。
貽笑四方不以爲恥也。
易之
訓誡
所以有晉如摧如。
曳輪濡尾之說也。
在 殿下體羣臣之心。
其將以臣之難進
爲可乎。
不可乎。
臣之不敢進者。
此其二也。
況臣嘗聞先儒之言曰。
士志伊尹之志。
學顔子之學。
出必爲有。
處必有守
無爲處無守。
所志所學將何爲
然則無所無所守。
徒爲面貌
往來頻煩
則此所謂進退無據者也。
學識空疏
才器短淺
非敢以古人自期也。
第以偏滯之性。
好惡失中
疾惡太過
於人寡合
泥古不通
失時宜。
此臣平生病痛自知亦明。
退而自守則或可。
進而世則不可
不獨自知如此
知臣君臣殿下
亦宜知之審矣。
往在 先朝
臣嘗忝臺府之宦。
事過當而終守偏見
不欲苟同
呈告而歸。
 先王聽其退去
久不 召還者。
知臣明也。
今 殿下不以無狀
不許遞免。
 宣召稠疊
然人猶其人。
言猶其言。
試可久矣。
義合乃棄。
猶復聞 命而進。
取寵而已
則是所謂無爲退無守。
負素心。
虛生天地間。
銜冤入地
不亦冤乎。
臣之不敢進者。
此其三也。
臣旣衰病
不能有爲於世。
庶幾有守於身。
盛時告老一箇臣以死。
則 殿下處世
無憾天地之大。
而 之所以自處者。
亦不入於匪據之罪。
實是 聖明覆載
成之恩也。
伏願 殿下察臣悶迫之情。
亟 命遞臣職。
使臣獲免山野帶職之罪。
不勝幸甚
不勝懇迫屛營之至。
昧死以 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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