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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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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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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制轻重辨
有论服制轻重之义者。谓大功九月。重于齐衰三月之服。盖以月数言之也。然周公丧服篇。齐衰三月。次不杖期下。殇大功上。齐衰疏曰。此齐衰三月章。以其义服。日月又少。故在不杖章下。大功疏曰。章次此者。以其本服齐衰。为殇死。降在大功。故在正大功之上。义齐衰之下。观此分章之序。其轻重自见。且以丧服制度言之。齐衰疏。衰裳大功布。衰裳。齐衰三月。衰六升。冠九升。大功九月。降服衰七升。冠十升。正服义服。又加升焉。又丧服小记曰。齐衰三月与大功同者。绳屦。轻重之分。亦可知也。大抵齐衰三月者。为曾祖父母而设。曾祖属已远。恩已薄。故减其日月。而若只以功缌名。则无以著尊祖敬宗之义。是以。又重其名。礼意极深。有不可轻言者。是以。天子诸侯绝旁期。大夫降服从父兄弟之为士者。而不敢绝降于曾祖。今若惟计月为轻重。则三年之轻重。在斩齐。其可以三年同而斩齐无轻重乎。期之轻重。在杖与不杖。其可以期同而杖与不杖无轻重乎。父在为母杖期。此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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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慈母之服三年乎。庶子之为父后者。为其母缌。此亦轻于从祖兄弟之服小功乎。殇而大功者。兄弟也。本服大功者。从兄弟也。大功同。则兄弟与从兄弟。轻重亦同乎。凡此类甚多。不可尽举。此非难明之义。而学之不讲久矣。礼义堙晦。可胜叹哉。
国恤服制私议
自汉文短丧以来。父子君臣之伦。未免坏伤。晋武帝,魏孝文,周高祖,宋之寿皇数君者。因其天赋之厚。躬行三年之丧。而方丧之制。不及于臣民。则所谓有是心而不能推者也。自我 祖宗开国建邦。最重礼义。五服式例。臣从君服。一依礼律。其所以教一国。著君臣之义者。岂不盛欤。然五礼仪服制条云。 王世子斩衰三年。衣裳,(用极粗生布。内丧则齐衰三年。用次等粗生布。)冠,(用稍细生布。以麻绳为武及缨。内丧则以布为武及缨。)首绖,腰绖,绞带,(并用生麻。内丧则绞带。以布为之。)竹杖,(内丧则桐枝。)菅屦。(内丧则素履。皆代用白绵布。)宗亲及文武百官斩衰三年。圆领衣,(用极粗生布。内丧则齐衰期年。用次等粗生布。)布裹帽,(用粗生布。裹纱帽。去铁角。以布作带。前系后垂。)麻带,白皮靴。又自王妃及内命妇嫔以下至宗亲文武百官妻。自诸道使臣以下外官及前衔有职事成众官。自内侍,司谒,司钥。至各差备人胥徒。皆有定制。而前衔三品以下及生员,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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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徒。则只用白衣,白笠,白带,白皮靴鞋。此视历代之制。亦可谓详备。然子为父臣为君。同服斩。而其制不同。以公服。与衰合而制之者。未知果合于参古今之宜也。维我 圣考肃宗大王。睿智天出。因读曾子问一篇。教近臣以欲正之意。而未暇焉。及 圣考礼陟。我 圣上嗣位。克遵 先志。遂令百僚。俱为衰麻。追复三代之礼。而一洗百王之陋。此实 二圣达孝继承考文遗谟之美。岂可以当时献议者。多乱逆之臣而非之乎。虽然。其所损益品节。又不能十分精当。有杜撰纰缪处。是则无他。本以无识之辈。不能深考其宜。以承 上意。而徒欲藉此以重其名张其势而已。岂不痛哉。礼曹颁行仪注曰。宗亲文武百官斩衰三年。布冠梁。三品以上三梁。五品以上二梁。九品以上一梁。以麻绳为武缨。布巾布衫。用极粗生布。负版,辟领,衰,掩衽,带下尺麻,腰绖,首绖,绞带,菅屦,竹杖。此一节无可疑者。又曰。宗亲一品以下及文武堂上官(正三品)妻。齐衰期年。大袖长裙。用次等粗生布。盖头,头𢄼。用稍粗生布。竹钗布带。用次等粗生布。布履。(造以白绵布)文武三品以下妻。白布大袖长裙,盖头,头𢄼及带,白皮鞋。此一节宗亲妻中有近宗有服者。则何可与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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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妻。无所别。而又不举论内外宗女。况仍用大袖长裙。则与外服一循古制之意。有所斑驳。其疑一也。又曰。文武荫百官时有职名者。武则除训鍊习读奉事以下。外方佥使,万户,权管,别将。荫则除各 陵殿参奉无肃拜初付职。外方监牧官前衔。曾经 侍从文武荫。曾经二品实职者云云。此一节。 侍从之职。在三四品者亦多。故人多疑与曾经二品之语。有所径庭。其意盖谓 侍从之职。虽未及二品而当服。而非 侍从之职。则必二品实职。然后方可服云尔。而语势汩沦。宜外方见者。遽难分晓。且武除自习读以下外方佥使以下。荫除自参奉以下。外方监牧官。其隆杀之限。亦未知尽合于义。其疑二也。又曰。杖宗亲二品以上。六曹三司承政院汉城府成均馆掌隶院以上长官。两都留守。外方诸道监司。武时任大将。外方统制使统御使文武荫时任曾经正郎以上者。此一节。既云宗亲二品以上诸司诸馆长官杖。而又云。时任曾经正郎以上杖。上下矛盾。何所适从。其疑三也。又曰。有职事前衔各品及成众官。同生布衣,布裹帽,麻带。生员,进士,幼学,生徒。布衣,白笠,小麻带。甲士,正兵。白衣,白笠,麻带。此一节。亦未见明白所据斟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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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其疑四也。既不纯用古礼。亦未尽合朱子之议。致人之疑。不亦宜乎。今拟釐而正之。宗女之服。则礼云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也。注。皆谓嫁于国中者。为君服斩。夫人齐衰。不敢以其亲服。服至尊也。外宗。谓姑姊妹之女。舅之妻及从母皆是也。内宗。五属之女也。其无服而嫁于诸臣者。从为夫之君。嫁于庶人。从为国君。盖五服之人。勿论男女内外。虽于王侯有族属亲疏之异。而既在有服之列。不敢以亲属之服。服至尊而尽为之斩。故国制亦未尝不然。(五礼仪。良娣以下服。与王世子嫔服同。守闺以下。斩衰三年。又亲女服。与王世子嫔服同。亲孙服。与亲子服同。妻服。与亲子妻服同。亲孙女服。与亲女服同。此盖不敢以本服服之而不举。轻服。并同。亦似未备。)然则仪注之略此。已不免有疏漏之病。而女服之制。则仪礼髽衰注。凡服。上曰衰。下曰裳。此但言衰。不言裳。妇人不殊裳衰。如男子衰下如深衣。深衣则无带下。又无衽。疏。但言衰。不言裳。周礼内司服。王后六服。皆单言衣。不言裳。以连衣裳。不别见裳。则此丧服。亦连裳于衣。衰亦缀于衣。而名衰。故直言衰也。无带下者。带下尺注云。要也。广尺足以掩裳上际也。今此裳既缝著。故不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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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掩裳上际也。无衽者。衽尺有五寸注。衽。所以掩裳际也。彼据男子裳前三幅后四幅。开两边露里衣。是以须衽属衣两旁。以掩交际之处。此既下如深衣。缝之以合。前后两边不开。故不须衽也。盖古者妇人服之制。于此可见。其槩与男子服制略同而少异。而自司马温公书仪。因俗用大袖长裙。家礼仍之。著之于文。而终是苟艰。杨氏以为当以礼经为正。实亦朱子之定论也。今文武百官。既备方丧之制。而妇人之服。因存俗制。何也。若并改正。则非但邦礼无所欠阙。凡诸好礼而拘于习俗者。亦可慕效而改之。岂不亦成俗之一端哉。百官文武荫与外官之服及杖之限节。则仪礼丧服臣为君。传曰。君至尊也。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齐衰三月章。庶人为国君注。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天子畿内之民。服天子亦然。疏云。庶人在官者。谓府史,胥徒。经言庶人。兼在官者而言之。且檀弓公之丧。诸达官之长杖注。谓君所命。虽有官职。不达于君。则不服斩。疏云。达官谓国之卿大夫士。被君命者也。若遭君丧。则备服衰杖。不达于君。谓府史之属也。贱不被命。不服斩衰。但服齐衰三月耳。若其近臣阉寺之属。虽无爵名。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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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君服斩。则亦服斩也。以此准之。如习读佥使参奉监牧之类。固是不达于君者。然参以当今之事。其义亦不无分焉。盖我国名分至严。 朝家待士夫之道。自别于庶民。今各 陵殿参奉。无非士大夫子弟。而佥使监牧。亦有以士夫除之者。其于方丧之服。何可与府史胥徒同之乎。是可以名分为节。而不可徒泥于资品。然后方得损益之中。(当时如出身,闲良,吏胥之以捕贼受折冲阶者。下至纳粟受帖之类。或为之具服。名分乱而礼制杂。乃至于此。)而杖则既有檀弓说为證。各府司馆长官及外方文武使臣。自可杖。其馀则以文,武,荫,曾经,时任堂上三品者为限。而若翰注三司春坊侍从曾经时任之人。则亦许具杖。且以朱子所谓官卑而差遣职事高者从高。迁官者从新。贬官者从旧之说。为之加减则。庶乎合于情文。而无惑矣。各品成众官以下之服。则凡诸卫之类。(五礼仪成众官注云。内禁卫,忠义卫,忠赞卫,忠顺卫,别侍卫,族亲卫之类。)正古之庶人在官者也。今大小服制。一遵古礼。不可独于此。仍循前制。(五礼仪成众官。白衣,白布裹帽,麻带,白皮靴。)况五礼仪卒哭后。变黑角带。齐衰三月之意。似寓其中。而今以麻带终期年。是则非斩非齐。俱无所据矣。至于生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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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则非古之所谓士。而同为庶人之科。自有当服之制。故五礼仪。亦以白衣白带白笠白皮靴鞋。卒哭后。白衣白笠黑带。终三年定式。而我国士夫之绝异于众庶。如上所陈。今为生进生徒者。大抵多世禄遗裔。世受国恩。而遽自带黑于五月之后。岂安于心乎。所当有所加隆。而但带小麻绳于常服之上。未知何所取也。丧服传曰。苴绖大扼。去五分一以为带。齐衰之绖。斩衰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大功之绖。齐衰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小功之绖。大功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缌麻之绖。小功之带也。去五分一以为带。自斩衰绖大扼。九寸替减。至缌麻尚为二寸三千一百二十五分寸之二千九百六十六分。于此又五分去一。而亦不至甚小。今小麻带。则不满四五分。是为斩衰乎齐衰乎。三年乎期年乎。俱是前所未闻者也。宁以布衣,布带成服。以白衣,白带受卒哭后。以终三年。庶不大违先王之制。又以少申士子为国之诚。而以朱子白纸为冠之义。待田氓野人皂隶。则其于从古酌今之道。似不大背。未知知礼者以为如何。且如昏姻吉礼。卒哭后。便许上下通行。此有朱子定论。(朱子议曰。一月之外。许军民。三月之外。许士吏。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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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许选人。祔庙之后。许承议郎以下。小祥之后。许朝请大夫以下。大祥之后。许中大夫以下。各借吉三日。其太中大夫以上。则并须禫祭。然后行吉礼焉。今亦当依此。以官帙高下。许行吉礼可也。)何可无贵贱亲疏之分乎。不可拘于人情。少弛礼防。惟其衣服饮食起居之节。在其人自处之如何。有不可自朝家一一是正。(有居官者。饮酒食肉于成服前。有宰杀狼藉于公除前者。有外著衰服而内著华饰者。)然若礼制既定。一出于正。而行之久远。则亦可以渐次无不正矣。朋友间是非纷纭。不能归一。遂自考较。以待识者质焉。
 右。因庚子 国恤时服制论之者也。及至甲辰。我 先王景宗大王。又遽礼陟。而朝廷掌礼之臣。亦非前时人矣。故颇改其节目。盖生进,生徒麻带。改以布带。是为差可。而朝士常服。亦用布带。则恐未免过矫而反失者。至于郎僚牧守之具杖。女服制度之仍旧。昏姻吉礼之无分。一循前套。无所改正。又岂非当矫而不矫乎。
 甲辰成服后。士人不从朝令。有仍带麻者。(老论之人。皆带麻。吾党一闻士。亦带麻。人无不骇。)此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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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解弛之致。礼制得失。有不暇论也。李君直来访。语及麻布之是非。君直曰。带麻似宜。曰。何也。曰。今之士虽与古之士不同。而无非士夫之人故云。曰。古之士。及君命者也。今之士。则便古之庶人也。何可同也。曰。若以今之士比古之庶人。则固不可带麻云。并记于下。以俟质焉。
宗统嫡统说
崇祯纪元之己亥。我 孝宗显仁大王升遐。 庄烈大妃为持齐衰期年。盖出于两宋之议定。而眉叟先生许公上疏争之。谓宜服齐衰三年。于是。宗统嫡统之辨起矣。主宋之说者曰。有宗统焉。有嫡统焉。 孝宗大王既君临。虽为宗统。而不害为 仁祖大王之庶子。不得为嫡统。主许之说者曰。宗统所归。即为嫡统所存。 孝宗大王。以 仁祖大王第二嫡子。既君临而为宗统。便是嫡统。彼所以分宗嫡者。固为倍理。然宗嫡有分合之辨。而此之为说。亦似有未致其详者也。凡考据礼义。则夫妇所生之谓嫡。承继大统之谓宗。以此言之。其宗嫡之分。合有三焉。其一。以夫妇所生之子而为君者是也。其二。虽夫妇所生之子。而不得为君者是也。其三。虽非夫妇所生之子。而得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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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者是也。以夫妇所生而为君。则既为嫡又为宗。在所不论。(传所谓正体于上。将所传重者。通嫡妻所生。承祖宗之统者言之。而不计第一第二之义。则当时眉叟礼说已尽发明。今不暇更论。)虽夫妇所生。而不得为君。则虽嫡而不可谓宗。虽非夫妇所生。而得为君。则虽庶。而乃可谓宗。不可谓宗。则不可谓嫡。宗嫡有所分也。乃可谓宗。则不可谓庶。宗嫡有所合也。彼徒知嫡庶之初有所分。故乃至以体而不正之庶。拟之于不敢拟之地。此徒据嫡统之所重。故只辨 孝庙之非庶。若以当时事言之。是非之辨。不啻白黑然。故 肃考继述睿断。终归于正。而其于宗嫡之分合。有未究竟讲定者。是以。及至 景宗礼陟。则贬降之制。复袭前辙。而宗许诸人。亦恬不为异。或疑讶未定。李仁复一疏。虽差强。亦只以嫔宫之丧。 肃庙所教之制为證。(沈嫔初丧。礼官以众子妇服磨鍊以入。 肃宗更以长子妇服命下。李仁复上疏举此为證。而不敢更有他据。盖眉叟只辨 孝庙之非庶。而不言君临。则虽庶子。而亦为宗为嫡之义。故至 景宗。则以为体而不正之庶。而与 孝庙有间也。)诚亦太寂寥矣。究其本而论之。此不过拘于四种之说。而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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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义。抑有所不然者。盖经云。父为长子。传云。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然则是言父在子亡而父为子之服也。父在而先亡。则子未及为君者也。未及为君。则虽为父后。而嫡自嫡庶自庶。宗嫡未合于一者。故疏家历叙父不得为三年之四种焉。岂可以此挨及于既为君宗嫡合一之后而贬之乎。夫承父之命。而履至尊之位。为宗庙社稷之主。则其尊无对。统绪归一。此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天理人纪之所不得而易者。若以其本生之分。为之等差。则名不正。言不顺矣。名者。人治之大者。在氓庶家。犹不可不慎。况在帝王家乎。疏家之意。决不然也。当己庚礼讼。论者。有以伯邑考与武王。刘仲伯升与汉高,光武。辨其宗嫡所在。(议者谓武王为天子。则伯邑考不得为宗嫡。高祖,光武为帝。则刘仲伯升。不得为宗嫡云云。此据当时言之。而拟于今日则差殊。)若复以往牒。證于今日。则汉之文帝,武帝,章帝。俱非皇后所生。而历代前后以支庶入承大统者。未闻有少贬于春秋纲目。然则我 景宗大王。又若今我 殿下为宗为嫡于我东。岂与 列圣有间乎。汉儒有诸侯夺宗。圣庶夺嫡之语。(夺宗者。谓兄为士庶。弟为诸侯。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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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之祀。长子之名。当归于为诸侯者。夺嫡者。谓嫡为诸侯卿大夫士。庶为诸侯,天子。则宗庙之祀。万姓之所宗仰。当归于为诸侯天子者。此语出于梅福疏及白虎通义。彼亦有引用此语。以證嫡庶之名。自有所分之意。而其语本意。未免翻幻也。)而程子取之。且曰。宗法天理如树干。然亦有旁枝达而为干者。(谓树之元干废而旁枝茂盛则便为干。如宗法初虽为庶而为天子诸侯。则便为宗嫡)盖宗不可以贰。物不可以两立。天理自然如此。此正宗嫡合一之义也。或曰。如子之言。则其为制服。亦宜加隆乎。曰。不然。当时有为天王斩之说。其所證者。曰丧服为天王斩。曰与诸侯有五属之亲者。皆服斩。曰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也。为天王斩者。据丧服。诸侯为天子。卿大夫士为诸侯。俱服斩也。与诸侯有五属之亲者。皆服斩者。小记与诸侯为兄弟者服斩疏。以为诸侯死。凡与诸侯五属之亲者。皆服斩。不可以本亲轻服服之。谓卿大夫与诸侯为兄弟。虽在他国。皆得为旧君斩也。外宗为君夫人。犹内宗也者。杂记注。以为皆嫁于国中者。为君服斩。夫人齐衰。不敢以其亲服服至尊也。外宗谓姑姊妹之女舅之女及从母。皆是也。内宗。五属之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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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三说考之。其所以为證。俱不免宛转迁就。礼无直言君之母为君斩之文。而丧服母为长子疏曰。以子为母服齐衰。母为之不得过于子为己也。何可舍此而别求他义。况子无臣母之义。先儒已有其说。(子无臣母之说。朱子于论语乱臣十人注。两存之。而制服与言语尤异也。)然则眉叟齐衰三年之制。其可易乎。曰。体而不正之子。父在则不为之三年。父虽亡。而母犹在。母为之三年者。何也。曰。重在父也。礼所谓传重承重。皆以父言。不以母言。故父亡。然后孙为祖父祖母持重。不系母之存亡。至于王家嗣位承统。在父亡之后。既嗣位承统。则母不可以不加隆也。齐衰三年。已是加隆之制。其不可再加隆于斩衰。亦可见也。
丧祭杂录
  记丧祭古今之宜
疾病迁居正寝。固君子谨终之节。然方其气息奄奄垂尽。为之迁动。亦有所难便。此在临时酌而处之。但曾子临终。以小人姑息之爱。责曾元必起而易箦。凡为人子者。苟欲其亲之以正终。虽不得迁。亦当正其所卧荐席之属。静以俟气绝。不可以苍黄罔极而不察也。且以家长而死于小室。则仍置其所。终是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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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迁尸之节。迁于正寝。似亦可矣。
废床寝地一节。沙溪谓我国人无所施者。正是也。
备要曰。或曰复内丧。当用女御。按士虞礼曰。男用男尸。女用女尸。尸别男女而复无别者。似是阙文。古之复者。男子称名。妇人称字。以男御呼妇人之字。岂不未安。或说似是也。
今俗用复衣。截其一边。叠置于魂魄箱中。此甚无谓。古者遗衣服。置于灵座。三年后则藏之庙中。今宜整叠复衣。置于灵座之侧。
家礼易服不食。在立丧主,主妇,司书货之后。仪节移于立主之上。以仪礼亲始死。鸡斯徒跣扱上衽之文观之。仪节似是。然立主与易服。实为一时并行之节。而立主者。惟指丧主而言。易服不食。则并举五服之亲而言。其势自当如家礼之序也。但司书货定于易服之后似可。而家礼之文。蒙上立主。故亦在先焉。此当活看可也。
丧大记扱上衽注。扱衣前襟于带。扱衽与袒。自不同。盖始死易服时。扱衽。袭敛时袒。而卒事则还袭。今俗自始死至成服。袒而不袭。扱衽则或废不行。是何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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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礼补立主宾相礼者。
棺木最难。家礼附注。刘氏曰云云。为人子者。诚不可不念也。记闻见所及以备考焉。
 家礼曰。油杉为上。柏次之。土杉又次之。我东人。不知两杉为何木。芝峰类说云。俗所称益佳木为杉。今出三水甲山。其木似桧。甚油腻。甲山客舍。用此木为柱。不用础石而历百年如新云。余目见甲山客舍。不用础之说。乃浪传也。然观其木理。甚细直。且多油脂。似是希品之材也。然癸亥先府君谪甲山时。遭先夫人丧于谪所。择用益佳之好者为棺。返榇先山。初窆于长湍。一年迁奉于交河。后二十有一年。将迁厝于果川。启旧圹则棺木朽伤。仅得出柩。用漆布全体裹之。然后行丧。由此观之。初无坚久之实。非所谓油杉也。或云朱子讳韦斋名。故改松为杉。今之松木实是油杉。而益佳木。则正是土杉也。但说文曰。杉似松而材良。杉有二种。有脂者为油杉。杉与松不同。可知也。
 柏则非但家礼云。程子曰。闻人伐东汉时墓。柏棺尚在。又有因城圮得柏木。皆坚润如新。谚有松千柏万之说。于是。知柏最可以久。陆氏亦言柏性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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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有脂。以此观之。柏木之良。不下于杉也。然我国所谓柏木理脆燥易伤。不可为久远之计。岂中国之柏。与我东不同欤。
 以我东木品言之。未有如松板之良。而太白山所产最好。他处木虽理密多脂。入地不朽之功。不如太白之凡品。若以太白与他产之本(一作木)。同其长广厚薄而称之。则轻重不同。可知其津液之多少也。又江原道深山中。有所谓赤木。岭南则太白,智异。亦有之。似少油脂而理甚细密。其色淡赤。合造几案。东州公尝于某处。见有大木作桥。审之。乃赤木也。问诸故老。言作桥者已经百馀年。而无所伤损云。壬子祖妣之丧。外王考承旨公相礼。而适得赤木板。公劝用之。后二十有三年乙亥。为迁奉启圹奉柩而出。木理坚硬。爪痕不入。漆色不渝。然后验其木之良。而东州公之言。益可信也。
 海岛中槐木。大者作板。则颇好。尹孤山尝有所验。一家之丧。多用之云。又桐板亦好云。余于一农家。见以桐枝作耒。经数十年。而不少朽伤。盖其木性似脆而实坚。水湿不透。似可用者也。
 大抵近来山泽之政渐弛。黄肠所封。亦几濯濯。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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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财力。送终无憾诚难矣。余思木之广者最难得。若用理细多津而狭者。联合而用之。与全板而多白边者。功力必倍。若以联合为未尽。则孰如多白边之为尤未尽乎。
家礼。用沥青溶泻云云。高氏曰云云。须以小蚌粉,黄蜡,清油。合煎之乃可。盖沥青主松脂名之。而松脂其性太硬。以柔腻之物和之。可得坚固也。近有人得造沥青法于中国。与高氏差异而详焉。录于下。将以试之云。
 用法。油三升水四升同煎。自寅至卯。待温煖。入坛内。又用蛎灰无名石末各三两,石灰五合,黄蜜七钱,白矾五两,松脂五合,木麦灰五合,真墨一丁同入和匀。置沸水坛中。文武火熬煎。待成膏。埋净土经二宿取出。以雪绵滤。去滓取汁用之。先以太水涂之。然后待乾加之。
秫米世之论者不一。仪节言炼熟糯米灰。此可据也。韵会。秫。糯也。稻之粘者。可为酒。徐广曰。糯。糯也。粘者。其性柔懦。仪节。作糯米是也。
家礼。立铭㫌后。有亲友入哭之节注。言临尸哭尽哀。出拜灵座。上香再拜。遂吊主人。相向哭尽哀。主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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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对无辞。书仪及厚终礼则云。未成服。主人不出。护丧代拜。故仪节两存其仪云。于所尊亲。用前仪。于所疏远。用后仪。亦可谓曲尽情文也。今世必待成服后吊之。此乃高氏所已非而犹失之何也。
丧服小记曰。斩衰括发以麻。为母括发以麻。免而以布注。敛讫。以麻自项而前交于额上。而绕于紒。如著幓头然。幓头。今人名掠发。此谓括发以麻也。母死亦然故云。为母括发以麻。言此礼与丧父同。免以布。专言为母也。盖父丧。小敛后拜宾竟。子即堂下之位。括发而踊。母丧则此时。不复括发。而著布免以踊。故云免以布。以此观之。括发以麻。父母丧无异。而今俗父丧则括发以麻。母丧则括发以布。盖因斩衰带用麻。齐衰带用布而致误也。
家礼小敛后。袒括发免髽。而不具环绖要绖带之节。从略也。仪节备要俱补。而其节亦少不同。若用从古。则当以备要为正也。仪节。小敛后补谢宾之节。大敛同。
家礼小敛条注。未结绞。未掩面之说。仪节。已有所论。决难从也。大记注云。大敛之绞。缩五横五。皆以布之小片为数也。高氏所谓大敛之绞缩者三。盖取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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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裂为三片也。横者五。盖取布二幅。裂为六片而用五也。与大记文异而实同。惟家礼图。以五片为五幅。而作十五条。则误之甚也。
今俗多于大敛。不结绞。卷置于棺中。岭人知礼家。皆然。此因家礼本注大敛不同绞。致误而不察也。丘氏曰。家礼大敛条。无布绞之数注。所云掩首结绞者。盖以小敛时未掩其面。未结以绞。至是始掩而结之。所谓结绞者。正谓结小敛之绞耳。注中所谓收衾。亦谓收向置于棺内其裔之外垂者也。由是观之。家礼无大敛之绞。而惟卷首大敛图布绞之数。亦与高氏说不同。则非家礼本文也。盖家礼因书仪从简阙之。而终非礼之正也。况今既用大敛绞。则又何不结乎。
丧服制度辟领加领。杨氏论之极详。今人亦颇解其裁法矣。至于袷制。杨氏亦详言。而古所谓袷。以加领所裁之馀布为之。今我东布幅狭。裁加领之外所馀。不足于一尺四寸之广。故仍废而不为。备要以他布作三条加之者。出于不得已也。
绞带三重四股之制。人颇疑晦。间传注。四股。纠之积。而相重则三重。盖重。以所纠之数言。股。以绳条之数言者也。谓用一条绳纠之三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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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服制。家礼用大袖长裙盖头。杨氏曰。男子服衰。纯用古制。而妇人不用古制。并无绖带之文。当以礼经为正。所当遵之。或用大袖长裙。则丘氏所补要绖。有不可废也。
考仪礼。朝夕哭与奠。实为两行事。且以家礼观之。朝奠注曰。每日晨起。止卑者立哭。又曰。侍者。止再拜哭尽哀。既设盥具。则必待少顷。而奉魂魄出。其节亦可见有分也。但六时之哭。必欲分而行之。有所难给。若朝哭后。仍设朝奠。夕奠后。仍行夕哭。似宜矣。
堪舆惑人之说。近来尤盛。司马温公及伊川先生之论。竟亦无补于其间。凡为亲求葬地。则固当尽其心。然义理中用心。然后始可谓之孝。苟为不然。亦岂终始无违之道哉。世人听一诞妄诳诬之说。不顾义理。不有国法。或迫近村闾。或侵夺他坟。强者为劫夺之计。弱者生偷窃之谋。因以惹起争讼。更相欧打。至于兵戈从事。亲戚变为仇雠。掘冢烧山。破柩㬥尸。辱先亡身。种种变故。无所不至。其所以伤风败俗。陷溺人心。莫甚于此。宁不可悯也乎。惟以安其体魄为心。而利害祸福之说。无所参错于中。则求地之方。亦自有道。何者。程子所谓五患之外。当择者亦有五焉。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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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风者。择不为水劫者。择土中无沙石青黑土者。择龙穴无破伤者。择近地无古冢者。至于术家所谓水法。则惟以正五行泛针合之。馀外纷纷之说。不必苟求尽合。若某砂应某祥。某水应某祸之类。则一切不拘可也。且择日。虽从俗问于方术之人。然其法多拘忌。其可忌者。则虽在切亲。亦回避不见。此等事不摆。则人理终未得全。须卜安葬日外。馀不可拘可也。此两节。若不断以义理。鲜不为俗说摇惑。戒之。
仪节补告启期。
今人灰隔之法。与古颇异。至于用沥青者尤少。用炭末者绝无矣。盖验沥青。则或益或不益。炭末虽未见用处。然今人圹底。不用他物。直安外棺者。亦因术家受气之说而然也。以无使土亲肤之义观之。殊为不安。当依家礼先布炭末于圹底。然后筑灰可也。
圹中。水火二患最可怕。术家所以證成其说。以惑人心。亦多藉此。余思地中有泉。如人身之有血。四肢百体元无无血之肤。九州万国。岂有无泉之地。特有浅深之殊耳。故所穿之穴。泉脉浅露处。则渗入空穴。无足怪也。至于有火。虽似可疑。然阴阳互藏其宅。无偏阴偏阳。故有水则湿湿。郁则热热。极则燃。海赋曰。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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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不消。阴火潜燃。博物志云。水源有硫黄。其泉则温故云阴火。其理一也。由此观之。火患亦由于水而已。尝验古葬。率多水火相并。或有左水而右火。或有上火而下水。岂非阴阳变化消长之明證乎。然则如何而可。惟当择冈麓之丰厚。土色之燥洁者。适其浅深而作圹也。若无泉脉浅露之患。而亦烟熏之气及于棺椁者。是则恐无他。乃石灰所致也。何也。凡石灰。燔之以火。水渍而成粉。若卒拌以水而积筑于空穴。掩其上而不得泄。则宜热蓄而成焰。须预匀三物。使泄其气。然后用之。则似无是患矣。
明器。朱夫子已不用。虽存于家礼。亦当阙也。
丧车。古称柳车。柳聚也。谓诸饰之所聚也。然宋时已无其制。今则竹格。亦未易造。士大夫家例用俗制。而俗制。以柩直安于杠上。以绳扎縳之。此甚未安。用薄板承柩于杠上。则犹胜于直载也。至于俗制之上。装则太华奢无章。宜以上玄下纁。作幔以障之耳。
将朝祖仪节补。祝跪告曰。请朝祖。
家礼云。加灰隔内外盖。内盖。所以隔柩与油灰之板也。外盖。所以隔沥青与上灰之板也。今用外棺而上布横板。虽非古制。从俗无伤。但详家礼本注。其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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圹中。不啻谨慎。尝思外棺与横板联合处。虽相交掩。筑灰时。灰水必渗入浸渍棺上。殊为不安。若用桦皮。以生太末涂其缝。则无此患。苟无桦皮。以油纸涂之。犹胜于不为耳。
家礼虞卒哭。无参神之节。而仪节补之。沙溪云。三年之内。孝子常居其侧。故无可参之义。此言正合礼义。至于家礼虞祭无饭羹。可疑。当从备要。
凡祭降神焚香斟酒合再拜。独于三年内。则焚香斟酒。各再拜。意三年之内。无参神之节。故分而拜欤。然则祔祭既参于祖考妣。则亦当合拜乎。更详之。
小祥。变除丧服图式。只练冠及承衰之服。而无练衰之文。以此言之。当练冠与中衣。衰裳则不必练也。然居丧谨礼之人。居庐时不脱衰绖。以至期年。则必破裂。难以更过一年。宜从古礼。更制功衰也。
小祥后止哭与否。退陶先生说与沙溪不同。更详家礼本文。既云。止朝夕哭。注曰。惟朔望。未除服者。会哭朔望外。无哭泣之节甚明。盖孝子之心。虽无穷。哀情渐杀之节。不得不然也。
家礼于大祥。行祧迁之节。是因书仪从略。然后之定论班班可据。非但古礼。然则吉祭似不可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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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礼禫服用黪。盖时制然也。五礼仪。用白笠白布衣。稽小记,间传之文。亦云朝服缟冠素缟。麻衣则固当依国制而不悖于古礼也。
家礼禫祭。无陈服之文。退溪先生曰。不依小大祥陈易服之节。不知禫服除在何时。吉服著在何日。沙溪亦以为疑。盖家礼大祥禫服。用黪纯吉之服。似著于行祀之后。禫无陈服之节以此也。若禫服用素。则不可素服仍行禫祭。宜有就吉之节也。然亦当稍吉而不可著华饰也。
古之改葬者。有所不得已也。今人惑于风水之说。无故改葬者多。其甚者。朝迁暮徙。使祖先体魄。不得安于地中。此乃不仁之甚者也。若初因无地。或拘于年运。浅土权厝。及所葬之地。明知有地中之患者。虽不得不迁。亦当详审。毋致后悔无数者之患。而轻发百年之幽室。抑何心也。改葬之礼。启坟出柩一节。至重且难。经年不久者。亦有所不忍于人子之心。况岁年已久者乎。地之温冷。穴之吉凶。体魄之安不安。棺木之伤不伤。种种事变。不可预料。甚可惧也。当严谨慎密。得经事之人。与之酌量以处之。然其棺木苟少有形体。则虽至朽伤。可用薄板挟之。或以漆布裹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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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轻改新棺。此尤所宜戒也。
古之昭穆异庙。当祔之主。自有所归。今祠堂同堂异室。祔主之位。有难措置。丘氏云。或不用椟。列主于龛之两旁。男左女右。祔殇亦如之。是盖依仿古礼而言。然所祔之主。夫妇不得合椟。亦似难便。况祔主不止一二。则亦有难容之患。恐难从也。家礼只云皆西向。主椟。并如正位。此指龛内乎。指堂内乎。龛内既难容。则当安于堂内之东壁下。盖既祔于祖。则祠堂之位。虽不入于祖龛。祭时祝云。某祔于某位。亦为权宜之道也。
俗节之献。非古也。而其来亦可尚矣。然家礼。只举清明,寒食,重午,中元,重阳。可见其有所取舍耳。况古今异宜。时俗不同。今人家俗节。无一定之例。当荐而不荐。不当荐而荐者有之。遂历考俗节所由起。而取其稍近经者。定为永遵之制焉。
 立春。月令。先立春三日。太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春。盛德在木。天子乃亲率六卿诸侯大夫。以迎春于东郊。后世。有出土牛立幡赐胜之制。唐俗。荐菜盘戴䌽燕以相乐焉。我东家家书祝辞帖门户。以寓迎新之意。伊川制立春祭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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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夏。以半明为朔。殷。以鸡鸣为朔。周。以夜半为朔。故曰三朔。又为岁之元。时之元。月之元。故曰三元。汉高帝十月定秦。遂为岁首。七年长乐宫成。制群臣朝贺仪。武帝改用夏正。亦在建寅之朔。盖元日庆贺。始于高帝云。荆楚俗。画鸡帖门。仍而六朝设苇茭,桃梗,磔鸡。皆所以禳除恶气。后世又有除贫鬼之法。在我东。亦以为大名节焉。
 人日。一日为鸡。二日为狗。三日为猪。四日为羊。五日为牛。六日为马。七日为人。唐人多以人日。为宴乐。古未尝有。岂昉于梅花妆耶。(武帝女寿阳公主事。)后俗以人日。帖人于帐。如元日帖鸡于门焉。
 上元。汉祀太乙。以昏时祀到明。荆楚俗。望日祭门。先以杨柳枝插门。随杨柳枝所指。仍以酒脯饮食及豆粥插箸而祭之。西都京城街衢。有金吾。晓暝传呼。以禁夜行。惟正月十五日夜。敕许金吾弛禁。前后各二日。开元后。有广陵观灯之事。摩喝陁国。正月十五夜。僧徒俗众云集。观佛舍利放光雨花。至于我东。作粘饭之俗。又肇于新罗。东京志。记射琴匣之异。虽不可信。其为名节。亚于正朝焉。
 上巳。周礼。女巫掌岁时。以祓除疾病。禊者。洁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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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水上盥洁之也。巳者。祉也。邪疾已去。祈。介祉也。汉仪季春上巳。官及百姓。皆禊于东流水上。先儒言曾点浴沂。亦此类也。魏以后。但用三日。不复用已。摰虞言曲水流觞之义。甚不经。束晢之论。稍有据焉。兰亭修稧。乃其遗俗也。唐人游赏曲江甚盛。故小陵有丽人行。韩文公作太学听弹琴诗序。东俗煎花为饼。亦所以感时物也。
 寒食。岁时记。去冬至一百五日。即有疾风甚雨。谓之寒食。据历合在清明前二日。亦有去冬至一百六日。刘向云。子推怨于无爵。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待之。不肯出。以为焚其山宜出。遂不出而焚死。又琴操。晋文公与子绥俱亡。子绥割腓股以啖文公。文公复国。无所得。作龙蛇之歌而隐。文公求之不肯出。乃燔左右木。子绥抱木而死。文公哀之。令人五月五日。不得举火。陆翙邺中记亦云。寒食起于子推。琴操所云子绥。即推也。又云。五月五日。与今有异。皆因流俗所传也。盖子推焚死。而为寒食之说。始自刘向。而左氏传及史记。俱无其语。何也。容斋引周举太原吊子推事曰。所谓寒食。乃是仲冬。非今令节二三月间也。则与今之寒食不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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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学记曰。周书司烜氏。仲春以木铎。循火禁于国中。注云。为季春出火也。今寒食准节气。是仲春之末。清明三月之初。张子曰。寒食者。周礼四时变火。惟季春最严。以其大火心星。其时太高。先禁火以防其太盛。此说最有据。齐人谓之冷节。或云熟食。或云禁烟。至于墓祭。则唐侍御史郑正。则祠享仪云。古者。无墓祭之文。孔子许望墓以时祭祀。春秋左氏传。辛有适伊川。见披发于野而祭者。曰不及百年。此其为戎乎。竟为陆浑氏焉。汉光武初纂大业。诸将出征。有乡里者。诏有司。给小牢。令拜埽以为荣。曹公过乔玄墓致祭。其文悽怆。墓祭盖出于此。而唐开元初。敕寒食上墓。柳宗元书所谓近世礼重拜埽是也。
 四月八日。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四月八日。中天竺国净饭王妃摩耶氏生太子悉多。三十五岁。于菩萨场中。成无上道。号曰佛世尊。以周穆王五十二年二月五日。于拘罗国婆娑罗双树下八泹槃。大慧禅师浴佛上堂语云。今朝正是四月八日。净饭王宫生悉达。吐水九龙天外来捧足。七莲从地发。佛运统记。有此语。梦华录云。四月八日佛生。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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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十大禅院。各有浴佛斋会。煎香糖水相遗。名曰浴佛水。我国以四月八日为名节。盖原于此。上元不观灯。八日始悬灯。亦传袭之变也。
 重午捉要录。五月五日午时为天中节。风土记。端。始也。岁时记。京师人。以五月一日为端一。二日为端二。三日为端三。四日为端四。五日为端五。亦谓之端午。又谓之端阳。齐谐记。是日。屈原投汨𤄷而死。楚人哀之。每岁此日。以竹筒贮米。投水祭之。又孝女曹娥父盱。亦以五月五日。迎婆娑神溺死。故曹娥沿江号哭。遂投江而死。三日后。与父尸俱出云。荆楚俗。五月五日。以舟楫为救溺之事。后之竞渡。亦因于汨𤄷遗风焉。
 流头。六月十五日。东俗以为俗节。享先者多。病者沐头于冷泉。以却暑焉。古未尝有也。
 伏。伏者。谓金气伏藏也。四时代谢。皆以相生。至于立秋。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故也。秦德公二年。初作伏祠社。磔狗四门。以御虫灾。汉初伏日。诏赐从官肉。东方朔割肉归是也。
 立秋。月令先立秋三日。太史谒之天子曰。某日立秋。盛德在金。天子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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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于西郊。后有戴叶之俗。
 七夕。织女牵牛之说。始于淮南子。唐天宝中七夕。以锦䌽结成楼殿高百丈。可容数十人。陈花果酒炙。设坐。具以祀牛女二星。嫔妃穿针乞巧。动清商之曲。宴乐达朝。士民皆效之。岁时记。七夕。妇人结䌽楼。穿七孔针。或以金银鍮石。为针。陈瓜果于庭中。以乞巧。有蟢子网于瓜上。则以为得巧。柳子厚因作文以寓意焉。东俗无乞巧事。而犹以作名节。原于此也。
 中元。七月十五日。今所谓百种也。道藏经云。七月十五日。乃太上老君同元始天尊会集福世界。又云。以正月十五日为上元。天官降福之辰。七月十五日。为中元。地官赦罪之辰。十月十五日。为下元。水官备厄之辰。朱子曰。三元道家之说。如上元烧灯。却见于隋炀帝。不知始于何时。太平御览。汉家祀太乙。以昏时祀至明。今人正月望日夜。游观灯。是其遗事。梦华录。是日。供养祖先素食。城外。有祖坟。即往拜埽。禁中。亦出车马。诣道院谒坟。作度止大会。
 中秋。八月十五日。古未尝以为名节。特以月色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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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尤佳。故诗人多吟赏。一年明月今宵多。是也。东人谓之秋夕。以为大名节。家家上墓省埽。
 重阳。风土记。九月九日。律中无射。而数九。俗尚此日。折茱萸房。以插头。言辟除恶气。以御初寒。魏文帝以菊赐钟繇与书曰。岁往月来。忽复九月九日。九为阳数。日月并应。俗宜其名。以为宜于长久。故以燕享高会。齐谐记。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桓景曰。九月九日。汝家当有灾厄。急宜去。令家多作紫囊。盛茱萸以系肘。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消。景如其言。举家登山。夕还。见狗鸡牛羊一时㬥死。长房闻之曰。代之矣。后人每至九日。登山饮菊花酒。妇人带茱萸。盖原于此也。唐以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任百官追赏为乐。宋以九日。百官朝退。太官厨以糕酒。赐群臣。其在我东。则宣德己酉。右议政柳宽上书。请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为令节。使大小臣僚。选胜游乐。以形容太平气象。 英庙可之。至于伊川。制以季秋祭祢。然未必在九日也。
 十月朔。梦华录。十月朔。都城士庶皆出城飨坟。禁中车马朝陵。如寒食节。程氏遗书云。拜坟则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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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拜之。感霜露也。
 冬至。斗指子。为冬至。日南至。景极长。阴阳日月万物之始。律当黄钟。其管最长。故有履长之贺。先王至日闭关。商旅不行。以长养微阳。周礼。大司乐。凡乐雷鼓,雷鼗。孔竹之管。云和之曲。云门之舞。冬至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魏晋以来。冬至受万国及百僚称贺。因小会。伊川制冬至祭始祖。岁时记。共工氏有不才之子。以冬至死。为疫鬼。畏赤小豆。故冬至日。作赤豆粥以禳。刘子翚至日诗。豆糜厌胜怜荆俗。盖至日作豆粥。其来古矣。
 
腊。风俗通。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大蜡。汉曰腊。腊者。猎也。因猎取兽以祭先祖。或曰。新故交接。大祭以报功也。礼。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也者。索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享之也。盖汉改周蜡为腊。其实蜡与腊不同。腊者。祭先祖。蜡者。报百神。同日异祭也。
 除夕。月令。日穷于次。月穷于纪。星回于天。岁且更始。东汉岁除大傩。选中黄门子弟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百二十人。为侲(音正)子。皆赤帻皂衣。执靴以行。盖原于周之傩。梦华录。都人至年夜。请僧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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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备酒果送神。帖马于灶上。以酒糟抹于灶门之上。醉司命。夜于灶里点灯。谓之照虚耗。东俗以为名节。亚于正朝。岭南人除日夕及正朝。俱享先者多。
大抵俗节之兴。俱有事原。而多不经。然先贤之不敢废祀先者。何也。详朱子答南轩书。则其义可知也。盖家礼本注云。节如清明,寒食,重午,中元,重阳之类。丘氏仪节。补入元夕,十月朔,腊日,除夕。而俗节之祀。与四时正祭。不同。惟以时俗所尚行之。则今亦不必拘也。以我东言之。自 国家陵寝。至京城士夫民庶。莫不以元日,寒食,重午,中秋上墓。而分祀于家庙。谓之四名节。其馀上元,上巳,八日,流头,七夕,中元,重阳,冬至,除夕。则但参于家庙。此其传习虽久。然孝子萃聚之诚。当致专于一家庙。墓所分祀。终是未稳。且如元朝重午寒暑之节。祀物㬥露。伤败不洁。此亦不可不念也。(详见墓祭条)至于上巳重阳生熟之节。孝子感时追远之思。自倍于常日。冬至为万物之始。上元为首春之中。而俗有所办之馔。则正朱子所谓以其物享者也。此外令节。虽传其名。今人别无饮食燕乐之事。有不可尽享。而惟立春。阳长阴消。含生俱动。其于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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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与他时不同。故伊川之祭先祖。与冬至季秋之祭。并为义起。朱子晚年。虽云近僭。而家礼著之。况今冬至重阳。既参家庙。亦不可谓全无所事。今于立春。亦依冬至重阳之例。而以时食荐焉。则有以参乎程朱之意。而两不背焉。未知知礼者以为如何。(洛中士夫家。有享,八日,流头,七夕者。而生人未尝有燕乐之事。况八日之浴佛。七夕之乞巧。其来尤不经。流头则古无所据。惟中元。虽见于家礼。今人亦不为名节。俱略之可也。岭俗则有除夕之享。此有送旧迎新之感。且有生人修馔之事。然明日有元朝之祀。亦不可渎也。)若其馔品。则寒食之麦酪,杏仁,饧枣糕。端午之粉团,角黍。重阳之粉糆,糁饤,黄银杏,松子肉之类。皆古之所尚。而今皆不同。遂定著于下。
冬至。(赤豆粥。)冬至之赤豆粥。其原虽不经。今人尚用之。则不可废也。
元朝。(刚正果, 汤饼。)
立春(菜盘。)
上巳。(煮杜鹃花饼。)若节晚。杜鹃花不及发。则代以艾团。
端午。(蒸饼, 水团。)
重阳。(煎菊花饼。)若节晚。菊花不及发。则代以栗团。
 右皆时食。而每参用果一盘,汤一器,炙二串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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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则各随时宜用之。
凡祭莫重于四时之祭。以王者言之。春礿夏禘秋尝冬蒸。是也。若忌日。虽君子终身之丧。而其轻重有间焉。公羊传曰。亟则渎。渎则不敬。君子行祭也。敬而不渎。疏则怠。怠则忘。士不及玆四者。冬不裘。夏不葛。注曰。礼本为士制。玆四者。四时祭也。士有公事。而不及此四时之祭者。则不敢著葛裘。盖思念亲之祭也。祭统曰。忌日不用。非不祥也。注云。不以此日为他事也。是故。礼于四时之祭。则散齐七日。致齐三日。忌日只称前一日齐戒。岂非祭有大小。礼有轻重者乎。然今世于忌日。则虽皂隶下贱。必求设祭。而少有行四时之祭者。间有好礼之家。或能行。而四时俱举者。为尤鲜。朱子以冬至立春季秋之祭。为近僭而不行。孝子慈妇所以追远报本。只有此四时之祭。而习俗之废弛如此。可胜叹哉。然究其废弛之原。则盖有由焉。凡四时合祭群庙之时。粢盛庶羞之费。与忌日独享一位不侔。故家力不优者。未能克己而遵礼。以致因循懈怠。此宜参酌从略。俾无永久难遵之患。可也。王制曰。大夫士宗庙之祭。有田则祭。无田则荐。何休曰。有牲则祭。无牲则荐。高氏曰。今人鲜用牲。惟设庶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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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司马温公以蔬果五品,脍,炙,羹,殽,轩,脯,醢,庶羞,面食之类十五品定式。而犹复曰。家贫。或卿士异宜。或一时所无不能办。则各随其所有蔬,果,肉,面各数品可也。家礼。具馔条。果,蔬,脯,醢,肉,鱼,馒头之属。亦已减省。而刘氏曰。司马公祭仪。共不过十五品。今先生馔品异同者。盖恐一时不能办集。或家贫。随乡土所有。惟蔬果肉面米食数品。亦可。由是诸说推之。苟能尽诚致严。以时享先。则虽用一盂饭羹。一二品蔬,果,鱼,肉。亦未为不可。其与备文而无诚者。相去远矣。况并文与诚废之者乎。噫。今俗以侈靡相竞。凡于祀享。必以盛备为务。若不能则为之羞愧。而人亦以此訾之。故宁废而不以略为礼。独不见夫子答林放问礼之本之说乎。子游问丧具。夫子曰。称家之有亡。有毋过礼。苟无矣。敛手足形还葬。县棺而封之。人岂有非之者哉。夫以葬亲之重。而夫子之言如此。岂以祀物之不丰。畏人讥而废莫重之祀哉。
我东四令节上墓。虽 国朝之制。而不知昉于何时。盖其不合于礼义。不安于事势。上已论之。凡主祀者。断然改之。岂有所不可也。岭俗。独于春秋择日上墓。无四令节墓祭。是乃先辈从家礼讲定者云。今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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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日。只以寒食,中秋天气和适之辰行墓祀。而元日之冱寒。重午之暑雨。无祀享不洁之患。则可谓酌古今而适其可者也。国俗传习已久。若难卒变。则依栗谷略备一献之说。惟以酒,果,乾肉寒暑不变之物享之。而家庙之荐。不必并举。似亦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