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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言卷之二十一○中篇 (自动笺注)
記言卷之二十一○中篇
 羈旅
  
[自敍]
 經亂後。
流落嶺海十年
其間文字可述者。
如山川,樓觀謠俗土物死生遷徙送別之作。
分類編次
而其餘雜稿又十篇
總名羈旅
從兄
十二月宜春
長興人自聞韶來者
過去得一書。
春夏間。
庶弟上京
中道還歸
來從嶺下
得一書。
嶺海五百里間
一年消息而已
良用悵嘆。
去歸之途。
天時苦寒
又阻雪嶺間。
寄留峽中
嘗見嶺傍之郡
地瘠民貧
雖以舊居世農
尙難積穀爲餘饒。
而今遠客
一朝假居
何以取資也。
今年旱災
年來尤甚
三月八月不雨。
山澤之間。
積雲行雨
枯旱不甚耶。
聞閒居中應接生徒
講論古書
又其山水幽麗多奇
頗可自娛
餘外之艱辛
不足爲動耶。
春初
從生理。
移去晉州海上
海上盲風怪氣
一日之間。
昏陰異變
其疾多痞結積聚
雖有海錯異產
多逢奇怪
不知其性。
從人日食
嘔泄大作
乃安
冬寒
不見積雪堅氷
水草如春。
蟄蟲不俯。
俗尙淫祀咀呪
日夕妖巫握火。
呵叱鬼魅
此皆南遊遐遠怪觀。
纔留數月。
遂來甘界。
海隅風氣習尙
大相同而小異
然後乃知南海之多珍怪富饒
不如東境淸爽
故誌日出扶桑琅瑘
自古魁梧奇偉之士。
能忘世於海上者。
多稱東海之濱。
不言百越之南者。
蓋亦以此
遠來已久。
世變人事
凡耳目所感。
其於眷戀丘墓之思。
渺然尤難。
而徒轉徙千里
亦已五年六年。
群兒戲傍。
日作結束晨炊
相隨道路之狀。
安得俎豆禮法之則。
以爲兒子效也。
孟子生於三代之末。
其母猶得擇地而居子。
世道之亂。
人事之變。
至如此時
則雖以孟母之勤於其子。
流離道路
不暇眩鬻築埋
不過其心孜孜耳。
來書三遷之譏。
徒增戲劇
炎方鬱燠
如坐蒸炊。
加以環山峻急
水深石頑
下則濱海沮洳
又多蟲蛇毒螫
無所出遊
庭間怪石數重。
間移石。
草蔓岩隙
有奇趣傍植竹數叢。
時寓娛玩於此耳。
然頗無久意。
所急在生理。
心自笑。
自移海上
海竭三年
食三遷。
卒遇大饑
無非命物者之所驅如此
頃因寢臥
得水雷之屯。
苦旱悶渴。
雷雨之動。
滿盈耶。
屯艱之世。
鬼神示兆。
誘我以貞固之道耶。
生三月移山陰
自此道里不邇。
相聞阻絶
每想其資依貧薄
不能忘念
無以相恤。
其始來之初。
宿病大發
殆入死域。
其子斷指食血。
得回其生息
隣里感動
遠近皆言之。
夫孰不有慈子慈父之慈。
而此蓋人之所難
感嘆不已
和順丈。
頃年關東之行。
歷拜於原州
髭髮不衰
笑語康寧
以初逢經亂之後
館留浹旬
戀戀皆是前日意。
自悲
先人親切之交。
惟此丈在世
別來三年矣。
隔遠無路致意
人事奄忽
遽聞凶訃
中心忉怛
追思無窮
韓生前聞來見云云
而想其田家多事
安得如意
從兄書[又一書]
海陬卑濕
加以溽暑淫雨
彌旬月矣。
不見晴天白日
如入蒸炊。
大病餘。
氣力尤困。
風雨屋壞漏。
房室盡濕。
竟夜不得安寢
因一假寐成夢。
得開晤頗穩。
歷歷平日
覺來
怳然相對纔別。
此時依黯難爲懷。
朝則手札果至
大喜
知。
夢者人事之兆。
寂寞中尤可驗如此
自苦責誠然。
而勉爲恬然
無所動則難矣。
亂離五年
生涯艱難
丘墓隔遠
且入遲暮之年。
如秋風動
其氣寥慄而自悲
親故顚沛流離死者
屈指可數
人事忽忽
寧可獨期其久長哉。
人情所感。
安得不嘆且悲也。
自非聖人賢人天機泰然
而順
死而寧者。
凡下此者
率多強而排之耳。
其中固不自若也。
亂世之音憂。
鳥將死則鳴哀
夫樂與鳥。
其聲固不期憂且哀。
自然之者如此
人之情非必慼慼窮苦
亦時之有所感適然耳。
理固如此也。
孔子厄於陳蔡之間。
十哲徒從之。
至於七日不火食
孔子絃歌不輟
弟子不慍不怨者。
顏淵子貢數子而已
子路以下
不免已。
以吾竊竊企及古人不及
又安敢望古人所難能者哉。
要以理自克
不至汩沒而長終則亦幸耳。
挺而以靡弊潰亂不可收拾之勢。
奮發當事
其所無不偉然
而以謗去。
恨不得與此公相對。
嘆且云云也。
今猶在界上。
幸傳此所寄書
此時淪落無窮
更無路會合
悵然悵然
六月廿一日
從兄書[又一書]
入春後。
海邊雪暗多風。
陰曀中見雪山凌空
氣候悄然
無異窮北
大嶺苦寒如何
雨不聞消息
鬱陶已經歲矣。
每念閒居中。
接生徒。
講論前古
其樂可知
前者傳聞
書室失火
恨傳者不詳
幸而書籍皆出耶。
或出而卷帙多缺耶。
不幸而不出耶。
吾儕平生遇事
常多困厄無聊
獨於觀書古人之道。
自謂餘裕。
而卒亦如此
實天之所窮。
可笑奈何
落南已八年
常恨爲客苦久。
此中親老無恙
私幸萬萬。
十月
進來此。
苦言生計艱難
爲從來相寄托之計。
而還去未久。
得病死。
嘗見其髮盡白
形貌盡枯。
私怪其數年之間。
何遽衰落至此
奄忽而死。
悲悼
無力
乞葬於其官。
而未知感動否也。
嘗因出遊
咸安江上一區
靑松寺。
沿江數里。
巖岸峭絶
傍有陂池
可以容舠。
蒲荷
平沙廣野
臨江釣魚
足以閒暇。
但其地下
雨則常多沈沒
其民幸數年一旱
得不飢。
故居民少。
江上荒地
前年東海之遊。
嘗於亂中。
羈旅東界外數月。
涉冬徂春。
行歷五六百里。
不及太白
公元1644年
之外。
大嶺之東。
竝群峯積雪
望日月之出。
東海沙海
海上皆沙。
往往深松大澤奇巖。
名區絶勝
至今十年之後
每想東海之觀。
懷抱爽然
對人論遊觀之樂。
未嘗亹亹在此。
九月
嘗到泗川
與數儒生相從入海。
南海大戰碑。
觀虹門九井
炎方海氣常煖。
草木怪麗之奇。
海晴則耽羅,日本可望
而又其外無窮
自逢多亂。
流離極南近十年
以窮大荒
平生樂讀古書
以爲終此足矣
及至此。
然後乃知天地大造之無窮。
不可以徒讀得之也。
春來欲往從嶺中山水
旬月之期。
嘗於闍堀下。
太白僧道應。
問其道里
太白小白加遠。
東極海上
如石碖,聖穴,覺化,浮釋,皇池,五寂。
二山之中。
登陟無人之境二百七十里間
山中異草木。
無虎豹之害。
浮釋稱息沙井
又禪花在戶傍
承露則枯云。
又言峯,皇池之勝。
一遊其間
因入白雲洞
藏書
百家同異
則遊亦足矣
甲申正月十一日
與趙日章
吾子以多病。
遠使海外絶國
增爲相愛者憂萬
萬。
豈特白首離別之思而已
君子事君。
夷險一節
吾子無所動心也。
天下之理。
而已
雖絶儻殊俗
氣化殊別
其性一也。
苟以誠意示之。
何所不服
使海外蠻夷
朝廷骨鯁直道之士。
嚮風歸義
莫敢無禮加我。
古之使絶國者。
其道如此
君子其所難。
不謟其所能。
古之道也。
吾子以爲何如也。
雖當敗壞危亂之際。
猶賴一事一言
復振作其遺力
豈非大夫之烈也。
吾子勉之
轉徙極南。
今已經兩歲海上
與人事愈疏絶矣。
風濤萬里
日域渺渺
行履愼重
不宣
巖水石記
十七年
寓居漆園
與其鄕士人黃生,裵生。
觀藏巖水石。
入洞四五里。
山深谷長
茂林
高壁奇巖。
蘿薜
有石獨立
蒼然高出林梢者曰藏巖。
下溪水淸多鯈魚。
其上石灣
下石圩。
積石間有潭水
吾與二生
坐石上。
相與指點某可沿某可濯。
俄而山雨暗谷
石洞煙逕如畫
上有石田
山村鍛鐵者居之。
長子孫矣。
古時
必有逃名遁世者居此。
因有藏巖之名
而傳於後世耶。
出谷曰柳洞。
黃氏世居。
舊業云。
長壽瀑布
觀藏巖後四日。
遊長壽房
此古廢佛宇
山中巖石奇處。
東南石壁層巓
崖谷水合流。
石壁瀑布
縣流五尋
其側皆深樹嵁巖
多厚陰積氣
盛夏其氣常寒。
七月山水淸洌
當瀑而沐。
能療風明目
其上鷲峯絶頂
高峻
多雲霧。
出山村落
白鵝洞。
沿溪水
竹林古木盤石
寓居溪上
日遊其間
其俗淳朴多壽考。
有八十九十百年者。
石菖蒲
余數年前。
海上
登天冠山
般若南石峯上
窺石圩。
泉洌水氣盛。
苔蘚常濕。
大旱不涸。
其中菖蒲
其根蟠結石上虯結
不知歲月
山中人指爲神卉。
草木所謂
久服。
輕身聰明
不老。
一寸九節者。
通僊靈。
余採之。
東行四百里。
種之闍崛山鶴峯陰泉石間。
浮屠靈運得之
種之靈覺洞巖泉上
余又得瓦鼎種之。
常玩焉。
瓦石上。
宜天雨水
不宜河渠汚井。
性好
潔。
煙塵氣。
南方山石間。
產蓀草。
謂之溪蓀
其莖葉香洌。
耐寒
氷雪上常靑。
其根類菖蒲
特其葉無脊耳。
鄕醫誤用之。
伊上鄭子儀古書
博雅
通知草木之性。
石菖蒲說以問之。
陶丘公事
陶丘公。
李姓。
名濟臣。
字彥遇
逃世自匿。
以愚易遇。
陶丘
其所地名以自號。
而後人謂之陶丘公。
公少之時。
從安宙先生
尙書毛鄭詩。
弱冠
國學
金範裵紳齊名爲友。
詼詭奇偉
日遊名山澤。
放歌傲玩以自娛
至今晉州山洞
老人相傳
陶丘公山居古墟。
泉石上下三處
樂居岩泉
久則輒移去云。
南冥隱者。
弟子傳載其事頗詳。
凡世之言陶丘公者。
多奇可駭可信
嘗遊天嶺
太守遇食於郊。
忽鼎鳴有聲
飛躍而上
有如鬼神焉。
陶丘公卽起曰。
不食肉之兆。
於是榮靖王薨。
陶丘公少爲後族祖
祖家積財富饒
陶丘不有之。
盡散與貧交昆弟
子孫曰。
使汝飢寒者。
吾也。
不久東方大亂
雖有厚積大儲
終無所守之。
其後果有倭寇大亂七年
七十
三歿。
其年曰。
有死兆。
自言死期
死之日。
早朝而作。
吟哦自若
日晩
且問之曰。
日已巳時乎。
巳時
悠然而化。
其夜有光明照人
傳者以爲神。
宜春闍崛下。
陶丘公塚
趙晉州遺愛碑
公元1645年
侯之爲牧於晉。
當黑漢克我之二年三年間。
自我被兵之後
南方州郡
北東西諸路獨完
陸海之產凡百物之輸於北者。
與其召兵之際。
軍費共需。
皆出於南方
嶺北遭亂流離就食於南者。
又踵相接也。
晉於嶺南最大。
號爲饒州
財力坐耗。
加以連年水旱
民事大困。
侯旣上任
召父老。
宣布朝廷德意
革罷積弊
無名之稅若干出捐
歲入常捧之外。
又得各目逋欠
贖入千數
不責於民。
以應百需
菲飮食。
惡衣服。
以勤己而足民
年月之間。
治境大蘇
愁痛旣定
治軍旅。
繕兵械。
激礪士卒
令皆有爭死長上心。
於是傍邑數郡之守宰
亦頗相慕效爲治。
明年
都堂舍人
以侯召還。
州之父老群吏上。
以至農工百隷四方羈旅而至州者。
無所賴而得生
如失慈父慈母
咸願刻石以不
忘侯之遺愛云。
侯諱某。
字某
姓趙氏
漢陽人
柳內翰
公元1636年
君諱命立。
字樂夫(一作天)。
姓柳氏
其先文化人
聰明秀雅
有名譽。
登第
選爲藝文檢閱
尙少
君家昌大
前時
富貴之盛。
赫然可畏
斂避退守
勵行自飭
柳氏敗。
君竄日南
長興巨濟
窮極海隅
憂愁辛苦
感嘆常自悼。
仁祖十四年
大亂
寬赦囚籍
於是君始出海
無意北歸
流落昌原海上
時吾逃亂出嶺。
亦以羈旅至此
得與君相見
喜相日深
君困而自裕。
不易操。
善乎。
士窮其志可見
君嘗在太史
昏亂無紀。
直筆可明。
後張公維,李公楘。
修國史見之。
憐其無罪久斥。
將力爲推挽
未久。
二公死而不果
海濱風氣不淸
苟非土人
眩瞀痞結
多奇怪疾。
落南者十病八九。
君卒以此客死昌原。
年四十八。
其年。
以喪歸葬濱陽大江王忠
曾大父潛。
大父自新
父希奮。
前時貴人
尹氏
鈴平君重三之女。
有女四人
其壻成億昌趙時瑗,成玹,尹勉。
瑗以科目進。
固城縣
公無子。
尹孺人取君之兄弟之子是善。
祭祀也。
旣葬君。
孺人以吾嘗見知於君。
一言所以表其葬者。
吾爲之泣謝。
感而爲之銘。
其銘曰。
蜒蠻西牖北扉
聆其音嘵澡而盈耳。
故國之戀已而寧與日處而嬉。
蘧然歸化而長遺。
漠漠無知
嫠婦之悲。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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