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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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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年谱]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57H 页
草庐先生年谱[一]
丁未 大明神宗皇帝万历三十五年。(我 宣祖大王四十年)
九月辛卯。(初一日亥时)先生生于锦山郡芦洞里第。
 先生考月峰公。世居京城。壬辰乱后与伯氏进士公。南徙于此。爱其境幽地僻。仍居焉。
戊申三十六年(先生二岁)
 人有以半熟枣实饷之者。先生受之。若先啖其红处则弃其白。先啖其白处则弃其红。一未尝混食。见者异之。
己酉三十七年(光海元年先生三岁)
 
学语便能解文字。
庚戌三十八年(先生四岁)
辛亥三十九年(先生五岁)
 月峰公尝与亲友行博戏。先生从傍视之。即出外画局布列如法。月峰公曰。此非所以示子也。遂屏去之。盖月峰公教训严。每日晨兴。必使诸子执册而坐。竟日不得少移。凡家间大小事。一切不得与知。虽笔砚之具。不敢私其有。以大字书遗子黄金万镒不如教子一经十二字以警之。○先生每语子弟曰。吾先君满腔子都是恻隐之心。古人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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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蛰不杀。方长不折。盖尝受训于家庭。而所以为仁术有如此者。尤庵宋文正公(时烈)后撰月峰公碣文曰。余与草庐君友。又拜其大夫人。听其言辞。甚有法度。意其刑家范内有自来者深矣。同春宋文正公(浚吉)亦曰。余拜某之母夫人。而听其先公训子之严。宜乎有某之兄弟。
壬子四十年(先生六岁)
癸丑四十一年(先生七岁)
甲寅四十二年(先生八岁)
 月峰公以吕尚事命题呼韵。先生即对曰。太公来水湄。独自垂钓丝。竿影照清水。一朝为王师。月峰公甚奇之。
乙卯 四十三年(先生九岁)
丙辰 四十四年(先生十岁)
九月(己巳)壬申。丁月峰公忧。
 先生哀慕哭泣如成人。葱蒜不入口。三年如一日。○一日。行夕奠。归卧庐次。涕泣久之。伯氏慰解而犹不止。仍书先公落南早世。兄弟无依之意数十百言。辞意悲切。文理通畅。晚喜闵公(讳在汶)来吊见之。亟加称赏曰。虽老师宿儒。有所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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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四十五年(先生十一岁)
戊午四十六年(先生十二岁)
十一月。服阕。
己未四十七年(先生十三岁)
庚申四十八年(先生十四岁)
辛酉 熹宗皇帝天启元年(先生十五岁)
就晚喜闵公学。
 闵公。徐孤青门人也。隐居讲学于镇岑之嘉遁村。先生以月峰公治命往从之。○先生家贫。远游无以为资。朝夕只以盐酱吃饭。有时不继。人不堪其苦。而处之晏如也。常以为人自有第一件事。何可做第二件事乎。专心学问。刻苦用工。至如文章。有所不屑。
壬戌二年(先生十六岁)
癸亥三年( 仁祖大王元年先生十七岁)
秋。中监试解。
甲子四年(先生十八岁)
春。赴监试会试。不中。
就沙溪金先生受业。
 先生居闵公门数年。学问日就。闵公曰。吾不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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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君其往学于金沙溪。于是谒金先生于连山之溪上。金先生一见知其为大器。礼待甚隆。又谓先生曰。尝闻某兄弟隐居行义。而恨不及见。君其子也欤。○先生于凡文义。无所碍滞。读中庸至二十章齐明盛服。问曰。此非谓祭祀时也。金先生亟称之曰。君更无可学矣。昔者问此文义于张持国。(维)则不能知。自此期许益重。一日先生趋过于前。金先生目送之曰。大儒也。又曰。吾道之托。其在此乎。
与同春宋公,尤庵宋公定交于溪上。
 同春长先生一岁。尤庵与先生同年。而皆在金先生门下。遂与定交。许以道义。期以圣贤。仍与结约曰。吾辈三人。一人有过。当受收司之律。自是之后。有过相规。以善相责。其交契之厚。丽泽之重。不啻如朱子之于张吕。故尤庵与安牛山(邦俊)书曰。生同志死同传。恩义如骨肉。慎独斋金先生曰。君辈三人。一身而二人。
乙丑五年(先生十九岁)
作诗上沙溪先生。
 先生自见金先生以来。益自奋发。一以圣贤自任。仰之如泰山北斗。故作诗以见志。诗曰。渊深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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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林密鸟知归。阙里春风好。吾生亦有依。金先生以先生所作诗文示月沙李公。(廷龟)李公称赏不已。
丙寅六年(先生二十岁)
七月(辛未)辛未哭。晚喜闵公。
 先生于丧事。一遵家礼。躬自袭敛。亲营葬祭。无不尽情。心丧三年。○先生食素三年。仍以婴疾。沙溪先生尝谓先生曰。君有大人资质。而但欠气弱耳。至是忧之曰。吾尝于枕上。虽夜分后。一呼便起应。未尝再呼。今则再呼而后始应。君病深矣。自是先生以习忘工夫为调养之方。尝曰。习忘虽于问学有妨。而涵养之工。颇有得力云。
十月(庚子)乙巳。葬晚喜闵公于镇岑。
丁卯七年(先生二十一岁)
正月。往拜沙溪先生于连山。
 时贼奴犯境。沙溪先生以号召使将赴 分朝。先生往拜之。
戊辰 毅宗皇帝崇祯元年。(先生二十二岁)
己巳二年(先生二十三岁)
庚午三年(先生二十四岁)
十月。中别试解。以亲患不赴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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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四年(先生三十五岁)
三月。聘夫人平山申氏。
 监役讳邦宪之女。夷简公讳瑛之玄孙。
八月(壬寅)甲辰。丧沙溪先生。
 先生初欲行心丧三年。母夫人以曾因师丧致疾力止之。故制为期年。遂从老先生胤子慎独斋少先生而卒业。
十月(辛丑)己未。葬沙溪先生于镇岑。
 与同春,尤庵联名哭祭。
壬申五年(先生二十六岁)
癸酉六年(先生二十七岁)
正月(癸巳)辛丑。子颙生。
甲戌七年(先生二十八岁)
闰八月。除 禧陵参奉。
 时朝廷择用学行之士。以大臣荐除拜是官。先生不欲出仕。伯氏柳谷公以家贫亲老劝之赴。先生不得已就职。
乙亥八年(先生二十九岁)
二月。谢官归家。
 先生虽为亲养而黾勉从仕。终恐学业之未优。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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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老亲之远离。遂谢归。
五月(庚戌)壬申。子頔生。
丙子九年(先生三十岁)
春。迂斋李公(厚源)来访。
 李公在沙溪先生甥馆而受业焉。与先生交契最深。至是又来访于锦山。留二日讲论而归。后以其二子托先生。教之曰。此子成立则君得力矣。即江西公周,芝湖公选也。
八月。除 健元陵参奉。
 先生既于昨年弃归。则今亦无供职之意。而母夫人有命焉。伯氏又劝以养亲为急。故遂复出仕。
冬。金虏犯京。 大驾入南汉山城。避兵入关东。
 时变出仓卒。先生埋祭器等物。欲随 驾入山城而未及。欲南归则路又阻。不得已入关东之杨口山中避兵。
丁丑十年(先生三十一岁)
二月。自关东归锦峡。
 时和议已定。 大驾还城。先生西望痛哭。遂间关徒步踰月。而始得归觐。
夏。往拜八松尹公(煌)于永同谪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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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尹公以尝斥和。谪居于此。先生往拜之。
戊寅十一年(先生三十二岁)
春。童土尹公(舜举)与其弟石湖(文举)美村(宣举)二公来访。
 八松公虽蒙宥。而犹不敢归。待 命于锦山境。三公来在其亲侧。至是来访。
夏。卜居于茂朱之德裕山下山味村。
 先生昨年以来。无意斯世。遂捲家深入。结书斋于泉石之间。日与学子讲劘自娱。若将终身焉。累年而后还。○书斋后石峰峭截。与武夷大隐屏相似。故人称隐屏斋。
秋。八松尹公来访。
十月。赴竹窗李公(时稷)改葬礼于文义。
 李公殉节江都。乱已旋葬。至是具礼改窆。故先生操文往哭之。归路作诗以悲之曰。滚滚长江十里声。青山无语夕阳明。谁知一片西湖土。收尽东丘礼义名。后于野隐宋公(时荣)生员金公(益兼)改葬。皆操文往哭之。
十一月(己未)戊寅。子颋生。
己卯十二年(先生三十三岁)
二月。除大君师傅不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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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与尤庵约会于珍山。议定重峰赵先生遗事。
 重峰先生文集久未刊行。墓道亦未竖碑。尤庵要与共议。故先生往会于赵先生子完培家。
八月。操文哭八松尹公于尼山。
庚辰十三年(先生三十四岁)
辛巳十四年(先生三十五岁)
正月(丁丑)乙酉。赴沙溪先生改窆礼于连山。
三月。除内侍教官不赴。
冬。市南俞公(棨)来访。
壬午十五年(先生三十六岁)
春。访俞市南,尹美村于山泉斋。
 时二公皆来居锦山。距先生所居仅一舍之地。自是互相往来。讲论不辍。
十一月(丁卯)癸未。女生。
 后归同敦宁朴泰翊。
癸未十六年(先生三十七岁)
八月。与市南,美村游赤裳山。
甲申十七年(先生三十八岁)
六月。闻 崇祯皇帝殉社稷之报。率诸生入山中举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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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除大君师傅不赴。
 时沧洲金公(益熙)以玉堂官上封事曰。当今之世。介然藏修。不染时俗者。如前持平宋浚吉。前县令宋时烈。前师傅李某等。皆读书求志。行谊著闻。浚吉则端详温雅。以礼据守。时烈则峻正方严。笃行力学。某则醇谨雅饬。和而不流。两湖学者翕然信之。洛下之士亦多闻风向往。皆一代之善士也。此人等 朝廷若以礼延徵。宜无不至。其于矜式士林。必不为少补云云。○自丁丑以后。先生与同志诸公讲定自靖之计。凡于公私文字。不书伪号。而必称 崇祯。以示不忘 天朝之义。故前后除拜皆不赴。尤庵常曰。此时生爵死赠。都非可荣者。某之所见。毕竟高人数等云。
乙酉(先生三十九岁)
二月。赴市南冠子之戒。
 初名命丙。后改命胤。作字说以赠之。与其弟命弼。命兴。俱从先生学。
九月。往拜清阴金先生于杨州之石室。
 时清阴先生才从质馆还。退居石室。先生往拜之。
丙戌(先生四十岁)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2H 页
六月。与尤庵会龙西尹公(元举)于遁岩。浃旬讲学而罢。
七月。往拜慎斋先生。因留读仪礼。
 先生之前后往来请业。不可尽记。而特撮其一二以记之。
九月。与尤庵访石湖。因泛舟前江。信宿讲论而归。
十二月。除大君师傅不赴。
会松崖金公(庆馀)于同春堂。留三日讲学而罢。
丁亥(先生四十一岁)
四月。除 世子侍讲院咨议。呈状递。
戊子(先生四十二岁)
二月。会尤庵于珍山村舍。校近思录释疑。
九月。从慎斋先生。校修丧礼备要。
 慎斋先生实主其事。而先生与之参互考證。其所窜定者多。
请慎斋先生。行长子颙冠礼。
十月。假馆于尼山。行长子妇亲迎礼。
 石湖尹公女也。
己丑(先生四十三岁)
五月(己未)丙寅。 上升遐。入郡庭举哀成服。
壬申。 下别谕召之。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2L 页
宾厅 启曰。前参议金集。前持平宋浚吉。宋时烈。前咨议权諰。前师傅李某等。俱是读书之人。当此之时。不可退在于野。今若 下谕道臣。使之乘驲上来。则其于丧礼。必多裨补之事。 上答曰。此皆先朝之所难致者。其肯念孤而来归乎。遂 下召旨曰。当此国家罔极之日。益思稽古读书之人。须体 先朝屡召之至意。尔其斯速乘驲上来。
乙酉。发赴 召之行。
 先生之志已定矣。无复当世之意。闻慎斋先生之应 召将发。就而拜之。则慎斋先生要与之同去就。先生辞曰。长者位高责重。与小子不同。且吾辈自是山林人。不可容易出脚。慎斋先生曰。与我同之。虽见败何妨。二日相持。先生更思之。以为 圣上位东宫时以汉武帝为优于文帝。其有大志。可以仰体矣。遂决赴去。而日日申告曰。此行赞助大计。虽见败。有辞于天下。不然则进退无据。不可不慎终于始。慎斋先生曰。若白江(李公敬舆)蒙放。诸孙量移。(白江以请立元孙被窜。诸孙姜狱后安置。)则时事可望矣。及至京城则二事自 上已行之矣。
六月(己丑)辛卯。诣 阙临哭。仍上疏乞退。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3H 页
批曰。省览疏辞。不胜缺然之怀。肃谢才毕。遽引母之病。请以归救。以孤之心事。岂忍强留而挽执之。第不知于义顾当何如耶。须念 先朝恩眷。斟酌进退。
壬辰。 赐米馔。又令本道给老母食物药料。上疏谢恩。仍辞米馔。
 批曰。母子怀恋之情。惨然不可读也。然而不弃孤而犹留。良用感焉。所赐至微。勿以为辞。周急之道。其有间于耆宿之臣乎。自是当然之事。安心受之。
献 大行大王卒哭前 世子开筵当否及服色议。
 
时以 卒哭前开 筵当否。论议不一。 上命议于大臣儒臣。史官来问。先生据宋孝宗山陵未卜。而朱子以焕章阁待制进讲经筵故事。以献其议。
癸卯。以亲病上疏乞归。 不许。
 批曰。林下之志固所难夺。而以母病为言。切欲引归之意也。无乃徒有虚文而全无实事之故耶。欲强其留也则有腼面目。欲许其退归也则诚有所眷眷不忍舍之意也。到此狼狈极矣。情亦戚矣。宜想予怀。以作去留。予亦何恨。
甲辰。上疏申恳蒙 许。即发乡行。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3L 页
前一日。大臣登 对时 上曰。每见李某疏。恐有退归之意也。至是又 问于政院曰。李某以母病。欲为下去。此予诚之不足耶。何以则留之耶。回 启曰。若非实病。必不如此。似难挽留。 上遂下批曰。母病若非不得已之势。则尔之陈恳。必不至此。孤何敢强留。以夺母子之情。勉副归觐之请。而良用怅缺焉。今以后可以得见。私幸曷喻。盖疏中有母病稍苏当更上来之语。故 批旨如此。仍 命下去时及前头上来时。并令给马。○西铨拟先生侍直。 上教曰。首望之人。不可用于此等之职。故不为落点。翌日。 命除六品相当职。
辛亥。除工曹佐郎。
 以单望 启下。
八月。(戊子)吏曹以过限请递。 不许。
 慎斋先生贻先生书曰。水部閒漫之官。非侍从清显之比。无意上来。未知尊定计之如何也。水部下批已经数朔。不出交代。朝廷之虚伫至矣。数日前。本曹以久稽殿最。请递左右。自 上命勿递。此后虽至屡朔。必当虚位而待之。 恩眷如是。而其可恬然私便身图乎哉。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4H 页
乙未。与尤庵会于沃川西台寺。
 先生下乡之后。尤庵始赴 召。诣 阙请对。 上不即引见。挂冠而归。先生与之期会。语及国事。尤庵曰。洛党斥去。然后国事可为。先生曰。某也不能顺受。请胡以为己援。事必败矣。其后果然。
辛丑。发京行。戊申入城。
 上之所以虚伫甚切。慎斋先生之劝出又如彼。故先生不得已赴京。入城之日。先拜慎斋先生。慎斋先生曰。时事已无可为者。君当为持平。升为掌令。得一郡守养亲足矣。先生曰。此时何可为养亲之计乎。因往拜清阴先生。时清阴先生论吏判沈詻徇私之罪。其党多不悦。先生语及此事。清阴先生曰。台谏各自为心。何以得闻公议乎。吾以为铨长之一人徇私。虽不至大害。而呼引恶流。甚伤国家。故不得已驳之耳。仍言 山陵之后决意归去。先生慨然曰。天下之事。非我为则彼为。彼若可以有为于时。则无复可念。而原洛党目之后。并与清流而欲混之。其意甚不佳。入其党者无足可惜。而奈国家何。奈一边善人何。且窃闻 主上有大志。机会不可失也。清阴先生曰。我国一日能拒彼国。则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4L 页
虽亡岂不快哉。先生曰。是在天意。清阴先生曰。此不特在在近天意。亦在在远天意之如何。先生因曰。古道非是高远异怪事。使吾 君正心则是天德。爱民则是王道。何不可行哉。长者今日不再入朝则可。既已再来。生民之想望。士友之去就。皆在长者。将如之何。清阴先生曰。吾虽以老去。诸友为之可也。先生曰。今日年少一无禀行处。此可寒心。沙溪先生。于反正之初。入对曰。君子无领袖。不得为君子。小人无领袖。不得为小人。天下古今岂有无所领而为之事者乎。清阴先生曰。诸友皆若有意。则吾之去就。亦何一定乎。先生曰。长者果然则小子当入直。不然则上疏后即退归也。清阴先生曰。短疏后入直可也。
己酉。诣 阙肃谢。上疏乞递 不许。遂就职。
 批曰。予恐长往不回。常耿耿于衷。不意玆者幡然上来。慰予如渴之怀。益见尔忠实之诚。勿为控辞。须速察职。于是先生就职。○清阴先生论沈之后。大司谏李之恒及严鼎耇,沈大孚等。群起而侵侮之。时慎斋先生为都宪。先生力禀不可恝然之意。并传清阴先生孤立无助之状。慎斋先生翻然曰。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5H 页
吾虽不欲论事。不可不为清阴一言。第具草而来。翌日进去则慎斋先生自制其疏。辞语极峻。于是大谏递差。之恒以为慎爷听李某之言。待我甚薄。颇衔之。慎斋先生曰。清阴沈阳之后。吾以师待之。年少辈何敢轻侮乎。台体抑扬。在于立落之间。所以抑扬清阴何也。面斥之恒云。
壬子。进会清阴先生于慎斋先生舍馆。
 先生往来慎,清两函丈间。多少讲禀。得有此会。清阴之来。盖欲与慎斋议为国事也。二老相对。先生与同春及沧洲侍坐。清阴先生曰。老身无筋力可为国事。况人挨揊之。其可保存乎。慎斋先生曰。大监虽不久在朝廷。始初成就头绪为之兆。然后退去如何。又曰。彼辈必怒我矣。清阴先生仍举癸未事曰。牛溪一生之困。为栗谷二疏云云。慎斋先生曰。英甫于大监。亦如子弟。何言不尽。英甫曩事。泰之以为十分是。吾则以为不是。只是高凌为好耳。问于同春曰。君意如何。对曰。似过中。先生曰。 君上待之不以常规。至于遣内奴存问。渠之自处若不相称。则是贻辱朝廷也。清阴先生曰。以俗见则骇矣。令监之论。似为适中之论。然软熟之人聚而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5L 页
用之。何以为国。盖指尤庵挂冠出门之事也。
与尤庵书。
 书曰。石爷复入。函丈久留。二老同心。百事可做。而人心靡靡。无所体统。慨然国事。虽切何益。屡进屡说。披肝苦口。石爷之意庶几可回。而函丈坚志不欲出。朝暮请禀。冀其颔可耳。兄若不来。来又后时则事已去矣。无复可为。 山陵之后。吾奉二爷。浩然作归而已。其意决矣。最是 国恩难报。尧舜忍诀。仲文所谓好事在手。推挤不受者。恐遂成千古之恨也。除是此时不可有为。则固无可望。兄来后时。亦复可为则何必强之。 圣上待贤之礼岂不是前古所罕。而兄之决归。只是带职还入。廉耻所关故也。以兄爱君忠国。退有耿耿。则今为他职。适当 山陵之会。兄之复来。不为无据。如何。不有特召。劝兄必来。吾之初意亦变。而实有以焉。人心涣散。时论横决。若复迟回。遽失此时。则 山陵之后二老不留。一出都门。岂望再入。思之痛迫。兄非果哉。宁不恻然。 圣孝出天。行谊未过。政事施为。颇洽人心。二老言事。未有拒受。有 君如此。何忍负之。况此腥风污俗。人心尽死。今日诸流贪沈同利。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6H 页
不知世有大爷者。盖以此也。世道如此。其责岂不在士流乎。力陈吾 君。劝行仁义。少见其效则人或知有此爷矣。知有此爷而后天下事可为。兄意以为如何。东方道学大事业。只有己卯癸未开眼目处。吾辈小人。虽不及于古之趋下风者。二老岂足多让于儒先乎。如吾出处何有于轻重。而区区有所量入。廿二拜 命。三日供职者。只见二老为之兆。而事有瓦裂之势。可为流涕也。明甫掌宪。方且趑趄。由善之行。亦何迟迟。此中同人未尽完聚精神。然此岂以言语纠合哉。二老出力。公议颇张则不患不得人。显比之义。不占而已。
九月(丁巳)丁巳。上疏论群奸之罪。伸救清阴先生。仍乞递职。 不许。
 时时议阴扶沈詻者多。所谓名官皆玩愒。不为动心。先生既与清阴先生论定去就。而将有狼狈之势。心常不平。一日。历见同春则曰。月如(之恒字)今夜约来。先生即起出。仍入直水部。耿耿不寐。罢漏起坐。亟作长疏。方且缮写之际。宋公光栻来到。先生挽而留之。呈疏后送之。盖虑同春之或劝止也。疏略曰。领敦宁府事臣金尚宪精忠节义。道德事业。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6L 页
求之前代。复有几人。虽在千载之上。亦可尊而敬之。爱而慕之。精神会之。梦寐求之。懦可立。顽可起。贪可廉。足为百世之师。而谓之昭乎日月不足为明。崒乎泰山不足为高。不为过语矣。年至老耄。退在田野。清名懿声。庄佩一身。士林仰如北斗。天下问其死生。如此而生。如此而死。其孰敢侮之。其孰敢辱之。 殿下尊之敬之。致之以诚。迎之以礼。强而后至。则此岂爱恋官爵。喜败国事者哉。以为当今可言者非一。而惟是天官。进退人才。人才举措。实系治体之大。故见其行私。一言斥之。实元老爱君忠国之心所以不能自已者也。沈大孚,严鼎耇,赵赟,李禬。何人也。讥之斥之侮之辱之。悖理拂性。至于如此。臣未知其心之所在也。至于前大司谏李之恒。一回邪人。权势在倖臣。则甘为门客而不知耻。政柄在铨长。则交结子弟而惟所欲。物议哗然。有耳皆闻。而之恒启辞曰。无他谤议。未免因循者。一字一句。无非抑扬。阴附铨官。显斥大老。臣窃痛之。今之议论者或曰。沈詻之为吏判。彼此通用。无所行私。臣窃笑之。时人爱官爵。故以彼此通用为无私。士林为 国家。故以彼此通用邪正并进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7H 页
为行私。大孚,鼎耇,赟,禬亦人也。苟有好恶之天性。则岂不知沈詻之为政杂用邪正之为非。为人所使之为陋。而至于沈之被斥。则不有 国家。不顾义理。挺身自当。出力共救。此阋墙外御之意也。小人之恶。莫甚于欺其心。臣子之罪。莫大于欺其君。国家之祸。莫甚于护其党。 殿下何不痛绝之。明示好恶之正。必待前大司宪臣金集之疏。而只罢严鼎耇。又不加罪于大孚。是故。李禬辈窥 殿下之浅深。又为张皇辞说。隐然有讥斥大老之志。臣实悯之。呜呼。 殿下之国危哉危哉。天下之大老。被人讥侮攻斥。至于如此。而朝廷大臣。视之寻常。则其他亦复何说。臣恐有志识微之士恐入林之不深。而来者亦思望望而去之矣。领敦宁府事臣金尚宪。前大司宪臣金集。天下之大老。儒林之领袖也。二老在朝。朝野望之如泰山乔岳。恃而为安。而 山陵之后将携手乞骸。一出都门。岂望再入。思之痛迫。又曰。金领府事之言曰。吾老矣。不可有为。而至于宋时烈。知遇最深。才学优为。而不幸退去。可惜可惜。盖时烈。臣之友也。顷者首被新 命。眷意甚恻。 国有大戚。不敢不来。及拜宪官。累辞
草庐先生年谱卷之一 第 567L 页
不获。则出谢之后。即当入对者。岂欲纳师傅之私款。叙平生之旧怀者哉。 先朝不来。不是忘 君。此日趋朝。亦非乐仕。必欲仰望天日。尽其衷曲。以为进退之计。而适值 圣候靡宁。不使之进。自念愚陋宜被厌薄。所以悔其来而决其退也。挂冠出门。称疾不入。虽骇俗见。实合古义。 殿下悔悟。至遣承旨。勉留勤恳。 殿下待时烈不以常规。而时烈自处不称其礼。则反为 殿下之羞矣。 殿下之待士愈卑愈盛。时烈之自处愈高愈懿。世间无大眼目。故以为创见而异之也。又有不乐士流者从而和之。使 殿下之礼意。不承权舆。而士林之颙望。至于落莫。臣窃叹之。惟是 殿下既失二老于 山陵之后。又不致士于千里之外。则臣恐国家之事税驾无所也。 殿下何不特 下召旨。曲尽诚意。期于必致而后已乎。又曰。君子小人。昼夜相反。士流俗类。趋向不同。如金尚宪之所立卓卓。而乃为群小侵侮。甚矣朋党之误国家也。洛党原党称客称宾之说。近来有之。而亦闾阎好事者为之耳。然丑目一播。訾口万端。而所谓名官显职。不能绝迹于其间。则亦可羞也。然而为国家者所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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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其邪正。察其委源。泰者甚者。去之而已。窃闻吏曹判书赵絅。曾为宪长也。发论原党。指斥其流。而至以赵锡胤。目为其宾。污之以米布之说。而为一二僚臣力辨而止云。吁亦甚矣。臣与赵锡胤。素昧平生。不能详其为人。而闻其居家处己。廉洁自守。立朝行事。物议许之。皆曰当今之第一流也。赵絅何心。敢为卞庄子之术。并与其人。纳诸陷阱之中而莫之惜也。夫赵絅悻悻自好之人。少年清望。人或许之。立朝日久。沈醉名场。傅会经训。文致奸言。爵秩虽崇。士林鄙之矣。如使赵锡胤。实有是累。则敢言力诋。直斥其人可也。何复依违前却。回顾出没。有可乘之机则欲发之。无得胜之便则反默之。此果以君子之心为国家计哉。不过以朋党之意伐异己之计。则臣实未晓其心之所在也。此与沈大孚,严鼎耇,李禬,赵赟。同一手段也。噫亦巧矣。又曰。圣贤之学。帝王之治。固 殿下今日急务。而臣不暇进其一言。乃敢汲汲于此者。二老在朝。朝夕讲究。乃可以进学功明治道。故甘受一时之谤。冒渎哀疚之中。冀 殿下授以相当之职而勿轻许递。询以当为之事而必务听从焉。但念金集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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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礼一册。仪注甚详。其中朝祖祔祭及群臣丧服等事。最不可阙。而竟不见施。识者恨之。欲望 殿下更议大臣。断而行之。俾无少憾于大事焉。所谓三事实是大节目。而 殿下犹且难行。则圣贤之学。帝王之治。虽日进其说。而恐无补于受用之地。此臣所以惑于中而达于上也。 批曰。省疏具悉尔意。二老去就实关国家。予深为虑矣。勿为控辞。调理察职。○上疏后风浪大起。物议汹汹。时同春为宪职。松崖为谏长。遂相与继论原洛之党。并及于南人之染迹者。于是有五窜之 命。慎斋先生初见疏本。虑或挑祸。贻书先生曰。讳吾辈而为过激之举。必大起风浪。谁谓同处之人不及知也哉。及其群奸窜逐。朝著廓清。亟加称叹曰。吾侪中惟某可以为国事矣。
上清阴先生书。
 先生既上疏。遂上书清阴先生。道其不得禀告之意曰。小生新从下土来。目见时事。痛恨奈何。大孚不加罪。禬辈益张皇。金都宪爷已蒙递。宋掌令友未必就。若此而国家事。但委诸鄙夫之手耶。小生之意亦决矣。 山陵之后。奉侍都宪函丈。浩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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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而已。寒斋独宿。私自耿耿。已将一疏。使弟持呈。而其中辞说。侵及诸官。恐延累师友。不得禀告门下。亦不谋诸人。惶恐罪叹。清阴先生见疏本。谓人曰。吾于此疏。嫌不敢言。然世间不可无此议论。
病告送西。留待 山陵。丙子。参 仁祖大王下玄宫哭班。仍发乡行。壬午还家。
 先生归路就拜清阴先生则曰。朝廷岂许去乎。先生曰。有亲病故不得不下去。但未 卒哭前归乡。无乃未安乎。清阴先生曰。何必待 卒哭。因出馔馈之。颇示缺然之色。且曰。象村吾之师友。故甚惜冕也。近观其所为。浮浪不靖。宜乎不免台评也。其后名公大宰为调停之论。彼势复炽。清阴先生与先生书。有眼前人事不胜其忧之语。
庚寅( 孝宗大王元年○先生四十四岁)
正月。除 宗庙署令不赴。
孙端蒙生。
二月。与沧洲书。
 时群奸被窜。其徒自相疑惧。谋所以除去士流。金自点之子鉽。谋于申冕。而行谗于彼国。以为 主上进用新人。将举大事。于是虏以兵压境。遣六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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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问。至有缚送新人之语。事将不测。中外震骇。朝夕待变。而自 上以为宁以身当之。不忍使二三臣死。应机善处。元公斗杓诸人。又能据理责答。极力周旋。事虽得已。自是士流退缩。尤,春亦无复供仕之意。先生遂与沧洲书曰。诸公自处之道。恐有未尽。苏氏论晁错无故发大难而身不能自任云者。不为无理。曾将此言。力言二友。而自执己意轻去就。此为慨然。鄙见所以慨然者。非谓自家一身计有若避者然。以国家发明形迹。亦大有疑嫌前日用人实迹露出。及闻查举奔溃退缩。其状如何。高明持此一端推绎始末。则可悉前头事难与不难耳。惜乎无以此意进说于吾 君也。
四月。与市南书。
 书曰。北耗闻之痛惋奈何。诸人所以深虑者。得止于此。可谓幸矣。而惟是区区为左右欲言者有之。比者上章书年。濠,尤略异。鄙浅之见。窃有疑者。以书问之。濠书以为吾辈供仕。若曰有所为。则微细节目不必太拘。此亦有理。然未能的见行可之几。而遽欲自试于磨涅。似未免后人之起惑耳。兄之曩事。恐亦濠意。而阙文之故。终是不免。则进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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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殆有甚者。向来危厉之怀。迄未容已。故今偶及之。乃今 圣上。困于胡使。而未闻有出一计画一策以为深长虑者。只循目前。皆所姑息。溪壑无穷。金帛有数。奈何。今日事机。处之有术。则方来成败之数甚有关系。而庙堂如此。 君谁倚以为恃耶。
五月。与诸儒书。
 时朝廷方主保合调停之论。洛党复起。而锦山乡人所谓朴珽者。本以凶慝丑秽之人。因先生从兄葬山事。承望风旨。诬辱先生。儒士齐愤。将有摈斥之举。故先生以书止之曰。吾乡古称淳厖。而人心不淑至此。心常懔懔度日矣。彼其之子。何有于贱拙。凌我毁我固无可怪。而年少之人。不度义理。不量事势。误生攻摈之意。反致纷纭之端。于己何益。于仆何尊。欲尊而反卑。无益而有害。岂不谬妄之甚乎。大槩处己之道。莫如自修。朋友相聚。益勉其功。随其贤愚。各相励饬。无行可愧。有善可观。则礼俗可见。文风可振。虽有不善之人。犹能革面。况横逆之来。又何惊心乎。苟或反是。不务己业。徒事攻人。彼无感悟之路。此有争忿之怀。则日见扰扰之甚。而风俗之不美。将至于罔测之地。岂不可虑。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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谅此意。毋甚相激。幸甚云云。诸儒不从。斥之已甚。毕竟申冕。又指嗾诸人。谋所以陷害先生者。无所不至。栲掠诸儒。将起大祸。门人宋光栻。上疏伸辨。未几逆节萌起。凶徒自败。故先生幸以免焉。其后筵臣李翔。白于 显庙曰。 仁庙末年。贱臣自点。浊乱朝廷。所谓名流。亦皆附合。事有不可言者。李某于 孝庙嗣服之初。首被 召命。慷慨时事。独发危言。众怒朋起。祸几不测。幸而逆节败露。自点就戮。申冕杖死。此辈若在。李某之死久矣。
七月。从慎斋先生。校栗谷先生年谱。
十一月。与同春,尤庵复校栗谷先生年谱。
辛卯(先生四十五岁)
二月(戊申)戊申。子顾生。
六月。卜筑于公州之草外。
 同春,尤庵。要与同居。故遂移筑于此。
七月。答美村书。
 书曰。前书在案。时一读之。最是不动毫发者。能坚人之志。而但古人所谓妄人不校。禽兽奚择。皆在自反之后。苟求其平生所为。不能度力量分。轻犯时讳。而有可以悔吝者。虽不可长挂心胸。亦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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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然而已乎。为此说者。非欲与时人相校。亦非愿年少辈激而速之也。吾兄素心不必深恶曩时之流。故每有伯恭阴与苏家之病。而以恭慎敛束之意。参错于其中。其于诲警不敏之道。诚有所益。感服无已。而区区抑恐高明或有未尽察者。聊复言之。矧伊庭玉。朋友之所深期望者。而诗礼之训或有所掩覆。则荀氏三世之忧。安保其无耶。天下戎狄。四国无政。惟有纲常一脉。自石室而仅存。后人遵守勿失。然后师门道学。有所赖而不坠。近日名士侵侮大人。至有不忍闻者。时事亦不足道。苟有人心。能不慨然。原其所自则责有所归。前此数奉书于左右。有所云云。必以我为狂为惑。而验之今日。诚非过语也。至如吾乡之事。何等虮虱正如来示。而洛下怨家与之缔合。是其人自夸之言。不必尽然。而设有之。不可自其口出。伊光栻辈登诸文字。妄矣妄矣。然山林不安。已见其兆。恐不但自此而始也。外间风色益急。观人俯仰。觉见日孤。似闻左右忧其山号之多。恐是过虑之甚也。呵呵。
壬辰(先生四十六岁)
正月。戒尤庵。行第二子頔,从子顗,頛及从侄颂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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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闻清阴先生讣。加麻三月。
 先生以清阴为大义宗至。而景仰如山斗。至是闻讣。悲痛不已。遂书清阴大义万古景仰八大字以题座右。而每语门人子弟曰。吾辈之得免左衽。此老之力也。
八月。奉金夫人于草外。
十一月。与尤庵会美村于遁岩。讲学而罢。
癸巳(先生四十七岁)
三月。行第二子妇亲迎礼于清州。
 野隐宋公孙女也。
五月。闻松崖金公讣。素带三月。
六月。奉金夫人还于锦山。
七月。会葬松崖金公于燕岐。仍与尤庵及宋诚伯(基厚)诸人同舟至锦江而罢。
 有祭文挽词。
八月。往广州省先墓。因诣石室。哭清阴先生墓。
 先生祖考妣以上四世坟墓。皆在于广州芳桋洞。先生往省之。又将哭清阴先生。而不曾知丧主。故之墓奠酒。自读祭文而焚之。盖祭文中多触时讳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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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与尤庵参重峰先生焚黄改题礼。因会于珍山楮桥村。美村亦来会。
 先生叔弟遁谷公惟益。寓居楮桥。故先生与诸公观礼罢。因会于此。珍山宰略备酒馔而来。酒酣。美村曰。沙溪门下无郑畸翁则必无弊矣。遁谷公笑曰。牛溪门下无沧浪则岂如此耶。美村厉声曰。君亦为此言耶。因批遁谷公面颊。先生哂之。尤庵以猛打讥之。其后同春,市南贻书戒之。美村亦自为诗以志悔云。
与同春,尤庵。会崇贤书院。校近思录释疑。
甲午(先生四十八岁)
二月。与尤庵会于遁岩。校疑礼问解。美村亦来会。
六月。答同春书。
 时 上有求言之举。同春将应 旨上疏。而贻书先生曰。伏见求言之 旨蔼然。极用感动。兄何不为草一疏以示之。先生答曰。闻欲应 旨而一言。足见君子之心爱 君忧国。不以进退而有间。至于询问浅弊。则其不惩而有所云云耶。令人捧腹。果欲言。亦能言耶。欲言海中之雾露则嫌。又欲言岭外则法当相避。不知有甚力量能有以办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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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上之求言。姑备故事。而下之应 旨。不能尽其言。则不如衔口过残春之为无事耶。无已则只见义理。不见利害。只见勇忾。不见胜败。只见南不见北。只见君不见相。只见国不见其身。只见文文山,陆秀夫之必欲匡复以死而殉。不见王蠋,江万里之退处。只见重峰直言不已终以身殉。不见退陶之晚隐。惟如此而后庶乎其可也。
八月。子颙中司马。
九月。设闻喜宴。因戒同春。行第三子颋及从子颀,须冠礼。
 
为老亲设小酌。尤庵诸公皆来会。
乙未(先生四十九岁)
正月。会尤庵于西台寺。校疑礼问解。
三月。遭姊宋氏妇丧。
往哭尤庵大夫人丧。
 先生平日升堂而问起居。至是闻讣往哭之。及葬随柩临圹。有挽词。
六月。从慎斋先生。校疑礼问解。
 时将刊行。慎斋先生要与更勘。故往会。
八月。孙端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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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进受仪礼通解,家礼等书于慎斋先生。
 慎斋先生于先生。期与之隆重。付托之丁宁。不比寻常。至是又招先生至。出二书付之曰。吾今老矣。死无馀日。先人旧业。君其勉之。先生辞以无才不敢当。慎斋先生曰。患不自任。不患无才。毋为退托也。先生拜而受之。遂与两宋书曰。师门必欲寄与庸陋无用。其盛意难以承副云云。
上慎斋先生书。论闵氏服丧之礼。
 闵命才为其叔父后。未及呈礼曹而遭其生母丧。问其服制于先生。先生以问解中凡立后必命于君之说答之。闵遂服其母丧三年。谤讪大起。慎斋先生亦以为非。故先生以书禀之。慎斋先生觉悟。遣子益炼以谢之。
移寓于珍山。
 取静寂也。
丙申(先生五十岁)
三月。除工曹正郎不赴。
 先生己丑疏后。铨曹拟望台侍不啻数十。而皆不蒙点。一日 筵中。老峰闵公(鼎重)陈白曰。李某累拟。不得 天点。有何得罪于 殿下。耶前有陈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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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无乃以此为非。 上微笑曰。其疏多疏狂。故不收用矣。沧洲金公进曰。臣素知其为人。学问高明。且通时务。世人所称道者有高于两宋矣。其疏疏狂之 教允当。在师友之间。亦以为然矣。然岂以一疏之失。定人之平生乎。臣固知其人之难得。故每于别荐荐之矣。 上曰。今后必使之上来。先生闻之。遂有诗曰。少年粗气际燕云。道路豺狼不足云。何事悤悤轻下手。疏狂褒语荷 明君。
赴板桥。参尤庵大夫人缅礼。仍与同春往拜慎斋先生。留十馀日讲学而罢。
四月。还寓草外。
五月。往拜慎斋先生。
 先生闻慎斋先生病患之报。驰进侍药。旋以子病辞归。
闰五月(戊申)辛酉。哭慎斋先生。加麻三月。
答同春书。
 时同春将欲赴 召。而以书来问。先生答之曰。国家二百年。不我先后而天翻地覆之变。身亲见之。当时若父母初丧。人人皆若不可生。伯夷,叔齐之薇蕨。以为周草而疑其食。其有立乎朝荣其爵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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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身之意乎。日月渐久。人心玩愒。居则求其容膝。至营宫室。衣食忧其不足。巢于栋焚之上而子母相喣喣。其势自然然矣。士之处野者晦迹韬形。使天下后世不知其何许人可也。不自量力。妄想时事。轻犯世患。几危社稷。自取困跲。诚愚也诚妄也。而又有一种便身谐世。知其事之不可为。而不欲拂时之宜。苟为依违之计。其法则妙矣。不知左右今日意思何在。世人皆知有左右。则晦韬不可为也。饱经世患而不得复为便其身图。则为兄不知其所以为计也。己丑已为妄动。况今日又可为王文中献策之取讥于后耶。长者之见。似为得也。又曰。吾 上八年。未见天下大计。而一遇天灾。暂时惊动。草野之人。怨其不来。未知贤士一接之间。天下国家许多事顷刻可办则或得矣。不然则不过以其名欲使之出入帷幄而承其权舆。经纶世务则末也。左右忠爱之心。益激于感应之际。思欲一出而谢。此实君子为国之诚。不以进退为间也。然此何等时也。 君心必知其必欲有为。而自有事来。 恩眷未衰。 召之不已。夫岂徒然。向前担当。不济则死。是则犹有说也。如或不然。 上无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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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志。时无可为之势。而但恋 恩荣。答谢 天门。然后返初之计。则己丑今日。恐为二人也。
八月(丙子)丙申。赴慎斋先生窆礼于连山。
 有祭文挽词。后撰墓表。
十二月。哭沧洲金公。素带三月。
丁酉(先生五十一岁)
正月。奉金夫人于镇岑县衙。
 时季氏东嘉公惟谦为镇岑宰。
答尹子仁(拯)书。论大学格物物格中庸喜怒哀乐未发之旨。
二月。会葬沧洲于草坞。
 有祭文挽词。
六月。答金永叔(万基)书。论太极图说。
七月。与尤庵会于柳川。
 时同春将赴 召。尤庵问曰。同春欲去何如。先生曰。然则当以易水之歌送之。盖谓一去不复还也。
十月。与尤庵书。
 书略曰。最是某兄事。从头至尾。剔刮无馀。辞严义正。风旨震荡。读之使人胸次豁然。尘滓消落。惟如此而后可以服人心而厌其口。如以弟区区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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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涩言语。其何以当之。窥见大君子之德量。偶有所疑于其心。故道义所在。不敢自外。聊试仰质。而未蒙容受。辞气愈露。以愚妄老甚。守此而死见教。自愧论人不循根本。浅之为丈夫耳。然吾则有说焉。自我师门三人同行。老先生视之何尝彼此。吾三人所以相爱者何如。而栋摧之后。契谊益深。自视如一身。人亦谓之一人矣。不幸而天翻地覆之变。不自我先后。既不能饿死于西山之蕨。又不能蹈死于东海之波。则所恃而共仰者。唯独石室一老而已。己丑妄想。同陷一阱。秪今俱保首领者非天幸乎。人禀有高下。学术有勤怠。如我不佞何足道。某友几年痼疾。耗落殆尽。而一个精神筋力。得保于此。此非过人之资禀。而吾辈常窃以为幸焉者乎。天心悔祸。思念此人。勤勤恳招。故感激复出。吾人之所忧岂不万万。而遭遇如彼。其责尤重。如兄大踼。益蒙 恩眷。无才则已。有才而有志。则不于此时而又何待。呜呼。此何等时耶。文天祥,陆秀夫。特一忠义之士也。天下事去之后。负六尺之孤于崖海一苇之中。开大学书讲之曰明明德新民。以为胡戒殄灭。中国恢复。我主幼冲。君临天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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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大道。何以为治乎。意思不其深长的确乎。吾人无这气象。故昨于某友之行。强把其袖。问其意之所在。则反责我无甚高论。只此一言不能入尧舜之道。不能为汤武之事矣。吾之忧之者于是益甚。感慨之心。则切切焉未尝少衰。故又复望之于吾兄者有大焉。二人同心汇征。共贞尊主庇民之功。内修外攘之举。庶几复见天日之重明。则如不才废伏田野。与有荣矣。未知硕德自重。果为必尔乎否。而人之所望则有如是矣。不幸而全版一事适出于事前。而兄之责人过峻。疑人太深。自以为探本之论。其受之者若是弘量。其言之不来固已久矣。若非弘量其能无慨然于怀耶。除是吾兄永肩一心。交修不逮期以大事。不能济则继之以同死。如前之所云。则朋友幸甚。师门幸甚。国家幸甚。天下幸甚。兄之一举而吾辈之能事毕矣。如何如何。噫。变故之初。人心未尽死。天理未尽灭。高尚之人有不欲耕田赋上者。为士者或羞其举业。出身仕宦者或耻其簪缨立朝。我 王异日中兴。此其根柢也。己丑诸人。轻易出世。事则不成。而天下之大防始坏。未免经心于爵禄者托于君臣之分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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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日无。以不书胡年号为乱民。此言一出。苟有慷慨志气之士羞愧左衽之风者。皆将陷不测之地。不待斧钺相加而士气已索然矣。其为说者不仁甚矣。几何不胥而为禽兽者。必此人为之也。其忧岂不甚矣乎。有可为之具。有可为之时。而又不肯拔毛而利之。则与嫂溺而不援者何以异哉。愚见如此。高明以为如何。
十一月。答同春书。
书略曰。今日出处大义。讲之已熟。但有事在。岂以出者为卑而处者为高乎。况处者虽高。今世有当之者。其可混施于人人乎。可笑。如愚妄不足道。然爱君忧国之心。秉彝所得。闻一君子进则为之喜。一小人用则为之忧。盖中国不可一日背。夷狄不可一日向。而君子见用于时。则庶几有望于正人心。知所向背故也。兄之未行也。欲劝而起者。为时也。其起也。还复止之者。重其行也。过虑以为自量或不审。裁理或未精。有些不碍诸般作为意思。则岂不有愧于人心天理之正乎。故尝以谓 主上圣明。此时岂不为少康。贤士汇征。论事岂不为可观。若不向顶门下针。犹落第二义。则假饶立得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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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苟焉而已矣。吾尝言国家爱民轻赋。虽是急务。若北来责应之役。不可推移除减。何者。欲民之困于北币。而使之不忘愤怨故也。然则 主圣臣贤。时有少治之效。民有少便之乐。则中兴之望益绝矣。被发左衽。吾终不得以免矣。其可忧岂不甚矣乎。故闻吾 君致敬于兄辈。则为之加一忧。尽礼于兄辈。则为之益一念。以庖廪继之。则何不曰古人之胆足尝。粟肉敢辞。以公司修葺其居。则何不曰古人之薪可卧。公役敢辞。如是而自居。如是而告 君。君心一正。群下莫不一于正。何事之不济。何功之不立哉。故郭,全之院毁之。虽快士心岂若幽燕僭阙撤去之为胜。陵行习操见停。岂若昆明讲武。终建大业之为期。湖西斗米今年赐民。岂若通三南为一大同。一结定出五斗。而以其馀为养卒之资之为大乎。前人请加赠职。岂若朱子议宗庙昭穆以待中原恢复后之为正乎。是故。吾兄今日事功。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未有以喻贤士大夫之心者。不幸而近之矣。至于愚妄。又何足有无。而兄于 榻前。每举姓名。何使人羞愧至于欲死乎。其言过误。亦非所以事上以诚之道。何不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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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也。示及傅会文致说。昨者尤公欲为疏尽言其事。吾力止之。盖今日急务岂无大于此者。而先为此纷纭之端。挠兄辈机会耶。尤见兄书闻黄说欲自劾之教。以谓愕然。吾答曰。为之再三力陈者某公。旋复悔之欲自劾者某公。干我何事。兄闻之愕然。兄亦勤矣。此说何如。兄之为此分疏。虽似未尽其本旨。而前后一贯。何恶于辞。而旋欲自劾耶。自劾又欲何辞耶。然今日大事在此等事。不必汲汲如前之所谓。如何如何。时同春书尤庵曰。每谓某疏所谓傅会经训。文致奸言。指赵之礼判时离异回 启而发也。不复致疑。陈达于 榻前。 上示疑色。而犹再三力陈之矣。即对黄世祯。闻两公高论本意实不如此云。自悼平日不获细闻两公深论。有此狼狈。幸须因便回示。得为自劾之地。又书先生而问之。故答之如此。
戊戌(先生五十二岁)
正月。设献酌礼于镇岑衙。
 以金夫人晬日。会亲朋献酌。市南及龙西,美村诸公皆有诗。尤庵亦诗而序之。
五月(丁酉)丙午。与尤庵及市南。会于石湖。讲学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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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答尤庵书。
 书曰。 玉陛闲暇。都俞有期。其奏对必大小缓急。秩然有序。论事论理。说始说终。使 上心晓然知如此必安必存必成大功。不如此必危必亡必败大事。然后乃可下手耳。且有欲建议。必与迂,春若干人相可否。使之知之。毋令发言后相顾曰吾不知也。时尤,春相继赴 召在朝。故答之如此。
十一月。除司宪府持平。上疏陈情乞免。 不许。
 批曰。向来疑尔之事。盖疏中措语不明之致也。今闻吏判之言。既已解释矣。尔其勿为惶恐。从速上来。盖在辛巳姜狱时。赵絅上疏曰。春秋无将。将则必诛。预造翟衣。僭称内殿。不但将而已。于是姜之罪定。 上之志决。先生尝鄙其人。故向来己丑疏中。有傅会经训文致奸言之语。 上疑其用意。十年不收用。虽因金沧洲,闵老峰诸公陈达。而有今后上来之 教。终不释然。一日。尤庵与同春入对力伸。 上曰。前日某疏有傅会经训文饰奸言之语。故非之。同春曰。此文字宋时烈亦有之耳。 上曰。李某疏进纳。政院无之。得人誊本而进。 御览曰。前疏文饰。而今何致字也。盖前疏误书故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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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同春又于入 侍时。请李某疏何如。 上曰。其疏无头无尾。予之初见宜乎如是矣。宋时烈非欺我者。前既许之。故予已解惑。若不知端绪则几乎误矣。遂拜是职。
答尤庵书。
 尤庵书曰。从此兄不得安卧矣。此当重任。非不欲鞠躬尽力。而顾无同心者。极可闷也。又曰。昨日伏见盛疏。 批谕丁宁恳恻。可泣鬼神。此后则兄不得不起。国事其庶乎。朝议皆言赴朝一番更陈。则事理甚稳云。先生答之曰。坡潭故事。两兄继之。其所未遑可为耶。幸须臾不死。得见大君子事业。则田亩与荣矣。鄙事获罪于 君父。顾臣子分义虽甚未安。然事在是非。苟或无愧于吾心。则鼎镬在前。有所不怖。况解不解何有哉。且兄以我为有可仕之才。有欲仕之心乎。令人大惭。○盖先生十年枳塞之馀。始有除 命。而疏 批甚稳。似若有可为之势。同志诸公。 皆以为喜。无不劝之起。市南则书曰。 圣明回光。 恩除忽下。未审老兄将何以自处耶。前日之鄙梦验矣。恐兄终不得安卧也。同春则书曰。即见盛疏。 批答明白痛快。不胜歆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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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仲之梦。实是前定。须毋固辞。可即翻然。共济国事。不胜幸甚云云。○一日。尤庵入侍。 上问曰。李某不欲来云耶。对曰。自 上以诚召之则岂有不来之理乎。
十二月。再疏辞 不许。
孙端诚,端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