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或作者
正文关键词
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屏山集卷之三
屏山集卷之三 第 x 页
屏山集卷之三
 疏劄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7H 页
辞持平兼陈所怀疏
伏以臣赋性庸愚。才识空疏。粗习举业。晚窃科第。而年迫四纪。志气衰颓。厕迹下邑。幸遂将母之愿。绝意荣途。无复进取之望矣。适因七十老母宿患痰火之病。乘虚复发。證情危剧。阅月沉绵。急于就医。受暇上来。千万梦寐之外。柏府新 命。遽及于登程之后。臣骤闻惊惧。靡所容措。 下召恩旨。虽违于中途。在臣分义。不敢迟滞。黾勉入城。缩伏私次。仰暴危恳。干冒鈇钺。冀使不似之职名。收还之不时。而喉司不谅。一向退却。一日二日。深增惶蹙。目今 王纲不振。伦常斁绝。人心之陷溺已痼。朝论之溃裂莫救。虽使刚方敢言之士处之。犹难称塞。如臣疲劣。自知甚明。其何望随事规谏。恢张公议。以不负 圣上新擢远召之盛意哉。玆敢不避猥越。冒死呼吁。伏乞 天地父母。俯察贱臣无用之实状。亟 赐镌改。以重名器。以安愚分。不胜大幸。臣于乞免之章。不宜更赘他说。而区区忠愤之志。自有蓄积于中者。适当言地。其何敢不一暴陈于 君父之前乎。夫伦纪者。天经地纬。有国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7L 页
之不可一日少熄者也。为人君而苟忽于此则国无以国。为人臣而不知有此则冠裳而禽兽矣。可不惧哉。近日蒙放诸罪人中。如睦来善不恭不敬之诬。李玄逸自绝于天之说。是岂为人臣子者。所敢萌于心而发诸口者哉。其幸时不幸。甘心于诬辱。不复顾藉者。其心所在。路人皆知。推此心也。将无所不至矣。初许贷死。已极失刑。今因 霈典。终至全释。而人情恬然。视之为薄物细故。无以存天下之大防。而营救之言。或发于章奏之间。 王法之无严。世道之沦丧。吁亦甚矣。虽然事有根柢。势有积渐。究厥所由。非他故也。夫谋害 国母。何等恶逆。而尚今六载之久。偃息覆载之间。 天讨不行。神人愈愤。在廷之臣。只以岁月之稍久。渐弛惩恶之心。沐浴之义。寖远而寖忘。以至彝伦扫地。异议肆行。宁不痛心哉。当初 圣教之下。辞旨严截。罪逆昭著。论以三尺。显戮犹轻。而不幸容贷之论。遽出于输情之后。使 圣朝讨逆之典。不免沮挠于权宜苟且之说。三司之臣。亦尝论执。而无一人忘身而力争者。至于末梢请 对之举。终为塞责之归。匪久欲停之语。径发于 前席。则大小群僚之应文无实。至此难掩。若是而其可望回 天听而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8H 页
伸 王法哉。翌日停论。承风旨而符前言。反以屡岁争执。徒伤事体。苟然为自解之计。而终无一言纠责者。似此举措。亦何以有辞于天下后世哉。尤可骇然者。前后左袒之类。固宜一体施罚。而在异己则驳之逐之。见绝于清路。有势力则不惟不罪。吹嘘奖拔。如恐不及。置之极选。无所顾忌。私意之横流。一至于此。其无怪乎因循陵夷。终至于今日之旷荡也。若此不已则人心世道。几何不至于向所谓冠裳而禽兽者乎。伏愿 殿下亟从两司还收之请。以严国法。使义理少伸焉。且臣于 殿下近日 处分。亦有所慨然者。郑浩,李彦经等事。固是十馀年来搢绅间互相争讼者也。其是其非。亦非刱出于今日。而 殿下于扶抑之间。前后悬殊。其所以尊尚礼遇者。非尽出于诚心。而辨别取舍者。亦或由于时势。此正 圣明执德不固。权衡无定。使喜事护党之类。有以窥 圣心之左右。论议层生。无所止泊。窃恐此事不可专责于群下。而 圣明亦宜惕然自反。使我之所以建其有极者。能臻于无偏无党之道。则是非将不期定而自定矣。岂不休哉。臣以新进之人。追论后时之事。极知无救于既往。不概于 圣心。而诚以伦纪不明。朝论不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8L 页
靖。则虽 殿下愿治之诚日勤于上。群下匡救之言日进于前。实无以修明政刑。挽回世道也。凡此数事。诚今日之不可忽者。而顾其大本则正在于 殿下之一心。若使 圣心克尽正大公平之体。则酬应万几。自合天理。夫何患义理之不明而是非之不定乎。从古人臣进戒于君上。必以此为万化之原者。其言虽若迂远。正本齐末之义。无以越此。臣不敢以草草数语。谓可以能尽职责。若其款款之意则深愿 殿下日懋典学。深加省察之功。以澄出治之本。必以明义理正是非为务焉。
代原州儒生请直提学元昊配享七峰书院疏
伏以臣等。跧伏畎亩。顷闻 圣上行 累朝未遑之典。追上 端宗大王位号。跻祔 太庙。甚盛举也。大臣继以其时节义人可以旌表者两臣闻。特 赐旌闾。阐幽隐表风声。俾得列于六臣之后。听闻攸暨。远近耸动。两臣之事。既在数百年外。其详虽不可得。而元昊即臣等同州人也。臣等得之于父老之口诵。参之以诸人之志述。则亦可以班班考之矣。盖元昊释褐于 世宗之初载。历扬于 文宗之世。官至直提学。 端宗嗣服。即谢病归梓乡。逮至 端宗逊位于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9H 页
越也。即就越之坪曰西思乃者居焉。号其亭曰观澜。默寓朝宗之意。灌园锄圃。以给其生。潜身匿迹。人莫见面。后服 端宗丧三年。然后复归于家。 光庙以户曹参议 召之不起。抱西山之苦节。终没身东岗之陂。高风馀烈。凛然如昨。此同乡之士所以向风慕义怜之至今者也。今幸旌表之典。延及泉壤。泯没之迹。焕然复明。显隧之 恩。可谓无憾矣。然而以臣等爱慕之心。亦有所歉然于中者。相与谋之曰。事固有旷百世越千里而相感者。若斯人所立之卓然。虽使楚,越闻之。而若不感激兴叹则诚无人心者也。而斯人也近出吾乡。杖屦所憩。衣冠所藏。而卓荦之节。尚今照人耳目。则其向往之诚。为如何哉。然则乡先生没而可祭者。非斯人谁欤。州之北。有七峰书院。即高丽进士元天锡俎豆之所也。之节之义。前后并美。配而食之。夫谁曰不可。况我 圣上嘉六臣死节之义。赐之鲁湖之额。俾受中丁之享。 文皇帝奖孝孺之义。复见于今日。而 圣人作为。出寻常万万矣。元昊与六臣同心异迹。忠节并炳。逮六臣享祀之后。配食于先贤之庙。事理即然。灼乎无疑。此非臣等阿其所好。徼惠 王朝。假宠眷于 九重。以眩耀于一方者
屏山集卷之三 第 49L 页
也。因此旌闾之后。更推尚贤之典。啜食旧祠。以大褒扬。则非独一州之士。有所矜式。四方闻之。亦必有想风兴起者。其在 朝廷激励风化之道。曷可少补哉。臣等玆敢不避猥越。裹足封章。仰溷 宸严。伏愿 圣明察臣等慕节之诚。推 圣朝表忠之典。特使异代之忠灵。乃得配食于同堂。岂独臣等一乡之私荣。斯乃 国家之光也。
陈所怀疏
伏以臣于日昨。目击天灾之非常。不胜惊惧之至。乃与同僚。略陈刍荛之说。而区区忧爱之忱。尚有未尽仰暴者。敢以 前席发端之说。平昔慨然之怀。冒陈宸严。惟 圣明恕其狂僭而裁择焉。呜呼。今日国势。岌岌乎殆哉。内而 朝廷。百度废坠。莫可收拾。外而民生。众弊丛生。不得支保。言内言外。无一可恃。譬如百年大厦。栋梁腐伤。而雀鼠剥啄。风雨萃至。万斛龙骧。柂楫摧折。而蛟鼍作恶。波涛撼掣。见之者惴惴然莫不危惧。我 殿下受 祖宗艰大之业。负扆图治二十六年于玆矣。而治效漠然。危徵渐出。一年二年。日就委靡。下滩之势。莫可挽回。伏惟 丙枕之上。亦必有衋然而不豫者矣。而况今者天出莫大之灾。大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0H 页
警动 圣心。 殿下之所以危厉戒惧者。为如何哉。虽然遇灾而修省则灾转为祥。故商之王以桑谷昌。宋之君以法星寿。 殿下若因警惧之端。克尽侧身之修。则天怒可回。民怨可释。而国其永赖矣。今日之灾。安知其不为他日太平之基乎。若其不然。虽有惧灾之念。而终无应天之实。暂有警戒之萌。而未免终怠之归。则其亦竟至于乱亡而后已。其几只在于 圣志之立不立耳。呜呼。可不惧哉。 殿下试看今日何等时耶。饥馑连岁。疠疫荐臻。大东生灵。死亡殆尽。盗贼遍于八路而桴鼓数警。恶兽横于近坰而杀害无数。加以上天疾威。灾异沓至。可骇可愕之变。式月斯生。危懔之象。不一而足。 殿下其以为不劳 圣志。安步徐行。姑息玩愒。以冀目前之无事乎。此正君臣上下握冰操火。一以迓续景命为志。而夙夜兢惕之秋也。臣未审 殿下之立志果如是否。方今国势虽如此。而南北晏然。边无刁斗之警。威福在上。朝无跋扈之奸。 殿下亦或以为席 累世重熙之业。抚祖宗休养之民。穆然深拱于法宫之中。而帖然邦域之无他虞矣。呜呼。不畏入畏。古训炳炳。则安不忘危。所以保邦。而今者国危如此。尚不知忧。其亦殆哉。以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0L 页
殿下之明圣。奋发大志。振肃纲纪。则行之时月。必有丕变之效矣。奈之何泄泄沓沓。一任其衰微而莫之改辙乎。臣亦尝从备局诸臣之后。入侍于 筵席矣。诸臣之说。虽无硕画宏议可以谋 王体断国论。而殿下之所与朝夕吁谟者。非此一二宰辅。则无他矣。然其所以讲究于广厦细毡之上者。实未见生民 国家大计。而上之所询。下之所论。终至于数三循例之举行条件而罢矣。 圣上若以回邦运济民艰为志。念玆在玆。不弛夙宵。行有不得于心。待朝而讲问于臣邻。则其必有都俞吁咈之可观矣。岂直为今日之寻常而止哉。伏愿 殿下先立圣志。不为虚文末节所拘。必以至诚实心行政。坚定此志。久而不辍。频接庙堂之臣。使之毕陈所见。如宋仁宗天章阁故事。今日行一政。明日施一惠。则至治庶可复矣。呜呼。匹夫立志。犹且以兼善天下为期。以 殿下天纵之圣。操可治之权。居可为之位。不思一坚 圣志。以回隆熙之治。而悠悠泛泛。以度岁月。将未免危亡之驯致。臣每诵古人圣王之作千载一时。世道之下如水益深之语。未尝不三复而太息也。噫。 殿下之立志。实为今日之大本。而至若正士趍革民弊。亦今日之所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1H 页
当急务也。何谓正士趍。士趍之得失。实系国家之隆替。为人君者必须培养振作。教之以正伦明义之道。使之涵濡于德教之中。然后民心知所向方。世道日臻光明。苟或反是则伦常斁风俗坏。渐至于乱亡之域者。滔滔皆是。呜呼。其可忽哉。书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上古伏羲,神农,黄帝之所以继天立极。尧,舜之平百姓敷五教。成汤之修人纪而建中于民者。皆能尽其作君作师之道也。盖古昔盛世。所以治隆于上者。为人君而任师道。不曾以君师之道。分而二之也。三代以后。明王不作。师道在下。上天之所以佑下民作君作师之义。不复明于世。是以寥寥千载。善治不复。可胜叹哉。今我 圣明聪明冠古。典学缉熙。其于作君作师之道。未尝不明其理而任其责矣。今日群下之所望于 殿下者。亦何尝不以三古圣王为期也哉。臣伏闻向者 殿下因谏臣之言。有师亲轻重之教。臣窃以为未安也。夫人而无教则近于禽兽。教之而免禽兽之归者。师之功也。岂敢曰有轻于生我之恩也。是以栾共子之言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顾其道岂不重哉。君师以义合。而父子主恩。苟或所遇之时不同。则量恩酌义。可以有时乎轻重。而至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1L 页
于所在致死之义则初无轻重之分也。而今者遽以师轻于亲。为训于一世。 王言一播。四方共闻。噫。世教日颓。伦义渐晦。其于君臣父子之伦。讲明而尽其分者。既或鲜矣。今又以恩义为别。而分之于师亲之间。臣恐师道将废。日趍于晦盲否塞。而君臣之义。亦随而轻之矣。何以言之。师者实古君人之责。而臣与弟子。以义合则同也。若欲以恩胜义。有所轻重于其心。则流害之极。将复如何哉。伏愿 殿下日究诱掖激厉之方。克尽君师之责。深诏教胄之人。必以正伦明义之道。相与讲论。使师道大明士习丕变。则岂独士林之幸。实 国家之幸也。何谓革民弊。臣顷于 筵席。略陈其端。未毕其说。请得以悉陈焉。今日生民之弊。难以毛举。而其中军布之弊。为生民莫大之痼弊。盖自五卫之罢。军布之为生民害。厥惟久矣。及至今日。其弊益甚。连岁大杀之馀。阙额甚多。良丁日缩。无以填补。是以下户残氓。家有四五男口。无论儿弱。尽入军保。岁徵其布。夫百亩之田。一夫耕之。终岁辛苦。其所收穫。未过十数斛谷。而尽卖于市。输纳于官。亦且不足。卖牛卖田。从而充之。当初稍饶者。一年渐削。二年益窘。岁岁转加。终至于荡败散亡而后已。且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2H 页
死亡之役。徵之邻族。一人死亡。害及十人。囚系满狱。鞭扑狼藉。割肉剜肚。以救燃眉。而流离道路。呼天吁戚。愁痛之气。上干玄象。视听自我之天。安得不衋伤而威怒之乎。然则近岁。灾异叠出。无足怪也。 圣明深居九重。闾里惨毒之状。有未及备详者。若有亲经睿览。则 殿下父母斯民之心。岂忍一日恝视而不救哉。且怨毒次骨。饥寒切身。救死不赡。何事不为。张婴黄巾之徒。亦不过啸聚流散之民者也。然则其为国家深忧。岂不大哉。今之言者。或以为军布之弊。人皆知之。而实无善变之道云。凡此颠连无告之民。皆我赤子。今有稚儿弱息。烂于火伤于刃。宛转求死。微喘将绝。则为其父母者。其忍以为此无可救之方而立视不救欤。抑亦迎医速巫。杂试方技。以冀其万一乎。如臣庸愚。固未知何策之可救此弊。而束手傍观。以待其自毙。决知其不可也。且臣闻以户布之说均役之法。曾复于 殿下者有之矣。伏愿 殿下若恫在身。每以此弊不革则国不为国之意。着在 圣念。昼以讲之。夜以思之。又使执政之臣。各尽所思。从长变革。以解生民倒悬之急。则此正弭灾之大者也。若使此弊不革。则 圣明日劳于上。贤臣硕辅奔走于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2L 页
下。生民之困。终无可解之路矣。惟 圣明惕念焉。且臣伏闻昨者因赴燕使臣之 启。庙堂覆 启。特许倭人开市云。臣于是窃不胜骇惑焉。夫交邻之道。惟在于慎其辞令。审其举措而已。苟或不然。二三其辞令。颠倒其举措。则其见轻而取侮。有不可言者。顷者银货之变八成而为六成者。彼固诈也。在我亦当坚守旧法。勿为曲循。而庙议初不能详审其得失。遽尔听许。节节有难处之端。识者尚以为恨。见其银货之不出。犹得限其年条。以责旧逋。方许互市。此则在我诚有所据矣。今者边臣。方以责谕驰 启。则自可有了当之期。而乃为燕行译商所动挠。为使价者以儿房稀阔之举。至于陈请。庙堂又引翌年被执之谬例。终以许施。例行节使之译商无赍。未知有何关系于国事。而不念前后辞令之二三举措之颠倒。乃有此事。良可惜也。彼馆于莱者。与我之边民商贾。情意流通。何事不知。窃恐自此狡邻益生轻我之心。而他日之忧。不但在于互市之得失而已。寇准所约金缯之数。当时狃于姑息。不为力争。终为中国无穷之害。此事虽微。亦不可不虑也。伏愿申 命庙堂。更加商确。收还 成命。不胜幸甚。臣既有所闻。不得不附陈。并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3H 页
乞 裁省焉。
玉堂陈戒劄
伏以臣等伏见日昨 备忘记及药房 批答。 圣候胸膈牵痛之證。三发于七朔之内。而源委有由为教。臣等于此。不胜忧虑之至。继以 圣明留神慎疾之道。加意治本之方。为幸也。盖人之疾病。非作于作之日。必有其本。医治之道。不先其本而欲治其标。则虽有良饵珍剂。难责其效。而陈根腐荄。徒为损冲和之气而已。今我 殿下明睿旁照。洞察此理。不务目前之近效。而深轸病根之所祟。欲试调养之策。 殿下一身。百神之所扶护。而加以医治得其本。则勿药之喜。指日可待。此臣等所以攒祝者也。臣等抑又闻之。心者一身之主宰而万化之根柢也。故吾之心。一失其平。则非但百体放倒。万事颠错而已。众病之源。又从此出。是以古之人。乃以治心为治病之本。诫诲班班。非可诬也。今 殿下所以涵养于燕閒之中。主一身而应万化者。非臣等浅蒙所敢窥测。而以其发于辞令者见之。 殿下中和之用。不得其道者。或多有之。则其有妨于颐养神气者。岂浅鲜哉。盖心其官则君也。命物而不命于物。其用则火也。要静而不要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3L 页
其动。今 殿下不能付物。驯致撄挠之端激而发之。惹起懊恼之萌。外不能顺百度而做平允之治。内不能齐五官而尽节宣之宜。然则不先于本原之地。徒责于轩歧之术者。其亦难矣。而 圣教所谓非区区药饵所可效者。斯固当矣。臣等顷觏天灾。冒进瞽说。而亦以喜怒之节。附陈其间。至蒙过奖。不胜惭恧。而惟其择荛之 盛意则心窃钦仰矣。近来 备忘严旨荐叠。至以悠泛缓忽。加责于保护之臣。 辞气之间。大欠称停。 殿下清明之原。至此而复有所激矣。噫。彼职在保护之臣。不能预先审虑。及时调护。则不敏之失。藉曰有之。此不过无妄之一眚。而直归之于慢忽 君父之科。则实非 大圣人平心体下之道也。君之于臣。犹父之于子。子有过失则固当诚心开释。以示教诲之意足矣。又何以一毫疑怒之心。参错于其间哉。 圣明因一微眚。遽加疑怒。 渊衷所恼。转辗层激。多少不平底意。溢发于前后之 教。至使公孤重宰。席藁经日。暴情无路。而群下危懔。爻景不佳。此岂平日所望于 殿下者乎。伏愿 殿下先从本原。克致和平。以为摄养 圣躬之本。凡于威怒之际。深戒暴遽。 教诲之间。曲赐开释。使上下无阻。情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4H 页
志流通。臣民幸甚。臣等忝在迩列。目见 君父之过举。终始泯默。义有所不敢。不避猥越。冒渎 宸严。惟圣明恕其僭而财择焉。
因李大成疏辞职疏
伏以臣幸蒙 恩暇。往见老母。而冰程跋涉。重感风寒。弥留两旬。负席呻吟。适于此际。得闻叔母凶讣。惊惶上来。虽免中路颠仆。而入来之后。證情添剧。僵卧私次。殆不省事。一日二日。转益沉痼。以此病状。决无强起供仕之望。 经幄重地。一向虚旷。揆以分义。已极惶蹙。且伏见前司书李大成之疏。辞说张皇。怒气溢发。提起顷日处置之语。公肆诟骂。无所顾藉。臣于是不胜讶惑。继之以慨然也。朝廷者。公议之所在。而是非非一人之强辨也。若使大成小有畏忌公朝之心。则处置中语设有未谙其本情者。唯当辨暴心事。明其不然而已。固不敢反加丑诋若是之无严。况其全疏诐辞遁语。破绽自露。而乃于日远之后。犹不自反。强以荒杂之言。骋其粗豪之气。跳踉号咷。欲莫之敢撄。此无非如臣疲劣。忝居论议之地。所见无以劈其阴幽之奥。言论不能折其骄蹇之习。反受此无限凌侮。臣当自讼之不暇。又何可与之呶呶。以重伤事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4L 页
体乎。虽然至若逆狱党祸之比而同之者。则玆事体重。所关匪细。臣亦安得终始泯默。一任其闪弄而莫之恤乎。噫。甲寅诸臣之被罪者。是固党人之祸也。而庚申讨逆之指拟于党祸者。此独群壬之邪说也。不意此人又于今日。冒其不当言之嫌。设淫辞而助之。诚可痛也。臣之所以陈白于 筵席者。深恐邪说之复横。欲救人心之陷溺。曷尝有私恶于其人而谋为搆捏之计哉。今以臣有若掇拾浮薄之言。以为巧中之谋。而欲归其身于无过之地。求其说而不得。则乃曰庚申甲寅者。举其大数而已。曾无只字及于逆狱云。吁亦异矣。其疏有曰杀戮极于庚申。则庚申杀戮皆系逆狱耳。此外又有别㨾杀戮。不系逆狱而只出于党祸者。岂大成独知之而臣未之闻欤。人皆有心。岂不知此言之为悖。而敢以附达于章奏者。不几乎深有所容护。故不遑念及于公义私分。而忍为此无伦之言耶。此正逐鹿而不见泰山者也。及其公议之发也。以常情言之则固当惕然反顾。衋然伤悼。而反自以一哂解之。臣未知其心虽有一分伤悔。而耻过遂非。强为此大言耶。抑其已溺之心。不可使复明。而甘心自托于邪说之嚆矢耶。言之悖理者。欲巧而反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5H 页
拙。此等难掩之态。虽使苏张之黠。家置一喙。犹不足以自辨。今也捃摭支蔓。役意妆撰。欲以上欺 天聪。下诬公议。臣窃恶之。虽然臣既被其诋毁。则决难苟冒荣次且。又难强之病如上所陈。玆敢悉暴情悃。仰渎 宸严。伏乞 圣慈亟赐递改。以快人心。俾全残喘。千万幸甚。
玉堂应旨劄
伏以天灾地变。何莫非人主之所当警惧。而其切于民事者。莫过于旱暵。旱之于一年之内。何莫非可忧之时。而禾谷之受害者。亦莫如春夏之交。今者皇天疾威。祝降时灾。乃于百谷播种之节。一旱弥月。八路同然。种不入土。秧枯于场。万姓叩心。大命近止。以 殿下父母生民之心。其于恐惧修省之道。盖无所不用其极矣。 躬祷社坛。请命神祗。 辇过金吾。疏释罪囚。庶几上可以格神明。下可以泄壹郁。而一日二日。雨意愈邈。臣等不敢知上天玄远。虽以 殿下至诚恻怛之意。亦无以感动而然耶。亦不敢知 殿下之所以修省者。未尽其道。而区区一二文具。不足以克享而然耶。呜呼。天人一理。有感必通。而感之之道。以实而不容伪矣。是以成汤六责。大雨千里者。盖由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5L 页
于责躬修省之实。而天之报施若是明著。则盖高之听。独不应于今日者。深恐 殿下应天之实。终有愧于成汤而然也。臣等所以怨 明主而忧治世者。至此而益切矣。继伏见日昨求言之 旨。十行丝纶。辞意恳切。瞻聆所及。莫不感泣。凡有知识。孰敢不奔走偕来。以告我 殿下哉。若以 殿下求助之实心。克恢先王择刍之实德。一言之可用。一弊之可革。次第行之。则应天而有应天之实矣。求言而有求言之实矣。仁爱之天。岂终有不动者乎。臣等愚蒙。忝在 经幄。识虑浅短。固不足以裨补 圣德。而若其愿忠之诚则不后恒人。玆敢不避猥越。冒陈瞽说。而终始以实之一字。为 殿下覼缕。惟 圣明之裁择焉。 殿下智周万物。行高百王。一心图治。夙夜孜孜。而无大阙失可以召天灾结民怨者。群下之所共知也。然而临御以来。饥馑疠疫。比岁相寻。式至今日。旱暵此极。生类将尽。以贻 宵旰之殷忧者何哉。臣等窃以为殿下不能实立 圣志。实典 圣学。从谏而无从谏之实。节俭而无节俭之实。至于恤民。非不切矣。而亦无实效加于百姓。无怪乎民生之日困。而天灾之随至也。传曰志者。万事之根柢。又曰功崇惟志。是以古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6H 页
昔帝王图王图霸。各有其志。而随其志之大小。功业以之污隆。今 殿下负扆咨嗟。耻为凡主。而不能奋发大志。自以古圣王为期。芬华玩好。或有挠夺。而公私义利。互为宾主。终莫之勇往直前。日进月就。则虽与凡主之自暴自弃。画一而废之者。若或有间。而及其不至。一也。先儒曰志者。进德之基也。发轫乎此。无远不达。无坚不入。伏愿 殿下实立圣志。审辨于舜蹠之分而正其门路。期臻于高明之域而不小转移。则 圣志所向。事无不成。而治效之不食。非所忧也。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而讲学以致知。力行而践实者。元无二涂。今 殿下广厦细毡之上。矻矻而讲究者。罔非千圣所以修己治人之法。而体之 圣躬施诸政事者。率多与之相乖。岂 殿下之察理有所未尽而然耶。惟 殿下本源之地。真积之工未至。而私意不能净尽。随处闯发。为累于 圣躬。而为害于政事者然也。然则 圣上之讲学虽勤。而亦何益于买椟还珠之叹哉。伏愿 殿下加意于刻苦真实之训。探赜精微。灼见实理。必求止于至善而无少前却。反身而诚之。推扩而行之。则 圣学日臻于缉熙。而从欲之治。沛然莫之御矣。传曰訑訑颜色。拒人千里。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6L 页
古人有言。下之从上。从其心之所好。不从其口。今之进言者。虽无至言谠论以佐下风。而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则岂无一得之可用。而少有触忤。辄 加未安之意。就其软熟无棱角而略及时弊者。外 示嘉奖。而亦无采施之实。是以欲匡阙遗者。趑趄而莫敢进。欲论时弊者。亦以为无益而莫之继。几何不至于主过不闻。含嘿成习乎。其为 国家之忧。不可胜言矣。古语曰奢侈之害。甚于天灾。此极言浮靡之所以耗财也。今者灾沴连仍。生物之道。既极损缩。而又从而费之无用者。未知其几何。则民安得不困。国安得不贫乎。伏睹 殿下敦尚素朴。宴居清穆。无驰骋弋猎之娱。狗马声色之累。宜其草偃之化。丕变一世。而目今奢侈之弊日以益甚者。岂 殿下所以躬率。未尽其实而然耶。召,傅进诫。不贵远物。汉文惜财。不营露台。而今者尚方之岁贸燕市。既非先王不贵远物之义。而众胥私贩之锦冒进后庭。此不但有歉于衣不曳地之德。而 宫禁之不严。亦可寒心矣。若夫诸宫第宅之侈大。莫今日若也。间架定式。昭载法典。且臣等窃闻长老之言。 先朝后宫安嫔。初无 赐第。及至翁主出閤之后。随往其第。 穆陵诸翁主之家。或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7H 页
有湫隘而未备内外之别。 先王尚俭之德。于此槩可见矣。今 殿下不惜费入之广。务尽壮丽之制。华题杰构。十倍旧典。而侍御 内间之嫔嫱。未离襁褓之王子。各立门户。对峙街衢。而见今空虚。不过为掌任辈守直之所矣。财非地涌。役非鬼营。则伤财劳民。已不可言。而 殿下之无实心崇俭。四方固有以窥见者矣。诸臣章奏。多以为言。而 殿下一不开纳。则其有欠于从谏之道。而贻累 圣德岂浅鲜也哉。伏愿 殿下继自今。亟恢敷受之量。克尽昭俭之方。言可用则用之勿吝。俭自上而下有观感。则公车章奏。不为无用之空纸。而绮纨侈靡之习。庶几一涤而归之朴素矣。呜呼。今日生民之倒悬。亦 殿下之所尝洞烛而隐恫者也。蠲减之惠。遍洽于独存之幼稚。荡涤之令。更及于积年之逋欠。其他所以轸念而抚恤之者。亦云至矣。而蔀屋之下。愁怨益深者。病民之事。有所未祛。而民不蒙实惠故也。今之民弊。实难毛举。姑就其大者论之。军布之弊。实为膏肓之病。臣等尝以此弊不祛则国不为国。变革之道。虽难仓卒谋之。而不可不早夜以思。必致善变之意。仰达于 前席。附陈于章牍。 圣明亦赐颔可而拭目。至今尚无指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7L 页
挥。不审 殿下未得其善变之道耶。抑以臣言直以为妄诞而不足用欤。伏愿 殿下先加睿念。广询庙堂。尽取前日诸臣所达若户布均役等说。参究细绎。从长变通。以解百年之痼弊。以济斯民之涂炭焉。生民休戚。系于守令。而今之守令。多不得人。疲软而不胜其任。贪饕而专事封己。而内无刺举之论。外无黜陟之公。晏然保其专城之享。而民受荼毒。或有一二论劾之事。而若使查覈则查官拘于颜情。下吏牵于威令。奸赃之狼藉。尽归于白脱。曾未几何。复叙州郡。侵虐如旧。其为贪吏地则厚矣。而独不念小民之重困乎。臣等之意以为慎简守令。俾尽字牧。而间遣绣衣。详加廉问。斥其疲软。劾其贪污。且以曾前贪吏之厚犯赃污而因查得脱者。更使按验。如其查覈不以实状。则按查之官治之以欺罔之罪。追加贪吏以当施之律。则查官有所惩而不敢不正。贪吏有所畏而不敢放肆矣。其于严赃律釐庶政之道。不为无补矣。今此忠翊忠壮等卫行查之举。盖出于综核真伪之意也。此类之因缘吏胥。无荫冒属。虽极可恶。入属年久之后。遽尔汰定贱役。则民间之绎骚。渠辈之怨诅。已不可言。而且其行查之际。未易覈实。观于顷年忠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8H 页
义查正及近日良丁存减事。可知也。虽然既已行会各道则似难中辍。而当此悯旱之日。凡系扰民之事。姑宜一切停止。稍待日后。从容审处。似乎得宜。至于忠壮卫则本以战亡子孙许属。而仄闻昔年故相臣金锡胄判兵曹时。 禀旨筵席。虽无战亡之荫。良丁之愿为入属者。亦许募入。而依例立番纳布矣。今若并与冒属而一例沙汰。则岂不冤痛乎。亦令有司详加区别。勿为混淆。则可免 朝家失信之归矣。山郡大同之钱布代纳者。盖虑搬运之艰。而出于便民之道也。而近以木绵之价高。民愿纳米而不得。以此为怨。当初便民之意。今为厉民之归。窃以为不可也。请自今钱布若米。一从民愿。而毋取锥刀赢馀于疲氓口吻之中。不胜幸甚。且拯米之害。为今沿江各邑莫大之弊。盖授一石之拯米。秋捧九斗者。浸渍之米。虽满一石。及其晒净。不过八九斗故也。而今则所拯之石虽存空壳。不问盈缩。直以石数分给。故民或受出一二斗腐败之米。亦不堪食。而及秋督纳。必满九斗之数。荐岁饥馑之馀。自己惟正之供。犹且难办。而重之以科外之白徵。民之怨之。固其宜也。苟能变革此弊则诚为大惠。如其未也则请自今凡有败船之处。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8L 页
待其拯出。斗量分给。秋捧之数。以此为准。少纾生民一分之急。不胜幸甚。顾念臣等陈腐之言。虽不足以仰答 圣上求助之至意。若其款款之忠。则只望 殿下于治己临民之道。务尽其实。以回天怒。以解民怨。倘蒙 圣明勿以人废言。择其可行者。亟 赐施行。则进于此者。亦必有继陈者矣。死马之骨。犹可以致千里之驹。惟 圣明之留神焉。
辞职兼论台启疏
伏以同僚昨在直中拟于试官之望。若为受 点则臣当替直。故臣向夕进诣 阙下。坐待同僚之受 点与否。以为进退之计。而更鼓已三下矣。臣意以为在前试官 落点。例在初昏之后。如此之时则事当即为改付标替直。而今则已过夜分。虽有替直之举。省记似难付标。故姑为退归。欲趁早朝入直矣。今闻政院以臣之不即就直。囚禁下吏云。臣不胜瞿然之至。继之以讶惑也。若使臣无端在家。以致阙直。则固当直请臣罪。以惩其慢。而今者诿臣以既进径退。至囚下吏。臣虽疲劣。忝在迩列。今使下吏替受其罪。则其何可苟然冒据于职次乎。玆敢不避鈇钺之诛。渎吁 宸严之下。伏乞 圣慈亟赐鑴削臣职。仍治臣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9H 页
罪。以肃 朝纲。以警具僚。不胜幸甚。且臣于近日台议。窃有所慨然者。夫台阁论人之体。苟有罪状。据事直陈。流放窜殛。固无不可。而若其不究事实。惟以丑诋为快。则不但不足以服其心。其伤 朝廷之风而为搢绅之羞者。为如何哉。日者赵正纬之论劾兵曹判书金构也。满纸胪列。罔非权奸极罪。见之可怖。而徐究其言。无一指的。此诚近日弹章之所未有者也。虽以其启观之。其所谓大为 国家深忧云者。有若大权力窃威福者。笼络上下。驱胁一世之比。而搢绅之羞与为伍。武夫之愿去其位者。即一见弃侪流而势孤无援之称也。何其语意之矛盾至此耶。至于盖愆等语。尤有所不忍者。构之父故监司金澄。久处台阁。有直臣名。以纠劾为任。不畏强御。世之大家盛族仇嫉者众。卒乃陷于不测之科。几不免焉。则其时士类无不知其心而怜其冤。若使金澄有一毫可疑之迹。则宿德重望若先正臣宋浚吉。岂肯伸白于 筵席。缕缕而不知止乎。到今既骨之后。是非明白。而乃因其子之论劾。犹加以污蔑之名。岂不为泉壤之至痛乎。昨日谏院之 启。只论其因子及父之失。而不论其父之有罪与否。使 圣明不得晓然于前事。臣
屏山集卷之三 第 59L 页
亦为谏臣惜之也。臣既有所怀。不敢自隐。略附于乞免之章。惟 圣明财察焉。
辞职兼附所怀疏
伏以臣于再昨。冒死号吁。仰渎 宸严。庶冀 日月之明。俯烛血恳。而伏承 圣批。以勿辞察职为 教。臣于是惶陨闷蹙。罔知攸措。臣若有一分供仕之望。则何敢不揆分义。一向撕挨。重自陷于违慢之罪哉。老母病势之沉笃。微臣情地之切迫。已悉于前疏。今不敢每每烦诉。而臣扶持病母。决不忍暂时离去。虚带职名。一日二日。罪戾山积。玆敢不避鈇钺之诛。复此哀吁。伏乞 天地父母。曲加矜察。亟赐递改臣职。俾得专意救护。仍治臣渎扰之罪。以安微分。以警具僚。臣于忧遑俟罪之中。不暇赘陈他事。而职在论思。有怀不达则亦臣罪也。臣尝于首揆行遣之日。见其事出仓卒。且谓情或可恕。敢以待大臣之义。请收 威怒。今日谏臣之疏。辞意严峻。臣之妄言。幸免并劾。不宜更有陈说。而第臣窃伏思惟圣人九经之义。贾傅堂陛之喻。有国之经礼。君人之龟鉴。苟于其进退用舍之际。不尽其礼。则国体损而君道亏矣。顾其事岂不重哉。 殿下于首揆。收 召于罪废之馀。更处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0H 页
以元辅之尊。入 朝数日。台章遽发。苍黄屏退。栖遑闷蹙于歧路之间者今已十数日矣。尚未有明示可否。只使 命召往来于郊坰之外。视鼎轴若虚位。臣窃惑焉。伏见 圣旨以大臣顷日之事。为大段不韪。此则 圣上不待谏臣之言而已有泾渭矣。未知金瓯重卜。亦何所取也。且将涤瑕荡垢。以全平日之 恩也。则入 朝属耳。未尝复有他罪。虽有人言。固当开示 圣意。以存其体貌。不宜如是恝然。一任其惶缩罔措也。夫人君之职。莫重于置相。而由前而言之则 殿下不审于爰立矣。使臣之礼。莫敬于大臣。而由后而言之则 殿下自废其礼意也。此岂所望于圣明者哉。且近来台阁之上。体例大坏。 朝著之间。廉耻抛弃。有识之窃叹久矣。臣于科狱。嫌未尝参涉。而若其本事之外。关于台体者。则亦何可不论乎。金栽之独停重论。果拂公议云。则处置之时。论劾其人。即反其失。夫谁曰不可。而率尔之责。初不紧重。寂寥数日。追发其事。无乃见事甚迟。而退听于物议欤。然则何不自劾。复当其事耶。俞彦明之论金普泽。始许以敢言。又斥以凌轹沮击。其言之首尾衡决。诚可笑也。然而辱之以首鼠。甚非 明廷敬让之风也。即今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0L 页
士夫间风习不佳。论一微过。辄以怒气加之。詈骂及之。有若人之家法陵夷。其子弟婢仆相斗狠。互长短于父兄家长之前者。岂不寒心乎。至于向日李寅烨之主管赈事也。前后建请。或自主张。或与相议同席之间。小无崖异。及夫设施乖当。众责交至。则乃反陈疏盛论。归咎同席。有若局外傍观。元不干涉者然。其目为计得矣。独不为搢绅之深耻乎。传曰不能以礼让为国。于礼何。又曰治国而无礼。譬犹瞽者之无相。伥伥乎其何之。今者 上之所以待下。下之所以相待者。俱无节文仪则之可言。其去瞽者之无相者几希矣。臣窃惜之。惟愿 圣明先以礼表率乎上。使群工有所观感。不胜幸甚。
玉堂请召还言事臣劄
伏以近因李晚成一言。 渊衷激恼。辞气非常。 处分失中。臣再入 经席。目击无前之过举。诚意浅薄。言语拙讷。终不能开陈事理。匡救阙失。草草数语。反承 严教。惶惧缩恧。退伏直庐。中夜不寐。耿耿忧叹。臣未蒙 谴斥之前。则一日在职而亦有其责。何敢自疏于 圣明之前。而终复泯默。不望 日月之更乎。噫。言路之闭塞极矣。今日盈庭之士。岂尽不能言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1H 页
者。特不敢言耳。何者。视 殿下訑訑之色。畏 殿下易发之怒也。若其软巽无耻者。固不足道。虽自谓稍有知识者。事有关于 宫禁。则亦必曰无补于事。徒为激成 君父之过举。大小相戒。含嘿成风。虽人以世降。士乏气节。此岂但臣子之罪也。亦 殿下之所当惕念者也。晚成之言。事虽微细。亦关 宫禁。则盖今日之所罕闻也。 殿下于䄙嫔之丧。凡百殓葬之节。另加申饬者。盖出于闷怜才免怀之王子。俾无他日之馀憾也。群下孰不仰认 圣上恻伤之意哉。第晚成之心。以为水旱饥馑。 殿下之赤子颠连沟壑。亦有不得掩其骴者矣。近年山木皆童。东园秘器。亦不如古。且礼葬之事。自有主管者。而此辈因缘凭藉。害及官司。道言喧藉。而独 殿下未之察。故欲望 命加究覈。使国人明知其不尽出于 上命。以光盛世昭俭之化。此顾何负于 圣明哉。况该司官吏与后宫族属。于晚成。等是閒人。亦何有爱憎之偏乎。前此位高者虽有择木而贻弊。始非晚成之所闻知。则又何责其吐刚茹柔。而谓之用意不公也。设使其言有过事实者。不过听闻之过。而言一世所忌讳者。本非一身之利。何可认为奇货也。 圣明只当一言温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1L 页
谕曰听之虽过。言之则是。是诚爱君也。是诚能言也。如是则彼进言者。自囿于大度之中。而感结欲死。将益励其所不能。四方之士。闻 圣朝虚受之美。举将以昌言进之矣。 殿下虑不出此。遽生疑怒。声色震厉。语不暇择。自损肃穆之容。徒肆血气之忿。经夜而怒不释。 临筵而气益激。不待廷尉之当。而径勘小吏之罪。何 殿下示人不广乃至于此耶。伏况史臣之私言。何自而至 黈纩之下哉。此不几于卫巫之监谤乎。朱子陈戒其君。必曰内言不出。外言不入。则人主所当龟鉴也。 殿下若复寄耳目于 掖庭之小竖。则自此群臣将重足而立。救过免罪之不暇。谁复为 殿下尽言。而谗慝之说。亦不无因此而渐进矣。此岂 国家之福乎。呜呼。 圣上春秋已过不动心之年矣。经学念书。亦遍讲矣。臣民之所想望者。正在于克己而复礼。迓续景命。成 先王未究之志。以重光于 烈祖。而今于至细微无可怒之事。终不能忍性而容受。自累 圣德。此犹如此。他尚何望。凡人之性偏者。不能自知则已。苟或知之。何患乎难克。 殿下亦尝下教曰予病多在躁暴。 殿下亦自明言。而随事发见。终难克去。何也。无乃 明睿所照。虽能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2H 页
反省。而善端之发。不能扩充。天理人欲。互相为用耶。自有此事。已数日矣。乙丙 清燕。夜气静寂之时。伏想易直子谅之心。油然泉达。忿懥好胜之私。豁然雾消。不远之复。亦无待于七日矣。微臣之日夜祈祝。唯在于此也。伏乞 圣明善推前日言病之心。翻然改度。尤用力于颜氏不迁不贰之功。昨者 传教之未安者。一并反汗。 召还言事之臣。该司官吏。更付有司。原情定罪。以示 大圣人所作。为出寻常万万也。臣不敢以昨承 严教为嫌。思欲更暴微诚于 筵席矣。即今 开筵未易。不胜忧爱之忱。略陈瞽说。惟圣明垂察焉。
玉堂请罢司谏李德英。仍论大司谏李思永,持平李相周劄。
伏以今日国事。亦云殆哉。 朝廷者。四方之根本。而朝廷之上。党论层生。私意横流。不顾是非之所在。惟以掩护蔽遮。苟合周容为务。流弊已痼。牢不可破。一有被参于台议。则好其人者。必怒于色。以为排击。恶其人者。必悦于心。谋成衅隙。事之本领。姑置度外。潝潝訾訾。辞说繁乱。枉直颠倒。黑白眩幻。可胜叹哉。日者正言李海朝之疏。不负 国家耳目之责。而大臣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2L 页
初劄。庶几曰犯而不校。实有宽弘之量。若因此益恢善图。导之以勤攻阙失。勉之以同寅协恭。则虽有一时浮说之纷纭。自可消瀜妥帖。偕之荡平之道。国事之共济。犹可望也。而循私蔑公之论。忽出于 清朝言议之地。斥之以喜事。诋之以敲撼。满纸张皇。罔非苟且谬戾。而要其归趣。不过力排公议。以自售其迎合取媚之计。其为台阁之羞。已不浅鲜。而直驱言事之人于党伐之科。挑起群猜。激成间阻。使 国家兴受其败。而亦不暇恤。切切然阿其所好之惟恐不及。信如其言。则虽国有阙政。而顾瞻缄嘿。必若卫士之莫敢矫非然后。方可免于讥责。似此道理。非臣攸闻。目今奉公守职之义衰。喜同逞憾之习成。凛凛有分崩离析之忧。而乃于其间。构捏虚无。酝酿疑怒。扬波于将倒之际。毁棋于垂败之时者。亦独何心。噫。国为公身为私。公大而私小。故士夫立心。必先公而忘私。或有触忤当路。不免于祸。然且为之。今也假 殿下台阁之任。而急于营护。不得其说则强做此喜事敲撼之目。欲以疑惑 圣聪。阴中言者。所得于私者。抑未知几何。而公之受病者。有不可胜言矣。此而置之。将无以重台阁而镇浮议。请司谏李德英罢职。且伏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3H 页
念近日台阁之上。气象衰沮。风裁萎薾。当一微事。鲜不狼顾失操。大司谏李思永 朝家宠之。垂老之年。置之谏诤之列。则感激图报。恒情所不已。当国事乖张之日。岂无一事可言。而徒怀规避之图。莫念分义之严。数日之内。五违 召命。其在事体。宁容如是。至于持平李相周之处置李海朝也。欲加显斥则心知不可。明言是非则有所不敢。左右牵掣。下语崎岖。称之以语不择发。而不得不置之立科。其所用意。可谓劳矣。凡此之类。 圣上不可不明示诲责。以励疲软之习。并乞 睿照焉。
严旨后辞职疏
伏以不肖如臣。滥叨论思之地。见识昏昧。言论孱劣。不能匡救阙遗。裨补涓埃。苟然充数。恒怀惭恧。以俟斥退之日久矣。第目见时事之日非。不胜慨然。昨陈一劄。冒尘 睿览。固知草草拙讷之言。不足有概于圣心。而若其区区愚衷。欲望明是非而定好恶。重台体而镇浮议。庶几挽回将溃之国事。而 殿下不谅臣本情。反以敲撼大臣。恣意党论。罪臣责臣。 辞旨缕缕。不翅严截。臣惶陨震駴。罔知攸措。臣负此罪名。不敢晏然于荣次。留疏径出。恭俟大何。而微诚未暴。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3L 页
馀怀耿结。亦安得终无一言而退哉。夫党之名何也。庇庥掩遮。背公营私之称也。今臣劄辞。宁有一毫髣髴于此者乎。身居言议之地者。岂真以大臣拟荐。尽协于舆情。而台臣疏论。实出于排击乎。亦岂不知公诵之论。非一二私好者所可用力救解。而反为此恐动胁勒之说。上以疑惑 圣听。下以钳制言者。其害不特为一言一事之失而已。故臣不自量力。窃效纠劾官师之义矣。果然先入敲撼之说。为 殿下所深信。疑臣之言亦出于党论。人之计售矣。而 殿下独不念是非有定。自不可诬乎。虽然臣于台臣。亦何足深责。所望者。只欲 君相恢张公道。容受直言。以杜疑沮之渐。偕之荡平之道。庶无分崩溃裂之患。而岂敢尤人效之。躬驾以随。甘自陷于党比之罪哉。伏况党比之人。必见利于己然后为之。今也台臣救 殿下二三器使之宰枢。取媚于当轴之大臣。见许于 华衮之宠褒。上下之眷待极矣。而彼言事之人。众怒群猜。其身之不自保。假使臣丧失素守。用意偏护。何利之有哉。臣所言者公。而 殿下疑之以私意。所深忧者朝论之歧贰。而 殿下责之以助澜。诚无颜面冒据周行。伏乞 圣明亟赐镌削臣职。仍勘臣敲撼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4H 页
党比之罪。以伸公法。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玉堂应旨劄
伏以天人之际。一理无间。诚之所至。有感必通。是以殷汤代牺于桑林。宋仁躬祷于太乙。天乃下雨。捷于影响。虽曰高高在上。求之不远矣。今我 圣上。值国家艰虞之日。宵旰兢惕。而节届长养。旱魃肆虐。以益清燕。乙丙之忧。 亲举玉趾。为民请命。吁哀于 列圣。彻宵将事。孔熯罔愆。臣等密迩骏奔之班。仰瞻 玉色。思成之诚至矣。忧民之念切矣。而钟鼓未辍。烈日杲杲。群下失图。万姓缺望。呜呼。洋洋 陟降之灵。在帝左右。冥骘我邦。今 殿下劳伤恻怛之意。 列圣之所鉴临。而不我顾佑。冥应邈然。感通之理。僭错至此者。抑何故也。惟我 祖宗以环东土数千里之封场。亿万年无疆之基。投遗我 殿下。其眷顾庇庥。曷有极哉。然而 殿下一念如有一毫不合于 祖宗之心。则其何望徼惠于神。以绥吾民乎。臣等闻 世宗大王躬履俭约。版曹以所储之炭将尽。请令州县预纳明年贡炭。不 许之。亲减内用炭数十石。仍令政院计一年所用。量减甚多。民赖以息。此 殿下所当法者。而内间所需。引年预入。其费不特数十石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4L 页
贡炭而已。台臣筵臣争之而不得。其视 祖宗却之不受。为何如也。臣等闻 太祖大王惜用民力。缮工监将构亭于 世子邸。 上曰比年工役稍繁。然不得已也。予岂乐为。 世子虽无亭榭可也。即罢之。此殿下所当法者。 世子亭榭。犹且惜费。而今嫔御王子第宅重营。一基之价。动费千金。其视 祖宗撤而不构。为何如也。臣等闻 成宗大王尝下教曰苑囿之设。非以厉民也。有司禁民樵采。禽兽益繁。实非为民除害之义。自今苑囿所在。悉令弛禁。今也诸宫折受。笼山络野。税及培嵝。害遍涓涔。商不出宝。民绝刍牧。其弊已痼。莫可救正。而有司之臣。从而图占。使民骚绎。良可异也。太仆豢养。昔非不足。而效尤宫庄。攘夺民田。舆志之古牧场三字。何足以證其虚实。而为养厩马。至使三邑生灵。失业嗷嗷。不几乎率兽而食人乎。臣等闻 太宗大王尝谕台谏曰尔等恪谨奉职。务存大体。谏必以正。劾必以公。今也 朝廷之上。好恶不公。是非不明。摘抉疵衅。抵轧倾陷。分崩离析。雠隙日深。恶讦为直。孔圣所训。险诐成习。唐朝末俗。而 殿下不能建极于上。洞察曲直。一任其扰攘而莫之禁。大官小僚。皆怀旅进旅退之心。何可聚精会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5H 页
神。以做国事乎。 殿下每以党议为忧。累下 备忘。而日复一日。此弊愈甚者。不独群下之罪也。 殿下之所以处之者。亦未得其道也。今日进言于公车者。倘其言为 国家为生民。明义理定是非。补阙而拾遗。劾邪而斥佞。磊磊落落。无所挟杂。则翕受而嘉奖之。倘其言崎岖回互。以济其私。言在此而意在彼。荧惑 圣听。陷害媢嫉。则深恶而痛斥之。不患其人之为党。而惟察其言之邪正。不忧门户之分裂。而惟恐黜陟之不明。则孰敢不澡心涤虑。祗承休命乎。 大内所用之必关喉司。宫家丘史之勿入 禁庭。台阁争执。 俞音久閟。 殿下其不闻 祖宗之世。传旨都堂。内帑之货。分掌有司。而参验定数。以防渗漏乎。亦不闻擅入 宫禁者。一皆禁断。而妇女巫咒邪媚之徒。亟令斥退乎。我 祖宗家法之慎守。宫府之一体。推此可知。今 殿下居 祖宗之位。行 祖宗之政。而凡此数事。反有乖于 祖宗之心。则其何望得雨于方寸之中。以彰其景贶哉。 殿下以罪己责躬之辞。不讳于祝史之文。悔过改度之意。蔼然于焄蒿悽怆之中。伏想 祖宗悦豫于冥冥。深冀我 殿下不懈此心。以蹈其实德矣。伏愿 殿下以告诸 祖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5L 页
宗者。体而行之。毋戚我 先王。继以臣等所言数三件事。次第施行。仰惟 先朝是若。则 祖宗垂佑。上天回怒。旱不为灾。庶几复见于今矣。臣等俱以无似。忝居 经幄。适当遇灾恐惧之日。冒陈微忱。仰裨 睿览。不以人微。而少 赐采纳。则其于弭灾之道。亦不无万一之助。惟 圣明之财察焉。
辞执义附论牧场疏
伏以臣之庸愚。最出人下。徒藉先荫。猥通显仕。从前践履。冒滥已极。居恒惭恧。靡所容措。而节次推排。无复悭啬。台端之 命。遽及于无似之身。闻 命惊惶。若陨渊谷。今乃不量己分。冒进而不知止。则一身颠沛。固不足言。而其为玷辱名器。贻累 圣朝。非细故也。玆敢沥血陈恳。仰渎 宸严。乞赐递免。以便公私。不胜幸甚。且臣于太仆牧场还推之事。既有难安之端。且有忧慨之忱。其何敢默然而已乎。盖臣曾闻太仆以地志所称古牧场三字。攘夺许多民田。害及蔀屋。怨归公家。舆言喧腾。搢绅传说。适当遇灾求言之日。敢与同僚历陈于应 旨之劄。虽蒙 圣旨之印可。而未得 处分。旋因台启。夬 赐允俞。是则臣忝居 经幄。开导之诚。有所未尽。实有愧于因人成事。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6H 页
而我 殿下从谏之美子惠之意。迥出寻常。不独海曲失业之民。欢欣鼓舞。攒祝 圣德而已。瞻聆所及。莫不钦仰。咸曰吾 王贱畜而贵人。虽以太仆之重。眷眷于养马。而出与之民。不少持难。然则民有疾痛。不得上闻。有司之过也。岂有上闻而不得其愿者哉。臣于是默祷 殿下益加留神于除弊之政。进于此者次第革罢。以济烝民之艰矣。今因上言人回 启。圣上使之因属太仆。至令施刑于当初讼冤之人。噫。才给还夺。不但事体之颠倒。 殿下保民之令。曾不能一日行之。而反为失信小民之归。臣窃为 殿下惜之。牧场之委折。上言之诬罔。昨者李喜茂之疏。备悉陈之。臣不为叠床之言。藉令图籍分明。本寺之还推固也。而土民耕食。已作世业。则在 圣朝损上益下之道。犹当与之不问。以慰民情。岂可以堂堂千乘之富。下与荜门圭窦。證文券辨是非。以争此咫尺之地乎。且彼韩㰒者。以讼争为生业。嗜行不义。则其所谓土豪敛财。跨立中外。巧饰舞弄者。专出于眩惑 天听之计。恶言亦不足怒也。所可惜者。推演其说。上之于回 启之中。證成奸人之巧说。良可嘅也。呜呼。我国壤地褊小。而折受之害。无处不及。经费之耗缩。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6L 页
生民之倒悬。实靠于此。而前后进言者。不能得群下之闷郁。厥惟久哉。牧场出给之 命。即 圣心善端之发也。而抑弊政整理之一机会也。于斯际也。不能将顺其美。以卒成怀保之泽。而群下之所力请而幸得者。乃反一朝罢之。永绝穷民之望。且杜来谏之路。若此不已。虽使古之遗直布列台省。日进嘉谟。亦无益于 国家。况如臣疲劣。曾论一弊。既不得准请。反以此还属太仆。则当被妄言之罪矣。更何望出气力论是非。无负 国家耳目之寄哉。然而忧爱之忱。有不能自已。妄以此复溷于乞免之章。惟 圣明。恕其僭而财幸焉。
辞兼辅德疏
伏以臣情地危蹙。决难供仕。再违 严召。罪合万戮。而圆扉旋脱。旧秩仍存。继以 庚牌荐降。含恩畏义。黾勉趋承。愧惧积中。置身无地。且臣所患痰痞之病。添苦于两日处泠。證甚危笃。暂为劳动。刺痛难堪。舁还私次。更寻长单。实出于万不获已。而喉司之一向退却。讲院之浑请 牌招者。岂以臣有一分可进之理哉。只缘臣平日言行不能见信于 君父。自陷于罔赦之科。而臣既不得刺心抆血。自暴其情实。又于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7H 页
再昨。抱羞忘廉。复践 禁门。故同朝之人。想必以为是夫也。真有如彼之贱行。而既为 圣明之所洞烛。则无以自解。乃于自处之义。若是苟且。今可以鞭策而驱胁之。取充一时之轴直。以替宫僚之劳足矣云尔。臣虽灭死万万。不足以洗涤其羞。微臣愚衷之无他。已悉于前疏及供辞中。今欲复为强聒。而无益于上下之不信。只增罪戾矣。然其本情。岂为一大臣有所营护之意哉。第大臣国之股肱。有罪无罪。固当以礼进退。今者 圣明辞旨太迫。不少假借。陵轹僇辱。有同仆隶。处宾师之位者。当国重事。虽不概于 圣心。而 殿下所以待之者。岂不有乖于中庸九经之义乎。仍窃伏念 殿下陵侮群下。轻视一世。欲以爵禄与夺。钳制驱逐。不公寒心之 教。轻加于百揆之位。党比阿好之斥。延及于三司之臣。如臣等辈贪恋荣宠。跼促迟回者。固不足道。而苟有自好之士则惟恐入山之不深。 殿下亦安得以奴虏使之哉。崔奎瑞之引入。虽未知果合于古人去就之义。而宋帝眼穿复位之言。至使若水急流勇退。则奎瑞今日之意。亦安知无所据乎。 圣明惟当曲加优容。以砺顽钝。不可反为厌薄若是之甚也。今臣四牌之下。来诣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7L 页
彤闱之外。怵惕而不敢进者。实出于廉耻一端不容泯灭。则其在 圣朝恢张四维之道。宜即 处分。伏乞 天地父母。谅臣血恳。亟 赐镌削。仍 命选部刊名朝籍。勿复提论。俾得杜门敛迹。以赎前愆。千万幸甚。
因僚斥辞职疏(修撰任守干以为节酌通编。多閒漫文字。不合于 召对。序记以下。尤不衬切于 圣学。问于领相。更加抄择。知事李寅烨助其说。故斥之。)
伏以朱子全书。地负海涵。万理备具。而至于片言只字。莫非至道寓焉。不可忽者也。第其卷帙浩多。学者难于披览。此节要,酌海之所以作也。亦非以见漏于此二书者。为閒漫而然也。是以好学之士。必勤勤孜孜于一部全书而没世焉。今 圣上万机之暇。虽不得遍及全书。而乃以节酌通编。始讲于 召对。伏惟圣学高明。已有默契于开卷之第一义矣。俄者同僚以为其中多有不紧于 圣学者。而至以更加抄择为请。臣窃慨然。盖节要,酌海。既是两儒贤所抄。而合而成书者。又出于一生用力之手。则其不可容易议论也明矣。帝王之学。虽与韦布不同。治心修身。元无二致。问答之语。莫不随證用药。切要于省察之工。而至于碑铭行状。虽若不甚关系。而亦足以参究一时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8H 页
之事。考检忠贤之迹。则谓之无益者。臣未之晓也。昔许衡有言曰吾于朱子书。爱之如父兄。敬之如神明。如使同僚。小知此等义理。其言必不敢至此矣。臣之辨白于 前席者。曷尝有一毫喷薄陵侮之意哉。至于无严云者。臣之愚意以为后生之于先贤。只当敬服。而今所云云。实有乖于敬慎之道而已。今者同僚反加疑怒。侵诋诟辱。不少顾藉。客气之斥。僇辱无馀。而至以为此书之编缉。出于先正臣宋时烈。故臣之言。专为此而发云。臣之言。始虽不能揣度同僚之意向。而同僚若因此为疵毁是书之资。则其妄议儒贤之编摩。显有不满之意者。诚可恶也。朱子与林栗论易传,西铭。为其所斥。乞免而归。臣之无似。非敢望先贤之万一。而今之受侮不少。则其何可仍冒于荣次乎。伏乞 圣明递臣职名。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辞应教疏
伏以臣顷忝本职。幸蒙 恩由。归护病母。方切感祝。而日未再阅。 召牌遽降。情理煎迫。不忍离侧赴 命。且臣 前席妄言。重被同僚之疏斥。讥嘲侵诋。实非寻常。亦不敢冒没仍据。竟犯违慢之辜。得解职名。私心粗安。而揆以分义。久益惶陨。坐罢未几。 恩叙
屏山集卷之三 第 68L 页
特降。牵复旧践。 召命继至。臣衔 恩畏义。不得不趋诣 阙门之外。而顾念庸陋如臣。久忝 经幄。无一补效。区区辨论于讲书取舍之际者。欲望 圣明毋惮于博采遍阅。以观其百官宫室之盛。益广 圣聪。以资治道。况序记以下诸篇。论学之外。率多论说时事。其所眷眷致意。罔非春秋讨复之义。大易消长之戒。顾今时势。殆有甚于赵宋南渡之日。义理晦塞。是非倒置。则此等文字。尤宜讨论讲明。而反谓之閒漫不衬者。宁不慨然。臣所以必请遍讲者。意实有在。而缘臣人微言拙。上而不概于 圣心。下而遭诟于筵臣。追思至今。惶愧靡容。将何颜面。复就 讲筵之列。居然自处以论思之任乎。咫尺 天陛。末由入谢。玆敢陈章仰吁。伏乞 圣明俯赐谅察。亟许镌免。仍命更勿举拟馆职。以安贱分。千万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