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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湖集卷之十三
傳
公元1688年
英陵六大君傳(戊辰六月)
惟我 世宗大王昭憲王后。凡有八嗣一女。一嗣 文宗大王。二嗣 世祖大王。而安平大君第三。臨瀛,廣平大君居其次。錦城,平原,永膺大君又居其次。女貞懿公主下嫁延昌尉安孟聃云。蓋 顯陵姿極賢聖。爲東方守文之良主。 光廟天縱英武。著化家爲國之盛烈。若安平曁廣平,錦城。皆有間世才德。而廣平弱冠早歿。安平終罹禍綱。錦城又自扞王法。皆不得令終。誠可惜哉。
公元1418年
安平諱瑢。字淸之。號琅玕居士。以 永樂戊戌生。天資俊邁。儀表英偉。博洽經史。兼通內典。文章夙成。筆法與子昂並肩。加有飛動意。其餘篆籀八法。無不精妙。又善畫圖琴瑟之技。嘗承命與諸學士。裒集唐宋八家詩以進。又手抄白樂天三體詩,梅聖兪宛陵集。以行於世。 世宗聞公所居無堂名。乃賜以匪懈公。遂倩一時文人。歌詠其事。作武夷精舍於北郊。又臨西湖。起淡淡亭。藏書萬卷。往來遊賞。其文華風流。輝映當世。文人名士。無不樂與之遊。 景泰元年庚午。
公元1450年
華使倪謙司馬恂之在館也。偶見公戲書泛翁策三字。大驚異。更請筆蹟。公一夜揮灑累百紙以與之。兩使極加歎賞曰。當今天下善書者。陳學士某爲最。而若比此則其不及遠矣。仍作詩以謝。 上命公曰。此詩誠可傳。不宜泯沒也。公將求和章於搢紳間而未及。無何。 上賓天。是年秋。太監尹奉詔而來。爲言兩使旣還朝。獻以公書。 帝亦覽而奇之。卽命入石傳布。又自以縑素受書而去。於是。公之藝能。聞於海內矣。金節齋,朴平陽,申高靈作詩文以侈之。二年壬申。文宗昇遐。 魯山嗣位。當是時。王室孤弱。大臣皇甫仁金宗瑞等。受遺敎輔政。方燕居深念。欲遏禍亂。明年十月。 世祖首誅左相金宗瑞。詣闕上急變。卽命招大臣宰臣。椎殺領議政皇甫仁,兵曹判書趙克寬,贊成李穰。又遣人殺尹處恭。斬吏曹判書閔伸。遣禁府都事愼先庚。押大君。送于江華。敎曰。奸臣皇甫仁金宗瑞等。交結安平大君瑢。廣植親黨。分據中外。陰養死士。潛輸邊郡兵器。以圖不軌。今奸黨皆已伏辜。瑢至親不忍加法。其安置于外。又誅兵郞李賢老。竄右相鄭苯于樂安。平安監司趙遂良于固城。忠淸監司安完慶于梁山。參贊許詡于巨濟。池淨于靈巖。李
公元1452年
石貞于延日。旣已皆坐死籍沒。兩司又啓曰。瑢首惡不可共戴一天。請按法誅之。 魯山初不從。翌日。左相鄭麟趾等。率百官更請。乃遣禁府鎭撫李伯淳賜死。而以陰有異志。築武夷精舍。欲與宗瑞等相從。多處淡淡亭爲罪。又添以帷薄不忍言之罪。語在國乘。公得年僅三十六。夫人延日鄭氏。兵曹判書贈左議政淵之女。有二子。長友直。宜春君。娶右議政南智女。癸酉竄珍島以死。次友諒。德陽正。娶沈氏女。亦坐死。俱無后。公所書 英陵碑極其致力。而被禍後朝家磨去。故不傳於世。獨安孝公沈溫墓額八法在焉。外方樓觀寺刹尙多所書扁額。而其親蹟至今流傳。寸楮尺幅。無不爲寶。墨本之傳世者亦不一。而惟月精寺水陸文最活動。詩文尤散落不存。宗室朗善君俁。收拾若干篇。藏于家。錦城諱瑜。字某。其生年不能知。而我廣平大君。以 洪煕乙巳生。 正統丙辰年十二歲。與公一時入學。仍就宗學。以此推之。公年亦不過差少一二歲。公德器淸高。辭氣灑然。無一點塵累。娶右贊成全州崔士康女。爲夫人。承命出爲昭悼公芳碩之后。嘗築室於瑞雲坊華山下。鑿池種蓮。亭于其上。以承恩扁其額。而文孝公河演爲之記。安平死
公元1451年
後越二年乙亥春。大臣六卿政院。以和義君瓔與崔承孫金玉謙。讌射于錦城第。又通平原大君妾楚腰纖啓流于外。仍收大君告身。又安置。內官嚴自治於濟州道死。時 世宗後宮惠嬪楊氏。以保護 魯山出入禁中。重被譴責。和義乃惠嬪之出。而又與大君及自治陰護 魯山。故皆被罪至此。是年六月。 世祖受禪。尊 魯山。爲恭懿溫文太上王。夫人宋氏。爲懿德王大妃。時 上王往往開昌德宮北牆。往來大君舊第。人疑韓明澮等欲置 上王於隘地。而令力士圖之。以故。 魯山舊臣。尤悲憤。密爲之謀。丙子六月。終有成三問等六臣之獄。死者甚衆。丁丑正月。以宗親政府之請。 上命修理大君第。出置 上王。嚴其防禁。又安置大君於順興府。六月。 貞熹王后之娚。前藝文提學尹士昫。以百姓金永水言。告判敦寧宋玹壽與敦寧判官權完等謀逆。於是下玹壽,完于獄。廷臣言 上王得罪宗社。不宜居京師。乃降封爲魯山君。出置寧越。 大妃降封爲夫人。又追廢。 顯德王后改葬。以庶人之禮。秋。大君陰與本邑府使李甫欽約。率邑人以復 上王位。及事覺。以十月二十日。賜死甫欽伏法。玹壽等處絞。順興一邑之人。擧被
公元1637年
誅戮。而和義之同母弟漢南君𤥽,永豐君瑔曁寧陽尉鄭悰。皆安置於外。瑔又朴彭年之女壻。悰乃 文宗朝駙馬。玹壽夫人宋氏之父完。 顯德王后之幾寸親也。悰後加罪以死。而 魯山終亦不保。大臣鄭麟趾宗室讓寧大君禔等。前後皆請之也。大君有一子。曰孟漢。咸從君。妾子曰銅。噫。諸大君中平原。又早歿。惟臨瀛,永膺。以純謹無他。被 光廟眷遇。得以天年終。平原諱琳。字某。娶南陽洪氏。府使利用女。無后。以齊安大君琄爲后。臨瀛諱璆。字獻之。庚子生。壽五十。諡貞簡。娶宜寧南氏。右議政智女。無后。又娶全州崔氏。奉禮承寧女。生五子二女。子曰澍。烏山君。浚。龜城君。領議政。淳。定陽君。淨。八溪君。澄。歡城君。女適領議政愼承善,參判安友騫。側出。又有四子三女。永膺諱琰。字明之。甲寅生。壽三十四。諡敬孝。初娶宋玹壽女。再娶海州鄭氏。參判忠敬女。皆無后。三娶礪山宋氏。同樞復元女。生一女。適綾川君具壽永。側出又有二子二女。廣平諱璵。字煥之。號明誠堂。諡章懿。性度寬洪。容姿豐美。聰明孝悌。善屬文。書法亦妙。挽強射遠。又能擊毬,音律。算數亦極精妙。此非子孫之言。蓋史家之評如是。其詳在卞季良,李季甸等所撰行狀
誌文云。娶平山申氏。同樞自守女。生一子。曰溥。永順君。再登文科。兩策勳籍。卒諡恭昭。與龜城君浚並名一時。 光廟嘗稱之曰。文永武龜。永順。乃余七代祖也。
黃檜城傳(戊戌)
公元1328年
黃裳。義昌人。檜山府院君石奇之子也。裳以天曆(元文宗)戊辰生。少從妹壻入元朝宿衛。多識北庭宴禮。高麗忠惠時。授護軍。恭愍初。又授密直副使。賜推忠翊戴功臣號。三年甲午。元朝將南伐。召本國將相有勇略者以助之。裳與柳濯,廉悌臣,鄭世雲,崔瑩等。俱與焉。率精兵二千。赴燕都。王幸延賓館。親閱以送。裳旣赴燕都。與濯等隷太師脫脫軍。從征高郵賊。張士誠頗有斬獲勞。丙申拜同知樞密院事。戊戌春。陞判樞院事。明年己亥。王討奇轍。裳與有功策一等。其封贈錫予。皆如式。十年辛丑。紅賊入寇。進薄京城。王遽南幸。裳與父石奇。執羈靮以從王。拜裳爲交州江陵道萬戶。明年正月甲子。與諸將安祐等統二十萬兵。屯東郊。乙丑昧爽。又與諸將進擊大破之。賊不能支。遂出遁。是役也。凡殺十餘萬衆。而裳力居多。三月。以參政同李公遂等承朝命入守京城。又明年二月。王始
公元1421年
回鑾舊都。拜參知門下政事。是歲。王大封功臣錄。辛丑。扈蹕。壬寅。收復勞。裳功俱在第一。時我 太祖大王。亦以收復功策一等。於是裳與我 太祖大王。皆圖畫雲臺。王又命爵其子七品。賜土田臧獲甚優。時則裳又移拜贊成事商議。賜推忠奮義翊贊功臣之號。俄罷封檜城府院君。甲辰正月。拜東北面都巡討使。八月。遭父憂。十四年。元朝用平紅賊功。宣授經正監丞。階奉訓大夫。辛亥八月。復拜門下贊成事。俄提調禁衛。辛禑元年。(洪武八年)北元使來。由贊成事。出拜西北面都體察使。承命往江界。慰遣之。三年。又出拜西江都元帥。以我 太祖大王及諸將凡十人副之。七年三月。又自贊成事。出拜西江都元帥經略畿輔。時倭奴累搶。京師大震。故責裳以備御之任。裳屢與賊戰。輒有功。凡事惠,穆,定,愍,禑五王。階至壁上三韓三重大匡。官至贊成事。初裳父石奇。亦歷事五王卒。恭愍朝。仍父子連爲亞相。出入黃扉。談者美之。乃若裳之勳庸武烈。在當時諸將。罕有出其右者。年五十五。以歲壬戌卒。贈諡恭靖。(葬海西遂安郡北。)裳驍勇善戰。射藝尤妙絶。元順帝嘗親引臂以觀之。其藝能之聞天下如此。性且寬厚愛人。甚得士卒心。且樂與一時賢士
大夫遊。及卒。牧隱李穡,柳巷韓脩諸人。皆有詩以挽。蓋穡與裳爲同庚云。然裳自武人。其所持己多不率規度。累被臺糾。賴王愛其才。得薄責事。見麗史本傳。裳有一子允瑞。(允。一作元。又作原。)
謹按。裳之平生本末。其所樹立。卓卓如此。而顧其死後。未有文字揄揚聲烈以傳於世。至若史傳所載。則非但不能闡其美而已。噫。士之出萬死。冒鋒鏑爲國勤勞者。其何以勸之也。重爲當時秉筆者慨焉。
右黃檜城。實麗朝名將。而其事迹無傳。余爲是惜之。乃就麗史摭拾爲小傳。以示黃友君美甫。君美卽檜城之同氣知平州事昌之後也。
公元1688年
林將軍傳(戊辰九月)
公元1654年
林將軍慶業。字繼伯。或云英伯。平澤人。父篁。折衝。祖德胤。武科部將。曾祖有名。司憲府監察。國朝刑曹判書兼西北面都巡問察理使恭惠公整之九代孫。外祖縣監坡平尹興智。卽贊成尹任之子也。壬辰倭亂。篁避兵關西。甲午仲冬。生將軍于价川。亂定。移居忠州達川。篁流播遷徙。貧不能保養諸子。將軍時年十五。已學射。食不飽。衣不掩體。而與射伴同處。無愧色。專意習射。雖風雨不廢。或備新衣。而人有賣弓失者。
輒脫易之。爲人短小。長不滿七尺。自少磊落有大志。膽勇過人。善談辯。喜論兵。常以將帥自期。其父嘗誠之曰。汝當爲將帥。然我國之人。若稍有將材。則必得奇禍。其愼之哉。 天啓戊午。登武科。庚申。除三水小農堡權管。悶武備甚疏。多方料理。戎器軍餉。一時俱辦。事聞。褒陞堂上。秩滿而歸。時昇平相以元勳。長本兵。且帶扈衛大將。遂屬昇平幕下。甲子适變。慷慨請赴元帥軍中討賊。力戰鞍峴。終有功。錄振武從勳一等。乙丑正月。行僉知中樞府事兼羽林衛將。出除防踏僉使。丙寅。除樂安郡守。到任數月。治聲已著。方伯悉以道內滯訟歸之。體府從事金公某。以居官淸愼盡心職事。褒啓有表裏之賜。丁卯虜變。從兵使申景禋。差右營將。方伯又辟爲中軍將軍。馳見方伯曰。兵使乃先驅之將。當與賊交鋒。公則在後指揮而已。竊願先驅討賊。以報國。方伯義而許之。乃與兵使星夜倍道入援。及抵江都。則業已講和。乃罷兵還郡。己巳五月。拜副護軍。爲體府別將。凡係兵事。多有籌畫。體相爲傾聽採施。庚午。平安監司閔聖徽啓請中軍。體相惜其才。重其去。而以邊憂方在西關。故乃許送。時淸北諸壁壘。自丁卯後。盡見破壞。方伯有意修治。乃
公元1691年
遣將軍監築。辛未六月。除劍山山城防御使。時椵島將劉興治陰與北虜連謀。將投虜而恐軍情不從。使虜連續來降。未久數至千餘騎。蓋欲以此爲其腹心。將脅制島衆也。其計甚祕。我人未有知者。獨將軍深憂之。爲言於方伯。請豫備。方伯不以爲意。俄而興治果劫島衆。將投虜。島衆不從。興治大殺其將官及南商。將官沈世魁,張燾等。擊斬興治。假㺚三百餘騎。來奔我境。宣川府使李浚。欲盡殲之。將軍力止曰。若殲此虜。則必貽禍國家。莫若少待以觀事機也。仍發兵圍駐。馳聞于朝。兩司以爲護賊。合啓請加極律。不浹旬。虜兵果入境。索假㺚甚急。卽命許送。然後兩司始停啓。而朝野始服其先見。閏十一月。除定州牧使。壬申二月。遭父喪。起復。仍帶劍山防御使。時虜勢益熾。邊憂日深。方伯馳啓曰。今西事非將軍。無可委者。乃於癸酉二月。除寧邊府使兼淸南防御使。未經月。元帥金自點。又啓淸北關防之任。非將軍不可。乃移除淸北防御使。監築白馬山城。時 中朝叛將孔有德,耿仲明。來據牛家庄。水軍大都督朱文郁,副都督吳安邦孫士厚,監軍御史蕭九韶等。領兵來討。慶業亦承朝命挾擊幾獲之。北虜以數千騎來救。遂挾孔,耿
公元1634年
而歸。然 皇帝嘉其功。錫賚甚厚。賜金花揷頭。且宣授摠兵誥。是歲邊事稍定。乃上疏請解官守制。許之。甲戌四月。服闋。五月。拜義州府尹兼淸北防御使。辭朝時。面陳廟堂曰。虜雖和好。終必開釁。如一朝有變。則其將以隻手擊却乎。若非萬餘精兵。無以防御。廟堂不以爲意。又曰。久在邊上。備知虜情。其爲南牧。不出數年。雖無軍兵。當守死空城乎。抑移保巖阻乎。廟堂曰。其惟移保巖阻哉。又曰。若不申嚴刷還。無以實邊。若不官給產業。無以安接。請得財力。以爲招徠。體府乃許給白金千兩,錦緞百匹。旣赴任。旣設常平兩倉。以貿遷唐貨。多方拮据。未久官庫充物。凡舊氓之刷還者。流民之新入者。一皆造給家舍。濟以糧資。以至釜鼎農器。無不畢備。鰥寡失所者矜恤。嫁娶失時者資助。闔境稱頌。遠近聞風。四面繈屬而至。以之戶口日增。田野日闢。又設屯十二處以勸課耕作。於是官有畜積。民不凍餒。軍民愛戴如其父母。時以濫駄越送。被臺劾見遞。灣民呈訴於元帥及備局曰。今此濫駄。爲辦軍餉。反以此棄干城之將。邊事何賴。軍民何恃。新府尹李浚。又馳啓言。自林某遞去。灣民如失父母。如臣庸才。無以鎭之。願更送林某。以安民情。丙
子正月。乃以將軍復拜義州府尹。將軍又言于備局曰。虜之南牧。其幾已著。願得二萬兵以御之。備局初不從。將軍爭之。強乃許給海西二千兵。將軍乃募人。潛設烽燧於松鶻,鳳凰兩山。蓋松鶻。距白馬山城九十里。鳳凰。又距松鶻六十里。約夜則擧火。晝則放砲。而無事則擧一炬。現形則二炬。犯境則三炬。接戰則四炬。蔽野則五炬。又優給資裝。拘囚其父母妻子。而廩養之。盡輸入諸屯藁蒭於山城。時牛疫大熾。各屯畜致斃數百頭。盡作脯以貯。積柴如山。蓋以草芚。有若軍糧。山城乏井泉。鑿大池瀦水養魚。時朝廷斥和崢嶸。不許送信使。使將軍先送象官於瀋中。告使行將至。蓋欲兼察虜情也。將軍戒象官曰。使行已晩。賊兵必動。若脅問白馬事。爾須對曰。八將各率三營軍以入。兵利糧足。可支數年。城中又有一大池。卽魚龍所窟宅云也。象官果遇虜於通遠堡。問白馬虛實。對之一如將軍言。十二月。鳳凰松鶻烽燧見賊兵。擧二炬報警。乃馳啓以聞。元帥金自點不卽報變。以致 大駕蒼黃。僅入南漢。將軍卽令府民移白馬城中。躬自殿後以入。又作白布帳連羃城中。遠而望之。若粉堞然。每堞多積石塊。悉令城中男女並守堞。而每三
公元1637年
堞。築一土宇。宇中釀酒數斗。使軍兵迭休而飮。以御寒。又分饋牛脯。軍中歡聲如雷。虜兵先鋒入境。不顧白馬。直向京城。將軍使人問曰。何以許多軍兵。猝入隣國。而不言於邊臣乎。虜答曰。當與國王定約。邊臣無所預也。因長驅而進。俄而大軍蔽野繼其後。終不犯白馬者。以知其有備也。及進圍南漢。虜百餘騎還報瀋中。將軍領兵下城。追擊於鴨江邊。殺其將。奪被虜男女一百二十餘人。馬六十餘匹以歸。及虜主掇歸。承朝命出城以送洪庶尹翼漢之被逮入瀋也差員邊大中結縛甚急。將軍出見解其縛。執手慰曰。明公此行。眞男子事也。生有辭於天下。死垂名於竹帛。復何恨焉。仍優助行資。翼漢感歎。時孔有德耿仲明等兩賊將。攻椵島。使我助兵。平安兵使柳琳爲上將。將軍爲副將。竟陷椵島。都督沈世魁死之。然將軍又佯托逗遛。多殺孔耿之兵。明人焚燒其船隻。而故不禁之。孔耿掇歸時。以男女二百五十口賞之。將軍以百口。換我國被虜人縱歸。又密使人艤船於鴨江邊。以濟我人之被虜逃還者。又於龍灣城中。多鑿地坎。積柴其上。藏其人於其中。以防虜兵之搜括。徐問其居住。給糧使歸其鄕。其所全活。不知幾千。丁丑正月。
將軍母歿於仲子承業孟山任所。而以國亂不得離官次。至是。自椵島罷兵。如奔哭。靷歸其鄕。乃還任所。蓋亦起復也。三月。 世子人瀋。迎拜於安州。渡鴨江時。且進行資。閏四月。以椵島功。入瀋受賞。淸主賜色段(廿疋)貂裘(一領)及白金。(百兩)又除官爵。(此則見羅同知萬甲丙子錄。)龍馬兩胡。又以淸主言。問曰。明人焚燒船隻。而汝以典守之人。不爲禁止。其知罪乎。慶業爲之遜辭。兩胡乃曰。凡人有罪飾辭。則罪尤大矣。汝今知罪。反爲無罪云。然此實爲後日得罪彼國之一事也。仍進謁 春宮而還。 春宮賜御衣一襲。戊寅正月。以事上京。 上引見。問以民弊。慶業陳瀋中刷馬難支之狀。請設淸北兵使。以分其力。 上以有弊不許。臨罷。又奬諭曰。卿爲國盡心。愛民如子。使灣人得全。特賜內廏馬一匹。將軍自丁丑後。義重尊周。念切攘夷。爲之中夜撫枕。欲以我國情悃。達於 皇朝。聞香山僧人申歇有義氣可使。招致款待。累月同處。密告以意。申歇快諾。卽報于崔完城鳴吉,李延陽時白。完城與機密數公。議具奏文以付之。別構一咨。抵洪軍門承疇。使將軍裝送申歇。申歇遂從水路入中國。未久。又犯濫駄之罪被拿。徒配鐵山。時淸人將攻錦州衛。徵兵於我。
不得已以前兵使李時英,柳琳等爲上副將以應之。然助攻 天朝。義所不忍。遷就後期。禍歸國家。乃起復將軍。拜助防將。將軍卽馳入瀋中。極力周旋。上副將業已渡江。而終得罷還。蓋國家有急。則將軍雖在謫籍。必起而用之。旣受命則亦必克著其績庸。八月又拜義州府尹。疏陳軍務六事。乃嚴軍律。擇將帥簡士卒。整器械。伸冤抑。敬天災也。九月。擢拜平安兵使,水軍節度使兼安州牧使。庚辰二月。遞還京師。前所送僧人申歇。齎文書歸自中國。將軍乃私與崔完城密議。更遣申歇如登州。回咨於洪承疇。於是申歇至登州。仍留不還。時海路斷絶。申歇獨能往來。故華人歎賞。名之曰獨步。淸人將攻錦州衛。徵兵我國。勒令以兩西閫臣。爲上副將。朝廷黽勉應之。黃海兵使申景琥,前營將中和府使李景顏等。藉形勢。皆圖罷其職。以將軍爲上將。以黃海兵使李浣爲副將。而特命以景琥等二人。爲上將軍官。率舟師以赴。戰艦一百三十艘,格軍一千三百二十三名,射手一千名,砲手四十名,火藥一萬斤,鐵丸四萬二百箇,鳥銃四千一百七十柄,軍餉一萬七千一百六十石,歲幣米一萬石。亦同載焉。淸將仇里率家丁十四。乘上將船。昏益
公元1638年
哥亦率家丁十四。乘副將船。以令軍中。兼察我情。(戊寅秋。林慶業爲平安兵使。江邊羅卒。得一僧。獨步其名。本以我人。丙子年中。以事往椵島。因亂不得還。轉入中國。留洪軍門承疇幕府。爲詗東事出來者也。慶業卽報于公。公使之津遣輦下。至則招見與之語。爲人慷慨善辭令。可托以重事。於是公與機密宰臣。議具奏文。付諸獨步。由水路入送中國。而別構一咨。抵洪軍門。辛巳秋。中朝載還我人之被俘者。僧從軍門齎文書出來。時公已解相務。時相申景禛。令慶業帶僧訪公于家曰。此是國家大事。相公雖已解職。咨揭酬答。須出公手。公遂撰定回咨。更送獨步。○右崔完成行狀。與此本傳差異。)將軍潛令船工。到處破船。而所載幣米軍糧及軍丁。則皆免沈溺。(預移他船)淸將疑之責將軍。將軍卽佯怒。捽致船工。貫耳徇示。命出斬之。懸于高竿。(所懸。實非人首。乃豕頭塗灰也。虜人不知也。)淸將大驚曰。船破於風浪。人何罪焉。蓋自安州至南汛口。凡破三十五船。到石城島使三船佯若漂風而入登州。持淸陰謀。以告都督洪承疇。又言林某等。雖在淸營。終不忍倍 明天子也。次蓋州衛二十里外。與明兵相遇。佯爲相戰。互相放砲。聲震海中。而潛令礟者。不鉛而發。明兵亦誡射者。不滿而發。以故兩軍無一人死傷者。又佯破二十九船。方其戰時。我人被擒於明者二卒。自明營乘小船(乃後營所乘而移擒於漢人者也。)來。傳明將之書。其書曰。預爲相報。殊甚可嘉。若擒賊將而來。則當有重賞。將軍恐事泄。立焚其書。乃喟然謂同志曰。平生素心。正在今日。蓋
以犯順爲至痛。欲脫身投入 明朝也。或曰。豈不善乎。柰禍及本國何。將軍遂歎息而止。是時。淸師欲深入,將軍托以舟楫毀敗。不肯前進。淸將曰。舟楫如是毀敗。勢難前進於期會之處。此去遼河地旣不遠。可待嚮導。卸下幣米軍糧於遼河口。將軍曰。船小而載重。許多軍兵。又難容載船。皆動板無不水滲。決不可運致遼河口。淸將又以其主之言。來報曰。初旣遲來。又不趁赴約會處。然則幣米軍糧。卸下此地。從海路還歸。將軍曰。遼河雖不甚遠。亦難前進。況乘此漏船。可遠踔數千里海路乎。此則決不可從也。淸將高聲曰。使之前往而不肯。使之還歸而亦不肯。必欲從陸路去。然則帶來船隻。其將何以處之。將軍曰。餘存船隻。其數無多。且毀敗無所用。此處之人。如有欲用者。固當許之。不然。亦將盡焚而去。有何難處乎。淸將相顧良久。低聲而言曰。當歸稟于我皇帝。乃押前日相戰時。自明營還來我二人。還向瀋陽而去。後數日。淸主使使來。責昭顯世子曰。林慶業等舟師。使之前進而不肯進。使之卸下米包於遼河口。而亦不肯往。明船之來擊後殿船也。船中不卽放砲。雖或放砲。亦不傷人。且三船托以漂去。而漢人以空船一隻。載送鮮
人二名。此豈非朝鮮與漢人交通相應而然乎。朝鮮以海路。事南朝之時。則一年再三往來。未聞有致敗之事。今年則敗船如是之多。南朝徵兵之時。卽冒死深入。未或遲留。今番則無意前進。如是之甚。此其故何也。又使其將范文程。責將軍曰。爾等今在道。遷延日月。又與明將暗傳消息。又見明船不卽迎戰。乃云船隻不利。故不敢進。此豈非與 明朝合謀耶。朕以旣爲一家。欲同心協力。以征 明朝。故調爾兵船。爾朝鮮素善鳥銃。若肯用心施放。明人柰之何哉。且朕原令爾等遇賊則戰。指爾等納米之處。曾有半路輒回之諭乎。爾等之來。亦期遇賊則戰。納米於所指之處。曾謂絶無兵船阻隔乎。今爾等淹留水上。旣不前進。又不後退者。皆爾主與爾輩。同 明朝通謀。故爲巧飾也。且朕原不因此處乏米。故令送納也。因兵船之便。故順帶耳。旣不遵納於需用之處。此米朕亦不收。爾等或棄之。或帶回。或從水。或從陸。聽爾自便。朕不與也。將軍曰。嚴譴至此。固當冒死前進。第我船人未諳前路。必以大國舟師優載淸兵以嚮導。然後可以行矣。文程歸奏其主。俄而復來曰。歲幣米。自此計納。軍糧則無遺負運于海州衛。抄精砲一千名,火兵
公元1640年
五百名。營將及將官一半。使上將領付海州衛。其餘將官軍兵船工。則(幷四千六百五十八名。)副將可領。歸本國。七月。李浣從旱路東還。將軍進駐海州衛。自海州衛。移屯伊州衛。自伊州衛。進駐錦州衛大勝堡等處。惟從彼人指揮進退而已。與漢兵一無交鋒殺獲之事。辛巳正月。淸主始命許歸曰。水路,旱路。俱無功勞。當拿本國謀臣。以正其罪。爾須知此而去。初戰亡軍兵。使各斂殯。標其姓名居住。以草葬而不撤其料。俾設朝夕食奠。至是盡載其屍。來埋灣上。行關各道。使之歸葬。軍中皆感泣。時淸國南草禁甚嚴。而將軍多貿以載。將士皆言冒禁輸去。有害無益。將軍曰。第載以去。吾當有以處之。及久在陣上。糧餉垂乏。將軍請糧於淸將。淸將不許。又曰。然則吾當轉辦繼糧。其無禁可乎。淸將許之。乃以南草。貿得累萬金。以繼軍餉。又以一千金。獻于 世子行宮。五百金。進於大君。又以三千金。啓聞于朝。留置灣上。以助軍餉。是月。東還。未久我國使臣赴瀋。淸人曰。林某終不力戰。不可不論罪。朝廷不得已乃削官。以塞其怒。俄而敍拜。行同中樞。壬午二月。差守御別將。卽陞中軍。當獨步之往來登州也。經過淸國海路。故淸人覘知之。怒我與 天朝
公元1643年
相通。送使灣上詰其事。朝廷捐萬金得不究。而其疑終未釋也。淸圍松山堡。洪承疇以軍降。乃悉得獨步事。會宣川府使李烓與明人潛商。事覺。淸縛致烓。拘問。烓欲賣國圖生。盡以送獨步移咨事告之。淸人大怒。脅我朝。執送將軍。將軍聞卽束裝就道。至金郊驛。遂仗劍亡命。始將軍將行。往辭沈器遠。器遠贈以守御廳所儲銀七百兩。又見金自點。自點曰。吾閱世久矣。世間滋味。無如玉食。蓋諺以逃亡。比之於玉食也。至是竟逃亡。留置衣服於楊州檜巖寺。到抱川加平境。棄馬。削髮爲僧。入楊口縣。過冬於草幕。癸未三月。由峽路至檜巖。推所留衣服。往麻浦。招見心腹人李元約。與共入中國。出橐中金二百七十兩。買兵器諸物。乃詐爲浮屠券書。到漢江傍。紿諸賈人曰。某月。立佛寺於俗離山。余乃貨主僧也。有穀幾石錢幾兩。在延安府西湖上。有能輸致錦江口。則當分錢穀之半。諸賈信之以爲然。具大船。要與共去。五月。自席島。仍入大海中。將軍始食肉。脫僧衣。着綱巾毛笠。仗劍立船頭。大呼曰。吾故節度使林慶業也。將入 天朝。盡掃虜賊。報壬辰之恩。雪丙子之恥。然後還我 世子大君。有不從者。以此劍斬之。船人等。皆垂涕跪對曰。
惟命是從。遂擧帆向鹿島。遇風漂流。凡七八日。泊山東海豐縣。縣宰郭以直。疑其爲虜。細作捧招後。仍囚之獄。舟師黃龍之姪黃飛,監軍兼管糧宋吉。送人義州。偵知將軍之果亡命。乃釋之。自海豐招來登州。待之甚厚。與議軍務。尤加倚重。時僧獨步及庚辰漂入軍兵八十餘人。皆留在登州。遂屬將軍麾下。甲申正月。往淮安府。俄還登州。 皇朝除副摠兵。擬於初秋。用將軍計。欲以舟師遮絶灣上。以圖遼瀋。三月。北京爲流賊李自成所陷。 毅宗皇帝以殉社稷。山海摠兵吳三桂。引淸人入關。擊逐流賊。淸人乃據北京。中原鼎沸。五月。 弘光皇帝卽位於南京。七月。黃龍知勢不可爲。自言勤王。而乘夜潛逃。中軍馬登紅代領其衆。登紅乃與將軍入保石城島。翌年五月。 弘光皇帝又亡。七月。淸人以水陸進兵。而招登紅。登紅已陰有投虜之志。將軍悶不知所爲。會商舶自南方而至。將軍欲潛附其船脫歸。密使獨步揬登紅動靜。登紅卽令軍中使整軍堅守。將軍怒獨步欲斬之。爲將士力救未果。已而登紅降于淸。將軍被執遂繫北京。會沈器遠謀叛。以資送將軍。爲誑誘諸賊之欛柄矣。及事覺。治黨與。皆援引將軍。本朝使价之入燕也。聞
公元1646年
淸繫將軍。請還送。丙戌五月。淸以檻車送將軍等七人。報曰。朝鮮歸順之後。林慶業潛遣奸細。私通別國。及令領舟師。故意推諉。致誤軍機。推問之時。尙不輸服。竄投 明朝。罪惡多端。因平定中原。施恩大赦。一應罪惡。槩行解網。今王欲得慶業。以靖亂萌。理所宜然。卽將慶業發回。六月初八日。渡鴨江。郭山郡守鄭好信。以差員押行。金吾郞趙仁亨遇諸道拿來。十七日。置對。 上將親鞫問於大臣及參鞫諸臣曰。某之參逆謀分明耶。大臣金自點,南以雄。皆言某與沈賊甚親密。閔馨男請加刑嚴鞫問。元斗杓曰。器遠隱匿慶業。可知其通謀。不然。何以多給銀貨。呂爾徵,柳恒,崔惠吉,金光煜等。皆以爲與賊參謀無疑。 上曰。群議如此。則其刑推。十九日。連刑二次。加刑時。 上問曰。汝不與器遠同謀。何以贈銀至七百之多乎。又賊黨何以知汝乘船入中國乎。慶業對曰。贈銀意。其爲國地故受之。別無他意也。臣在石城島時。聞器遠謀逆。私謂同行曰。器遠以何心謀逆耶云矣。臣豈敢與器遠同事。背吾君父乎。臣乘船時。謂無金妻曰。吾之入往中國。若言于先達。則使道可以聞之云矣。使道指自點。先達指其子鉽。無金李元之一名。而本自點
之奴也。承旨李䅘請拿問無金妻。 上不許。翌日。 上又將親鞫。招推官敎曰。諸賊承服時。多以慶業援引。故雖已設鞫。慮或抱冤。中夜思之。自爾無寐。諸卿之意如何。自點以明有同謀之狀爲對。閔馨男,元斗杓等諸臣。又皆以爲同謀無疑。惟南以雄曰。慶業功勞多在西路。其參逆謀未能知。且在中路逃亡。則器遠亦不必通其逆謀。只以亡命之罪。參酌處之似當。上曰。慶業非等閒武士。器遠若欲同謀。必留置以用。何必遠送中國也。慶業常時高談大言。爲人所重。器遠因憑藉以詡同黨而已。其入送中原。則雖與之同議。而逆謀則似不與知矣。時慶業纔上闕。而已物故矣。 上驚曰。慶業死乎。欲言其不爲謀逆之事。其果死乎。爲人壯實。何其死之遄也。膽大可用。亦多功勞。惜乎爲凶人所指敎。終陷死地也。自點曰。慶業譎而不正。每稱使道。必欲使臣稟達免死。而臣屢次鉤問。則還發憤怒之言。夫謀背本國。藏踪他國。其罪當死。蓋自點與器遠。旣同功一體之人。情且甚密。而器遠遽以大逆誅。自點已不能自安於心。且資送將軍。實出器遠。而使將軍亡命。乃自點所敎也。將軍又以密通金鉞爲言。自點尤惶怖失措。再三待罪。至是又如
是陳達者。務欲深治以自明也。將軍之受刑二次。而卽死者。亦無非自點嚴刑故也。將軍回到灣上他。灣人皆擁馬以呼曰。我公至矣。又就見獄中。或贈衣服。或與飮食。所過列邑。人莫不相聚以觀。而松都尤盛。至於路爲之枳。及其死。灣上曁中外之人。皆莫不齎咨歎惜曰。國家枉殺林將軍。都下市民。至或出其錦段。以助襲斂。歸葬於忠州舊居。得年五十三。夫人李氏。當將軍之亡命也。朝廷收將軍家屬入瀋陽。夫人久被留繫。飮毒自死。亦同祔一原。將軍無子。取弟俊業子重蕃爲後。
按鄭判書世規。乙酉赴燕時日錄一段曰。有人來言。小人乃我國海西長連縣人。姓名金斯立。庚辰水兵時自旅順口漂風泊石城島。在馬摠兵陣中。林某後亦亡命。入其麾下。所率只八人。馬摠兵並給我輩漂海人六十名。使領之。將軍聞淸國已得北京。將欲投降。送軍官於北京。其軍官還言沈器遠之叛。將軍大驚曰。此輩必歸罪於我矣。吾豈有攻我國之心乎。今年三月初三日。與馬摠兵偕往南京。小人則以取柴下陸。仍逃走。爲淸人所獲往北京。淸國問曲折放還云。據此則將軍就鞫時所達在石城島。聞器遠叛報。
私語同行云者誠不誣。而其不與器遠同謀益皎然矣。 聖祖決獄。可謂明見萬里也。此謂欲投降送軍官云者。亦非將軍本情。殆是欲刺探我國聲息及彼人情形而送者。若眞欲投降。則當自石城島直走燕都。又何必遠入南京也。此不待辨說而可知也。將軍之爲將也。嘗厚恤士卒。與同甘苦。故其前後築城。必身負土石。以分勞人。有功則雖細必賞。有罪則雖小必治。治罪之後。必招入饋酒慰諭。故刑杖雖過猛。人無怨言。其待幕士。一以機權籠絡。凡有賜與。不使人知。故人人各自以爲待己偏厚。無不爲其心腹。雖死地亦樂赴而不避焉。但其爲外任也。頗事權貴餽遺甚豐。往來使星。接待過厚。凡所施爲。多涉干譽故。識者或以此短之。然武將未可一責以規度也。將軍自有大志。此等事亦安知無深意耶。蓋其臨機處變。有足以大服軍心。故其所莅之地。遺氓舊卒。至今稱誦不衰。雖古名將不過也。丁丑初淸主過江時。將軍請曰。大兵過境之際。或不無貽弊之端。願得一鈴以禁之。淸主乃給一鈴。其後通官等。以房妓事。極其作挐。列邑驚擾不能堪。將軍乃坐龍灣。客館掛其鈴。拿入通官金突屎。杖之曰。汝何敢不戢家丁。以犯皇帝禁
令耶。從胡等慴伏。不敢更肆。其實已密贈千金與之相約也。人不知其故。莫不稱歎。大抵事多此類也。淸將龍骨大。亦憚之。戒其同輩曰。此人多詐謀。愼毋見欺云。噫。將軍之遣獨步。雖出於大義。而及其事露。不能委命順受。乃敢脫身逃死。以至生事於朝廷。貽禍於家族。烏在其忠孝也。其在中國也。所與托身者。乃投虜之馬將。而又値天地飜覆。志業莫伸。以自陷於大何。作俘於讎庭。其亦命之不造。豈不哀哉。雖然。其尊周一念。炳然如丹。九死不渝。雖不能終成奇功。而視齷齪做宦老死牖下者。豈不天淵哉。夫以孑然一身。泛溟渤。仗尺劍一稱林某。則同舟莫不股慄。惟令是從。卽此一事。而可知其平日威名之重也。其出處本末。要不可泯沒於世。而至今未有爲之記述者。所謂日記。則非將軍所自爲。其於登州以後事。最多浮辭。有不足盡信。乃悉取庚辰舟師時狀啓及丙戌親鞫時文案。且傍採公私文籍。删繁撮要。纂錄如右。以備日後立言者所考據云。
李元。泰安人。居麻浦。卽慶業妾梅還六寸娚也。久從慶業。最爲腹心。同謀入登州。受刑二次。後誅止其身。○林成起僧。名小明。淸安人。居楊口鼎洞草
幕。隨慶業。同往登州。受刑二次。○崔智明。亦僧人。受刑二次。後與成起。皆被謀背本國之律。○獨步置對。後定配絶島。後蒙放。○私奴趙思明。麻浦人。以格軍隨行。受刑一次。後蒙放。○金男。通津人。以格軍隨行。同慶業出送。而中路逃走。不來。○沙工朴守元。一名士男。沔川人。船隻之主也。格軍車才龍,李成男等並三人。前已出來云。
臥傑傳(己亥)
公元1644年
臥傑者。不知何許人。 崇禎甲申間。南土大饑。人多流徙。臥傑負其父。轉乞至扶餘蒙道村僑居。是時。父年已八十。臥傑亦四十餘。不自言姓名。形巍脚長。類脩脛之鳥。故里人以方音呼爲臥傑。臥傑。亦自以爲名。臥傑自居是里。每晨興。問父寒燠飢飽。躬炊爨作食以進。必有滋味。食已。乃敢詣田。暮歸亦然。出而或得一味。則輒懷以遺父。一不入口。人感其誠孝。多餽以物者。臥傑旣僑居。無田土。惟傭而養其父。身旣壯健。且性勤。凡耒鋤耕耘。常當數人力。以故。人爭傭臥傑而倍償之。臥傑能致其贏。以爲養。煖衣旨食。親極其歡。然臥傑則身衣未嘗完。口食未嘗飽。蓋不自有其身。以事其親者也。臥傑自初未娶。至是。人有願妻
者。臥傑曰。吾終日勞力。所得不過㪷粟。今若娶妻。則不得不衣食之。衣食之則不專於養親。柰何。且親年已大耋。餘日無幾。誠不忍以妻子故。損老父養。終辭焉。歲餘。其父疾病。不能如溷廁。遺矢於床。臥傑輟食悲泣。躬自扶持。已則自澣濯穢衣。日夜嘗左右其傍。不解帶者數月。竟不救。則呼號哭訴。出於至誠。人無不潸然涕者。及葬。身自負屍以詣壙。手自捧土以就墳。復痛哭而返。持斬三年。服除。始娶妻。已而移居咸悅。每歲時一來省父墳。設食而去。其後絶往來者數年。訪問之則已亡云。臥傑爲人。愿謹寡默。終日無言。如瘖病者。里中人初癡之。侮辱殊甚。臥傑迺不較。若無聞。人益癡之。居久察其行。然後始咸驚異。雖蚩氓。亦知可敬而非常人焉。嗚呼。父子。天性也。人孰無是愛。而能盡其性者。鮮矣。若臥傑。不過村間匹庶。耨耒是業。非有文字所導。見聞開益。而醇孝卓行乃如此。豈非能盡其愛而不失其性之本然者耶。至於五十不娶。尤所卓絶。視古華氏之已事。足爲伯仲。亦奇矣。昔歐陽公序五代一行傳。歎其世亂敎弛。僅若而人。夫以至行如臥傑。而湮沒不稱。可慨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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