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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堂先生集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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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堂先生集卷之十四
 书
  
久堂先生集卷之十四 第 314H 页
答李御史锡尔书
初闻足下承 命衣绣衣。阅貔貅与武库于岭之南。南人皆骇且惧生事。非惟阃帅守令为然也。盖不意此举出于十许年前刓敝之馀。列邑戎政。大抵疏虞。而足下风威。乃 朝廷所倚而任之。则其所以骇而惧者。岂过也哉。仆之谪来下邑。实岭左穷处。而一邑犹然。其他可推而委也。继闻足下涂间适有所苦。淹滞闻庆。至于半月。伊时得书。则气体少复故常。然后前进云。仆既喜足下昔疾今愈。料理使事。而为公私贺焉。其所以尤为公贺者。如使踰岭进道。划日按事。则所伤必多矣。以一身之违和而向安。七十州军兵军器。锻乃敿乃。赖以容力于其间。而获免犯科。则此非独为足下之幸也。大凡作事。急之则虽似有效于目前。而终亦归于无实。必也轻轻照管。密密整治。而有只欲事正。无显人过恶之意。然后庶几着实而耐久矣。此必 朝廷所以任事之意。而足下之所欲图报焉者也。今承抵达城所赐书。云直走晋阳。缭绕洛东下流。乃及于左海。而会叙于泽畔。则萍水此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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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固不可言。而足下之目之者。仆亦将耳之而得焉。此又岂不为大幸耶。足下所过名都大邑。如首露故墟。头流名山。皆是罗代金庾信我 朝曹南冥之所孕秀而挺生处。则岭南清淑之气。今也虽衰。而亦岂无闻风兴起而混于仄陋者耶。至于东都。乃三姓神人一千年虎踞龙盘之地。而去仆所居仅数驿也。负罪之人。足不出郡境。虽欲吊古昔而畅幽悁。得乎。间与遗老。谈及崔,薛诸贤出处之懿。而文献无徵。无有能言之者。此则虽以足下之才之力。亦不过登鲍石而鉴流觞之水。过书庄而想孤云之飞而已也。想其山河如昨。夕阳无语。而感叹之馀。搜岩剔薮。则亦或有沧海遗珠。可以进于 朝者矣。足下此行。果能进贤受上赏。如汉史之言。求访人材。如宋儒之训。又能罗致而器使之。布列周行。各职其职。则邦之荣怀。可指日而待矣。缮甲治兵。特措置中一事。尚何足为 朝廷忧哉。我 朝儒贤流风馀韵。至今在人耳目者。其能溯而求之尽否。过此以北。如礼安,安东。实退陶先生藏修游息之所。所可寻问者。亦岂九曲溪山而已乎。此则容俟面论。今不复云。前后缕缕。固非如仆为世僇人者所敢容喙。而亦何可于足下之相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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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隐尔乎。干冒威尊。第剧愧悚。不宣。
答李进士(端夏)
寒尽春生。伏惟二难。承颜万福。人日得隔岁信。足慰泽畔逢辰之感。前后书中寄意。不但往复恒情。自惟无状。何以得此于左右耶。其于感怍。又岂易言耶。第详缕示前所苦者。尚尔缠绕。救治无术。在远闻之。为虑不少。以尊禀气之清粹。当其初得疾时。不能完养思虑。积渐将息。以至于此。此症之积有岁年。宜亦然矣。然亦从事于古人寡欲养心之训。而不责一服一散之效于时月之间。则庶乎心清而病去矣。惠篇甚宠。词法两臻其极。况其立意奥妙。其来有自者耶。为之圭玩不释。言志之作。极完且美。岂有自家意思如许。而乃反婴情于衰盛之年者耶。何不观于白香山少时所作绝句载于溪谷漫笔者。而时以自解耶。如仆之获罪于天。臣而负 国。子而别母。不北而南。亦无非 至恩。感祝之中。兴寝饮啄。自齿人数。尚复何说哉。新春北望。泪尽头白。何缘得稍近北。子母相见一笑之馀。与如吾兄辈。相忘于江湖。而消遣潇洒日月耶。所欲究者甚众。何能尽于幅纸耶。更几侍奉吉庆。放杖徐行。真得古人所谓访花随柳之乐。则亦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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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于合堂同席而居耶。某顿首。
与李进士(端夏)
前荷枉陋。承诲颇稳。已领足下所苦疾𧏮。非若荣卫致愆。可以用药收效之症。故略有所云云矣。又此不鄙。示以病录。有若以仆真知已病之良药而救之者然。此则足下之听仆之言之误。而仆亦不能无悔于前言之妄也。抑无乃世无和鹊。药乏空青丹砂。而病到难医之域者。闻人之言。或涉形似。则不计人之知否。而求伸屈指于秦楚之路者耶。借视听于聋瞽。人犹笑之。况如仆聋瞽中之聋瞽乎。尤可笑也。然而求之深责之切。则不得不应之者。亦人之情也。何可以己之不知。而自阻于相爱之间乎。录纸已完。忘未记其一二。而槩言之则当初足下之得此病。特因创钜之中。荐遭天伦意外之祸。惊痛靡定。至欲忘生。而抱郁穷山。无以自聊。致有多少伤败。则其时急急投药。轻轻保真。而积渐将理。使伤不至重而病不得发者。岂非先务。而不此之思。乃以心治心。如以口龁口。苦思穷索。几废寝食。此非特先儒所谓心气劳耗者。而殆及于大狼狈矣。然究其病源。则足下禀气。本来火燥分数多。而业已足下之所录者也。医云心属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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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则火盛。理固然也。然仆尝见有如此病者。虽有轻重疾徐之分。而人之气大同小异。则亦或有可言者矣。东坡云脾胃母养诸脏。谓之黄婆。黄者土也。婆者。有母之道也。土不失性而母得其道。则病虽重。无他忧。此亦医之言也。今足下健饭。口不爽味云。则与仆所尝见之疾无异。而厥疾亦久调乃瘳。仆以此知足下之无忧也。病情则不得不以所睹记。强而应之矣。至论其心病。则仆亦不知心之为何物。何足以效东施捧心之嚬乎。第以所闻心有体有用而周流不测之妙。则以足下之学之深造。固不待说而委也。然心是甚物。而可以力制之乎。先儒所论用力而加澄治之功者。其指以气质清浊之多少而云尔也。岂亶为此心而发哉。治心之说。先儒所举似后人者。不啻千言万语。而其要不过一言以蔽之。大禹之治水是已。行其所无事而已矣。圣贤方策之论心处。亦足下之所遍观。则不须多谈。要当以疏瀹正派。任其自然为主。而循循不已。积以岁月。然后乃知朱子所谓水到船浮。解维正施。沿洄上下。唯意所欲者。非虚语也。且也朱子所云鸢飞鱼跃。触处朗然者。岂不已是多了敬字耶。彼释氏疑似乱真之说。不足以累吾灵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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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下其勉之哉。惠诗四首。尤荷盛谊。以此诗观之。足下之心病。不至于重。亦可知也。重违来教。就其中近体一首。依韵和寄。此何足以尽吾之情哉。某白。
答李进士(端夏)
春来再得书。前者未报。后者续而至。如仆一枚痴汉。何以得此于穷海寂寞之滨哉。感慰不可具言。此地风土。不甚异常。而斗大古城。缭以残山。山际是所谓曲江。江流入海。海滨斥卤。民多逐利以为生。生理甚薄。冠儒冠者不无其人。而亦给生无暇于攻文字。虽有过从。而可与话此心者寡矣。寓居岑寂。无以自聊。坐久则卧。卧久则起。起立无所适。步及白竹扉而止。非独望云之怀。不能排遣为是也。古人所谓闻跫而喜者。岂亦足以喻此哉。每见来书。辄为之心开目明。盖虽有此意思。而文不足则不能形容。虽有词笔而无此意思。则亦何以为此等文字也。足下前后惠书。意语俱到。譬如月望海潮。一港一曲。无不饱满。此所以人自以为不及也。况如仆衰朽无状者哉。秪见吐露胸怀。开示底蕴。而自愧非其人。未尝不既惊而且感也。示意如颓然自放。日趋污下。甘为穷陋之人云者。则足下既自以为心病积痼。无药可治。而为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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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仆虽从前不至如足下之病。而炉锤本无可受。一生政坐此病。不知不觉辊到此境界者。其何能有助于随病而发药耶。然以其下下语观之。则毕命田舍。糊口未有措画。其他事势。亦多牵碍。自谓决得此事。则其终必归于暴弃之甚。而心病则差愈云者。似非仆之所敢知也。大抵人之趋营。太半为口。此可为如仆者道也。虽似鄙野而无识。其于事育之不得已者。随分应之。亦古人之所未免。未知足下以何术而能决得此事云尔耶。愚以为决得此事甚难。而暴弃则甚易。试以如仆者言之是矣。因循白首。自安暴弃。世间岂有如仆者哉。足下方壮之年。上奉高堂。而乃以此为心。则愚恐足下之心病。非徒不差。而反有甚焉者也。此朱子所以抵排异学。而有推波助澜扬风止燎之云也。谛观来书。终有伊蒲塞味往往呈现于言意之间。未知日间所从事何书而有此伎俩也。以曾见足下着衣吃饭终吾躬之句验之。则今之所示。同一关捩也。意或不观古书而致此云尔。则禅家本来面目。尚尔作祟而然耶。愚愿足下于此轻轻放退。接凑此心。勉勉循循。渐入回头之境。则颓然自放。岂至于污下乎。糊口与他事。岂至于决去乎。虽欲终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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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暴自弃。而亦不可得矣。所谓心病。不期于差愈而自差愈矣。然后吾家些少活计。即此而在矣。岂可只管上山下水。舍一条官路。而取小路去。乃可以合于来书所云激而后发之旨耶。前往和篇所谓打乖吟云者。不过为占韵而发也。仆岂敢以是而举似足下。以为叠床架屋之资乎。仆亦不记击壤集本诗语意。而以朱子答吕伯恭书。惟在山林。恣意打乖。人不怪责云者见之。则其近于随意不检束之指。可知矣。然此亦好意思。惟朱,邵两先生地位。可以语此。其不及是而自以为打乖者。鲜不至于乐放纵而惮绳检之归矣。足下颇厌拘束。本为将息。而想闻此有契于磁铁也必矣。仆又岂敢以为助耶。如仆不文不武不忠不孝之人。齁齁而寝。于于而起者。固不敢容议。亦何以知此味而进之于足下哉。虽以足下之爱我。岂肯印可而不以为可笑乎。极好笑极好笑。来书又有身在下流。而如此往复。有如论学者之为。亦自可笑。付丙勿留之教。此则如仆昧昧者。可以当之。前此往来书尺。自当追咎之不暇矣。足下之谦挹不居者。其奚异夫农夫而不话桑麻。匠石而不议绳墨者耶。留作镇日之玩。以替千里面目。休嗔幸甚。末端所示对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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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则精矣。所以相示之意。亦云感矣。下句祝我北归。而上句则乃属别人。非我事也。谨以完璧。幸毋让焉。自馀千万侍奉加护。不备。
拟谢或人书
某昔年固已闻有一隐君子家于鸡林之旧墟。盖亦有所因而闻之也。中间又闻其举于乡。拜职至再至三。至拜大君师傅。而一出谢 恩。其馀皆不就。亦尝高其风服其义。而有既见之愿矣。顾某在京邑。京邑之去鸡林一千里。而又东海一隅也。虽恨自阻声问。而区区往来于中不已者几三十年所矣。某今事 君无状。遭罹摈斥。流落于曲江。江乃鸡林傍邑也。此去高隐不能甚远。而自以罪累羁蛰之踪。杜门省愆。固未敢以名姓溷于人。况于先辈长老之前。安敢妄自干冒。而先之以非礼之礼乎。向风引领。徒有驰情。不意尊不以某为无似而且有罪。先遣族侄李生。辱问于穷陋。其所以哀怜抚存之意甚至。而继而邻居郑生之拜床而归也。頫致德音。有曰蚤晚得闻蒙 恩北归。则当出叙于道左。或至淹滞。则准拟秋间就访云。使传者不爽其謦咳之馀。则尊所以不以齿德自居。而念及于沧海之一穷鳞至于如此。此岂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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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及乎。亦岂愚分之所敢当乎。虽然以长老之尊。而先致勤缛之礼意。其感且幸也甚焉。则某亦何敢以形迹自外。而不尽其平昔所仰慕之怀乎。所谓邻居郑生。自某初到。一见与语。已知其有所受于人。因以询扣其所自。则曰吾宗叔师傅公之所以教我也。其人有文可爱。因与从游。朝夕于斯。得以详闻尊丈隐居行义之一二。则其言曰。仆于师傅。为再从侄也。少孤无赖。吾叔取而教之。年在稚昧。何以知吾叔之德之万一也。必欲言之而无已。则吾叔少也。不屑举子业。中游先生长者之门。及乎旅轩书院之妥灵也。岭左右朝士士子几尽赴会。而制告文献初酌。无敢越吾叔而先焉。他未有知。只观此举。而诇知吾叔之年高德邵。而为一道之所尊仰也。且吾叔少时所读书则仆未及知之。而晚年亦未尝一日去书不观。而天资夷旷。不事皦厉崖异之行。平居嘿然若有所思。教诲子弟。亦不数数然敝精神为事。朝暮勿以家事关我。而每分付家众。亦曰此事尔宜为之而已。不以督迫。虽有过误。不形于言色。而况恶言骂人乎。其所为如此。而子弟斤斤守其家业。奴仆熙熙赴其事功。以至于家无屡空之叹。乡归善人之誉。他未有知。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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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数事。亦足以知其身修而家齐也。且吾宗虽无布列于朝者。而族姓繁夥。自乌川散居庆,海,永三州者无虑数十百人。若非同宗相会而使情意常相接。则老苏所谓一本而涂人者。几于不幸而近之矣。吾叔乃慨然于斯。方画为科条。以存韦家花树古事。俾于哀庆无相忘焉。此则吾叔推其所有而及于吾宗也。吾叔性喜饮酒。家无无酒时。时或引满自酌。客至未尝不举杯相属劝酬无倦色。人或置酒相邀。则亦无不之焉。杯行到手。辄受而不辞。不知日之夕矣。亦不至于乱。仆无所知。可异乎酒户之许大也。吾叔年迫八帙。而精力康健。步履轻安。或扶杖或骑款段。上山下水。追逐渔猎而不以为疲。仆未有知。可敬乎生禀之异于人也。然其莫可窥测其涯际者。则仆亦何足以知之。某闻生言。不觉蹶然起而叹曰。某公生长于晦斋所出之乡。亲炙于旅轩函丈之下。而其不有其有。自处以众人也如是。是必其中有所自乐。而人不得而知之者矣。顾何缘一登君子之堂。而获瞻葆真之馀光。以解我平昔之所蕴结也耶。抑某之倖窃一第。已犯古人一不幸之戒。而不自振拔。一向因循。龊龊奔走。惟禄是耽。乃亦古人所谓不武不文。虱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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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尤者也。虽亦粗知传世忠孝之所可自勉。而不谅堂有老母。终鲜兄弟。而言语错迕。轻触宪章。以至于此。痛自剋责。夫复何言。第未知高明何所取于无所比数之穷人。而特垂眷顾至此极耶。如不以无似而且有罪。赐一言而终教之。使得以补大过于既往。收小效于将来。则乃幸之大者。不一望见颜色。而辄冒昧一罄其愚。亦感发乎高明之不我弃而已。某顿首。
答尹金沟(舜举)丈书
某少也。得乔山怨一大篇于东诗古纸中。云是姜某所作。读其诗想见其人。盖其微意托于班姬团扇之咏。而要其归则与屈三闾天问九歌等作。有旷百世而相感者。每一唱三叹。未尝不哀其志而恨其全稿之不传于世也。忽承来札。惠以睡隐集三册看羊录一册。而又责之以尚节阐幽。仁者之当务。一喜一愧。盖喜其获遂平昔之愿。而愧其无以塞吾丈之厚望也。噫。某岂其人哉。某岂其人哉。第敬受而览观。则其中怨歌行云者。乃乔山怨之改题者也。幸谛吾丈之于睡隐公。实同侯芭之守子云。而非特出于师资之好。其于敦尚节义。揭示来世。用志于剞劂之役也至矣。其所录石洲五字律中钟仪。虽在晋王蠋不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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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一句。足以尽公之心迹。而其他诸公序引之作。有资于不朽之业也不亦盛乎。奚以仆之一言为哉。抑仆有所不容嘿焉者。吾先祖与睡隐公同年及第。寔监国驻完时所取士也。伊时乱中亦仿曲江故事。粗有会合之乐。先祖遗稿中有酬唱之什。而今观此集。亦有简寄一绝句。奉玩再四。实有人代之感。为之潸然以悲。第其分注以先祖佐东京录之。必是先祖以少尹分司开京时也。东字疑失照勘。此或为刊误之一助耶。既感重惠。姑并仰报云。
久堂先生集卷之十四
 序
  
送洪大而赴连原任所诗序
古人有为亲而求仕者。凡有求于人。则人贱之。况求官乎。而然且为之者。子职然也。然则不求自至而不捧檄以喜者。非人子之情也。吾友南阳洪君大而。日再除东宫官。再不就。以伯氏观察公在而亲养备故也。丙子之变。观察公誓师于西。蹈难徇节。而太夫人如宿昔。 圣上悯其无依。既廪而周之矣。 朝廷体圣上之意。而又官洪君督邮连原。盖连原地于忠州。太夫人方随观察公之子寓于骊。而骊密迩于忠之以也。此实不求而自至者也。洪君何辞焉。虽以暂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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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下为难。而地三舍也。马四牡也。可以月再至而省焉。洪君又何辞焉。 圣上悯之而朝廷官之。则其恩可大感也。观察公未死之心。犹必以大夫人为念。则冥冥之灵。可少慰也。邮传之官。比之专城之厚。则不翅如晋楚之于滕薛。而犹愈于私第。则滫瀡之养。可供具也。洪君去矣。兹行亦荣矣。但以洪君之才而庞骥未展。以洪君之文而卞璞三刖。郁郁不得志而奔走于风尘之下。吁可惜也已。至于抚卒之仁。立马之政。以洪君之才之绪馀。犹足以恢恢乎游刃矣。洪君去矣。吾何言哉。
送金子公南归序
夫名胜耻也。实胜善也。人苟能真知实胜之为善而名胜之为耻。则心日休而无忧矣。余友金君子公。少有奇气疏节。而以能诗伏一世。人知其有诗而不知其为人之如何。既而弃其诗。学为古文。于庄,马,韩,柳,欧,苏之属。大肆其力。而骎骎乎作者畛域。然亦以诗闻也久。故人犹不知其有文也。既而又弃其文。遂反以求之于孔子,子思,孟程之书。伏以读之数年。其所见煞高。而人亦知其有文而不知其为学矣。夫何故。其实在我。而名也在人。人之知之。知有其名。不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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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而实有所掩焉耳。亦何与于我哉。惟当益务其实。不贵其名。而孳孳焉不已。则向所谓日休者在是。而静虚动直之学。不难致矣。岁庚寅仲秋。访我自湖之西。是我至春之明年也。计欲转入清平。作半日之游。盖缘忙归而取见山之名也。余挽而止之。以为姑取其名。曷若终求其实哉。子公乎。与我约以来岁。共入仙洞息庵之间。穷探影池龙潭之胜。而见其真面目。则此亦务实之一端也。子公然我言。遂宿留州宅五六个日。乃告南归。余(缺)剟取周子通书中数语以别。
送永安尉(洪公柱元)赴燕行序
永安洪都尉将将 命赴燕。送笺纸于其游曰。三作此行。岂无一言之赠。不佞起拜而受。且曰驸马贵近也。使臣外任也。国制内外区以别矣。一之已可异。何乃至再而至三耶。徐究其故则其俗所贵。贵且属尊云尔。肆自 先朝至今 上新即位。公之膺 简命得今行为三矣。意者公于弱龄。授馆王室。官尊职大。不烦以政。迹不过阛阓跬步之内。游不出绮襦纨裤之间。高才奇气。郁而不伸。则宜天之畀以关塞万里之役。而恢廓其胸怀。增益其志气。以遂壮游之夙愿也。至于过富公再聘之行。而无殷侯离别之色。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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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真不可及矣。公之是行也。易水长城。视之如房闼。毡庐骆粥。易之以夏簟冰浆。毕事东归。未及半岁。而使道傍观者。皆指而言曰。东国之能专对。有一人也如此。翩翩佳公子之不叹贤劳也如此。而又归美于 朝曰能得人也如此。而终能立名绩垂不朽焉。则其与如刘真长,王子敬辈徒以禁脔为贵。而终于瓠系江左者。孰优孰劣。必有能辨之者。抑身有疾而不敢言。亲在堂而不敢辞。则人皆曰 主忧矣。臣辱也固宜。高灵朴某。闻其言而是之。演其义以为序。且以戒酒数语为赠。盖公有伯伦之嗜。故序末略及之。亦知僭踰无所逃罪。然且效其区区而不自已者。曾荷爱我厚矣。亦未敢终嘿云。岁即癸巳闰月也。
寿序
寿。寿吾母也。吾母今年六十。而寿则自今所祝者。童颜绿鬓。千岁为春。岂惟中寿上寿之以寿特闻而已哉。小子早孤无赖。犹幸有母在耳。曾于丙丁之乱。仅脱江都之祸。转客湖海。相依为命。后数年。乃始得禄以养。且以率占课制数句语。蒙被 先朝旷世之恩。至沾大赉。以资惠养。顾兹蝼蚁之微。何以致此。亶由老人宜获福善之报也。继而为养乞外。连典三邑。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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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备养者无不至。至于值此生日。则辄邀宾友于傍邑。敞华筵于东阁。山珍海味。罗饤饾于左右。歌姬舞女。交履舄于前后。䌽衣献舞。稚孙供戏。以至秉烛列炬。留连不已。相与感颂 国恩。恐无以报答万一。而前岁归自昭阳。则孙行男女之有室者。合谋营办。略陈壶觞于此日。而中表亲属少长咸集。又胜专城之旨酒多而亲客少也。此则贫家前此所未有也。而况奔走四方。仕者之所未免。而二十年间。不一远离膝下。此虽亦适然之数。而似是天相老人。岂小人之腹所能料乎。每诵朱夫子寿母诗家贫儿痴但深藏之句。未尝不反复咏叹而有动于怀也。矧伊小子。非才窃位。出入迩列。无非祖先阴骘。而慈教亦有以致之也。揣量己分。惟瓶罂小器。满溢取灾是惧。果然无状。妄言触罪。罹此摈斥。以负国之臣。为不孝之子。初投北塞远恶之地。旋被 生成之大造。盖出于丞相白 上以有老母不宜远投。而左相劄中至举林乌一绝被恩于 先朝一事。以感动上心故也。事同禹锡之易播。势异元城之将母。南逾大岭。东尽沧海。形影之相随也。僮仆之相依也。去亲远而为日久。固昔人之所悲。况逢此日。其何以为怀耶。默坐旅窗。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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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闾之望升堂之会。而私自语口。遥祝冈陵之寿。恍然不自觉长安之远而山河之隔也。早晚赖天之灵。得遂归田之愿。则勤力耕稼。粗尽事育之乐。而太平烟月。歌咏 圣德之馀。保少游之乡里。话渊明之亲戚。而奉此日之觞。上此日之寿。不知其几年者。是固如我罪累之所不敢望。而亦不能无深望焉尔。岁癸巳仲冬二十有五日。谨书于曲江旅舍。
送金汝重归湖西序
吾有友曰安东金子公。粤自髫龀。已辱为知己于余。至今白首如初。凡余之所如往。无论官私。辄命驾而之焉。士之闻风而称世有贫交者多归之。及余之谪斥于海上也。子公有游方之恋。固知早晚寻问。不以躬则以儿矣。不谓不远千里而来当此严冬也。忽扣侨扉。闻声惊喜。恍若疏眉瘦骨。来入吾室。真所谓有是父有是子也。相与剧谈卜夜者三。少慰羁穷之怀。而告别悤悤。被余苦留不得发则且曰。家尊非惟专精铅椠。已老而倦矣。家务冗干。皆萃于小子之身。除是此行。难于出游。而又迫岁时。使之遄返。故不敢留耳。余起而对曰。尔之为子职。果可谓恭矣。人家子弟知此者鲜矣。古人所谓今世学不讲。男女从幼便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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惰坏了云者皆是也。今尔能帅家众代亲劳为心。则可谓知所本矣。此必尔父之教也。彼徒攻文词决科第而已者。奚足道哉。抑吾闻之。向上一关。亦不过由是而之焉。则以尔资质之淳厚。不待他求。而出为世用。实自良子弟始矣。先儒曰洒扫应对是其然。必有所以然。夫所谓理者。要不出乎事亲交友之间。而推之万事。无不皆然。非有别传宗旨。而世之昧者。固不足言也。所谓知者。亦以为高远难企。而至于怠而废矣。岂不可惜哉。尔归以是告若翁。必以吾言为然。汝重。子公之子天拄字。
送浮屠印祐师归鸡林柏栗寺序
夫儒释之难辨也尚矣。儒之家有言曰。圣人本天。释氏本心。所谓心与天。其间何能以寸哉。嗟乎。其疑似之乱真也。虽高才明智。胶于见闻。醉生梦死。如香山,东坡,张无垢,汪玉山诸公是也。至于虽以大贤以上人。其初亦未免为其所引去。濂翁之游鹤林。晦庵之从谦开善。张程之出入老释。具载于行状及门人之纪录。可考而知也。然而是数贤。或建图属书。根极领要。或反求诸六经而得之。或操戈入室。容易回头。皆能辟榛芜而恢正路。卒就摧陷廓清之功。使斯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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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中天。昭晰呈露。其功不既大矣乎。然而程门高弟多入禅去。晦翁虽云干程先生何事。而彼说之易以惑人。从可推矣。昔者吾友亦尝从事于斯。虽慕晚逃之风。而方其好之也。每劝余学焉。余实早安暴弃。晚喜因循者也。其于淫声美色以远之。亦非有意于反经也。余今白首纷如。而其友不幸早死。自是耳边绝不闻似此说话。始悔前此只听讲论。不贵其术。故非徒飏了甜桃。亦不摘取醋梨。而终无所得于道矣。及乎流落岭海。穷寂无聊。虽欲寻理旧业。庶几补过。得乎。一日有一释子自鸡林柏栗寺来扣侨扉。问其名则曰印祐。听其言则曰蚤岁出家为僧。慕道远游。西而妙香也。东而金刚也。遍参诸老宿。结夏于铁原之宝盖山。受业于学璘师。师逝乃归吾乡。吾乡鸡林也。姑栖于柏栗寺。乞食过此。来春欲上含月山云剑峰前一庵而不出焉耳。余爱其性资开悟。谈论亹亹。相留数夜。夜长月佳。殊有清致。亦不可以非吾徒而挥之也。因扣其中所有。则能口诵内典文字。其举似话头。往往皆吾所闻于亡友者。感念存没。自不觉发之于吁叹而形之于言语也。其归也。约以贫道所藏竺坟在于旧房。早晚当随缘携卷而更来。其厚意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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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矣。余乃诵少陵送赞公诗。是身如浮云。安可限南北之句而送之。余固欲穷释氏之说而去取矣。亦岂所谓其说未能穷。固已化而为佛者哉。聊此一笑而为之序。时甲午暮秋中旬也。
必恭堂序
吾弟顺天金建中甫。以微罪既放于西。未阅月。获蒙恩赦。归寓于安山先人墓侧。盖以有十数间屋子。为庇身之所也。名其西偏燕居之室曰永慕斋。斋之东北百步许。有井泉潝然出。洼然大。大水旱无益损。建中日一二至焉。遂课隶人。疏而汇之为上下池。池之北稍上几步许。建中之先墓在焉。而长松万株。四面俨立而绕焉。建中朝夕瞻扫之暇。息焉游焉。顾步而乐之。遂搆三架精舍于池之西岸。名之曰必恭堂。堂成而吾行适至。建中引与之坐。少焉松月掩映。池鉴滢澈。共吟天光云影之诗。不知夜之将半。建中酌彼向余笑而言曰。名吾堂。聊以取诗桑梓必恭之义。烦兄请演其义。以发挥吾志可乎。余既辞不获。而漫应之曰。夫池吾知其受益也。松吾知其岁寒也。仁者之所乐。何莫非兹堂之所有。而建中之必取夫恭者。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其意可知已。大抵圣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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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自居处恭。以至恭而安。其间等级不翅天渊。而学之用力。固无时无处而不然。况丘墓之寄而父母之邦乎。此建中之所以取而玩之。终身无暇于外慕者欤。彼于松柏也山水也。亦莫非吾度内耳。虽然建中以两场壮元。声闻方昭。德业方起。如有举而进于 朝者。则必起而应之曰。臣为恭可矣。吾知其不能久享兹堂之乐也必矣。建中笑而对曰。岂有是哉。岂有是哉。
送李季周赴横城序
人有病而不知受病之处可乎。夫既知之而治之以瞑眩之剂则病辄已。其或反是则病愈痼而难治矣。譬之为吏而治民病者。亦奚以异于是哉。如陆蒲州之言无事。欧阳公之论宽简是已。至于曹参之治齐。诸葛之治蜀。虽有宽猛之殊。而盖皆发其病以药之。故其效自别尔。至于晦翁先生所谓羸病之人。针药所不能及。焫其丹田气海则气血萃于本根而耳目手足利云者。要之彻上彻下。亦不过此。此其操术之妙而亦自然之势也。今德水李季周华问夙邵。克世其家。出其馀足以取青紫如拾芥耳。俄而得病操药者有年。执政怜而官之。欲其沾禄而养亲也。初仕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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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再转而出知横城县。县本关岭以西一小邑也。人皆治难邑易。季周独以为治易邑难。欿然动乎色。将出。就其游告别。且曰方今 圣朝推孝理。所以处我者至矣。然吾少也。粗有家庭所闻。中以病废。所事不逾于着衣啖饭。则吾于吾民也。何以谙其利病而治之。惟未塞夫应宿宰百之责是惧。愿获一言之赠。主人虽亦已试吏者。终蔑报称。茫然谢不知。姑诵所闻如右而漫应之曰。日所示病录中论心一段文字足矣。其言有体有用。条理甚析。如推是道以往。何事不济。而然亦问人者。无乃古人所谓以能问于不能之意耶。季周又曰吾问治民。得治病之术焉。遂笑而去。聊书此作序。亦以窃附于晋角伐邑之义云。
晋山世藁续集序
夫我东之有头流。犹中国之有眉山也。昔三苏出而家有眉山之书。我东清淑之气。萃于头流而极于晋。晋之姜氏。文章代不乏人。此晋山世藁之所以有续集也。姜氏之先。有讳▣▣▣▣世有遗稿刊布。传至于今。今其裔孙裕后甫出牧于清。又以其曾大父大父及其叔父三世续稿。方谋入梓。猥属不佞以剞劂之役。不佞辞非其人。则其请至六七而不倦。遂不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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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与吾友永嘉金得臣子公。合观参考。略加删定而归之。既又属以集序。序决非如余不文者事。以是辞焉。而亦不敢终辞。盖以不佞忝为族孙于梅,壶两公。于晋阳一门事。耳熟而能详故耳。尚记余幼时。已闻醉竹公以梦和残月之句。被赏于 穆陵。既摈而见收。如东坡玉宇之词。赖以内徙者以此也。既长闻梅墅公白帝城长句。大为前辈所奖许。而草龙帐一律。以醉竹公名。选入于诗删者以此也。既长又闻壶溪公以咏梅一绝称为神童。而权石洲以眉宇清奇姜子舒效杜存殁者以此也。其所吟讽。辄传播一时。脍炙人口。而我朝隆万间风雅之美。可以上轶于开天之际者。固已厌服乎评者之心口。则不朽之托。奚待于子孙。而一言之轻重。亦何与于他人耶。独惜乎。醉竹公炳灵于中叶。额类乎慕斋。蚤岁蜚英。与高霁峰并骛于文苑。俄与之同败。叙复未久。赍志殁地。幸而天假之以年则歌咏圣化而追清庙之遗音。固不可知。虽或不幸而草霁峰奋笔之檄。死强寇未死之气。亦何可量也。至于梅墅父子之不幸。又其甚焉者也。或第或未第以殁。而年命之短。才逾立岁。嗟夫。天之所以既丰而旋啬者。抑何意欤。尤可惜者。壶溪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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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才高志。少受业于牛溪先生之门。其存也许之几于程门之立雪。其殁也恸惜之无异朱门之于吴伯丰者。乃余所闻而知之者。则此余所以窃悲而特著者也。醉竹诗若文总数十百篇。其馀两稿诗仅如干篇。要皆收拾散佚于兵火之馀。故如是其鲜也。然而昆山之玉。虽片亦珍。则奚以抵鹊为哉。而况三苏之业盛矣。而至于小坡以后符峤之作。不少槩见。何也。呜呼。世稿之传。由前数公。则皆值本朝亨嘉之会。以大鸣国家之盛。而由后数公则维卒不施以昌其诗。于此亦足以见世运之推敚。而发吾人之一嘅也。虽然今之后起。种学绩文。浚发馀庆于百年之后。而颂商周中兴之业。则又安知斯集之续之又续而不一续也耶。醉竹讳某。官弘文应教。梅墅讳某。官国子学谕。壶溪讳某。官别提。姑书此以塞其请者。非敢曰序也。重以勉夫晋山之后孙于无穷云。
后云亭序
夫云无有先后。盖龙嘘气而成者云也。其为气也。升腾杂糅。卷舒起灭。前者后。后者前。不一其状。而其为物也不可得。而迹焉则既无迹矣。焉有后乎。人见其前而曰前。又见其后而曰后。指无迹而为有迹则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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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之所以为云也。今有人焉。搆亭于山之中。而名之曰后云。或怪而问焉则曰。此昔崔孤云之所游。故以名吾亭。非指云之为云也。问者既领其意。又冁然而笑曰。岐崔与云而二之者。岂知云者哉。崔之仙去后。莫知其所终。而其人虽去。片云犹在。则亦安知崔之留至今也耶。今之作亭者。云与出而又与之入。与云朝暮四时玆亭。则固未知崔前而后后也。亦何必曰后而曰前乎。抑崔之学。吾所不敢知。然亦于云视富贵者则几矣。亭之主人。索诗于余。余不以诗而以文者。盖非文。无以状夫云。而亦欲以云其人也。人之为云。又岂易也哉。
醉默堂序
大凡人之醉醒语默。罔非天也。试就天体物不遗处看则可不待说而委也。夫然故。君子修之吉。则于其醉醒语默也。其天者全而终免夫小人之悖凶矣。吾友今年六十而化。化则几乎道矣。然且新搆小堂于槐江之上。揭以醉默二字。已乃访其友于松岳之下。索文以序之。余谓子醒而默。何必醉也。此盖陶靖节恐多谬误之遗意尔。然其揭堂号以默字。亦近乎伤烦矣。又奚以索人之文。以文之为哉。虽然吾两人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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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相遌。举觞而醉乎斯堂之上。见其溪山之效奇。鱼鸟之亲人。而谈昊天游衍之趣。则亦安得终默已乎。吾友默然良久。应曰诺。
送黄玧赴镇安小序
久翁既仕三已。屏居滩上。儿子治博士业者服劳左右。不克专于彼。欲别议隶业之所。则翁又静极生愁。罔以副其愿。因教以闲漫制作。亦足以摅发胸蕴。以类而推。被渠疑难。体裁自别。曷以臻此。答以虽绝句短律。亦有起结。洎夫中间排铺。苟于此得力。而有举隅之反。则不但长律古诗。势如破竹。至于科体赋表论策。似此缔搆。亦当源源自见。夫岂谬戾乖剌之足忧乎。又思此乃古所称弟子职。自洒扫应对。以至修齐治平。是其然。必有所以然。盖以事有大小。理无大小故尔。能近取譬。其以是夫。适会中表弟镇安知县黄君执中来告别。镇乃湖南一小邑也。送者宜其有鸾凤栖棘之叹。而窃独以为举此以喻彼。则在乎知之效否尔。官焉有小大哉。此武城弦歌。所以见莞尔之笑于吾夫子者也。黄君遂言下领悟而去。
送李子乔出按关东序
余衰也甚矣。无意笔研也久矣。邻友之朝夕与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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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按东节。将行。徼余言不倦。盖欲以寓别后面目也。其荷意爱厚矣。余乌乎拒之。既漫应之。沈吟数日。未能就。俄又思之。强其所不能。以副人之求。近乎伪也。然终无一言半辞之赠。亦非人情也。抑余有所感焉。余闻三宿桑下。寔佛家语也。顾余于关东。不啻有三宿之恋而已。余生于歙谷。长于铁原,淮阳。此三邑。乃吾外大父所涖也。及余为吏春川。又为监司。皆满岁而归。余犬马齿今五十有四。而逆数东游之年。垂四纪于兹矣。以余生年合以计之。几五分之一矣。其游也。于歙则财晬。目也非足也。若铁若淮则足目所到。亭则孤石也。潭则漆也。坪则古东都也。山则宝盖也。金刚之万二千峰也。及其再游也。之铁而未及乎山水之游。于淮暨歙则槩未克游也。其他岭东西可游者。未游居半矣。且也春则清平之山昭阳之江。乃亦饫游而厌观者也。吾友兹行。其能足目遍及于余曾所游与未能再游及全未者。而释余遗恨。偿余宿债。则与余再三至焉者。殆无以异矣。白首卧游之兴。亦颇牢落。而追记昔游。寒泉之感有未易言者。故遂书此以赠。吾友遵养有素。其于观察牧御之方。非暇余一二谭也。姑阙之。邻友谓谁。星山李子乔也。谓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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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者。高灵朴仲久也。
病闲录小序
余尝观唐人诗。有身病是闲时之语。以为人之处斯世。薾然疲役。无少休息。其能占得闲境。特因身有病耳。每讽诵之。非惟自怜。亦怜一世人同此情境也。余于是岁。自春川府使趋 召入院。逐日晨入而夕出。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冬亦半矣。其间暂递。亦以肿患。而旋又叨冒。日来寒疾。因积伤而作。殆不自堪。再上章乞解得请。自今日始投闲矣。朱夫子有言曰。一日安静。便是一日之福。以此言之则病亦谓之福也。可乎。当有辨之者。久翁书。壬辰至月上旬。
病闲录后小序
余于去年仲冬之初。病解夙夜之务。此病闲录之所以权舆也。继而冬至后三日。适坐银台时。微事特被罢退。白傅诗所云天许作闲人者。殆亦近之。自是出游湖墅。归扫湍冈。惟情之是适。无复拘碍。以及于今春末夏初。而会有 筵官白上者。特 命叙复。俄授五卫将。将之职。虽人之视以为冗散者。而回顾禄仕之初心。则盖可谓爰得我所矣。人称入直苦。而我自安焉。轮入四所。至十数个日。移拜工曹参议。实是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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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前一日也。比之罢官时则不可谓无事。而闲则祗依旧也。自去冬至今夏首尾几半岁。虽无实用工处。而亦不至全然废书。赋诗呼酒。太半属自己光阴。未知百年未满之间。如此者复几许时耶。又安得自放于荒闲寂寞之境。与儿子辈读得残书。而终收桑榆之功耶。聊书此以志之。癸巳六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