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x 页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劄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3H 页
玉堂劄(辛卯十一月。副提学臣金诚一,副应教臣沈喜寿,副校理臣李某,修撰臣金时献,副修撰臣朴篪等。)
伏以臣等伏见近日天气愆常。寒燠失节。仲冬垂尽。水无片冰。或寒风阴曀。或土润蒙雾。乖气中人。闾巷之间。无不感疾百仅一免。臣等忝在近密。自入冬以来。一未尝入侍经筵。观望 玉色。每念 圣躬调护之难。衣服饮膳之如何。燕闲起居之如何。而顷日 迎敕拜表等礼。率皆亲行。虽大臣药房之请。亦有所不顾。臣等钦仰 殿下感戴 皇恩之盛意。而礼成之后。又未审 玉候之如何耳。近来停筵。虽出于一时戒寒之虑。而在臣等过虞。无乃 圣候虑外廷之忧扰。不发于教旨。而不无一分未全安常者。如其不然。而每处温煖。一向畏风。则腠理不固。外邪易乘。深居湮郁。实非调摄之道也。古人有言曰。主静则悠久博厚。自强则坚实精明。操存则血气顺轨而不乱。收敛则精神内固而不浮。此皆敬之方。而寿之理也。伏愿 殿下善养心神。节护 玉体。勿至于大动。勿归于大佚。凝顺中和。导迎和气。间于温适之日。清便之时。或召对或夜对。接见儒臣。咨访治道。历推古今。则此实进德之隆。而躬乐和之道也。况今民力疲尽。邦本抗捏。而左右之臣。无一人以身担当国事。夜思晨入者。虽咫尺筵中。尚且嗫嚅顾望。不成端绪。加之进见之疏。堂陛之隔。谁复有韩陆之忠。勤勤恳恳于章奏之间哉。以致下情日阻。群伪并兴。生民怨于野而上不知。矫诈兴于内而主不闻。泯泯棼棼。终为无政之国。臣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3L 页
等窃伤焉。何谓生民怨于野耶。今玆筑城之弊。臣等已 启于前。备边司又策停役之便。而令下已晚。呼召已集。畚锸已具。为守令者乃曰。今若罢遣。则是散垂集之功。而明春之役。既劳且复。亦不及于巡边使未到之前矣。为民者亦曰。今虽劳苦。秋粮犹在。若为涉春。则羸粮无策。又废种麦。明年之食绝矣。莫若忍苦仍役。呼耶不绝。㭬杙方殷。积盈拳之石。筑方冻之土。累卵之危。高至寻丈。而雨雪所渗。阳晖所融。不待明年而坍塌殆尽。长奖城之筑。罄天下之力。而犹不能责成于岁月之间。玆城之筑。其高卑延袤。虽不敢拟诸长城。而无问缓急。一时并举。生民涂炭之苦。罔有纪极。况以区区小国之力。欲办于时月中。虽欲坚而不颓。得乎。臣等请详言内地筑城之无益而有损也。夫城池甲兵。是卫国家而捍寇盗也。臣等虽极无状。亦一苍生。而并在其卫中。苟有一毫有益于国家。则绸缪阴雨之备。王公设险之义。何敢容一喙言其不便也哉。自有此东方。即有此郡县。其关防之设。城郭之建。皆占其形势。扼其咽喉。昔人经理之策。已无馀算矣。战争之多。攻守之难。在三国十倍于今。而内地郡县。则未尝有城池而保到今日。安悦之却贼。在于水州。金宣弓之克敌。在于安城。有何山溪城郭之据哉。今则关防楼橹。遍及于内地。动摇人民。不便也。力绵难办。不便也。病民殒财。不便也。筑之不坚。而年年修改。永为生民害。不便也。一州之城。其大未必能容一州一面之民。而其馀则盖藏在于村。老弱散于野。而曰我能城守可乎。臣等伏闻此役之兴。一结出布。多至十七八匹。一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4H 页
日偿役。米至五斛。至如弓矢甲胄之具。则其长短制度。人各异见。每经巡点。必令改造。而后来者又复谪之。其督改之备。举责民间。臣等尝出入民家。审其生产。穷民虽终岁勤苦。及秋公私收籴之后。则瓶罂颠倒。所储惟橡实菜根糠属豆叶等物。仅资不死而已。其有数石谷者。则称为实户。而亦甚罕耳。其一岁租庸之应纳与奴婢诸色徵敛之布。则岁有常课。故竭力而预措。幸得粗完。则一年之能事毕矣。如其不然。则箠责终年。又加科外之敛。至此其烦。则民安得堪其命乎。臣等闻哀哀寡妇鬻田以供。犹不能给。自经于林木者颇有之云。臣等不意 圣明之世。而有此事也。关东则又地瘠民贫。板筑之役。尤所难支。故逋民累累于岭南山郡者。不可以数计。臣等窃伤焉。此所谓生民怨于野而上不知也。黔首怨叛。则锄耰棘矜。足以亡强秦之业。人和稍合。则弹丸句丽。足以鏖大业之兵。今者民怨如此。则虽有城池。谁与以守诸。臣等谓宜凡关防古有之地。则岁修金汤。以为之固。在内地则其未筑者。一切停罢。已筑者。存之而已。则犹可及民未尽散而得为之所矣。臣等又窃伏念。自癸未变生之后。国家收用武臣。骤加超擢。而名位太滥。劝惩无章。凡用人之道。岂可苟也。必量能而授官。随器而任事。大而用大。小而用小。酬劳进秩。必以实效。以铨序无差。然后任之者不失选。受之者无偾事。今则不循资格。不视践历。不论贤否。至于灾伤下等解由之法。诚先王金石之典。赃污之罪。败军之律。在王法罔赦之刑。而亦不恤焉。弹劾才加。辄复升秩。虚警一报。大眚皆赦。赏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4L 页
罚无所施。奸贪无所惩。至使騃童悖儿猝当大任。终身取败。以故甄拔虽夥。而州镇之阙。亦难其拟矣。犹曰鸷鸟能击。举北道一路而悉委之贪酷。刑杖惨毒。掊克无厌。民散财荡。而邑无完处矣。至于内地完实之邑。并任其噬齧而不为之惜。夫岭,湖二南。实根本之地。人材之府。而剧邑大州。亦付诸武士。势将一时崩溃。而学校芜没。弦诵寂寥。凡干文教。邈若山河。文翁之化。已不可望。而志学之士。亦无考问之所。相与伤嗟而念古。在昔宋时。诸州通判。差遣文臣。其意有在。况可以专用武士。而并伤其内地乎。崇长武弁。一至于此。恐亦非国家之福。此实臣等之所未解也。何谓矫诈兴于内耶。臣等伏见殿下自即位以来。无声色舆马之玩。绝宴游弋猎之好。严内治而尽齐家之道。教戚属而杜干预之渐。政事恩赏之际。未尝有一毫之私介于其间。光明正大之治。在廷臣僚。孰不叹服。至于严密之地。训迪之方。非外臣所可预闻。而麟趾之美。仁厚之性。奉承关雎之化。以衍庆于百世者。则固又有焉。臣等亦知宫闱绝女谒之行。王子无侈忲之失。端本清源之治。可以表范四方矣。第以臣邻无进言之美。而矫伪之弊。无路转闻于九重。王子处尊贵之中。舆台之贱。得以弄奸于门屏。鼯鼠厮役。少有夤缘于宫禁戚里之间。则辄恐吓于人曰。我是某宫之切属。某房之干隶。肆为招权纳赂之计。至于寻常狱讼。微细除拜。皆欲以货贿而图之。各邑方纳。遍及八区。而必称宫旨。计其准价。皮张鱼肉。鬻之于韨曰。此乃内下之物。金银䌽段。责出之韨曰。此乃内贸之物。坊里小民。怵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5H 页
于声称。莫敢抵捂。用贵售贱。以应其索。而聚首蹙额。关韨号泣。嚣然丧其乐生之心矣。至于咫尺禁门之内。敢肆奸计。卑品守令。有来拜辞者。招至差备门而馈以酒果曰。此乃某宫之赐也。某人有某事于汝邑。汝其尽心。此等之说。皆得于传闻。虽不敢谓之尽实。然而闾巷誊播。在在如此。未必无事可据。而演转至此。耳闻之人。有识者少。而愚惑者多。谁知 殿下内治之严。而不归累于 圣明之世耶。臣等闻之窃痛焉。至于王子房人。则不知其真系为房人与否。而滥称司钥。横行郡县。诸山寺刹。托为愿堂。而征其货利。山泽堤堰。占为私有。而夺人田土。劫娶良家。作为妻妾。附近民丁。指为宫属。抑辱守令。胁制乡里。而京都傍近之山。率为柴场。江海鱼盐之地。委称立案。一有不顺于意者。辄称宗亲府关字。而守令官吏捉送。及其到房。则无一人得见王子仪容。而责贿赂。决放于外曰。此乃王子之令也。城中豪悍之人。其族类亲属。少有干于诸房下人。则必谎称某房之人。而狱讼斗欧。稍有相涉。则或鞭笞色吏。破毁人家。坊韨之利。必夺而有焉。睚眦之怨。必籍而报焉。夫王子受 殿下之训戒。而享自有之富贵。岂有夺小民之财产。而以益之理哉。况下人横恣之弊。则尤非王子之所自知也。如近日虚称别监。就捕于捕盗者。皆出于诈也。则臣等益信此事非王子所知也。而愚下之民。不知曲折。徒怀怨苦之心。臣等闻之窃痛焉。此所谓矫诈兴于内而主不闻也。呜呼。虽事有虚实。言有敷衍。而人言之习熟。众口之咨嗟。乃至于此。臣等职在论思。敢自忌讳而不为殚陈。则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5L 页
其辜恩负君之罪。死有馀诛。而 殿下亦何从而得闻。是用冒昧。不遗微琑。不核真伪。而毕举所闻焉。伏愿 殿下严敕宫闱。申戒诸君。少有一事或近于此者。则明谕 圣旨。使中外晓然知其鼠辈所为。而实非 殿下之所闻。亦非王子之所知。则氛阴䗖蝀。一时冰释。而孰不感 殿下光明之德哉。臣等于此。实有所汗背焉。人臣告君。必先正其在下之道。而近年以来。士大夫之间。贪污成风。关节盛行。而不闻有司按覈而治之者。而徒以此猥琐之说。历陈于 冕旒之下。是岂为人臣尽臣道之义哉。伏愿 殿下怜其愚衷而垂察焉。取 进止。
玉堂劄子(壬辰八月)
伏以昨日备边司以全罗兵使崔远退屯江华。不肯前进。以金敬老为防御使。就分远军四千。剿击黄海之贼。其筹画详遍。似无馀蕴矣。第念崔远督率满万之兵。当三道诸军奔败之馀。千里赴难。其志则盛矣。虽其年老懦弱。退屯如此。其间事势。亦有所难料者矣。敬老虽曰刚果可用。名望未著。官位尚卑。一朝就分其众。则不徒崔远以秩高老将。疑畏解体。自领之外。岂肯以精锐。分付他人哉。且军人之情。其主将非有大失军心之事。则必欲归于面熟素附之人。而不乐新赴。是通患也。敬老性刚气亢。断非魁垒独运之才。亦无抚循固结之德。所分南军。既非精锐。且有分离原众之叹。而不见固结可感之德。则其不解而散。未可必保。而敬老手足。恐无可措矣。今之见在军兵中。惟崔远一军。未经败衄。而数且最多。惟此可恃。远虽悉有其兵。犹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6H 页
言势孤。未易抵当大敌。今若就分。则远又言有可诿而师老江都矣。秋凉日迫。南军何能赤身耐久。此其大可虑也。以书生迂意。则京畿虽有权徵,沈岱。而皆在山郡。与沿海声势不相及。必更以朝宰中秩高有威名者。差都巡察使。往督崔远军。兼拨京畿军粮军器。并给金千镒之军。而敬老则以助防将。为远军奋勇先驱。其相统摄。如今日顺安之师。则远虽诚怯懦。不得自由退劄。敬老一夫之勇。亦可协力以清畿甸。使贼不得遍满于海滨诸城。则秋禾已熟。军有所资。可以进规京城矣。且有人自遂安来者。言新溪所屯之贼。众至四百。而欲与岭西之贼相会云。此必东西合势而进逼伊川矣。今闻东宫已次成川。设有进蹑之患。则宋言慎,李齐闵。俱非搏战之将。言慎则又北归矣。山郡残兵。必不能支吾。而眼前之事。将无税驾之地。最可寒心。东宫护卫之将如李镒,李时言中。留一人扎营成川。以追发内地精兵及满浦等处土兵五十。拟添元帅府者。悉令星驰。赴此把截。则庶少有得力之望矣。此皆今日可急图者。请令备边司更加商议。幸甚。取进止。
玉堂劄子(丙申馆官同参副提学李某,应教金弘微,修撰郑期远,副修撰赵正立,著作金光烨,正字尹义立。)
伏以我 国家蒙 天子宠灵。得保今日。凡有谋猷。不敢踰越 天朝成算。姑示羁縻之计。而册使进临倭营。已至换岁。而封事未了。彼且强要陪臣。臣等固意其非有背约。必有要索有大于陪臣者。今者正使无故跳营。此计果又郎当矣。为今之计。请留正使于京城。使之移檄贼营。以责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6L 页
迟延之罪。以实副使之言。一面奏禀 天朝。候有指挥。在我战守之策。尤宜汲汲区画。而朝廷之上。未闻出一策行一计。以为守御之备。其意不过曰事无可奈。贼至而避。避而穷且亡。呜呼。今日之势。不至如一成一旅。而但欲坐而待亡。此固臣等之罪也。远迩惊惶。咸怀鸟窜之计。乃至冠绅之人。亦有那移家小。而诸宫房戚里为尤甚。臣等窃怪其故。有贼无动。动则必溃。去将何之。其亦不达今日之事大异于壬辰矣。近有坊民欲诉庙堂。愿闻驻 驾之地。以为归韨之心。炮杀手人等。亦相聚而言曰。朝廷遇我辈极厚。我辈为国死决矣。愿定一所。以为安家之地。身自向敌。今日之人心。又异于壬辰而亦甚戚矣。苟能乘此机会。建立特地举措。坚四方之心。鼓忠义之气。以为死守勿去之义。则何兵不可用。何贼不可破。京师。八方之根本。 庙社在此。臣民在此。何可每委而去之。若以此为必亡之地。而彼为必生之域哉。自京城至义州及三县海西之地。 殿下尝历之尽矣。其见有城池险固。有踰于京城者乎。江汉之浚。人民之众。苟以计绥定善用。则惟京城可以御贼。而 媕婀颓惰。以致士众日去而空城独存。则此后为计。亦没奈何。今当上下誓心刻励。保民于未散。讲计于先定。而殿下深居累日。罕接臣邻。 庙堂规规文簿。不思根本之图。如炎歊之朝昏雾不举。其计抑将安出耶。今年税粮。如毕运到。则可满十万石。诸道蓄积为最多。而弓炮器械。亦且粗完。所患者。军兵不足。而苟早束伍坊韨之民。孰非可用。且于近畿联络之地。预选精锐。以为入卫之计。则人心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7H 页
一定。皆有固志。出死力以向之。贼未必独强。我未必独怯。不然而日怀退缩。顾视却步之地。则其何能紧束人心。以奋死敌之志哉。虽有资粮甲兵。终亦弃而资贼。望风奔溃之形。必有甚于变初矣。抑臣等尤有所未晓者焉。若以为京城创残。势难独恃。则亦当预思其次。别为经理。而顾恐得罪于效死之义。相视苟讳。莫敢先发。既不为勿去之计。又不思图存之地。愦愦度日。临有警急。其欲 殿下将税驾于何地耶。今日当事之臣。亦可谓少忠矣。伏愿 殿下躬先策厉。倡率臣僚。将勉趋事。一变媮靡。且昭布赤心。晓谕中外。责以捍卫之事。以示必守之志。虽于 玉体微愆之时。亦于卧内。频接大臣。图惟密勿。大振耳目。然后始见民不思散。将知进死矣。方今拨乱之策。无有急于此者。恳乞 圣明留神焉。
答曰。省劄。深用嘉焉。当与 庙堂议处。传于政院曰。今见劄子。以为诸宫家戚里为尤甚云。每有事必举。痛心如此者。令刑曹囚禁治罪。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臣等伏闻朝廷差遣跟伴。令追及册使。臣等固知朝廷量时度势。为此弥缝之举。其情亦甚哀矣。第念跟随二字。出于沈游府之咨。贼之所要。初不在此。而册使前后咨揭。亦只言随同过海。更修邻好。此特游击知我国必不肯通好。姑托此为言。欲渐揉以入之耳。朝廷苟欲姑循其请。以纾目前之急。则当于游府责以礼义之时。许之为少愈矣。顾乃不然。既以奏禀 天朝。非惟发落未至。而兵部题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7L 页
奉。已有行文拒之之语。今乃见贼迫渡。天使始汲汲然追送跟伴。此其事势。又不及前日远矣。黄慎微示略许之意。则贼酋又有币物之言。其势许遣跟伴之命。未及釜山。而书币之请。当至矣。朝廷又将何以处之。凡事须要洞计前后。必有结梢。然后方可明白处置。今若明知竟归于通信。而姑以跟伴为名。及贼侵迫。然后悯然又从其请。则正中贼餂。而将疲奔命。是所谓增币不已。必至割地。割地不已。必至称臣。到此地头。则跟伴之遣。既非出于 天朝之命。又何因极而禁其无逞哉。况台谏方论此事。群议未妥。而遽为决遣。揆之事体。亦极未安。臣等腐儒。既不能赞一谟画一策。徒以文墨议论。沮挠廷议。不忠之责。正在臣等。然既知朝廷终难收杀。而又不蚤言。使朝廷益至狼狈。则臣等之罪。至此尤重。敢此烦冒。乞命 庙堂更加商议。毋任一切之见。终致难处之悔。不胜幸甚。
答曰。当议处。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臣等伏闻朝廷将修书币。以通信于雠贼。贼之于我。有穷天极地之雠怨。三尺童子。亦皆知其必报矣。虽其势穷力屈。为蓄力待时之计。跟伴之送。犹有可诿者。而至于书币。则是以雠怨为薄物细故。而修睦依旧。后世之公论。天下之嗤笑。必有所归矣。况此要索。只出于调信之口。既送之后。秀吉视之。若初不与知者然。则此后要胁。又何能当耶。我国虽称不敢违越 天朝命令。为是举云。而 天朝命令。非但我国受之。伊亦受之。我之不敢违越。渠亦当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8H 页
然。既同为 天朝受封之国。而各遵命令。则祸人国者先谢之乎。受人祸者先通之乎。彼既无一言少谢。园陵之辱。虽黄慎略言之。调信以为勃然。此则伊贼时无一毫悔祸之端。臣等深恐为一大失举。而非惟不能纾祸于目前。且见重其辱矣。与其弥缝苟且而愈益狼狈于后。宁断以大义得正之为无悔也。呜呼。天下之大防。不可不严。乌可倖万不可必之事。而轻挠至严之防乎。幸乞 圣明快从公论。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臣等伏见昨日 下大臣之教。相视震骇。口不能读。摄政之举。前虽有果行之时。率出于治成逸豫耄期倦勤之后。今则大贼未退。事机处置之难。有甚于壬辰。逆狱才毕。民志未定。此正日夜奋励。犹惧不济。况自 上春秋鼎盛。天地 祖宗之所期待甚大。臣民之所仰望甚茂。不宜过自 冲谦。以沮有为之心。不顾燃眉之急也。我国事 天朝如父母。凡有所为。必先 奏闻。既请封东宫。而未蒙准许。岂敢遽以摄政为言乎。且 天朝明知 圣上春秋尚富。疾病未甚。其又何辞请摄乎。此理甚明。固 圣明之所深烛。而每下未安之 教。至于大臣终宵伏阙。片言不得上达。大小遑遑。景象忧惨。 圣上历观前史。岂有如此之时乎。是由国家厄会未殄。臣等诚意衰薄。以致万事坏裂。 天听邈然也。东宫且是 祖宗臣民之所属望。而素多疾恙。每闷此 教。寝膳俱废。益致重伤。臣等尤不胜切闷焉。在 圣上保护之心。亦恐不当如此。伏乞 圣明听纳大臣之请。亟收前命。则虽有一时偶感之症。神明所佑。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8L 页
丕受和平之福。以成中兴之业。不胜叩心恳祈。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今日摄政之举。其利害是非。昨日大臣之 启。尽陈无馀。臣等愚妄。焉能知言。犹知此说为不易之的论。以 殿下明圣。事之条贯。靡不洞烛。岂有不知此说之可从。而反以曲虑过计为教。是不过欲行己志之心。已锢于中。而一向牢拒。殿下虽欲必行。独不可召入东宫。谆谆面命。引接大臣。啇确可否。坦然行之乎。事之行不行。初不系于不接臣邻。而牢闭重门。犹恐片言之或达。至撤将命之官。寺人之令。素人创见而尚且誇美。由臣等无状。诚未悟 主。并废 祖宗数百年原设之规。臣等虽极无状。乃所职则论思启沃之事。既忝 经幄。顾不能一言而救 圣上之过举。何敢腼然冒居。有若 圣明所优待者然哉。大臣。素 殿下敬重而礼貌之者。而伏阙九日。未蒙省谕。臣等百尔思惟。更无可为。伏愿 殿下少垂怜察焉。臣等无任拊心顿足之至。
玉堂劄子(丙申。副提学李某,副应教金尚容,校理权悏韩俊谦,副修撰申渫,著作金光烨。)
伏以臣等俱以无状。待罪 经幄。忠靡补衮。学乏启沃。而区区诚恳。犹且仰保 圣明。时陈瞽说。策非适用。语无诠次。尚蒙 圣度涵容。曲加嘉奖。臣等深窃自幸。以为此千载一时。一息未尽之前。庶几罄竭愚衷。以无负 圣明之知。比经兵祸。国事艰危。臣等虽无杀贼之策。亦有借著之诚。苦心跛足。以为此贼可灭。此雠可复。则可以慰 圣怀而恢昌业。所冀须臾毋死。复见天颜有喜。然后虽死无恨。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9H 页
岂意今者雠日远而难雪。贼将退而犹住。中外忧惧。危象日至。而摄政之 命。又下于春秋鼎盛疾病未甚之日乎。臣之谏君。君之使臣。俱先度其可行者而为之。 殿下遽令臣等往听于东宫。即臣等其将谓 圣算已高。 圣虑已衰。果不堪临政。而忍而去之乎。抑 殿下以为国事方艰。众心方危。予虽有疾。姑且强心刻厉。以无负 祖宗之付畀乎。以 圣明度于此两间。则 殿下有不敢辞之义。臣等有不忍为之情。幸 殿下哀臣等之情。而莫臣等强也。且臣等思之。摄政之举。虽在耄期倦勤之君。可行于功成治定元气方盛之时。不可行于叔季衰乱之际。何者。处常顺而处变难。摄政亦一变例。变例之行。群心易疑。讹言易乘。况今日事体。与他日不同。我国受 天朝罔极之恩。而 天朝如一家父子之情。事无大小。所当洞晓。无间一国。衰乱之人心。犹难户谕而镇之。况安能孚天下之听闻。而保无意外之诘乎。况往来唐官。心肠不一。浮言盛行。伪帖伪揭。纷纭继起。督臣是当事之地。而素执不好之议。赵阁老,石尚书。担当东事。而踪迹不安。惟此册封一事之成败。已足忧虞。加之意外之说。又抵其可乘之隙。则必谓我国有难处之事。而其国不可救。然则虽有赵,石百辈。亦无奈我国何。况昨准兵部咨。其旨意深念边事。忧继者之不谨。责善后于我国。其势似有不能自保之情。此时我国惟当刻意自振。以不失石老之所望可矣。岂容资一毫行言。使之逞摇于其间哉。臣等历观丽史。金,元之所诘责于前朝者。不至于如今日之事。而诟让丛至。当时群臣。极为难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59L 页
处。 圣教所谓万无 天朝之诘责者何意。而初非难对之说。臣等愿闻焉。不独此也。我国三请册命。而尚未准允。今若遽以摄闻。则 殿下以为 天朝万无恭慢之疑乎。我国至诚事大馀二百年。而今日受恩之厚。隆天极地。举国臣民。虽思齑粉。无路报答。咸以为室向西。坐向西。服尚唐。语用汉。以无替西向之诚。其敢有一毫可见察于 天朝者。则其忍行之乎。至于将护 圣躬之说。宜出于臣等之口。不宜出于 殿下复雠之日。今 殿下自发此言。是臣等遗 君不忠之罪也。臣等罪固当死。况今承 殿下之命。而乃不将顺。若以 圣躬为不须将护者然。而重万死之罪也。顾以事有至重。而将护之道。又有不妨于至重者。臣等愿冒支离而更毕其说焉。当今国势人心与夫雠怨痛切。固 圣明之所深察而深闷之者。既已深察而深闷乎此。则虽清燕焚香。有若山林绝世之人。而是诚禅家所谓瓶雀之喻。存亡之忧。日摇于中。愈闲而愈不胜其扰矣。莫如 躬加密勿。庶无馀憾。而其繁机倦困之时。则引入东宫。俾赞裁决。或设难以试其所学。或提诲以尽其不逮。使知 圣谟之始终。军国之机宜。则实为 宗社无彊之庆。此则虽无摄政之名。实有摄政之益。臣等非惟不敢拂于 圣意。而欢欣抃庆之不尽矣。至于大臣所敷奏。臣等所劝讲。则固无一事可以怡神而悦意者。然时 赐引接。与之讨论。则不亦愈于堙郁深宫阉侍与处之为乎。心是活物。如火傅物而燃。必有所事。心得其安。逃空息念。非养心之道。深闭过逸。非节宣之方。代天理物。人主之职。尽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0H 页
其职者。何害于摄生。但在调适之如何。如此然后上下安而国事好矣。此果有害于将护 圣躬。而乃以 祖宗基业之重。反喻之于风刀丛镝。而谓不能一日堪忍乎。东宫。殿下之贰体。而叩首 天陛。咫尺不得进。大臣。 殿下之所敬。而席藁 宫庭。踰旬不见慰。台谏。朝廷之耳目。而所言不得达。况如臣等蝼蚁之贱。其敢自谓居近密之地。而望有一毫轸念乎哉。自古安有上下阻绝。亲疏一隔。而可以成一国之大事也。 殿下虽接臣邻。而要不许所请。则臣等惟牵裾而止耳。碎首而止耳。 圣旨之行不行。初不系于引接与否。以 殿下之圣明。何深惑于此。而并废必须行之事。如进香陈慰。圣躬之所必亲。而敢令权停。逆节重狱。大廷之所严鞠。而尚无号令。其馀边务之急。四方之秦。何可胜数其壅滞也哉。 命下三日。逆报至。四日而日有食。天心之微。人事之急。明若观火。何 殿下邈不加察。而重四方之惑。损国家之体乎。此必国家厄运未殄。臣等窃痛焉。秋天益高。皋鹤徒鸣。阴崖隔日。葵忱自倾。 宫门一尺地。是臣等死所。伏愿 圣明天地父母。少加怜察。
玉堂劄子(丙申。同参副提学李某,副应教金尚容,校理权悏,韩俊谦,修撰申渫,著作金光烨。)
伏以今日之事。系 宗社大计。唯大臣可言之。非如臣等庸琐贱品所得以喋喋也。顾此事机至重。存亡所系。臣等初不自量。滥居论思顾问之地。不可无一言助声。敢冒宸严。日日不止。及其连章累牍。仅得投匦。而一未上达。则可以惶恐敛退。而区区之意。除此他无所献之路。连旬吁呼。罪已当死。至于逆节推鞠之事。则一日又急于一日。不得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0L 页
不复此渎扰。滥越之诛。诚所自取。但愿 圣明哀怜而曲察之。夫天下之恶。莫大于反逆。而天讨之典。舍此宜无所急。下此罪一等。 先王犹有斩不待时之律。况此乌可以假一日之命哉。今之滞狱。不止一日。朝野之愤。如水如火。且念此狱但据所通文书。而尚未知某者为首造祸何地。此不但如他狱只欲得情速诛而已。其推讯缉捕。如探纷绪。尤所当急。以 殿下圣明。此等曲折。必已深察。而乃欲以此责大臣。以速举前命。噫。讨此贼。为 宗社治恶也。何敢以此为急。而先坏 宗社付畀之重也。其势大臣虽死。不敢承 命也。今日国家之事。非人坏之。惟是上下相持自坏而已。臣等以为今日之变。有甚于壬辰。何者。兵革之祸。自古有之。而事出敌国。虽仁贤之国。未免横罹。此则只在 圣明一命令之间。尚且牢执。上下阻绝。以致危亡不测之祸。迫在朝夕。此必国家厄运所会。有非人力所及。臣等窃痛焉。窃闷焉。逆贼之已捕者。累日不鞫。必有酿奸眩乱之弊。而未捕者。非徒有色举网漏之虑。亦岂无等死则攫之变哉。启字。原非东宫代用之物。亟命启下。使罪人斯得。则实为 宗社不幸中之幸。而中外忧疑之情。亦可因此以少慰。臣等不胜战慄恳祈之至。
答曰。启字不得行用之意。已言于大臣。
玉堂劄子(丙申。副提学李某,副应教金尚容,校理权悏,韩俊谦,著作金光烨。)
伏以臣等虽极愚妄。犹知 圣旨之不可抗持。而尚且伏閤二旬有馀。沥血而不知止者。非唯忧 国事之危急。亦恃 圣明必切省念。有甚于臣等之所忧。玆敢竭诚哀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1H 页
吁。不以 天日不及于阴厓。而宁欲投匦而自尽。玆者。伏承 下大臣之教。军务及事大之事。许仍听决。臣等始信平日所望于 圣明者。至此而不虚也。此 殿下所以迈迈殊甚。而臣等犹保 殿下念不弛于 宗社。殿下亦知臣等之苦争不由于他肠。臣等至此。益恨微诚不能早回天听。而 殿下之心。则固已算于于穆之中矣。今日之事。无大于事大与军务。 殿下已许其听决。若其庶政之微。则时于燕闲之暇。令东宫左右赞决。此在 殿下家法。臣等何敢更有陈渎。而东宫寝膳之孝。未必不有补于 圣治矣。呜呼。今日之事。不可以智辩而穷之。卜筮而定之。唯在 圣上当于义理上求之。天下之义理无穷。而尤重于父子君臣之际。此 殿下之所以虽切颐养之心。而终不以国事自绝者也。伏愿 圣上上念 宗社之重。下副臣民之望。更就义理上。研穷而体认之。则其所迟疑而不即夬决者。亦将次第冰释。而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玉堂劄子(丙申。副提学李某,副应教金尚容,校理权悏,韩俊谦,副修撰申渫,著作金光烨等。)
伏以摄政之不可行。前后章劄。论之已尽。臣等无容多赘。第臣等所深怪而惑之者。以 殿下之明圣。其于国事之危几。必有见臣等之所未及见。忧臣等之所未及忧。以臣等粗识。犹知此事之不可行于今日。而 殿下乃欲硬恁行之。反拒群言。至此之弥久弥坚。何也。 殿下每以谢事养病为教。臣等请言其无益也。 殿下贵为千乘。富有一国。独未试者。居闲养静之事。兵祸播越之馀。雾露忧灼之深。 圣体宜伤。 圣虑宜倦。宜欲一日优闲养静之为急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1L 页
也。顾念易肆而难节者。人心也。既休一日。则有一日之安。而一日之后。此心愈倦。益求无限安逸。则其心反不得安而馁矣。譬之适远者。徒步媻姗。筋力已乏。而得以乘马。则虽款段之驽。顿觉安快。若以安车骏马。日肆驰骛。则虽驾八骏之逸。犹不满其欲疾之心。而于八骏之外。益求安快。天下之事。岂有无穷而愈往愈快之理哉。反以三隅。则凡事类此。是故。山林自适之士。人见之宜无一日倦恼。而其实则优游自得之日少。是在调适得节。而不徒在于闭门绝想而已也。今夫匹夫数亩之业。委之克家之子。犹不敢果于忘家。晨以指挥。夕以点视。昼思夜念。犹恐此子之或误此事也。况 殿下以 祖宗付托之重。当国家危亡之际。虽东宫仁孝聪明。果可以摄政。而其能一日忘国事哉。既不果忘。则无宁自为之为无憾。不然而事事而忧。忧之则劳。劳则病至焉。道家延年之术。固甚诞妄。而学之者犹先剋去爱怖。钟离翁鹤岭十试之事可验已。 殿下二十年忧勤积瘁之后。鼎器安得全完。药物安得全茂。而乃欲忘国家之重。顾从事于冥观绝物之为哉。假令冥观绝物而有得焉。仙佛之学。一向鞭辟于内。终归于恍惚偏侧之域。故先儒讥其道小而私。非帝王光明御世之道。在易乾之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随之象曰。泽中有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颐之象曰。山下有雷。颐。君子以。慎言语。节饮食。人君健以行天之道。宴息以休其精神。慎节以养其气体。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于以养生。则 殿下心有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2H 页
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寿。福禄臻而社稷安矣。何必忘不可忘之 宗社。行不可行之摄政。拒舆请而闭重门。始能调养 圣躬也哉。臣等愚不及此。而其所质之六经。闻之明师者如此。乃敢为 殿下献焉。且 殿下每以臣等以天朝为诿为过。此则臣等非敢故以为诿。亦非过也。 天朝之所不许册封者。非为东宫不可封。其降敕。专责以经理者。 圣旨丁宁。昭如日星。特以中国之故。有所迟难。今若不得许封。而遽以摄闻。则 天朝欲许。则自坏大防。不许则念我危疑。此我国所为。自贻 天朝处置之难。臣等明知诘责之必至。责至则其说必缠绕而难解。 殿下其将何辞以解之。臣等亦将何辞而暴白于天下乎。朝廷之祸。恐自此而始矣。呜呼。国势之艰危。人心之疑惑。日急一日。当此之时。为臣等之说者。肝膈之忠也。承 殿下之旨者。妾妇之顺也。 殿下平日所养于臣等者。忠也。非顺也。臣等不敢以非 殿下之所养者报 殿下也。人君听政。一日万机。而阻隔以来。已至二十二日。等以数之。则其机之旷滞。已有几许万哉。其中讨逆之举。诚一日不可稽者。而任置至此。臣等窃恐不测之祸。迫在朝夕。臣等驽下。非敢强执不必论之事。与至 尊故为好胜。忧遑闷迫之情。填胸满腹。不觉其哀鸣恳祷而自陷于拂志之诛。其情戚矣。其事急矣。伏愿圣上少垂怜察。柏舟之诗曰。母也天只。不谅人只。臣等于 圣上。亦云也。
玉堂劄子(丙申。副提学李某,副应教金尚容,校理权悏,著作金光烨。)
伏以臣等伏见昨日 下大臣之教。军务及事大之事。许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2L 页
仍听决。 殿下此心。社稷之福也。中外之人。徒闻近日 圣教之峻。以为必未易回天。而臣等待罪经幄。密侍 圣明。或至十年有馀。深知 圣明忧国如渴。视臣民如子。今虽祸乱之后。臣工忨愒。万事荒凉。吁嗟郁悒。国家之事。不如 圣意者。十居八九。而不欲推诿于群下之罪。乃自谦损。有此举措。此臣等所以感念 圣怀。欲死不得。宁陷于不测之诛。而不敢承命。伏地哀鸣。几至一朔之久。终恃 圣明必不脱屣于艰大之业。而舍臣民如遗。庶几改之。惟日望之。 圣教及此。臣等始知所望于 圣明者不虚也。臣等亦至此而其知创矣。敢不刻心改图。竭股肱之力。效一割之用。获见国事粗完。 乾心微怡。则虽死万万无恨。但念 殿下既不能果忘国事。而国事之危迫。一向为急。切望 圣明亟因此心。幡然俞允。则 宗社之庆。孰有大于此。伏闻 圣明乃援 太宗朝事。谓有家法。此则大不然。 太宗朝则国家无事。且是国初。元气方盛。今欲效之。不几于四牡横奔而乃责以鸣和銮哉。且当时。 世宗已受命 天朝。尤无所碍。而然此变例。亦非后嗣必所取法。且此虽非传禅之比。而我国至诚事大。虽在前日。一事之微。不可苟隐。而况今日受恩之深。父子之情。顾此大事。何敢不以实闻。唐官之往来者络绎。我国之事。无微不知。虽欲不闻。亦不可得。此理甚明。臣等非敢故为多谈。欲以智辩而穷之也。更愿 圣明亟因此心。俯允舆请。则 宗社幸甚。臣民幸甚。
玉堂劄子(丙申)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3H 页
伏以臣之事君。不一其道。君之责臣。不一其事。君不可以难行之事。责臣下以必从。臣不可以必危之道。迫于威而惟命。苟或君而必行己志。欲臣邻之莫予违。臣而不思匡救。唯承顺之恐不及。则古今天下。未有不丧亡者也。今日摄政之举。大小臣僚。沥血一月。论之已尽。事势之必不可行者。 殿下亦已洞烛无馀。而犹且一向坚执。迫臣等以必行。 圣意所在。臣等实未能晓也。 殿下以为今日之事势何如也。倘或承顺 圣旨。奉行此事。而有万全之利。无一毫之危。则臣等何敢强为相持。甘心拂志之诛。而不知退也。日复一日。相率在庭。悲号哀恳。必期回天者。诚有所不得已者。存乎其间也。呜呼。丧乱之际。国危如发。奄奄延延。莫保朝夕。而幸而不亡。得到今日者。其谁之力也。实赖 天朝终始极济之恩。民心固结不散之致也。今者东宫册命。三请未准。而不奏 天朝。遽行摄政。则诘责之来。乌得免乎。既被疑讶。而无以自解。则后虽有急。谁因谁拯。又况数年以来。民心日摇。胥动讹言。罔有固志。近缘此举。波荡益甚。皆怀涣散之计。将有不测之变。种种可忧之端。不一而足。以 殿下之明圣。岂不念及于此乎。 天朝一疑。不可复解。民心一散。不可复合。此臣等之所以宁伏鈇钺之诛。而不敢承 命者也。臣等伏见即日下大臣 圣批。有曰。今日非是应博学宏辞科。安用多言。至以百僚血诚闷迫之言。为强为逼迫。臣等相顾惶骇。宁欲入地而不可得也。呜呼。逼迫君父。人臣极罪。 殿下此言。其出于戏言耶。岂以 殿下之平日尊敬大臣。而反有此未安之教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3L 页
耶。今日大臣之伏閤哀吁者。非敢好为论说驰骋文字也。非敢强执已见而迫胁君父也。只陈一国臣民所共之论。以冀 圣心之万一悔悟。无非出于爱君忧国之至诚也。殿下固宜平心优纳之不暇。而每下严峻之教。以塞忠谏之路。臣等尤不胜痛闷焉。伏愿 圣明少垂怜察焉。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臣等俱以驽劣。遭遇盛际。沐浴圣化。密迩清光。虽其萤爝之微。不足以裨日月之明。而乃其素心则唯以爱君忧国。为第一义。庶欲策厉顽钝。共济艰难。少报天地生成之德。不意国运犹否。 圣心遽倦。谢绝群臣。将欲脱屣而不顾。臣等闷闷遑遑。如失父母。扣心沥血。晨以继暮。千言万语。尽归虚地。一日二日。遂至三旬。意已竭矣。辞已殚矣。譬如涸辙之鱼。煦沫相依。朝夕待尽。而犹不为 圣明之所悯察。臣等之计。其亦穷矣。呜呼。以常人之情。度圣人之心。 殿下之为此举。亦有大可悲者存乎其中。盖以励精图治。已阅数纪。而变故横生。国事涂地。虽其薪胆刻厉。日不暇给。而百工玩愒。如水益深。至雠未复。事机渐远。 殿下之所以中夜慨念。衋然疚怀者。宜如何哉。宁欲身自棹脱。使国政不入于耳。以为匹夫决去之计。噫。为今日臣子者。虽甚无状。自非木石。到此地头。宁不知惧。存亡成败。当决于玆。鼎钁鈇锧。诚所甘心。俯仰天地。何以自解。上自耆老大臣。下至韦布军民。席藁伏地。日望 天听之少回。而重门咫尺。转成千里。宸心漠然。愈久愈阻。上帝茫茫。胡宁忍此。伏愿 圣明上念 宗社付畀之重。下副臣民仰赖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4H 页
之切。亟加怜察。以安国家。则臣等虽死之年。犹生之日也。无任惶蹙祈迫之至。备忘记曰。玉堂以经幄论思之地。顷日累进劄辞。而予方闷在衷曲。欲逃不得。不能一一酬答。虽非本心。负罪多矣。敢以为谢。言于玉堂。
玉堂劄子(丙申)
伏以臣等伏承昨日 圣教。慰谕勤恳。诚天地父母曲遂蝼蚁之盛心也。相视陨越。不胜感泪之交颐也。臣等无状。其在平日。优游于 圣恩涵育之中。不识不知。如孩儿恃恩狃爱。不觉其母慈之罔极。及其一刻不见。则啼号注望。手足并作。若不得以生者。臣等当伏阙遑遑之日。其哀鸣颙望而无路自达者。何以异此。信古人所谓民不可一日无君也。惟其诚意浅薄。曾不能一言悟主。尚赖 圣明自不忘国事。诸大臣赤心吁呼。 圣明幡然改图。得至今日。如日月之晦而复明。此正群臣明心励翼。以无负 圣明之秋。而臣等碌碌。学不通方。才非识务。贸贸随行。以尽启沃之责。岂期 圣明尚轸已冷之瞽说。至以负罪为谢为 教。下臣愚暗。自不知 天心之孔昭。而日月之明。则诚无微而不烛。非臣等陨首所能上报。而噫。祸乱之惨。无有如今日。事机之难。亦无有如今日。何者。倭奴之狭诈。非如戎狄之徒顽。我国之残破。亦惟仰成于 天朝。当此之时。虽使古智者处之。尚未卜其必善收杀。幸而 圣虑渊邃。洞见事会。延纳群策。图济艰难。楚丘之业。得以不亡。在今日终始刻励。报穷天之雠。完仅绵之绪者。亦只在 殿下之一身。伏愿 圣明毋因一败。过自谦逊。趁此机会。绸缪至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4L 页
计。留心大道。绝偏系之私。倚任忠贤。尽谋猷之诚。布诚心以感民心。感民心以回天意。则中兴之机。亶不外是。民心不感而天意可回。天意不回而大业以定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近日廷臣。于隔月聚号之馀。久不得瞻望耿光。幸于温暖之日。或开筵便殿。或引接大臣。以咨询机务。则臣等亦得因此一承 天颜。是区区恋 圣之至情也。
答曰。省劄。良用惕然。但此志既不得遂。此身如穷人无所归。欲冒居则不能。欲捲避则不得。因仍苟且于无耻寄生之间。此何理耶。其将向谁诉之。直欲吁天而无从。心绪乱矣。病日益深。其能讲学而应务哉。此予所以日夜徒自痛闷。然当于拜陵后开筵。
玉堂劄子(因灾变请行亲祭。丙申。)
伏以臣等窃尝闻古人之言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今日之忧患极矣。若将可以生者矣。是何灾孽之谴告未已。震雷鼋鳖蚁虫之妖。式月斯生。终至于彗星之变。至犯太微。臣等惊惶忧闷。意以为将倾之器。又遭推覆。诚不知所以为心。夫所谓生于忧患者。非谓忧患已极。则自能当生也。人有安乐冥豫。天出忧患以警之。人能修德思弭。克孚天心。则天始悔祸。使之生之也。然则可生之机。当于得天心观之。今日之天谴至此。则今日之忧患。恐当不止于此。非惟不得生而已也。修德之道。莫先于孝。得神祇之感。当先于气脉所存处而得之。臣等伏念壬辰兵乱之始。 庙社之颠倒极矣。臣等思之绝气。不欲备陈以疚 殿下孝慕之怀也。及还旧都。则 庙宫丘墟。人民已散。 殿下之所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5H 页
伤痛。即列 圣之所伤痛也。其彷徨靡依。理所必至。 殿下痛哭明禋。以谢以慰。是固情礼之所当为。而不可一日而缓者也。权殿寂寥。星霜屡变。尚不享同气之祀。 殿下之心。以谓 殿下之身。为可绝于 庙庭者耶。设令可绝。列 圣绝之。 殿下不得自绝之也。呜呼。祸乱之作。历代之君所不得免。今 殿下受祸不亡。复还旧都。此诚列圣之所慰喜于 殿下者。其又何绝焉。 殿下每有举动。必经由 庙前路矣。宫门寥阒。窗户无纸。是一废宅也。 殿下违而过之。未知 圣心安乎否乎。臣等不须多言。宜于圣心一念上求之。即今秋凉垂至。 圣体益茂。宜不卜日。亟称昭享。以谢罪愆。以安列 圣在天之灵。则列圣底豫。天心可得矣。臣等仍念功莫难于中兴。事莫难于振颓。昔之句践。卧薪尝胆。出入使人呼之。是句践诚意未至。则其卧尝而呼之者。必将惭恧龃龉而不可为也。是其立志刻苦。唯恐寝之或安。味之或甘。耳之或忘。以为必如是。然后吾心无懈。而群下之心。亦足以动之也。如是二十年。而后始成其志。其事顾非难欤。我国虚文太多。支节太繁。作事泛泛。不着切实。此其素病。 殿下守常时之规模。行无实之文簿。欲办此事。是犹缓步理髯而救燃眉之急也。人心之颓惰。又甚于曩时。百隶怠官。庶司行私。大小忨愒。立者逶迤。臣等以为 殿下不亲行大将之事。不可为也。毋以小惠玩人。毋以徒法束众。毋谓承顺必忠。毋谓笃行必愚。推赤心置人腹中。躬辛苦以率臣工。号召劝励。有必死之志。则人心庶几感激。雠可复而国可为也。卫诗定之方中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5L 页
卒章曰。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税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以文公塞渊之心。行文公桑田之税。臣等不胜切望焉。且凡天下之事。虽匹夫数亩之家。耕田缉麻之微。必男女齐心。雇役协力。然后功可成也。况谋国之大事乎。当今之势。正同舟思济之心。其有欲溺者乎。亦岂有不欲其得全而并全其威仪者乎。必也相聚谋议。得其长策。则协心专力而行之。如或无策。出于下策。苟不得其长。则亦当知其为下策。而同心行之。以共成败可也。今日当事之臣。出于无可奈何。为苟纾目前之计。是固非长策。言官直截之论。所不可无。至于街巷之论。有为宁亡而不可为之说者。此则殊非谋国之宜。圣人非不知据经守正之为可。然未足以尽天下之变。故着一权字。如追兵在后。则径窦之行不避。嫂溺当援。则援受之礼可捐。是不可徒泥经权而为执一之论也。但恐此策本不足以救亡。兼且既言其误。且试其事。亦恐致力不专。疑事不成。以致经权俱失。彼此不及。莫如审其可为不可为之势。更究长策。得之则改弦而行之。不得则又思其次。剋意图之。不可枉为空言。以失事机而已也。噫。授方任能。必须先取人才。弘济艰难。必须上下情孚。 殿下苟能布廓公道。恢张志士之气。斥去谗邪。以坚股肱之寄。则人皆思奋。今日之昏惰。皆可以为用。而况君相相得。忠贤得以展竭其心力。则宫中府中。岂有不合为一体之理哉。恳乞 圣明俯察臣等之言。速亲庙享。以为感天心之本。笃志实行。以为湔国羞之基。审强弱之势。定存亡之计。兴起群才。任贤勿疑。使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6H 页
祖考悦而天心回。众志一而大业定。不胜幸甚。
大司宪辞劄(丙申)
伏以臣伏奉十月初九日 圣旨以臣升授司宪府大司宪阶嘉善者。臣惶忸感激。不知所以自处也。仍窃伏念。嘉善宰阶。风宪重地。而长官为尤重。虽在平时。固不可人人窃据也。而况兵火之后。名器逾轻。艰危之际。振纲尤难。决非如臣谫劣疏旷孤陋尸廪者所可忝居。今日之 恩命。诚出于寻常万万。而恩必适器。始可言感。若臣者。鹈梁鹤轩。自知不称。恩深逾惧。惧极而生悲。退伏忧泣。以待公论之发。而已过三日。不闻处置。乃敢障羞来谢。逋慢之诛。亦所难逭。非不知陈疏抒私极涉渎扰。而循例 启辞。恐归虚让。或不尽情。敢此干黩。罪尤万死。臣少失严训。倚母为命。臣母虽教臣以义方。俾免禽犊折葼之笞。其严几何。无父之儿。遂成骄惰。幼无养正之功。长乏师友之益。徒以家贫亲老。遂专心科第。惟欲得一县以养。秋毫无僭越之心。及侥倖中第之后。前后莅历。皆非所望。臣非敢谓依俙可堪而当之。执心无常。始以惊。中以狃。终以顽。且以母在谬恩。犹足荣老母眼前。苟且持循。得罪神明者。难以一二计。果蒙天祸。偏母又逝。今则又无为屈之地。臣可揣分辞受。庶免笑骂。而犹且忝冒论思之长。已至十个月。中间屡屡呈告。非敢谓 圣恩可辞。实出于省涯循分。而加以为子不孝。荐遭悯凶。父丧以弱。母丧以兵。俱不得守天下之通丧。玆者。边警少缓。日夜之念。长在松楸。而伏蒙 恩旨敦谕。尚不得遂臣情事。臣行无安步。寝无安梦。出门茫茫。若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6L 页
无所之。入室梅梅。如有所求。朝祈而夕祷者。惟是蒙恩护陇。得谐数年之愿。而不意 殊恩异数。又出于梦思之所未到。此由臣福禄已尽。死期垂至。重臣倖恩之罪。倾臣将覆之器。实恐死亡无日。既不得一日退尽霜露之恸。又不得馀生少效涓埃之报。伏乞 圣明天地父母。察臣言非循例。谅臣情出肺肝。将臣新授职名。亟赐改革。特赐可堪之人。则私情幸甚。公论幸甚。命器幸甚。臣无任惭惧闷迫之至。
答曰。勿辞。更加尽职。
宪府劄子(丙申大司宪时)
伏以朝廷初遣信使者。非谓为此必可保其无事。因 天朝欲行之计。念本国残破之甚。姑试为之。幸成则庶缓目前。得有生聚之顷。不成则因而用兵。犹得一息自图。不害为权宜之计。贼之再动。则固不待今日而知之。其缮兵峙粮。谋以自振者。何尝以此而少缓哉。我国人心玩弛。本无远图。行计之后。有若事已结局者然。大小怠缓。操练蓄积之事。虽或为之。专不切实。有同塞责。试以一二事言之。积刍非如蓄粮之难。谩山草卉。只消采打。叶游府又亲莅督之。而视同闲慢。不厚积待需。以至雪深。多取武士。正为缓急。而不加束伍。任他闲游。事之易办者如此。其他可知。目今贼酋果不见信使。迫回册使。悖慢至此。祸机十分。已发其八九。冲突之变。迫于燃眉。君臣上下正当饮冰戮力。共济桑榆之效。而顾乃先议退避。至以先运士大夫家小。谓上教允当。若果如此。向之修城浚壕练兵益粮之计。适以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7H 页
劳民召怨。而为资敌国之地也。何事于斯。但当秣马糜糗。为檀公上策而已。古今天下。安有此理。京师。四方之根本。上之所为。下之所效。根本一摇。而欲枝叶之不动。虽人人戮之。不可胜其崩溃。溃之不已。竟将安之。议者皆以京城为必败之地。臣等未知何者为必胜之地。而今日之势。又与壬辰不同。臣等伏见孙经略题奉 圣旨。三万三千兵马。久已整搠。屯劄近东地面。其势当朝请而夕发。我国难于馈饷。只先请三千。其数少而尤必速来。此兵倘来。则用之屯晋,星,全,忠等州要路则不足。必来驻京城。以借声援。客兵出来。而主都先空。则 天朝其将谓我国为何。安有主先出避。而徒欲望救于他人之理乎。议者皆以关西为可保。不过为其密迩 天朝。而且以壬辰之事。为可再倖也。壬辰以前则本道缘禁断船路。本道之谷。充牣道内。加之民力富饶有裕。得以支撑。而今则粟竭民疲。转为怨苦之场。虽往其谁悦之。而又将何保。议者又以为事有至难。则内附为偷生。而国之有君。犹躯壳之有气。气乍离躯壳则便死矣。岂有君一去国而宗社不亡之理哉。今日之民生。与贼相战。则可死者唯在于贼。而贼且强暴逆天。我国无他失德。天神之助。安知狂猘不为仁义所掠也哉。若避而去之。则可死之道。在饥寒。在土贼。在猛兽。种种不一。此民之所共知也。若清野烧山。使贼进无所掠。而召聚民户。某州某县则合于某山城。某郡某县则合于某镇城。畿甸某某邑则聚力京城。婴城固守。为死中求生之计。则贼之得利。亦未可知。假令势穷力迫。委而去之。是出于不得已权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7L 页
宜之策。何可先算退避之便易。谓为胜策哉。仓卒奔迸。固多颠窘。而数百年 宗社。弃而去之。斯已不幸耳。又何可谋其行李之便报。而先思搬运重累之举。溃四方之人心而必亡之道哉。臣等伏闻今日 传教。责立夫马。是虽托于看审藏胎。载持军器。而 圣虑所在。小民谁不知之。臣等窃闷焉。伏愿 殿下克坚 圣志。毋思苟保。亟下恻怛之教。而布告中外。收合死力。 亲御旄钺。临阅三军。使远近忠义之士。知 上亲征之旨。同迪果毅。速遣李元翼于南方。董率各该将领。镇抚人心。督缮戎备。兼又多调水兵。就助闲山岛原住舟师。遮截海嘴。仍令沿路诸道。清野搬饷。据保山城。允为便益。元翼上来已久。不即回还。南方之人。闻切颙望。警报又急。则其待之愈切。不宜耽延挽住。致误大事。臣等腐儒。待罪风宪。虽无一策可赞筹谟。而犹知苟保之无益。进战之或生。敢陈瞽说。以备采择。伏乞 圣明留神焉。
都宪时。因舍人俞大祯缄答指斥辞免劄。(丙申)
伏以臣以庸陋。滥蒙 鸿私。待罪风宪。惟知感激恩造。图报涓尘。而不揆尺土。敢思障河。以为我国之事。陵夷坏裂。莫可收拾者。专由于关节之盛行。乃于 经筵。启请禁断。俞大祯与臣。少时同袍。以臣亲无可嫌。送吏传语。吏自不察。传之于吏卒祗迎之处。臣妄意大祯与臣亲。而犯之于公瞻之地。须此先举。可正他人。不思济济相让之风。不可行于今日。亦不思臣之前后所履。敢行弹劾。始臣实无他▣。由臣无状。致诘台缄。贻 清朝士友之羞。臣亦至此而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8H 页
欲自愧死。且念臣与大祯最旧。当时。臣所曾请于大祯者。虽漫不记忆虑。不止此一事。但大祯以故旧之情而末减之耳。是则臣之所犯。又多于大祯。即乌可以新旧论也。当国家危急之际。如臣驽劣。他无可效。惟东西燥湿。惟 命致死。为少自尽。而犹屡屡署病而不敢出者。诚以臣而仍冒法府。则无以扶台纲而励士节。恳乞 圣慈谅臣情势。亟加罢斥。公私甚便。取 进止。
以陈御史接伴。升正宪辞免劄。(戊戌)
伏以臣昨日。伏闻 圣旨加臣一资者。臣且惊且怪。仍窃伏念。爵以命德。秩高则愈重。愈重则愈宜难慎。臣以薄劣无状。叨窃 恩宠。备位正卿。心常愧惧。虽不敢循墙以避。伊不弛临木之忧。今蒙 圣明不以臣为不堪。 命之以傧相之任。臣虽奔走周旋。不敢不尽。而应对之间。馆谷之末。甚多缺误。无以显 圣上敬 王人之诚。是固刑章之所宜加。设谓臣无大阙。慢不至置罪。亦不当假以命德之器而亏 圣上难慎之意也。臣上年八月。新承谬 恩。仅及八朔。又增重资。臣之器满则覆。无待今日。而爵是天爵。其义不但臣不敢以滥处也。臣筮仕 清朝十有五年。忝居八座。负乘惭 恩。诚有万万。而然臣自省前后。亦不敢由他道而进也。近者往来天官。或请优叙接伴陪臣。彼皆以日月之久伺候之劳也。未有如臣之暂且无劳而得之者也。今乃班之一译史而等蒙 恩典。则虽厮儓之贱。其将谓臣为何。臣虽庸下。不敢以冒受为荣。伏乞 圣慈曲察臣情非出于虚让。亟于未回咨之先。还收 成命。则臣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8L 页
当服劳加谨。如新受 赐。臣无任惶恧恳祈之至。取进止。
弘文馆提学乞递劄(辛丑)
伏以臣于文墨之技。全无宿功。当初学举子业。但欲窃末科。得一县以养母耳。及晚登科第。有司见臣屡倖场闱。遂谓臣工于组缀。以文翰责之。殊不知前日屡倖。实由于才劣不能一战而霸也。臣亦非不知不敢承当。而才者。人之所共让而不居者。人见臣之让。徒谓臣循例而有避事之嫌。故臣乃逶迤不去。人又见臣之不去。不知者。谓臣果能而当之。具眼者。固哆然笑其后矣。壬辰之后。虽有察行文书之事。而亦出于臣僚相失乏人之故。 上之所使。下之所当。都非谓之果能也。忝升宰列之后。有司泛以臣为曾叨 赐暇之列。而又粗知文书本末。备拟提学之选。臣屡辞不获。出入随行。已涉五年矣。臣之谫薄。抱衅一生。积忧摧心。加以蒲柳早衰。须鬓已换。精神衰脱。聪明才识。索然而尽。如有物于此而被人窃去。已不自知其亡也。视前日所撰文字。茫然若出于他手。视前日并肩等视之手。欿然怯缩。有不敢与语之意。此非臣猥妄之言。盖文章者。人之菁华。精思已去。则其华宜谢。且古人为文。藩篱溷厕。皆置笔砚。其勤如此。岂有废学垂二十年。重之汨没忧患。而文能守我而不去之理乎。提学华衔。非苟荣人身而假之者。择一时才望可以为他日文衡之地者而预习其事。间或文衡有故。则代行其任。非如臣并丧其旧学者所敢一日仍据。致文风之日替而名器之久假也。伏乞 圣慈谅臣所辞非出虚饰。将臣兼带弘文馆提学职名。亟 赐递免。不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9H 页
胜幸甚。取 进止。
答曰。卿才调最高。岂不合于提学。宜勿辞。
文衡辞免劄(壬寅)
臣之于词学。素无宿功。放册又过十馀年。此非臣过让。侪流间所共知。爱臣者。多责臣绝学。臣亦无他事业。非故为是绝之。多经忧患。精思耗丧。凡观文字。其心会而乐之者。大不如前。且复掩卷辄忘。观了一书。都无一事自知。无奈进切。而只自叹咤。凡为文者。数日抛弃。其锋涩。其源涸。古人所谓一日不读书舌本强者。非诬语也。况臣废业至于十馀年之久乎。朝廷之前后收臣。率用文字。而臣自顾其实如此。不容窃吹词垣。至如文衡之任。则举一世士子为其门徒。问字质疑。鉴裁好尚。以定趋向。不可但徇才华。以误把柄。苟非老师宿儒德望茂著者。其何能导率一世。以正士趋。此则又非如臣者所可依俙与论。用人一失其当。则名器遂轻。责任不效。臣非敢为非据惧。实为国体虑。况今才调万贤于臣。而懋学不怠者有之。岂容舍此而与臣。徒使臣日增狼狠。臣于昨年。伏承 恩旨。戒勿虚让。臣感激怔营。不敢失坠。臣实可堪。何敢浪循故事。以重罪戾。臣分过灾生。贱疾适作。稽谢 恩命。又至此之久。尤不胜惶恐。伏乞 圣慈谅臣肝肺。将臣新授文衡职名。亟加镌改。以便公私。取 进止。
慈圣皇太后徽号事。不须更咨礼部劄。(壬寅)
伏以昨日。承文院官员以大臣分付。将本国禀问 徽号事礼部咨一道。令臣点化者。臣待罪本院。不曾闻此事。今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69L 页
闻此语。始研究其故。则慈 圣皇太后上尊号事。 圣节使赵挺已觅得誊黄诏一本驰启。而承文院未及觉察前去谢恩等使赍去文书俱不书尊号。今次 圣节文书查对时。始觉其误。而下吏要免前日不觉察之罪。讳其誊黄已到。乃告曰。此事只出使臣闻见。而无文照可据。以致本院仍为启辞。将行禀问之举。臣因此思之。凡 天朝有丧庆灾异。应行慰贺者。率皆因使臣在燕都驰启者举行。不曾有禀问之事。况此 徽号事。则前日已令义州府尹探问辽东都司衙门。审有贺表格例。非徒有誊黄可据。实非陪臣浪传也。既觉其阙。则随觉书进可也。设令该部觉其晚书。不过曰外国所闻有早晚耳。有何见察之事乎。今若不信誊黄。不信使臣驰启。而必待禀问礼部。则事之有急于此者。亦当待其禀问后举行耶。且 天朝之人。以奉使外国为荣。若因此移咨。乃曰。朝鲜视同内服。而如此大典。不行诰谕。致此禀问。自今可依内服事例。一体诰谕云。则荣宠则极矣。而接候之烦。本国其能当之耶。诞生 皇子之诏。亦自龚,吴始。自今作故。甚非难事。不可谓无此理也。臣愚妄意不必创此无前之例。又生枝节。既觉其阙。则但改书一通表文。甚合事宜。伏乞将臣劄内事意。下本院再行禀夺。幸甚。取 进止。
以校正厅堂上升秩辞免劄(癸卯)
伏以臣伏奉 恩旨以臣等五人有校书之劳。各加一资者。臣自念效劳之微。最劣于诸臣。而受 赏之重。最滥于诸臣。玆不敢自比于诸臣而别有所辞。盖臣素昧易学。但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0H 页
以职兼文翰之故。例随诸臣之后。每仰视人口。对案怀惭。真所谓窃吹弄间。有何尺寸之劳。可以当 锡马进秩之荣乎。同赏诸臣。或品内稍升。或循资例迁。至于崇秩。则非德足以弘化寅亮者。必耆年宿德者当之。在平时居是列者。举一时不过数人。 先王命德之重可见。设臣有校书之劳。固不可以雠正句读训诂而得之。况臣并蔑微劳者乎。噫。倖赏不祥。溢分可惧。臣蒲柳早衰。官联骤高。所以致此者。是臣死期垂至。促满年数耳。臣家无父母。器满且倾。死无所恋。惟区区犬马之诚。愿少须臾毋死。及见 圣上完再造之业。而享大有之盛。伏愿 圣慈天地父母。宽臣福过之灾。 假臣须臾之命。无任恳祈。有 恩即谢。臣子之分义。而臣屏伏私室。以待公论之发。今已累日。尤不胜逋慢惶恐之至。取 进止。
乞递文衡劄(癸卯)
伏以臣猥将贱疾。累次呈告。已极惶恐。而伏蒙 天恩于三告之后。 特命与暇。国朝故事。唯大臣得蒙此 恩。其以下间有得之者。率皆宿德重望。进退关于时运。固非如臣谫劣所可承当。感激怔营。不敢更有陈请。第臣寒热之證。实十馀年前所患。每时发作无常。重则为疟。轻则乍寒乍热。以致心神烦愦。饮食减少。元气凘顿。久久服药。仅见调止。臣之前后呈告。多以此證。今年则早春受由在墓山。积袭寒气。其发尤重。每日必作于午前。大小公衙。皆在午前。适会 节使连仍。合坐频烦。录勋重事。亦为方急。此臣之不敢供职。而冒死渎扰者也。且臣又有所大窘闷者。不得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0L 页
不吐露于 君父之前。典文华衔。极一时之清选。叩箧之徒所共歆艳。而为稽古之极致。父母之勉诸子。孩童之始学字者。无不以此为期待。臣虽顽迷。岂不知此职之为荣。亦虽高迈。何敢有不屑于此哉。第居是任者。必需副其职。非徒窃虚衔以苟荣其身也。臣之绝学卤莽之状。累为陈达。而未蒙 圣谅。反涉虚让。臣苟不然。何敢一毫修饰。犯欺罔不测之律。而但欲睹克让美名也哉。臣少尝强记。亦颇有述性。近为疾病之所侵薄。忧患之所婴拂。而犬马之齿。已过五十矣。精爽已逝。傀儡徒存。每展书读之。张有阴阳面。未了阴面。已迷阳面。世所谓掩卷辄忘者。犹多乎臣也。又古人文字。平日所尝读而乐之。不觉鼓舞者。取以读之。只是等闲平平文字。不再觉其可乐也。是犹老人口爽。啖旧所嗜脂膏。不觉其旨腴如前日也。臣以故专废读书。士子所乐。莫乐乎读书。古人有老而忘倦者。臣非故去此乐。以读之而无效焉耳。有司不知臣实状。徒以臣久忝文翰。举臣以拟。是何异珠亡而徒谓椟为珍也。臣初受此任。不敢固辞者。实感前后 圣谕。谓幸有所可勉也。强颜冒㨿。已至周年。到今见之。则臣自少不习四六。每入场闱。如逢出表。阁笔空坐。及叨 赐暇之后。始被课程所督。稍学效颦。而生拙龃龉。此则一时侪流所共知。每撰出事 大表文。不成摸样。必劳人代斲。若 奏咨文书。则在工拙之间。臣亦缀出。而今则势有所妨。凡作文者如作舍。其房堂楹奥。阔狭曲折。皆有主者心匠。而梓人不知。率意营斲。一一布置。皆不适当。未免随建而随毁。徒贻事烦而功迟。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1H 页
臣之为文书正类此。每撰出一书。必仰人改撰。国之设文衡。所最管者。事大文书。而乃所为如此。空带主文之名。是诚自抱琴瑟。鼓之在他。而隔壁听之者。谓已能之。此臣之所以闻唤主文。必大颜赭者也。方今词林老匠。已试而效者有之。文翰自任。笃功不怠者有之。何容臣窃吹。任致偾事也哉。臣之疾病瘝旷既如彼。受职不效又如此。唯宜屏伏偷活。而如致仕一节。臣年既不及。亦非如臣者所敢为。倘蒙 天恩。怜臣向日之诚。不欲遽离 阙下。而量才驱策。则先命递臣所带文衡。惟器是使。俾安拙分。公私幸甚。臣无任惶懔闷迫之至。取 进止。
答曰。卿高才独步。孰不知之。卿而辞文衡之任。其谁能之。虽有疾病。宜调理行之。
辞文衡劄(癸卯)
伏以臣当初仍冒文衡之日。非谓事体当然。亦非谓才有可堪。但念 圣教丁宁。不啻如慈父之诲子。臣感激循退。不敢再扰于 曲成之仁也。其中心所未安者则日甚一日。而腼颜冒居。乃至引月经时。臣不敢有隐情于 圣明之下。乃敢陈渎于 静摄之中。臣实死罪。臣废学卤莽之状。前陈已尽。不敢每举以烦 圣听。臣今年五十二岁矣。自他人观之。此正方茂之年。而受气短弱。最易衰替。自上年秋冬间。目视梅梅。数月以来。虽分明文字。当昼视之。亦不得容易辨认。乱后书籍全亡。只有家藏若干唐本。不得辨得眠蚕。兼且精爽荒澌。朝与人语。过午已不知所与语者何人。所闻者何曲折。以此虽欲黾勉加工。知不可得。古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1L 页
人云。一日不谈义理舌本强。岂有全废看书。而其宿功剩力。可以供用而不匮者乎。以臣为此语。似若太早。而譬之植木。有寸而枯者。尺而枯者。寻而枯者。干云霄而益茂者。此在各其气量残盛之如何。不期勋封猝极。器溢则倾。此正促亡之兆。文章以气为主。臣尝观侪流中人。死期垂至。则所为文词。辄先枯削衰飒。臣筮仕二十年。率以文翰侍。至于西扈播越之时。则尤眤侍左右。所效辞命工拙。一一皆经 睿览。 圣明试即此所为文词而求之。其消落之实。臣不敢一言以诬也。况今馆阁之间。人才著称。不须容不必须之身。据不敢当之地。伤不可改之体也。臣伏闻议者云揆定体面。须要可用为常者。文衡,宗伯,承文院提调。当为一体。岂有解宗伯,承文提调。独据文衡而可以为常者乎。此说真的论。臣虽欲贪恋荣名。窃吹冒处。亦不可得矣。伏乞 圣明谅臣此说出于肝肺。将臣所带文衡。 亟赐递免。则臣生有一日之安。死有九泉之感。无任揆分恳祈之至。
答曰。文衡重任。不可轻递。卿宜勿辞。
文衡辞劄
伏以臣之叨窃府院。最为无据。今次恩赏 命。依光国平难时例。而此则光国平乱之所未尝有。臣之龙湾赏加之事。已在十三年之前。事且未晦。人不得知。故臣曾于谢 恩之日。已为自列。以备公论之驳正矣。至于判书及承文提调。则自有近规。谓可循例得递。而展转拟议。至浃两旬而不决。该曹覆启。日日满纸。再经收议。臣尤不胜惶恐战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2H 页
缩之至。目今又有更议施行之命。则臣固当屏俟处置。而朝廷方请举缛仪。臣一向引退。不无留滞周南之叹。敢妄先出口。臣诚死罪。臣伏见朝报。承文提调递仍之难。只是缘臣忝带文衡之故。文衡之任。必须臣可为。而他人不可为。则反覆稽查。必欲变通固宜。如臣则自初甚知不堪。前后控辞。非一非再。一日二日。已及三年。臣之妨贤瘝旷。固已多矣。臣之废学之状。日先所陈已详。及今卤莽尤甚。臣不敢为谩辞。即 圣上监臣所为文词。则便得其实状。非出于虚让。险衅馀喘。一生长在忧伤悲念之中。精爽已逝。所存如土梗。看书不但掩卷辄忘。所看者亦全无意味。每有大小述作。见之者不觉掩口。臣常怀窘闷。欲再为陈请。而由其诚意浅薄。未蒙见察于前。故不敢任情渎扰也。适有滥及之衔。体面相妨。则何用容此尸素。以益处置之难也。伏乞 圣慈谅臣至情非出虚假。将臣所带文衡。亟命镌递。一以完朝章而便体面。一以去虚带而安愚分。不胜幸甚。取 进止。
答曰。有司之累议而不能即决者。无非区区为朝廷事体耳。非有他也。其递其仍。于卿何损。卿宜姑观有司之处置。勿辞。
辞文衡劄
伏以 恩旨丁宁。 不准所请。愚衷恳迫。不敢但已。将再干于 愆度。合先伏于 严诛。臣诚惶恐诚。伏睹 圣教。谓臣不可轻递。夫始之慎简。改固难轻。始非慎简。百改非伤。况臣血指待罪。已至三岁之久。今而改之。亦已迟矣。臣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2L 页
一生险衅。福命凉薄。事与心违。迹与情乖。始臣之学举子业也。非有意于文章。顾以家贫亲老。只欲窃一科得一县以养。而既仕于朝。则亦不容尸廪。遂留心吏务。粗有所研计。洎筮仕之后。滥从学士之列。物色已分。一檄未奉。责非所能。涓埃莫效。率之亲不待养。风树不止。麟楦腼颜。白发满头。遂为人间不孝不忠之归。昔也犹以荣名悦亲为慰。今虽金犀炫煌。欲悦谁边。昔也犹以事君日长为觊。今则筋力已衰。将何报答。臣详观世故。屈于天而伸于人者。非有人责。必有阴谴。臣德薄而致高位。效蔑而孤 鸿恩。此所以天靳其年。而促亡有徵。至于文衡之任。则不但循分难堪。抑亦揆体不便。尤宜先斥。使冒名者知耻。臣虽至暗。自量已审。乞解之请。不绝于口。而 恩命之加。日以弥勤。臣实兢越。不知攸处。久妨贤路。非臣本情。迹既濡滞。宜谓臣饕。伏乞 圣慈怜臣自知衰朽。谅臣犹耻冒据。亟 命解臣文衡。俾无瘝旷之诮。以安晷刻之命。不胜幸甚。
答曰。卿固可合。且无拘碍。未可辞递。勿辞。
辞文衡劄
伏以臣未遂愚衷。辄冒 宸严。三渎不止。万死犹轻。伏见古人有奉表陈情。而不以僭踰加罪者。诚以臣之所怀不控于上。伊谁因极。臣之请解文衡者。非但以体面有碍。诚以蒲柳早衰。才力已退。有如物在于此而今日不知其亡也。何敢虚带重衔。以误文柄。臣禀气驽孱。自少无腾扬振起之念。行见人家有茅檐向日。则不觉心喜。直欲窜身其中。至于仕宦荣慕之心。则如臣之流。不敢论多少。而分数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3H 页
犹毫末弱也。少壮如此。及衰可知。兼且勋名猝盛。骤跻府封。敢曰稽古之力。实是布衣之极。器满当倾。一宜休也。才思衰替。二宜休也。筋力不支。三宜休也。伏蒙 圣朝收录羁靮之功者。欲其荣之也。欲其安之也。臣之庸下。以退为荣。以拙为安。况臣家世清贫。食禄一品。百口免饥。德至渥也。 恩至厚也。何容仍假盛除于不堪当之身乎。臣伏见再昨台评。请去监试易书曰。行私之弊。至及于场屋云。监试易书。始于臣掌盟之日。则行私诬 上之罪。臣实当之。臣虽无状。黯黮行私。亦不为也。臣何敢腼颜仍冒。再典试闱。伏乞 圣慈将臣所带文衡。亟 命镌改。使臣免陷渎慢之诛。以全桑榆之命。以究肉骨之 恩。不胜幸甚。
答曰。卿才非不堪。力非不强。体面非有所碍。文苑宗匠。正是驰骋之日。奈何忽焉辞之。若曰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则皆将辞荣避位。孰肯尽瘁后已。伯阳之不误人者几希矣。不敢以卿言为是。至于台评之说。则乃是措语间泛泛之言。于卿之知贡举。何伤乎。宜遵前旨。勿辞。
请策勋降录劄(甲辰)
伏以臣以录勋。有司堂上执事大臣会勘之际。得见臣以扈从之外。又有句管前后请兵粮文书之称。而列名于二等初头。臣不胜羞愧未安之至。臣若以扈从之外。别无宣力。降叙三等如安滉,具宬之为。则臣固不敢烦辞。若曰。有句管文书之劳。则臣自义州。与前牧使许徵同事。终始不相离。而道数之多。则徵不啻十倍多也。况从申点在北京。闻变制呈文。为发银发兵之端。则又臣之所无也。若论文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3L 页
书之劳。而臣独当之。徵不与于众胥之末。则徵之抱冤。所不暇言。而臣有掠他之愧。伏乞 圣慈谅臣微情。特 命降臣于三等。删去句管文书等字样。一以祛臣独占之嫌。一以安臣守分之愿。不胜幸甚。
辞备边堂上劄(乙巳)
伏以臣之始兼备边司提调也。非以臣知边事有筹略也。以臣方忝文衡。掌行 国书。而不预闻机密。事多矛盾。而追补之也。及解文衡。则当一时俱去。而初不显言其所以差下之意。如吏,礼判例带之。故臣得仍冒。而臣之前后辞解诸带者。或出揆分。或以事体。诚出于不得已。而纷纭渎扰之罪。臣固万万。玆不敢一切辞之矣。及见臣同列之人。其入本局。事多欠便。当边事孔棘之日。亦不敢仕进。每每署病。罪极瘝旷。老成练达之人。相继辞递。臣之疏劣。本当早去。今何敢苟叨。臣顷因落伤受由。固欲仍告得解。而伏蒙 天恩。患證易差。不敢仍告。颠倒出仕矣。到今又未免另为烦渎。则臣之罪旋大矣。伏乞 圣慈俯谅愚分。将臣之兼带备边提调。准他镌免。公私两便。取 进止。
辞馆伴劄(丙午)
伏以臣上年十月。不意闻臣弟死于绝塞。惊呼陨绝。风邪乘之。仍惊气入心。三冬长在预告之中。及临岁时。勋臣职事。只在朝请。玆于十二月二十八日。扶曳出谢。本日叨承馆伴之 命。臣之才力。自来不逮。而丧患衰谢。则甚于前日。加之以曾冒远接之任。奉使无状。亵辱 国体。则又前日所无之罪也。前既不敢承当。致廑 恩饬。则今岂有晏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4H 页
然 承命。为若可堪之理乎。第念 圣旨丁宁。 诲臣迷惑。不啻如严父之教子。臣自少无所怙恃过庭之训。唯此为天地父母生死肉骨之恩。至今感激怔营。每中夜思之。有泪沾襟。常恨报效之无日。倘公议见假。体面无妨。则凡遇驱策。惟思勉竭。不复他念。以效铅刀一割之用。至其才尽而偾。力尽而毙。则非臣之罪也。是臣馀生犬马之图也。今玆馆任则虽重且紧。以臣当之。非有妨于体面。区区之心。但欲担当以效畴曩之计。是臣至愿也。玆敢直前当之。血指不避。公议之可否。外面之嗤笑。非所虑也。顾臣今年五十有四。宜不至甚衰。而癃羸枯槁。须发尽白。已似七八十岁之人。阻觐耿光。仅涉数年。其间衰嗄之状。自 圣鉴临之。必 赐起怜而兴嗟矣。重以去年天伦之恸。出于意外。含哀抱病。败證百出。莅职才过一旬。不思食味。饮冷无算。昏归颠仆。夜不能寐。头痛眩旋。痰盛喘促。一语三引。有奄奄垂尽之势。臣若不早善处。一日二日。以至 诏使临期。则臣之一死。犹不失为尽瘁。而致误 国事。难一二计。虽欲承暇调治。待差更起。而百事草创。时未整局。经营研计。知会内外。一日为急。揆以 国体。何可容臣病朽。有若臣外无可堪之人。而耽延时日。以妨公私。恳乞 圣明量臣之情诚。出于不得已。而更择才力可堪之人。许臣奉身而退。使臣蚁蝼之命。不至死亡。再得瞻望日月。无任恳祈。且臣私情虽切。临事不敢告病。而敢行渎扰。一以乖委身之义。一以负 恩谕之旨。死有馀辜。虽 圣慈不忍漏尽之命。而下之司败。亟 命革臣原带职名。迸诸田里。以为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4L 页
人臣避事之戒。不胜幸甚。
答曰。具悉卿意。馆伴重任。调理行之。
因告讣一行有功人书启之命辞劄(戊申十二月。以告讣使还朝。与副使吴亿龄同 启。)
伏以臣等奉使无状。以致物议峻发。特蒙 洪造覆帱。苟延性命。亦未知人言果释。屏伏待罪。伏承译官以下人员有功劳者论赏次书 启事。言于各行使臣之 教。臣等不胜惶恐愧恧之至。 庆典之降。实由 皇上天地父母谅 先王预定之深意。察举国推戴之至情。而亦由陈 奏使李德馨等竭诚呈请。使华人改观之致。奉 奏使李必荣完奉文书。快速前进。得及事会之力。若臣等则有稽恩之罪。无可赏之功。译官等虽不无奔走周旋之事。臣等何敢偃然已若有功。而参商员役。滥有所陈。 命下已久。臣等即当回 启。而臣某适遭女息之丧。痛苦摧裂。今日才经成服。始此陈达。尤不胜怔营战灼之至。取 进止。
答曰。省劄。具悉卿等之恳。但卿等告讣 天朝。请得美谥。在国家酬劳之典。固不可阙焉者也。况封事之未即准完。适缘中朝机会难便。其间奔走效诚之劳。前后之行。岂有异同。此非牢让之事也。一行员役有功劳者。分轻重书启可矣。
再辞劄
伏以臣等将一行员役功劳书 启未安之意。冒昧陈劄。诚未上孚。不蒙 圣谅。反加 敦谕丁宁。臣等相顾陨越。渎扰是惧。不敢再有所陈。泯默度日。第念 圣旨既再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5H 页
命书启。终不敢不为之回缴。敢此再渎。罪当万死。窃伏惟念赏罚。人主之大柄。不可苟焉。人言既以臣等为有罪。而罪名且重。何敢谓已有功。而等第一行人员。重得罪于物议也。人言可畏。廉耻可惜。恳乞 圣慈免臣等冒滥书 启。以宽罪辜。不胜幸甚。取 进止。
答曰。再见卿等陈劄。备悉卿等不伐之恳。自古时之利钝。虽或有不齐。而国家酬劳之典。无间于彼此。 中庙朝已用前后行并赏之例。前事之不忘。后世之攸法也。卿等宜遵前旨。勿为苦辞。详尽书启。
请还收正言郑蕴递差补外之命劄(辛亥)
臣于本日。有采薪之忧。伏枕呻吟。接见朝报。有正言郑蕴避嫌之启。其下即有郑蕴递差之命。又其下连糊朝下 备忘记。郑蕴为先补外之命。臣不胜惊嗟。披衣而起。抚衾而叹也。臣于郑蕴。才有数面之雅。不知其所学如何。及见此启。其言明白剀切。见之不厌其多也。臣再三嘉叹。喜 圣朝之得台谏如此。岭南之出人才如此。其人之所学如此。不终日崇朝。而有递差斥逐之 命。臣之衰病薄劣。不能为有无于 圣朝。而犹备位勋封。受 国厚恩则有之。与国同休戚则有之。安得不为 殿下惊叹之如此也。 殿下于荡败之馀。久处民间湫隘之地。闑阈不严。出入无防。内外宣露。不但闱闼浅狭。起居不适而已。窃闻 宫中至有偷窃之事。近于阙庭有刃伤卫卒之变。人心之悖恶如此。人臣爱君。何事不为之过虑也。廷臣之固请勿移者。不过欲 殿下重体貌而萃民心。严 殿陛而裁内外也。
五峰先生集卷之九 第 475L 页
岂有一毫他意于其间哉。台谏者。 祖宗之所设。朝廷。四方之所责望。以言者如非其人。憸佞其言。私邪 祖宗。朝廷。四方之所同弃者。则 殿下不得以 殿下之好恶而斥逐之也。 殿下始以问安难便为教。而廷臣以我朝家法分御事例白。则又以不宜冬寒为教。人君所居。造化随之。冬温夏凉。随节取适。臣等亦知 殿下此等教出于必欲移御之意。而外间浪说。又从而纷纭。则臣不知蕴言果无理而不根也。 殿下即位以来。言官以言见斥者。不一不再。其中金玏。是白发先朝之旧。七十之年。崎岖岭海之外。臣始意 殿下之孝专于事所生之心。姑欲严斥异议。以成其孝。而其礼既举。其事既成。则必有召还之 命。岂圣明必令死于岭海也。近见朴思齐已熟北瓜。而每于注拟。不蒙 恩命。臣诇知 殿下所恶于言官者。不暂而久也。今蕴又见斥于万无可疑之地。传云。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该部亦顺 殿下之意。金致远不见收拟。沈諿银溪瓜满。旋补镜城。李埈在玉堂。论事切直。自知不容。一舸南归。而必拟之边远。该部之被谴者。不以彼而以此。长此不已。非惟卿大夫不敢矫其非而止也。且此蕴之所论。亦臣等之所当随行而群请者也。蕴既去则臣等亦何敢安于冒处也。臣请还臣职名。保留言官。恳乞 殿下亟还郑蕴递差补外之 命。以收无抵悔之志。不胜幸甚。取 进止。
答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