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言卷之十四○中篇

　田園居[一](漣上)

　　

十靑園記

吾衰懶。不治人事。於蒔花灌園。有獨好也。然竊嘆其榮枯隨變。怏然不樂。多植柯葉長靑者。若檜，柏，檀，榧，老松，蔓松，篁竹，杜沖。吾平生好山澤之遊。今老矣。徒懷想渺然。園中積石。爲奇峯秀嶺。間植石草之毿毿者。冬夏長靑。石色雨過益蒼然。得此爲園中佳玩。爲十長靑。名吾園曰十靑園。吾老無事。常讀書。倦則吟哦自暢。或拽杖逍遙。適雨新晴。林影蒼蒼。每歲寒雪霜交墜。萬木凋枯。獨吾園深翠可愛。眉叟。記。

十靑佳樹。皆取冬靑多壽木。

松。形如偃蓋。其葉食之。令人不飢長年。其液入地千年。爲茯苓。史記曰。松爲百木之長。其上綠苔曰艾納香。又曰狼苔。

柏。樹西向。得金之正氣。其性堅。有脂香烈。禹貢。荊州貢柏。柏茶。止血滋陰。

檜。說文亦曰圓柏。東海作舟。唐時。檜有一枝再生。宋興。亦有此異。壽木。

五葉松。葉五出。松類。實大。服之功力倍之。多生深山。海上謂之海松。

萬年松。多生海上。謂之藤香。香氣淸冽。葉條無刺者佳。性惡人煙氣。山僧燒之。以事佛。

竹。竹譜曰。不剛不柔。非草非木。或生巖陸。或茂沙水。條暢敷。芬篁竹曰淡竹。又曰甘竹。竹實曰練實。

紫竹。曰苦竹。又曰䈽竹。尤堅勁。可爲笛。其實通神明。

榧。生南海上者佳。曰玉榧。又曰玉山果。亦曰赤果。說文曰。文木也。其木甘。其葉冬靑。山榧一也。山榧。叢生不高。

卷柏。生石上。本草曰。治五臟邪。益精。冬靑。

麥門冬。本草曰。安心神。調中止嘔。冬靑。

怪石。禹貢。靑州貢怪石。說文曰。石山石也。廣韻曰。山體爲石。增韻曰。山骨也。石千年長一尺。

石鏡記

　莓苔古石。得日月之光。毫末畢照。刻之曰日月石。作石鏡記。

吾嘗步於林園。得一石。不方不圓。亦非奇形異

狀。荒草下。有石蒼然者。大於㪷。忽然睨之。莓苔間。若水光之澄泂者有之。得日月之光。毫末異照。視不可矚。山澤間有神姦物怪。莫得逃其形。使人大驚。疑若鬼神焉。名之曰日月之石。移之階石上。令鑑之者。亦以戒懼其幾心。戊戌孟夏日長至。眉叟。識。

古梅樓子大年說

有靑萼梅。樛幹老査。謂之大年古梅。樓子。黃粟紅花。謂之大年樓子。樓子龍洲公庭植佳品。古梅出於寒山翁。龍洲公八十四。寒山翁八十七。今二老皆亡。其植物留傳石鹿巖居。巖居老人。且八十。可謂植物古事。大年者。識壽也。台嶺老人。書于不如默社。

大明紅說(辛亥作)

　前年。大旱大水大風。又節前霜隕。(七月晦霜隕)百穀不成。又今年無麥。民大飢大疫。國中四方。死者不可計數。五月六月七月積雨三月。戒同社人。連瘞餓莩。聞海老亡。嘆息不樂。見林園荒草中。有大明紅數莖花發。可憐。感古事書之。

大明紅者。東方無此花。紅花紫蕊。黑莖葉小。高數尺。七月花開。花葉五出如裁。香洌爲異花。花出自中國。東方傳植之。謂之大明紅云。燕京旣破。黑漢令天下已三十年。而人心不忘古如此。昔者壬丁大亂。天子前後徵發南北官兵十八萬人。出內府三萬金。山東粟十萬。征倭師旅之後。國大飢。又發江浙十二萬粟。以賑之。東民至今。愚夫愚婦皆知帝力。不敢忘者此也。嗟乎。自古亡國非一。或以諸侯。或以強臣。或以夷狄。其本。皆出於壬人婦寺。亂政敗國。寇乘之。彼旣竊國之柄。專威福制命。脅權相仇。至國破家亡。身逢誅滅。而不戒。何哉。大明自天啓以降。權移宦寺。卒亡於盜。夷狄亂華。蓋已天下大亂。今見秋雨一草花。亦足以感天理。識之以自寓。十二年孟秋下弦一日癸酉。台嶺老人。書。

林居遣興(四時)

　漣西古漳州三十里。有四世丘墓之寄。而自前古無士大夫居之。峽俗樸騃。老人居於此二十年。常無事寓遣者十事。

其一。三月山花盛開。巖隅幽鳥相號。

其二。林深日晏。陰崖宿霧未捲。

其三。曉日。疊山晴霞。

其四。雨餘。隔林溪響。

其五。雨霽。前溪水主。步出漁磯。理釣絲。

其六。溪風吹雨。或落照含山。

其七。日夕山氣益佳。林外墟煙暝色。

其八。月夜群動皆息。坐愛林影扶疏。

其九。秋生暮峽煙嵐。紅樹千重。

其十。積雪滿山。澗邊深松。蒼翠可愛。

立春箴(二)

帝出于震。萬物發生。毋變天之道。毋絶地之理。毋亂人之紀。

盛德在木。毋斫大木。毋覆巢。毋殺胎殀。掩骼埋胔。簡稼器。修稼事。

龍洲翁遺我隻鶴。養之園中。見鶴群過則仰而鳴。其聲甚遠。一日有獨鶴過之。回翔不去者良久。可謂同類相求。己酉仲夏。

　

(韻會曰。鶴。丹頂素翼靑脚長喙。說文曰。鶴鳴九皐。聲聞于天。)

　

陸佃曰。鶴始生。二年子毛落。三年產伏。七年飛薄雲漢(一作霄)。後七年學舞。又後七年。舞應節。又

後七年。晝夜十二鳴。鳴中律。六十年。不食生物。大毛落背毛生。色白雪。百六十年。雄雌相視。不轉而孕。千六百年。飮而不食。韓詩外傳曰。鶴胎生。

　

(正義曰。鶴二百六十年。色純黑。謂之玄鶴。)

石鹿草木誌

松狼苔茯苓，柏，檜，海松，紫(紫竹，)檀，藤香，杜沖，榧，竹，卷柏，麥門冬。見園中十靑。

雲銀杏。一曰白果。又曰鴨脚。葉類之也。魯夫子壇。有此樹。謂之杏壇。壽木。

枏。本作枏。述異志。枏木一年東榮西枯。一年西榮東枯。名曰交讓木。成都寧觀。有四古枏。皆千年。庇車百兩。刻云。由(一作仙)人蘧君所植。

楓香。一曰白膠香。本草。主風痒，隱疹，齒痛。楓一名聶化。漢武愛楓。宮殿多植之。故曰楓宸，南中有老楓。類人形曰楓靈。

桐。禹貢曰。嶧陽孤桐。莊周曰。鳳凰。非梧桐不止。三月。桐始華。秋氣至則桐葉先零。蔡邕傳。有吳人燒桐以爨。邕聞火烈聲爆。請削爲琴。號曰焦尾琴。有赬桐。夏花如火。有胡桐。出西域。

梅天下尤物。楊州人呼白楊梅。爲聖僧。紅勝於白。紫勝於紅。有重葉梅。有綠萼梅。有百葉緗梅。

有鴛鴦梅。多葉紅梅也。有江梅。遺核野生者。有古梅。其枝轇(一作樛)曲蒼蘚鱗皺(一作皴)。一蔕雙實曰杏梅。淡紅花謂之臘梅。非梅類。本草。梅收肺氣調胃。

丁香。

牡丹。本草曰。天地之精。百花之首。易老云。治神志不足。神屬心。志屬腎。心腎之藥。白者補。紅者利。牡丹五十種。姚黃爲花王。魏紫爲王后。山中花開。葉單者入藥。天下名花。稱洛陽牡丹花。

芍藥。芍灼也。灼灼其花。根能治病。本草曰。潤肺燥。滋腎陰。出杭越茅山者佳。劉貢父曰。天下名花。洛陽牡丹。廣陵芍藥。芍藥三十種。生山中者入藥。

射干。本草曰。開胃下食。散熱破痃癖。司馬相如上林賦曰。藁本，射干。香草也。

芭蕉。生嶺南者。有花有實。極甘美。淸熱止渴。生北地者。有花無實。

石菖蒲。生石澗。一寸九節者。通僊靈。本草曰。通九竅。開心孔。聰耳目。久服延年。菖蒲。一名菖歜。又曰。堯韭。根大節疏者。菖陽。

菊花。本草曰。滋陰去火。久服黑髮延年。菊爲養

性上藥。史正志菊譜曰。花有落者。有不落者。花扶疏者多落。爾雅。菊一名落(一作治)蘠。或曰日淸(一作精)。或曰周盈。本草曰。節花。又曰更生。又曰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