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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集卷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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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山集卷之六
 疏劄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22H 页
肃宗大王行状撰进后径退劄
伏以无状贱臣。偏蒙 圣考罔极之恩。踵顶无非造化。而及至 天崩之日。莫遂褥蚁之忱。白首馀生。靡所依归。中罹祸变。阖门鱼肉。一缕残喘。朝夕待尽。谢绝世事。枯死空谷。是臣之分。而不量其才。不能有为。感激 殊渥。容易出脚。自取狼狈。噬脐莫及。宁欲自灭。噫。 君雠国贼之未讨。戴天履地而自若。每一念之。心肝摧裂。臣诚懦㥘。莫效古人之牵裾折槛。以悟主心。今若诿之以无可奈何。不敢一言出口。彯缨束带。翱翔朝班。而唯禄利是饕。臣虽至愚。不忍为此也。顷年屏迹江郊之时。幸蒙 圣明礼使之恩。释重负而遂至愿。庶可以涵泳 圣泽。毕命畎亩。而 召还之旨。犹且勤挚。私心窃有所不敢自由者。 圣考行状撰述之 命。奉承已久。而初因公私事务之倥偬。既未能趁即制进。出城之后。以不可在野纂次之意。屡烦吁号。终不获 命。不得不冒没入城。而不幸狗马之疾。数月沉痼。稽缓之罪。死无所逃。文辞拙讷。识见昏谬。无以阐明 圣德之万一。惶悚愧恧。若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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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而玆事已讫。更无可假。则弁髦咫尺之守。抱羞忍耻。濡滞不知退。狗彘不食其馀矣。玆敢投劄径归。是岂臣乐为者哉。 国恩未报。明时永诀。丹心耿结。精爽飞越。一渡清汉。来日无期。眷恋终南。一顾一涕。臣之衷情。亦云戚矣。臣所叨禁营提举扈卫大将之任。决非遁荒之臣所可仍带。伏乞 天地父母。俯垂矜怜。亟 赐递改。仍勘臣径情妄行之罪。以肃 朝纲。以安贱分。千万幸甚。
退居江外疏
伏以臣空疏无用之一庸夫。而所叨西枢之任。又是閒漫。则去就有何关系于 国家。而 圣明之所以待臣者若是勤眷。何哉。岂 殿下方以两相之出城。亟欲招致。而臣之乞休。适在此时。故混施 恩数而然欤。倚毗两相。同时控免。则慰安召还。与共国事者。是固礼遇大臣之道也。若臣当退之义。非但臣自画已审。实通朝之所共知。则怜其情而遂其愿。无一物不得其所。亦天地生成之仁也。今以臣曾忝三事之列。不问所处之地。不量所执之义。必欲縳束而强使之。则是奚异于策驽骀而逐骐骥之后哉。古人有言曰不得于朝则山林。屏迹畎亩。歌咏 圣德。是臣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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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之分。而秉彝之性。根于天赋。亦岂敢以江湖之远。弛廊庙之忧哉。抑臣点检平生。大有所戚戚于心者。顾念臣家世笃忠贞。及至辛壬。阖门死国。而臣诚不肖。不能碎首 丹墀。感悟 宸衷。有臣如此。秪坠家声。更无颜面。可立斯世。提挈残骸。匍匐而归。愧惧弸中。世念都灰。毕命蓬蒿。粗效自靖之义者。即臣区区补黥之道也。重入 脩门。决无是理。而史官相守。久贻县邑之弊。日夕惶懔。寝食靡宁。且臣以禁营提举扈卫大将。不可久叨之意。缕缕陈达于 前席。伏想圣明俯烛之矣。况今在野。岂可一日虚带乎。伏乞 圣慈。谅臣危苦之忱。亟收史官偕来之 命。以安贱分。递臣两任。以幸公私。不胜大愿。
退居江外疏[再疏]
伏以臣悉陈肝膈之恳。仰渎 宸严之下。庶冀 日月之明。俯烛微悃。而及承 批旨。不赐允许。 圣谕丁宁。至以体 先朝之受恩。副今日之至意为 教。臣奉读未半。不觉呜咽。噫。 先朝旧物。发白心丹。 弓剑莫逮。馀生无归。如天之 德。曷尝顷刻忘之。而殿下生死肉骨之恩。铭镂心肝。如使臣有一分酬报之路。则蹈赴汤镬。亦无所辞。岂敢自有其身。图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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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不思涓埃之效。而妄自阻于 仁覆之天哉。臣才智愚下。学识浅陋。再考中书。一味愦愦。无以辅 君德而庇民生。日夕兢惶。固当敛退。而惟其忧爱之忱。积蓄于中。不量菲薄。不计颠沛。眷眷以讨复之意。申告于吾 君。期见义理阐明而人心悦服。凶孽扫清而国势巩固。则古人所云追先帝报陛下之道。不可舍此而他求。然而臣之私义。终不可久厕于朝班则决矣。追随群彦之末。粗效微诚而后。奉身而退。以图自靖之义者。是臣夙昔之所自誓。而事乃有大谬不然者。今也诚未格天则曰吾虽有苦心血恳。而其于圣听之邈然。何哉。贪荣迟回而曰吾虽欲引义丐閒。而其于 圣眷之勤挚。何哉。都丧自己之廉隅。只饕一时之荣宠。则国人其将唾鄙之矣。其心愧耻。有甚挞市。摧沮瑟缩。觅死不得。奚时务之暇论乎。士大夫出处去就。有关风教。倘蒙 殿下哀悯难夺之志。俾遂守株之愿。优游卒岁。涵泳 圣泽。毋贻 清朝搢绅之辱。则亦臣报国之一端也。伏乞 天地父母。察臣危迫之恳。收还史官。亟递臣禁营,扈卫两任。以安愚分。不胜大幸。
退居江外疏[六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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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以去就不苟。人臣事君之道也。而恩数不僭。人主御世之方也。今臣自处。虽不敢比拟于古人出处以时之义。而若其区区自守之意。不可谓全无所执。则在 圣上曲遂万物之道。固宜悯其情而恕其愚。退之以礼。使不至于抑郁丧性。而今也 日月之明。尚未烛于覆盆之下。哀吁屡渎。 天听愈邈。至令堂后近密之臣。久滞荒郊。不但三朔厨传之弊。大贻县邑之疲而已。 谬恩过滥。大损 国体。非细故也。 圣念倘及于此。则召还史官。将不待臣一二谈矣。重念君臣之分至严。虽有论事之言。而投进频烦则固难免数斯辱之罪。而今臣只将私悃之危迫。前后章牍之冒上凡几许矣。每一封疏。惶陨怵惕。觅死不得。而王人相守。度日如年。不容泯默而待 命。玆敢更申肝膈之愊。仰犯鈇钺之诛。伏乞 圣慈曲加哀怜。遄召史官。以安贱分。仍递臣扈卫大将,禁营提举之任。俾得涵泳 圣泽。以终馀年。则 生成之德。非臣陨结所可仰酬。臣无任云云。
逆乱平定后。退归乡里再疏。
伏以负衅贱臣。径情直行。虽缘隐痛之在心。而论以邦宪。合被重戮。退伏畎亩。泥首俟谴。 圣度天大。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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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不加。至遣近侍之臣。 宣布恩旨。臣承 命惊惶。不觉感涕之交颐也。臣之情理。实有不敢一刻迟回于京辇之下者。使臣初若悉暴于 黈纩之前。则 日月之明。岂不遍照于容光哉。拟于乞骸之章。疾声大号。而不惟烦渎是惧。愿言则啑。终不忍泚笔成文。自阻于 悯下之天。此亦臣之罪也。噫。壬寅惨祸。尚忍何言。而追夺之罚。更及泉壤。则当时罪名。复自如也。臣以当被收司之身。固不敢晏然自比于恒人。更何敢因缘事会。抗颜冒据。以益其放肆之罪哉。人臣去就之义。不系时势之缓急。昔宋臣李纲以言不见用。乞退于围城之中。况臣当退之义。比古人万万。而今于乱贼既平之后。仍复恬然不自为计。则不但私心有所衋伤。世之持公议者。必唾骂而鄙夷之矣。臣虽无状。曾蒙 圣上庇护之恩。任使之时。幸免大何。逮今穷蹙之日。怜之哀之。以礼进退。俾得毕命松楸。此正天地生成之大泽。而 王人远辱。相守穷庐。书启驰进。而久无 处分。臣惶陨抑塞。罔知攸措。伏乞圣慈察臣崩迫之恳。谅臣悲疚之情。亟 命召还史官。俾安贱分。仍勘臣违慢之罪。以肃 朝纲。千万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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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乱平定后。退归乡里疏。[三疏]
伏以臣赋性狷狭。见识愚迷。徒知心有不安。不可强为。不觉径情直行。自底大戾。忏悔莫逮。惶悚罔措。噫。无状贱臣。最蒙 圣上生成之德。召还九死之馀喘。置之三事之崇秩。由是感激。誓死图报。耿耿一心。神明可质。而白首残生。死亡无日。常恐一朝溘然。未酬如天之 渥。终作含恨之鬼。当 国家艰虞之日。纵未能破斧缺斨。以随东征之师。而其何敢辜 恩犯罪。徒占自便之计哉。区区私心。亦不无揣量而自持者。公议私分。轻重虽别。而随时推移。互有缓急。奔问于危急之时。则群疑众嫌有莫之恤。及其事定之后。私分有万分难冒。则亦不可诿之于公义。而一切废却私分也明矣。臣之苦心血恳。本自如此。以 殿下之明圣。庶几下烛危衷。臣之事 殿下。亦有日矣。而平日言行。不能见孚。 日月之明。终莫照于覆盆之下。此正臣罪。只欲刺心刳肝。以自暴而不可得。则抱罪终身。惟期结草之报而已。以此忽忽忘生。蹙蹙靡骋。臣聋瞽于世。洛下消息。漠然无接。晚因道路风便。伏闻顷日 帐殿。邮责微臣。 辞旨严截。至有臣子不忍闻之 教。臣毛骨俱竦。心肠隳地。北向哀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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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横被。噫。君臣大义。极天罔坠。含生之类。莫不有秉彝之天。而先公后私。童稚之所共知。况臣顶踵。皆归造化。蹈水赴汤。亦无所辞。大乱甫平。迟待数日。共瞻盛举。以伸同庆之忱者。有何难事。而顾为此颠倒妄行。以取罔赦之罪何哉。衅累之迹。冒入朝班。周旋于指点之间。不胜旁观之讥骂。而自恕而自解者。秪是先公后私之义。而今于公义粗伸。私分臲卼之日。乃以为世大僇之身。蹩𨇨逼厕于 清朝鹓鹭之班。污辱庆贺之仪。则有识必以臣为因缘事会。忘耻而媒恩。臣亦将何以自白乎。虽灭死万万。无以赎其罪矣。臣岂敢有一毫他肠于其间哉。自古人臣之效忠。不以去就远近为别。是以奋义之举。或出于不识何状之类。如此辈人。岂以不在朝廷。忘其君哉。臣不自揆量。窃以为随便得当。以死报国者。是乃孤臣孽子之所可自勉。而匿嫌掩羞。恬然于庆忭之际。则是先失其身。顾何望补过于他时哉。噫。挽近以来。世事累嬗。祸变多门。祸家馀生。黾勉供仕者。固非一二数。臣于乙巳。亦不敢自疏于 仁覆之天。冒昧承 命。此固与上所云云者。同一情迹。而今日所处。有大不然。 朝家所以罪臣家者。与壬寅无异。而收司之罚不及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26H 页
臣身。特司寇之失刑耳。臣不敢以壬寅隶籍之贱踪。滥袭乙巳冒进之前套。同臣今日情地。而犹且立朝者。果有其人乎。君臣犹父子。父之于子。必指教成就。使不陷于罪戾。今 殿下倘以臣簪履之旧。少垂矜察。则必将哀怜其情。不夺所守。使不至于污蔑身名。陷为无忌惮之小人。而 殿下不复以人理责臣。毕竟加之以不忍闻之 教而不少恤。臣情穷势迫。不能无憾于 天地之大也。臣自闻 严教。五内战灼。神精荒错。走伏县门之外。恭俟斧钺之加。而 圣度包容。不便诛戮。反下勿待命之 教。臣惶陨抑塞。益不知置身之所。陈章请罪。亦极放肆。而人臣负此罪名。不得辨暴。则不可一日自立于覆载之间。玆敢唐突哀吁。仰暴肝膈之恳。臣罪万死。伏乞 圣慈俯谅危蹙之忱。亟削臣名于朝籍。仍 命有司勘臣罪名。以为事君不忠之戒。千万幸甚。
乞休致疏
伏以臣命道畸穷。情势危蹙。万不获已逃遁至此。夙宵惶悚。若陨渊谷。一出春明。如隔天涯。瞻望 宸极。心焉如结。转头之顷。岁籥倏改。跧伏草莽。迹阻承 候之班。犬马之忱。一倍难抑。中宵不寐。绕床彷徨。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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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日昨昵侍 前席。滥承古今旷绝之 殊渥。恍然一梦。抚躬长吁。有陨如泻。噫。秉彝之性。愚贤同得。臣虽至愚。忠爱之心。不后恒人。且臣乔木旧家。世受 国恩。及至臣身。立朝三十馀年。踵顶皆归造化。伏况殿下收还九死之喘。滥置三事之列。欲报之德。河海莫量。才智浅薄。纵不能少有裨补。奔走效力。不避汤火者。是臣区区之愿。而发身科目。望不及于高蹈。以官为家。念自绝于山林。乾没一生。头颅可知。白首残生。志气益摧。宁有一毫辞荣就閒之意哉。而便诀 明时。自遁荒野。孤负罔极之 恩。甘心违慢之诛。牢骚幽郁。惶悚怵惕。木石与处。鱼虾为侣。忽忽忘生。迷不知返者。岂臣所乐为哉。臣虽昏谬固滞。而亦不至于病风丧心。自有一段知识。则是其中必有万分难强者矣。臣闻人皆有所执。而言不行则去者。人臣去就之大节也。臣窃不自揆。妄以讨复之义为所执。是以台司受 命之日。首以此为务。勤勤眷眷于 筵奏章疏之间而不知止。及其言之不行。不得不奉身而退。自是以来。绝意世路。含默度日。庶几勉自靖之道。窃伏闻乃者 殿下锐意太平。默运神机。陋少康之制度。新一代之规模。汤网四开。薰莸同器。化期革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27H 页
面。治望徯志。 朝家气象。日就豫安。向臣所执之义。为今日所忌讳。将不可复闻于搢绅之间。臣当杜口结舌。羞死空山而已。岂可既退而复萌妄进之念乎。臣之自画如此。区区私义。有不暇言。而分形连气。情笃天伦。屈伸荣辱。不忍异同。臣弟官爵虽复。衷情未暴。尚抱夜台之冤。臣若自比无故之人。扬扬复厕 朝班则人理灭矣。此皆臣苦心血恳耿结于中者。仰首冒陈。以冀 圣明之俯烛。而若其休致之大防。自有圣人之明训。今臣行年已七十矣。虽无情势之可言。方备公朝之任使。自当引年告退。矧今难安之端。不一而足。不可顷刻苟带职名也决矣。今于年至之后。又不汲汲乞骸。因仍苟且。则背礼丧廉。招四方之讥笑为如何哉。西枢虽云閒局。自是原任之例带。本非在野之臣所可虚叨。而衅累之臣。每以贱名仰溷宸听。亦极惶恐。不敢连章亟请。欲解未解。迁延到今。此臣之罪也。臣点检平昔。悔愧如山。历试内外。徒积尸素之诮。及承不世之 宠。又复径情而妄行。 主恩弥隆。臣罪弥大。而不被有司之谴罚。偃息于畎亩者。亦云幸矣。复引礼训。欲望 君父之以礼进退。其亦滥矣。虽然倘 殿下特轸簪履之旧。曲推盖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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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则必加哀怜。而不以臣言为僭矣。玆冒万死。悉陈肝膈之恳。伏乞 天地父母。谅臣矜怜之情。察臣危苦之辞。亟收臣西枢之职。仍许休致。则歌咏 圣德。以没馀齿。如其不幸。一死图报。臣无任云云。
严旨后引咎疏
伏以臣迹蛰草野。心悬 魏阙。而地隔百里。承 候亦难以时。犬马恋慕之诚。与日俱深。伏闻近日 惟疾之忧。旋臻勿药之庆。抃贺曷任。臣顷于乞骸之章。附陈赘疣之说。而昏耄颠错。语无伦脊。只切惶怵。及承 圣批。辞旨严截。诲责备至。臣奉读未半。不觉五内坠地。骇汗洽背。噫。臣事君。犹子事父母。子有怀。必陈于父母。方今 圣明开不讳之门。而臣曾忝辅弼之列。苟有所怀。安敢有隐于 君父之前乎。然而强进无益之言。以速渎扰之罪。亦有所不敢。退处田野之后。含默度日。徒抱漆室之忧。及上休致之请。刍荛之言。将不可复进于 黈纩之下矣。平昔之所蕴结者。触发于中。不知裁择。信手而书。岂有一毫他意哉。殿下之于贱臣。眷顾而不舍者至矣。向者 筵席之开谕。今日 批旨之峻切。皆出于悯其愚迷而开导之也。风雨霜露。无非教也。臣敢不感德省愆。以思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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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之道乎。第臣之一片苦心。终不能自泯者。臣闻唐虞之盛。明良相遇。情志流通。吁谟之际。宜无异同。而亦有都俞吁咈之不同。都俞者叹美之辞也。吁咈者不然之辞也。岂以尧舜之德。有所未尽。而群下之见。能补其不逮乎。诚以朝廷者。刑法之所出。是非之所在也。君上施措。或有未信于其心。则必陈一得之见。以尽匡救之责。臣之从初不敢将顺 圣意者。区区愚见亦出于此也。夫讨复二字。为今日所讳言。则臣疏之妄为提论。固臣罪也。而亦不过略举臣平日所执之义。以明臣去就之道而已。非敢以此仰请而冀幸其 察纳也。至于向日 筵对。则上下之言。未曾及于此二字。而今 殿下所以责臣者。有若臣仰顺圣旨于诲谕之时。而复肆党习于 处分之后。以负圣上提撕勉励之至意。臣于此惝恍抑塞。不知所对也。岂 圣意或以讨复之论。有所碍逼于伊日 圣教中所庇护之人而有是 教。则臣于其时。固以不敢奉承为说。而末梢仰对。实出于仓卒窘迫之致也。且臣所谓讨复云者。泛论义理。不但单指此一人而发。则臣实愚昧。未觉其为犯古人面从退言之戒。而卒以此自陷于负 君父之罪。惶陨震惕。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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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臣于 筵教一段。佩服敬叹。久益感祝。而 天威咫尺。对未详悉。馀怀耿结。臣气质固滞。到老益甚。以殿下之明圣。知臣莫如。怜其将死之身。迷不知返。欲臣变化气质。此乃 天地生物之仁也。而阳和之泽。亦莫施于枯木腐草。以臣老昏。欲承 圣教。末由也已。盖闻古人之变化气质。皆资学问之力。见识自到则恍然觉悟。不知其偏处之自克。今臣难望数年之假。以俟见识之觉悟。徒知固滞之为病。变而作柔懦之行。一以阿谀承顺为务。则不特不变之为愈。将为邯郸之失步。无宁终守本分。以没馀生。而至若 殿下诱掖之恩。悯怜之德。则铭肝镂骨。曷敢顷刻忘之乎。臣向承 严批。夙宵兢惕。负此罪名。陈章自暴。有所不敢。席藁田庐。只俟诛罚之加。侧听多日。尚无 处分。人臣有罪如此。不被有司之法。则刑章紊矣。 国家刑章。缘臣而紊。则臣虽灭死。万万何以赎其罪哉。玆敢冒死哀吁。仰请鈇钺之诛。伏乞 圣明亟命勘臣罪犯。以为人臣违 命者之戒。千万幸甚。
病未入参 引对待罪劄
伏以改葬之节。古人所重。自非葬具有阙水啮其墓。则不得轻议。故帝王家移陵之事。未之多闻。 圣祖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29H 页
衣冠之藏。于今八十有馀年。 迁奉之议。曾发于 肃庙之朝。 圣考不挠于风水之说。裁之以义理之正。 圣断赫然。群议自定。今此 上下之所惊动者。有异于前。 至严至敬之地。污秽之物。若是狼藉。大臣礼官。目睹于奉审之时。传说所及。大小错愕。咸以为此非温暖之时而犹尚如此。暑节之炽盛可想。仍为 奉安。诚极未安云。如臣老昏。岂有他意见哉。乃者二品以上引接之 命。出于谋及卿士之盛意。唯在 圣明审议而慎决之。臣于再昨冒陈短劄。敢请病未趍承之罪。而不敢以癃丑之證。悉陈于 黈纩之下。 日月之明。未尽下烛。至以善摄京中。待原任大臣上来。同为入侍为 教。臣诚惶陨抑塞。罔知攸措。顾臣望八之年。久抱膏肓之病。四三年来。屡经危疾。又自前夏毒痁酷痢。相寻于数朔之内。元气之危缀。更无馀地。近来感寒连仍。累月未解。食物全废。委顿床褥。转侧须人。便成未冷之尸。末由蠢动。以随诸臣之后。瞻望 宸极。只切兢惕。臣离违 阙庭。岁月已久。倘得因缘此会。密迩 前席。一瞻 耿光。则是臣临死之大幸。而莫遂匍匐上来之诚。徒积稽谢违慢之罪。病怀危蹙。玆沥肝血。仰首哀吁。伏乞 圣慈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29L 页
俯垂哀悯。亟治臣慢 命之罪。以警群工。罢臣西枢之任。安意就尽焉。
辞周急疏
伏以臣年逾七耋。病缠膏肓。奄奄朝夕。以死谁恤。伏蒙 天地父母之仁。特轸簪履旧物穷乏于草莽废蛰之中。至下周急之 命。臣惝恍感激。继以悚恧。臣家素清寒。计拙资生。俭岁调度之艰。势固然矣。而尚不至于古人所谓饥饿不出门户。则滥受 殊渥。分义所不敢出。重念臣弱于质腐于才。今日所致之齿爵。实非始望之所期。齿已耄矣。爵已极矣。一朝溘然。更无一毫眷顾之意。而瞻望 宸极。恋结丹衷。点检平生。罪积素餐。今于垂死之中。冒受格外之 恩。只知沾润口腹之为幸。莫顾中心之不安。则岂非可耻之甚乎。玆敢冒死仰吁。伏乞 圣慈。亟赐矜察。收还滥 恩。使床席残喘。安意待尽。千万幸甚。
辞食物疏(因台臣疏陈 肃庙年甲相同卿宰命赐食物)
伏以臣蛰伏江郊。宿病添剧。鬼事日迫。昏倒床席。神识茫昧。凡于时耗。都不省闻。昨者地部有以食物来馈。始知因台臣陈疏有此 恩赐也。臣于是惝恍感激。不觉声泪之俱发。 君臣之分。截然若天地。台臣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30H 页
之以年甲为言。殊涉猥亵。非斥之论。诚为得体。晏然受 赐。分义之所不敢出。仍念臣不肖无状。滥蒙我圣考特达之恩。十载 经幄。昵近 耿光。累朔药院。频侍 寝殿。己亥与宴之时。获睹 盛典。每祝 岗陵之寿。思效涓埃之报。及至 天崩之日。莫遂褥蚁之忱。徒抱泣弓之痛。白首人间。光阴倏忽。茫茫穹壤。靡所依凭。今日之自勉者。只在于古人所谓追先帝报陛下。而臣朴愚之性。莫回沉绵之疾。难强甘自疏于 仁覆之天。期毕命于寂寞之滨。孤负 圣恩。罪戾日积。而气息如缕。死亡无日。无以藉手归报 先王。心焉如灼。抚躬怆悼。 圣上特推锡类之仁。轸念簪履之旧。施以庖饩之馈。臣敢不仆仆拜 赐。以侈荣光。而今臣滓秽癃癈。不能有无于当世。而前者周急受 恩已滥。至今悚恧。食息靡宁。今此 宠赉。又出格外。其何敢每每冒没。以招丧廉之诮乎。且西枢虽称閒局。乃无故原任之所处。今臣稽谢 恩命二年于玆。每一念至。惶悚兢蹙。如在针毡。神精昏瞀。数行文字。亦难构成。泯默度日。只切愧恧。伏乞 圣慈曲赐矜察。亟寝食物 赐给之命。仍递臣西枢之任。以重 恩典。以安微分。不胜幸甚。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30L 页
辞月廪疏
伏以臣顷于病倒床褥。昏昏垂死之中。掖隶临门。颁以 内厨之珍膳。传以存问之 德音。惝恍惊坐。须人扶持。双手敬奉。不觉感涕之迸出。俯伏恭听。俨若龙光之密迩。一缕危喘。凛凛不绝。获被 异渥之此极。铭镂心肝。只愿九原之结草。即当仰陈血恳。以伸攒祝之诚。而神昏气短。不省人事。数行文字。亦无以构出。含默度日。微忱耿耿。又于千万梦寐之外。廪人来致谷物。而言曰自此继给。新有 上命。臣惊惑惶悚。实莫知得此之由也。客岁周急之 恩。亦涉滥猥。而君于民。若值凶岁。则固宜一视赈活。臣虽不敢以原任自处。而亦是 圣代之一氓。况且年迫病深。拜受 盛恩。以彰 圣上养老恤穷之至德。亦一道也。玆敢冒受。而愧耻之心。尚今未已。今此之 赐。有异于此。月给廪粟。便是常禄。虽抱关击柝。必待服劳而后受食于上。今臣病伏荒郊。不可以阳界事责之。西枢 恩命。三岁稽谢。大小公会。形影不到。甚至前后候班。一未进参。徒积如山之罪戾。有何一分身系于国家。而受此分外之廪食乎。百尔思量。决不可只为顷刻寄生之口腹。以取忘廉丧耻之讥。玆敢仰首哀
屏山集卷之六 第 131H 页
吁。神识茫昧。语不成说。尤增兢惕。且念西枢虽称閒局。其非负罪老病臣许久虚带则明矣。伏乞 圣慈察臣危恳。曲加矜怜。递免虚縻之职名。又还滥 赐之谬恩。使饰巾待尽之残命。少得安意。千万幸甚。
病重入城疏
伏以臣栖遑郊圻。疾病沉笃。危缀之喘。灭亡无日。与其死于道路。无宁毕命于先臣祠屋之下。人穷到此。情亦戚矣。且中心恋结。有进于此者。离违 辇毂。七年于玆。瞻望 云天。徒切魏牟之悬心。顷刻未死之前。依止 京辇。以便承 候。则长逝之恨。庶得少纾。玆敢收召涣魂。仰陈请谴之章。伏乞 圣慈察臣危苦之情。亟递臣职。仍治臣前后负犯。使臣得以安意就尽。不胜幸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