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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村先生集卷之九
[書]
公元1715年
答尹大源(東洙)書(乙未)
意外承問。謹審日間啓處神相。感慰無以喩弟咳嗽。猶未快瘳。昨又吐血數口。神思索莫。今始似醒然耳。示意謹悉。而第念無論門生與儒林。誠欲擧事。必有倡而主之者。苟其倡而主之者。不鄙而見與之謀。則當爲之輸誠獻愚而不辭矣。儻又開示其命意而使之措辭。則亦不敢以辭拙而終辭矣。至於鄙見。元來果以此事爲不可少緩。則决不敢靠連多人。假辭他手爾。而今者之事。未知誰爲主張。而使弟爲誰人搆草耶。鈍根固滯。終未知所以承敎之方。遷延却顧。以至於今。可歎可悶。第未知吾兄以此等是非。爲一時章疏之所可斷定者乎。而將來彼此層加。更迭無已。則未知末稍何者爲勝而何者爲負耶。今者大齡輩之所醜辱。固無復加矣。而言者出於口而無竆者也。吾兄不見懷川碣文時往復及所謂李同甫問答。愈出而愈險。愈往而愈深耶。若此中一疏。正觸其忌諱。則彼將鼓翼而起。掇拾餘論。靡有限極。殆張釋之所謂設有愚民取長陵一抔土。何以加其罪者也。當此之時。果有能討其罪而判其是非。如百世後公論之
定者耶。當此之時。爲世道之累者當如何。而果能一毫有補於公私耶。幸爲之長慮而深思之如何。盖世短而道長。非人爲所可促也。柰何柰何。平日此意思。恒在心曲。亦嘗開口於一二朋友而無人領可。未敢索言。今則實欲傾倒無餘。而病倦便忙。略擧梗槪。伏惟恕其戇率而察其衷曲。如何。
擬答尹大源書(乙未)
縷縷誨諭。說盡多少義理。費盡多少說話。奉讀再三。不勝感荷。而亦不覺憮然自失。噫。心之相知。固非容易。而言亦不相悉矣。良可慨也。亦可歎也。旣蒙勤敎。不敢自外。不得不條擧來敎之一二。以明區區本心之所存。盖龍溪發文。恰過兩月。彼中漠然無一人更爲提起者。而吾兄忽有此敦迫之敎。心所未曉。疏事當否。姑舍勿論。顧吾兩人語默之節。實涉無謂。於是有昨日之仰復。而其下一段說義。乃弟之平日本來意見也。此意前此非不提掇。而每如以水扱石。故因此發端。欲其深思。而來敎乃如是矣。噫。只此物情之在目前者。猶不肯徐察。尙何望其講其義理。導其歸趣乎。來敎曰。今番疏議。出於靑洪章甫。則此其爲倡而主之者云云。所謂靑。卽靑陽也。洪卽洪陽也。靑陽
章甫爲誰。洪陽章甫爲誰耶。果孰倡而孰主之耶。其事則昭夫始之。(龍溪之會。諸人摠不知李世庚大齡疏意之爲如何。只爲看審院基。猝見昭夫之書而發文。)吾兄繼之。(龍溪發文後。無一人更爲提起。而吾兄勸吾搆疏。)而名不參於通文。通文則李丈爲頭。諸人參錄。而不復見其影響。果孰倡而孰主之耶。誰爲主張。誰爲搆草之云。不其然歟。其曰如有疏擧。疏草當奉請。曰吾亦欲自當。不敢讓他云云。向在魯院之會。聞諸人之言。則以爲近來疏事。例必到京後借文於人。余於是謂之曰。議若終不止。疏果不可已。則此文難以借人。當出吾輩之手。非但此日之言爲然。前後之言於兄與士正非一。盖以吾師門心事。非人人之所可說出。文雖好而意或差。悔無及矣。疏固不欲。而疏而不善。尤可悶也。弟之昨書所謂苟其倡而主之者。不鄙而見與之謀。則當爲之輸誠獻愚而不辭矣。儻又開示其命意而使之措辭。則亦不敢以辭拙而終辭云者。意便可知也。有何疑惑。莫知其由哉。其曰蓋此辨章之擧。乃是早晩必有之事。而旣不可借文於他人云云。所謂必有之事。未知有何義理。果如是端的。而但旣曰必有之事云。則是必旣有主事之人矣。而又曰不可借文於他人云。則更何借文之有哉。其曰豈執事意。
或旣成疏本。則弟乃不更通議。卽送與於靑洪章甫。使之速成疏擧。而咎責之歸於執事。如向日事耶云云。所謂向日咎責。弟之曾所未聞。未知謂何。而但旣爲靑洪章甫搆疏。則靑洪章甫自當來與相議。取之而去。寫而呈之。非兄之所可送與。亦非兄之所當使之也。且爲靑洪章甫。搆疏送之。則有何咎責之端乎。旣使之爲靑洪章甫。速成其疏。而又欲其不卽送與。以逭咎責。是何道理耶。纔已質言其今番疏議出於靑洪章甫。則此其爲倡而主之者云。而旋又多方諱避。前後蔽虧。未可曉也。其曰所論疏事云云以下。答弟昨書下一段意也。其所謂程朱時未有爲師伸辨。牛栗以後。已成一箇道理云者。噫。道理之在人心。天地古今而已。安有昔無其道而今有其道。昔無其理而今有其理者哉。無卞之義。亦豈以函丈之在世與身後而有間哉。(文中子之答止謗之問。先之以無卞。繼之以自修。玩味其辭意。自可見矣。)至於不能終抑羅丈之卞章。此愚之不能無憾於盛德之下者。函丈答朴定齋書曰。今玆之事。不能堅定。以至於此。蓋不肖之心。亦不堪其搆誣。猶以一卞爲幸。故不覺初心之轉移也。事出之後。始復惕然無定見無定力。可懼可愧云者。赤心惻怛。誠意藹然。此所
公元1687年
以爲吾函丈盛德也。恐不可以一時撝謙之言而看也。且丁卯一疏。定百世公案云。則何至今紛紛不已耶。若夫士論之不可沮則誠然矣。而以弟之不製其疏。謂之沮士論則大不然。旣謂之士論。則人誰爲之勸沮。亦豈被人勸沮。有所前却耶。且焉有因人之不製其疏。而遂以自沮之士論也。羅丈之於老先生。不可以士論言。而當時羅丈勵志銳氣。製疏以待。累被函丈譬曉。而終不回撓。非函丈之挽之不力也。以羅丈意見。不被沮於函丈之挽之也。今日靑洪章甫苟有一人如羅丈之勵志銳氣。則猶可以勸沮言也。今已數月。汔未聞其誰爲主張。誰更提起。則尙何有可以勸可以沮者乎。彼則漠然。而吾兄每勸吾製疏。弟亦曰苟其倡而主之者與之謀。則當爲之輸誠。是則殆近於鼓之動之。謂之勸之。亦太歇後。沮之一字。著不可得矣。無益於事。有慊於義。吾兩人語默。實涉無謂矣。所謂彼則無所不至。此則噤無一語。彼則氣豪意健。此則畏首畏尾云云。是則惟以血戰求勝爲務。正兵家所謂譬如兩鼠鬬於穴中。將勇者勝也。此非迂儒所敢聞也。况此方求勝。彼亦求勝。一向如此不已。畢竟何所底止耶。弟之昨書所謂未知末梢何者
爲勝而何者爲負云。而將來看看漸到眞境矣。所謂畏縮不暇。曰恐致紛紜。爲世道害。曰姑爲含默。待後日公論云云。尤有所不然者。夫慮世道之害云者。非謂其道可明誣可卞。而但恐其爲世道之害。故不欲其紛紜也。明其道卞其誣。而世道正矣。豈有道旣明誣旣卞。而反有害於世道者哉。待後日公議云者。非謂今日有可卞之道而姑以待夫後日也。以今日無可卞之道。故公議之定。自不得不歸於百世之後。斯乃理勢之自然。非人力之所可促。亦非人之所可待也。弟之昨書所謂世短而道長云者。意自躍如矣。當此之時。待先正與爲君子。雖欲有意厚薄淺深之而無以容其力也。所謂若此不已。使上下何從而知眞是非云者。實無異於何不食肉糜者。且旣有當時正論。則復何待後世公議之有。後世公議之據而底定。自有兩家實跡文字。自餘章疏雖百車。而皆爲剩語矣。所謂兩家文案俱在。具眼者自當判之云者。此則是矣。百世後公議之定。政謂是也。具眼者正自難逢。所以直待百世。雖悶鬱而亦柰何哉。書末又曰此弟之欲有一番卞明。以曉一世之人云云。苟如是也。何必不自爲而勸別人。自不覺其爲不誠不實之歸耶。
義理如是直截。心懷如是怫鬱。則何必他人而可。子孫而不可。自爲則不可。而使人則可乎。此所謂物情之在目前者。猶不肯徐察也。此義甚明。本非難見。而徒自心懷不平。每每向人咎責。甚可歎也。甚可惜也。
公元1715年
與尹長文(行敎)書(乙未)
昨者少文哀兄曁大源以書來曰。今又權尙夏疏已上。此中疏卞不可少緩。姑停南行。留與搆疏。芝廬之意亦然云。盖弟之今行。爲及伯母再期。且爲看定先山。固是私計之不輕者。而亦不敢以私事較輕重於其間而有一毫自緩之意也。只以區區之意竊以爲玆事體段重大。不可輕著。當初聖上一番處分之後。此中如大源。京中如伯邵諸人。相與往復。隨事商確。隨時響應。相戒以不輕發之意。以待彼中節拍之盡出。物情之畢露然後徐起而應之善矣。而旣不能然。無以禁湖儒爭先攙說。略綽提起。使詳略緊歇。反失其當者。伯邵諸人。不得不任其責矣。然而此已遂事矣。亦不可不謂之一番卞白矣。此後則决不可隨人對掌。每與相詰以自取瀆告之咎。而陷於鬬鬨之科。只應任他囂囂。待其自定。且看聖上處分之終如何歸趣。此正是察言觀色之意也。人之言者曰到
今有何節拍之更待。此言誠然。而但節拍則誠已盡出無餘。而待其踉蹡者自止。吹噓者自息然後徐起而應之。誠不害其爲于于也。康節詩曰。施爲欲似千鈞弩。磨勵當如百鍊金。朱夫子繼之曰。千鈞弩。不輕發也。譬如子房在漢謾說一句。當時承當者。便須百碎。盖柔能勝强。靜能制動。理勢固然。而應機而發者。其力重也。比者竹里書。每以弟之南征。爲不免有後議。今朝書乃有曰今番疏事。不能盡誠。則譏疑之來不輕。當初後議之云。固未曉其所謂。而今則又加疑字。竊爲大源。惜其失言也。曾以爲前後遠近鄕儒之爭出頭角者。其誠果有踰於吾輩耶。願吾兄亦勿爲此怱怱。須頻頻移書於京裏諸同志。使此後隨事相議。毋致與彼輩同爲紛紜如何。弟之此言。固知兄亦未以爲深然。而事過之後。庶或俯諒衷曲矣。所欲言者不止此。而旋恐傷煩而支。掛一漏萬。未發行前。怱怱未暇相就。只增悵然。(所謂湖儒。卽高敝柳奎也。)
是秊至月。兪相基刊印源流書。投疏以進。鄭澔跋文。亦在其中。醜悖與權序無異。自上特下備忘。罷澔職。因命削去其跋。此中疏卞之議。方張之際。高敝柳奎之疏先入。於是彼中朴光世,尹志述相
公元1716年
繼投疏。至於權尙夏之疏而極矣。少文,大源。連以書勸吾停行搆疏。而幷稱芝廬之意如此云。故以書與芝廬以喩意。而丙申正月。函丈大祥日相逢。則長令以爲兄之書辭。人之來見者。莫不以爲好矣。
公元1715年
答尹大源書(乙未)
昨示疏草。誠未完備。兄若更搆。可得詳盡。而其中數節。儘有合商量者。行期旣退。實欲進與相議。而事故拘攣。無路抽身。恨如之何。此中疏議。若是儒疏。非吾輩所可與知。若是門疏。其遲速進退。不可不十分商量。弟之意見。略具於昨呈芝廬書。可以默諒。第人之意見各異。事之節拍層生。惟在務爲崇深沉靜。以圖久遠。毋爲目下局促齷齪。千萬之望。
答尹大源書
疏事今行之不當。誠如來諭。其預論未徹之權疏。尤是大段失體。只此道理事勢。便在目下分明。非隱奧而難知。而芝廬書則此外。又有終違先志之慮。若是而猶復問於方伯者何也。疏草則兄所搆及芝廬之本。皆於鄙意。未甚穩當。姑未知其使我爲之。當如何區畫。而大抵彼雖有無限節拍。此雖有前後諸疏。而
只是爲源流一事。旣爲一事而卞明。則雖使前後累疏。疏各異手。不可不立定大意以爲主幹。而其枝葉之隨節拍而有詳略者。亦不可不前後照管。如出一手。元來此事。自有正大道理明白事證。如靑天白日。此正是大意主幹。雖至於十疏而不可易者也。至於兪之初以爲小註始有兩祖之筆。而後又以爲假使呂東萊盡寫四書章句。獨不爲朱子書乎云云。及權之到今。創爲市南在林川。編集解之說。如此之類。直是遁辭之知所竆。小人之無忌憚也。只令明示大義而責其誣罔。因喝其不能供證。邦有常刑而已。决不可自我憧憧。費力分疏。指定其集解之爲某說也。弟之頃搆疏草。乃是源流。進御之初。諸疏未上之時。最初發頭者。故先擧道理事證之大致。要以爲向後主幹之大指者也。芝廬之以爲條卞未備者。只爲坐在目今節拍盡出後看故也。然歷觀諸人之見。類多拖引枝葉上去。沈沒瑣細中。入於大意主幹。漸以歇後。(窃見諸疏本。則爲芝廬發明甚力。幾乎不見源流本來事實。)宜乎以弟之所作。爲條卞未備也。兄之呈芝廬書大義儘好。而其中說及弟處。於私議極未安。弟之本意。實欲避臨事主張之嫌。而及被李奎慶甫一言之後。尤不敢輕易開口。
須千萬俯諒。此後勿以此等說說及於他人也。此在弟非小可事爾。芝廬書還呈耳。
公元1716年
答尹長文(丙申)
示意謹悉。而但未知上之俯索此文字者。有何事端而然耶。別無事端而特命謄進。則只當恭依謄進。以竢更有下問或處分然後隨宜進說而已。若或因某人進說而有是命。則承是命而進是說。必有其人。此在義理事體。自有不得不然與不可不爾之門路。惟當平心隨事而應之而已。正不須過慮而預爲之憧憧也。所謂急伻。誰人遣來。欲兄進呈前後往復書者。事體果有不得不爾之勢。而不涉於無端否。假使必進呈往復書然後方是恔於吾心。此兩件文字謄進之後。似必自然拖到可以進呈往復書之境。姑須安意以待之如何。目下事。必有方任其責者矣。卽當進去。
右丙申七月之初。因權世恒疏。自上使之謄進懷川所撰魯西墓碣文及函丈辛酉年擬與懷川書。此時適以吳遂元,李獻章諸人科事。上心方激惱於少輩。而權疏投間而入。少輩之㥘方深。尹拙以朝廷諸人之意。急走人來報於長令。使之進
呈前後往復書。故長令以書來問。而吾答之如此。
公元1717年
與尹大源書(丁酉二月。白丈奠誄事。往復第一。從前之積漸悶鬱。到此而正好開發。故試爲之提起。)
頃日書齋留宿時。得蒙吾兄與士正,汝直聯䄃(一作袂)臨訪。半夜會話。雖未得古人所謂晤語之適。亦可見諸賢相與之厚。豈勝感激。噫。吾輩數人。相從於寂寞之濱。亦不可不謂之相得。而意見趨向。不免時有不相値者。只緣平日闕講論之益故也。且如頃者白奉事丈葬時。魯岡院儒奠誄之節。坐中發論。而有司竣焉。有若官事之勒定者。有司又徧請於諸人。而諸人各言有故。則有司便聲言曰。每人稱托。柰如之何。坐中又謂若此則有司當親往云。而因請作文於傍人。未知畢竟何人作文。何人往赴。而當日之事。果誰爲主之。其文果爲誰道說情契耶。若只泛言魯岡院儒之奠告云。則魯岡院儒固非一人。其於白丈契義淺深。難以一槪。若曰爲書院奠告云。則爲九原先輩奠告於後死者之靈。於義無稽。爲他人勸送。操他人之文。哭於几前而讀其文。未知幽明相接之道何如也。易曰。修辭立其誠。是近於誠否耶。當日作文之請。亦及於無似。無似只得以不敢當之意辭之。而自來意見如
此。不覺到處逢源。非有意而爲之也。然而區區力量。本不出自家軀殼一分之外。若非左右勸有司往。承宣令兄。勸吾作文。則惟當目覩之心知之而已。又何必爲吾兄開喙耶。兄試思此一義。淺慮所及。果爲無端否。苟於此一義。不至大相牴牾。則平日之枘鑿。庶將漸有同歸之望矣。無似之欲得講磨之資於諸賢久矣。承宣令兄曩以一書叩之而不見其答。士正,汝直則又全不相悉。誠沒柰何。若蒙吾兄特諒愚衷。終遂敎之則幸矣。
丁酉正月二十四日。乃函丈初忌也。爲參祀事。以二十二日。留齋於書齋。大源與士正,汝直。黃昏後來訪。明燈打話。夜分後歸。(二十三日。乃函丈先妣忌祀。故爲行祀事歸去。不得聯枕。)此時有多少說話。及至二十四日過祀事後。有白丈奠誄之論。其規模物色。與甲午冬龍溪之會疏卞事。恰如一板印出。而疏卞事較大。此事甚小。小者大之影。而大者難知。小者易見。故欲因此發端。引而申之。以爲講論之地。以書問之。蓋欲明虛僞之風之所以然者而已。
附尹敬庵書
書中縷縷。深認不鄙之意。亦有合於前輩有疑相
質之義。三復欽歎。不能已已。執事每臨事。必求義理之正。不爲隨衆因仍。此盖深有所得於讀書講理之際。焯然有實見處故也。昔秊香芝葬事時。執事言相向而哭之無意義。弟初則疑之。從而細思。則高見誠的當矣。弟於其時。心甚歎服。其後每點檢兄言行。無不從實見得處發出。如近日疏議。邇來漸覺得兄言之極合道理。如弟輩之不堪一時抑鬱。欲一伸卞者。誠淺之爲知也。有智無智。奚但較三十里而已。向日白丈葬時。院儒奠誄一節。弟亦泛有酬酢矣。今因兄敎。正好講論求正也。盖白丈。卽斯文長老也。又自建院時。周旋往來以至今。又爲掌議積秊。與諸生共事亦久矣。白丈旣有至誠深勞於院事。院儒亦有深情厚契於白丈。今於其入地。恐不可闕然相忘。此諸議之所以發也。諸人之各自稱托則誠不足。而奠誄之事。終不宜無此。又有司當往之論。所由起也。非爲九原奠告。乃院儒之出於情義者也。今觀先生長者之喪。遠近校院。多有操文而來奠者。不必來人自作其文。而道說景慕悼痛之意。展讀於几前。未知有悖於幽明相接之道也。况此院之於白丈。實有淵源之與
同。情契之交深。有如右所陳者乎。當初院儒已發奠告之議。非其日之猝發也。諸人之各言有故。以其窆期之進定。自慮騎率有難猝備。初非不欲往也。則謂之爲他人勸送。謂之若官事之勒定者。亦恐未悉其本情也。鄙意此事似有合於情義矣。來敎如此。豈迷識有所見不到而然耶。當更入思量。而亦望反復弟言。又有以批誨也。來敎所謂意見趨向。不免時有不相値者。只緣平日闕講論之益云者。誠哉言乎。若果隨事講磨。隨言磋切。則始或參差而終歸爛熳。何嘗有不相値之慮乎。然兩心相照。兩情交孚。則言議之小異。不害於大體之相同。都事唯諾。亦非朋友之義矣。至於言議之枘鑿。宜在斥絶之列云者。是何言也。區區之托契於高明。實有師友希文之義。所以誠信而深敬者。實不尋常矣。迷鈍之見。或不能無異同。及聞高明之議。未嘗不欲捨己而從之。豈敢有一毫自外之意哉。士正諸人則所敬信於執事者。實與弟一般矣。今此全不相悉之敎。愚恐執事之反有不相悉者矣。噫。滿紙情敎藹然。有古人朋友之義。不佞之得此於高明。奚啻萬幸而已。更願從今以往。率是無改。
公元1714年
則不但不肖如弟輩得免於大戾者。爲至幸。在執事。亦爲不負甲午春丁寧屬托之遺意矣。未知如何。
公元1717年
答尹大源書(丁酉)
弟與執事同棲山寺。日聽高論以袪鄙吝。豈非平日之所願欲者。而弟復思之。不佞賦性狷狹。見識固滯。與人開口。每多牴牾。近來方覺其病。非末世保身之道。以是竊擬杜口屛跡。罕接人面。此時京鄕諸人。想應坌集近處。而此寺前臨大道。必多紛撓。殊不與拙者相宜。玆不得赴約。擬以明日往靑林寺。愧恨之餘。繼之以悵然不自已也。去月初惠復奉悉縷縷。仰認自牧之義好問之誠。不任歎尙。而其循循提諭。深得夫君子愛人以德之意。區區感幸。又豈可勝言哉。第魯院奠誄一義。雖蒙勤敎。猶未釋然。不得不更以求敎。盖令有司定可往之人。(無論其他。只問其無故與否。)而人各有故然後有司不得不往。又令自院中備酒羞。則此事歸重。專在書院。其祭文當以書院爲主。而其稱道德業處。不得不以此丈之有勞誠於院事爲重。其自叙情契處。不得不以己方從事於院中爲重。而自餘說話。皆爲剩語矣。若祭之者。實有淵源之與同。情契之
交深。(淵源情契。不可以此丈曾爲此院掌議。己方從事於院中而輕以語之也。)則此事所係。非友朋則師生。其祭文當以契義爲主。而此丈之有勞誠於院事。只可歷擧於德業稱道之一端而已。若又因院事而有相從講磨之益。則亦可備情契來歷之一端而已。决不當係之書院而自院中備酒羞也。由後之說。(朋友師生契義爲主。)則自是人生日用通行之常事。固無可言者。由前之說。(院中備酒羞。令有司往。借文於人。以書院爲主。)則亦似粗成別一事體。而但院儒固非一人。情契儘有深淺。而未定可往之人。懸空作文於人。不論情契淺深。一以院儒槪之。取酒羞於庫直。借祭文於何人。是書院遣之也。非己之自往也。此吾所謂此事歸重。專在書院也。卽前書所謂有若官事之勒定者然也。吾未知當日之携其奠操其文而往哭者。其心果自以爲申己之情否耶。其人苟有一分情契之別於衆人。則勢當了此一奠之後。又自備奠羞。自作祭文而哭之。然後方是恔於其心。(設以身處之。似不得不然。)然則前之一奠。非爲書院奠告而何所當耶。前書所謂爲九原先輩。奠告於後死者之靈。於義無稽者此也。然而其文必不曰書院謹遣某云。而曰院儒某敢告云。則揆以情文。不幾於半上落下耶。先生長者之喪。遠近校院。多
有操文來奠者。誠如來諭。此固平日所深疑而未敢以告人者。今亦未遽竭論及此。姑申前說以聽栽敎。而語欠委曲。不任悚仄。儻蒙明以示之。俾開蔽惑。則其何幸如之。前後俯問不肖眠食。多用道况字。道之一字。何可容易加諸人。吾輩學不加進而私相標榜。豈不爲識者所笑乎。此非但私心之愧忸不自安而已。其在道理。實爲未愜。千萬細思之如何。
與尹大源書(丁酉)
向者白丈奠誄事往復。因事求敎之誠。自是平素之積。而徒示撝謙之意。未蒙開釋之敎。區區於此缺望深矣。竊欲更輸愚見。以卒承敎。而頃者士正來訪。見責以爲弟書辭氣有自是之癖。而無商確之意。聞之令人竦然。以此姑未敢輒復妄發。殊非奉承善誘之美意。私心愧恨。不能自已。然而方其各執所見。可否相爭之時。只見其是。不見其非者。恒人之大情也。遣辭之際。不能委曲回護者。鄕曲質俚之態。宜亦在所矜恕。如何如何。在靑林時。偶有吟咏。輒以錄呈。弟之不能韵語。兄之所知也。只祈其區區意向之所存。儻或有槪於盛心。則未必無補於日後承敎之資而已爾。
附尹敬庵書
示意謹悉。此事已三辱勤質。講敎不已。於此可以知不恥下問之盛意。不以人之昏愚無解見而終棄之。不勝欽歎。第迷昧之見。實不知此事之戾於人情悖於事理矣。自承盛問。始則駭然而惑。恐高明之過於思量也。終則怳然而疑。又以爲明見每臨事不苟。豈其無義。縷縷若是。必吾之識。有所見不到處也。至今思之。不能得此。所以前書有欲待學進見明之語者也。近觀石潭日記。則退翁之喪。館學操文以奠。此事之有。蓋已久矣。函丈亦有代撰院儒祭長老文矣。此可爲今番事之依據。若曰退翁故有館學之奠。非退翁而奠之不可云爾。則可成義理。而函丈代撰之文。則非退翁之倫矣。盖酌其輕重。致其情義。恐無不可故也。不然則前輩又何以行之耶。若又曰凡事當自度以己見。而前輩不可依據云爾。則恐自信己見之病。大於依樣前輩之失矣。後生之學未明見未透者。不以前輩爲法。更於何據依耶。果自謂吾學已明。吾見已透。不必依法前輩。則恐其易於狓猖自恣之歸矣。此則非謂高明之如是也。或慮其流弊之至於此耳。
蓋此一事。旣有前例之可據。又此丈有誠勤於院中。院儒有情義於此丈。則死生之際。奠誄以問。實不覺其爲不可。而兄書中所謂先輩祭後學之疑。院儒人異情之說。恐演說過深。偏於執著也。前後誨諭。不啻勤縷。而昏滯之見。終不釋然。幸諒恕而終敎之如何。士正云云。未知說話之果如何。而弟則不覺來書有如此辭氣也。第來敎所謂可否相爭之時。只見其是。不見其非者。誠然矣。淸詩諷詠之久。意味俱到。誰謂吾兄不能韵語耶。不但篇句之圓全。說義理。亦甚正當。深服見理之明也。傍人之是非。自當任之。而第義理逢源處。殊未易觀。兄則謂之洞觀無疑耶。汝直之言如何。而乃不能無慨然耶。浴沂云云。未知所取於狂簡翁者何意。當俟奉面承敎耳。諸韵幷效嚬步和。而意淺語俗。於此可觀其一節矣。幸一粲而覆瓿如何。
答尹大源書
六月十六日。惠書承領以來。不啻三復矣。旣有以仰感牖昏之勤意。而顧自恨固滯之難回。盖來書所以命誨。不過以古有是事證之。而不肯據義理的確處以示之。至於不佞所設疑奉質者。直以演說過深偏
於執著斷之。而亦不肯明言其所以過深所以執著。此所以承書累月。三復以思。而終未能解惑也。今不敢更將前說。瀆溷崇聽。而第於自信己見之病。大於依樣前輩之失。與夫所謂易於狓猖自恣之歸云者。不能終默。聊復一言。人皆有良知。故朱夫子補大學格致之說曰。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竆之。蓋言其不待學問。本有良知也。記曰。當行吾所明。無行吾所疑。盖言其學未至見未透者。且從吾良知之明白無疑處。做將去也。今者白丈之喪。自五服之親。以至宗戚與姻婭與朋友與鄕黨。以親以疎。各致其情。隨情厚薄。禮有輕重者。自古及今。人生日用之常。先王典禮。由來如此。此則所謂明白無疑者。凡人良知所共知之。不必學之至見之透而後知也。若夫處魯西之書院者。於魯西之門人。淵源同情契深云者。其義非不直截矣。但今之從事於書院者。豈必盡皆有淵源。盡皆有情契。而直將此義。一以槩之。庫直備奠羞。傍人作祭文。責其稱托。勸以送之。令人從傍而見之。心不能安。意不能平者。此亦吾人良知之不能自已者也。子思曰。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尋思當日氣象。送與往。文與人。儀與物。各自散落。不相接續。不幾近
於無物歟。若院中定有某與某欲以其情往哭。而從人借文。則何遽起人之疑至此哉。前輩之已行。亦應煞有意義。不至如今悠悠無著落矣。然而旣有淵源之同情契之深。則自是師友之倫。人事之常。又何必係之書院而責酒羞於庫直也。迷見之滯於一隅。不能自解者。不過欲因良心之所安。循良知之所及。就其明白無疑處。行人生日用之常事而已。正所謂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不猶逾於不著不察而依樣前輩之爲於昧昧之中耶。正是十分謹嚴。不敢一毫走作於大防之外一步之地。其與所謂狓猖自恣相去又豈不萬萬耶。繼此儘有合商量底義理。而前說旣未蒙領悉。故未敢更將新語以添支離。姑就書末砭誨一語。因而略輸微衷之一二。亦唯少垂察焉。惠和新詩。木瓜之投。忽得瓊琚之報。珍玩無斁。感且愧焉。而駑拙安能與之上下其辭。擇其中有警策之語者若干首。謹以奉和。以見區區之意。
公元1718年
答尹大源書(戊戌)
縷縷滿紙。撫念存恤。意溢言外。尤令人感戢。難以言喩。第念朋友之義。非徒喣喣相愛相念而已。必須切偲琢磨。講明義理。相與知其見識之所到。趨向之所
公元1716年
歸。然後始可以言相知矣。相知旣深。則其義自重。常思古語。士爲知己用。直須與女爲悅己容作對。蓋言其理勢自然。不假貌爲也。竊見諸賢之於言議之際。不先講明義理之所安。使之各盡其意見之所極。而徑自較計於同異之際。以爲從違之斷。是以義理未明而疑阻先生。弟誠不佞。深所未曉。區區之於諸賢。每以不相悉奉告者。非敢有間於同異之際也。只爲言議之不苟同。正是吾輩之事。義理講明。正在其中。而諸賢之於不佞。不問義理與意見之如何。每將同異之說。繾綣不置。或謂之宜同而不宜異。或謂之少異無害於大同。亦嘗見自古朋友講論。有如此物色乎。悠悠流俗。固無可言。而吾輩規模。誠亦可羞。向者白丈奠誄事往復。非故立異而務勝也。但以因此一事。盡意討論。則彼此意見。可以相悉。而義理之實。因亦可明。區區本意。誠非偶然。去秊冬一書。幾於傾倒愚衷。而此歲將盡。未蒙俯答。私心泄泄。不可勝言。抑無乃辭意鶻突。近於自是。有如曩者士正所見責者。故姑爲此不屑之敎耶。然而質俚之態。向已伏其辜矣。幸須特賜寬恕。終遂敎之。不勝千萬之幸。淨寺之會。雖未能久留承誨。或可乘隙一進來會之後。卽爲
示知如何。
公元1719年
與尹大源書(己亥)
公元1717年
向日奉復。開端而未盡。復此布之。願卒承敎。不佞於諸賢。非敢以友道自處。責善自任也。只以不佞。猥以無似。廁在朋友之列。而諸賢之所以處不佞者。於區區之心。每不相悉。故欲因事講義。表見心曲。庶祈諸賢俯諒微衷。免使此身臨事臲卼而已。然前此非無此心。而到今始有講質者。抑亦有說。竊嘗見此中章甫別有一種之義。已作大同之俗。流來已久。自成規模。衆所趨赴。無敢異同。意見小有出人形跡。便成疑貳。不佞盖創見而心怪之。亦嘗累示微意。試開講論之端。則非徒邈不采聽。乃反勒以情外。似此風習。關係不輕。欲出氣救正。則非力量所及。欲黽勉隨衆。則非本心所安。寧欲泯泯沒沒。不見數於章甫間言議之中。而此亦不可得矣。是以於其小且歇處。不免隨衆因仍。於其大且緊處。不得不守己所見。如此如此。荀然以度。外循內顧。無非可吝。中夜以思。仰屋竊歎而已。然而因此漸見疎外。令諸賢知其爲無用之物而遂棄之。則亦可以自在食息。自在讀書。浩然而自得矣。隱然一念。不無祈望於此。而諸賢猶不肯全舍。
則亦無如之何矣。於是乎復慨然以爲道若大路。本自平易。何爲拘攣。自取窘步。遂欲隨事稟疑。不復如前日之因仍苟且。庶幾理明心白。有所底至。適此白丈奠誄一事。在於鄙心。頗未相契。故乃敢因此發端。有所往復。原其本心。不過自爲之地而已。非有一毫曉人底意思也。然而旣以所疑奉質。則係是朋友間講說。亦當叩其兩端。剖其條理。使其惑開而疑釋。不宜直以前輩已行而令人不敢致疑於其間也。况義理精微儘無竆。又安知夫同行異情。不在毫釐之間耶。淵源情契。舍師友則無著處。師友間死生之問。自有先王典禮。民俗通行。淵源情契。有淺深。故死生之問。其禮亦自有輕重淺深輕重。各自稱情。是之謂節文。是之謂儀則。非可一毫容私。亦非人所可勸沮。院儒非一人。而未有主往。懸空作文。是無輕重之分矣。輕重之間。惟一有司奔走。有司又爲人所勸。淵源情契。果如是乎。節文儀則。何所當乎。鄙心所疑。在此一著。於此一著。一言開示。豈不快哉。來書謂此院之於白丈。實有淵源之與同。情契之交深云云。不曰某人而直曰此院。蓋謂從事此院者。皆有淵源。皆有情契云爾。審如是則懸空作文。亦未爲不可。而但許多淵
源。許多情契。何無一人爲主。而獨任一有司半日奔走。終未得適主乎。近百秊興學之地。淵源之盛如此。而何無一人寫出情契者。而獨任一有司從人乞文。若此之拘拘乎。酒羞責庫直。作文任他人。而主往尙未有定。淵源情契。果在何處。愚者之惑。果爲無端否。幸惟諒之。抑有一說。此事果爲不當疑而疑。不必問而問。則在明者俯視。豈不可哀。豈不可悶。正宜將此往復。傳示同志。相與講得好箇一轉語快然劈破。以開其惑。不當諉以前輩已行而姑使之依樣而已也。苟於明見。如有一毫未快活處。則是於理。亦有一毫未盡。尤當與朋友共討。以求至當之地。不當遽以爲未决之案而姑置之以竢後也。且夫講說未决。豈其所欲。只是意見各有所主。說理各自曲成。說理愈深。意見愈遠。徒煩往復。終未相一。故只得各尊所聞。各行所知。以觀其終之所至。(如朱,陸太極之論。高,退四七之卞是已。)是則彼此各已盡其說而無餘。其勢不得不終於如此而已。今則不然。前後賜書。不下數百言。而無一句據理指的。至其所憤悱處。(淵源情契。送往儀物。或不誠等語。)又全不啓發。若之何據爲未决之案而置之。胷中之蘊。積漸旣久。執筆臨之。頭緖猥多。言出無序。恐致傷煩。瞿然却顧。
不敢旁及。惟願將此一議。更加深思。又以不佞前後所奉質者。歷示諸同志。相與共討。明以示之。必有執兩端折中者。亦不至以閑爭競而致疑於偲切之地。不佞亦願因此得以見諸賢見識之所到。趨向之所歸也。噫。此豈得已而不已哉。義合之地。終不可苟焉而已。千萬俯諒。幸甚。疏事之悟昨非。前後示諭。不啻諄複。深仰不吝改之高義。而未蒙開示其所以。亦未知其說果與鄙見同否也。
公元1719年
與尹長文書(己亥)
不審日間。調候神相否。日昨寵臨。感荷實多。因承款悉之誨。仰認素履之貞。日用處心處身。無非至誠惻怛。令人欽歎。不能已已。至於所謂斯文是非。非可取正於朝廷一語。實是俟不惑之正義。深服見理之明。尤不勝歎仰之私。噫。苟使此一義明於一世。則士習可以自正。民俗可以自淳。黨比傾軋。可以自然妥帖矣。而惜乎無一人講得此義。非徒不之講焉。乃反曲爲說以彌縫之。乃若吾君不能謂之賊。此等話頭。往往出於有識者之口。此所以擧世紛紛。靡有止屆。可勝歎哉。然區區此言。亦非爲追咎旣往。只爲將來自靖之地。而昨者盛誨。一付之士林公議之云。亦恐其
反不免爲不能靜守此一義之堦梯。此所以不得不冒昧貢其過慮。未知果以爲何如。言雖鶻突。意實有委。願加深思。不以爲罪。書不盡意。幸惟默會。
公元1717年
右是月二十五日。長文令來訪穩話移時。以爲自遭禍變(削奪諡號。撤額毁板。)以後。不敢以恒人自處。答人之問慰人之喪之外。不敢以書辭與人往復。自餘世間人事。亦皆一倂停廢云。如此說話。縷縷不已。而最後又曰。斯文是非。非可取正於朝廷。兄言極是。只可付之士林公議而已。不可一毫動念也。半日談話。誠意款曲。而但斯文是非云云之說。乃余之平日所嘗告語於諸人者。平日未聞一言領許。而今忽謂之極是。宜若可幸。而所謂一付之士林公議之云。猶未能快然擺脫於時人科臼之中。不勝慨惜之懷。以書問之。以發講論之端。吾君不能謂之賊。乃近日士友答吾之斯文是非非可取正於朝廷之說也。餘人固無足言。而大源亦嘗屢言之。故書中有云云。
公元1719年
與尹士正(東源)書(己亥)
昨者團會。雖其撓撓愴感之中。而亦得以時聽諸賢高論以開胸中蒙蔀。不但慰此寂寥。實多所警發。幸
孰大焉。第觀諸賢於臨事論議之際。不先於義理上剖判。徑就時勢物情處消詳。區區私心。竊所奉歉。且以先聖寫眞一事言之。以子孫而得之。則藏其祖廟。以士林而得之。則藏之文廟斯可矣。以地名偶同而就以立祠。實亦無謂。只得任彼之爲而無如之何矣。然彼旣立祠妥享。則爲士者之過其前而致敬。入其門而秪謁。春秋釋菜後時。或相率而參拜。道理當然。似不可已。至於享祀則彼旣主之。非吾所與。又况擬之文廟。非可擅私。降而從事。亦無所當。一先聖而分享於咫尺之地。時日儀節。必有窒礙而難通者矣。吾所當爲。吾可盡心。行不得處。任彼無與。求之道理。恐不外此。不必舍目前所當行。預慮日後弊端。徑自憧憧。倒東牽西。有所畔援也。昨者朴台叟獨守己見。不撓於衆。必其見處自有端的。而諸賢略而不講。故不能盡其說。豈非可欠乎。貴馬承許。故爲此送人林川往返後。當卽會於書齋。可以奉展多少耳。
右先是有孔生思孝(湖南南平人。)自謂孔子幾世孫。以尼山鎭山之名爲魯城故。取魯國尼丘山之號。立祠於縣治之東鎭山之下。奉安孔子畫像。與鄕校對峙。相距百餘步。盖孔生見建學立祠。莫盛於此
公元1717年
時。而尼縣爲之主。四方之所趨向。故意以爲今若妥享吾夫子影堂於魯山之下。則本邑章甫。必羣起而駿奔。遠邇多士。亦聞風而響應。及其始事。不如所料。孔生於是爲附托時人之計。請得影堂歲一祭祭文於鄭澔而來。聲言曰。館學以尼山章甫恝視夫子影堂之故。欲施闔縣停擧之罰。又將發八道通文。分定八道有司。來會本邑。營立講堂東西齋。又以朱夫子及懷川畫像配享。於是尼山章甫動心於闔縣停擧之說。又以爲八道有司來坐本邑。主張其事。而本邑章甫。在傍環視。道理事勢。極涉難便。且以懷川配享之後。日後弊端。亦必難堪。當日之會。此議旁午。士正以爲旣奉先聖於影堂之後。則本邑章甫之全不顧見。道理未安。當自校中分定有司。主管朔望焚香之禮。朴台叟曰。吾意則不然。元初本事。旣甚無謂。而鄭澔祭文。又用冬至祭先祖之義。則乃孔思孝先祖之祠堂也。儒生干涉。恐無其義。諸人幷無採聽之者。諸人方汩沒於配懷川後流弊之說。因而取正於士正之一言。打成一片。牢不可破。且曰。旣主焚香一節。則勢當次第漸成。學舍規模。在所不已云云。余時在坐
聞之悶然。歸後以書問之。
與尹士正書
令胤之冠也。辱使之觀禮。仰感勤意。旣不敢辭矣。而第昨日之敎。有任,權兩友家冠禮並行之意。繼之副率丈見戲以僕僕爾亟拜。有若三家之禮。令一賓當之者然。當時酬酢。皆不免泛泛。歸而思之。事多碍掣。不得不更以仰稟。蓋任氏權氏之冠禮。行於尹氏之門。毋亦未安於禮意乎。而且其若欲一時幷行。則三姓一庭。三主一賓。迎送陞降。何以爲節。若欲逐旋各行。則各家送迎。各家行禮。非一賓之所可堪。非一日之所可了也。未知意下何以爲定耶。望須明以示之。俾得奉以周旋如何。竊料盛意。欲取便於人事。而行事之際。似有多般難便之端。不妨預爲消詳。故敢此縷縷。不避煩溷。千萬諒之。
公元1737年
與尹大源書(丁巳趙苞事往復)
公元177年
近看綱目。有一義憤悱而未發者。敢以仰質。伏望明賜指諭。以解其惑如何。漢靈帝熹平六秊。遼西太守趙苞到官。遣使迎母。道經柳城。値鮮卑萬餘人入塞。寇鈔刦質苞母。載以擊郡。苞出戰對陣。賊出母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爲子無狀。欲以微祿。奉養朝夕。不圖
爲母作禍。昔爲母子。今爲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毁忠節。惟當萬死。無以塞罪。母遙謂曰。人各有命。何得相顧以虧忠義。爾其勉之。苞卽時進戰。賊悉摧敗。其母爲賊所害。苞歸葬訖。謂鄕人曰。食祿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遂歐血而死。程子曰。以君城降賊而求生其母。固不可也。然亦當求所以生母之方。柰何不顧而遽戰乎。必不得已。身往降之可也。徐庶於此。盖得之矣。程子之論苞事。殊欠痛快。私心不勝泄泄。苞之言曰。殺母以全義。世豈有殺母之忠義乎。能忍於殺母而不忍於降賊。是何心腸。是何義理。於此宜有一言卞破。而若是糢糊。未可曉也。至於所謂以君城降賊而求生其母。固不可也云云。亦恐不可以如此質言也。當時趙苞身往降之。想或可以生其母。而設使萬分有一鮮卑之刦質。期於降其城。不以城降。則不許生其母者。亦將如之何耶。此亦不可謂必無之事。故曰不可以如此質言也。抑程子之意盖謂到此地頭。亦當守義而不屈也云耶。幸以一言開示如何。妄論大賢之言。極知僭率。而疑當思問。所不得以已也。如此等疑義。不一而足。而無與晤語。但寂坐無聊而已。爲候邇來動靜。兼付一段疑問。
附尹敬庵書
趙苞事。弟亦嘗疑之。而程子之論。實爲明備精正。來敎何以謂糢糊未可曉耶。上云以君城降賊而求生其母爲不可者。泛言道理如此也。其下云云。蓋言道理雖如此。然亦當求所以生母之方。而乃不顧而遽戰。爲不是云耳。末乃言旣無他生母之道。則寧往降以全母。此乃竆極到底外。此無他道。故引徐庶以斷之。如是看之。則程子之訓。豈不明白乎。鄙見如此。未知如何。
與尹大源書
昨稟疑義。得蒙開示。良幸良幸。而第有一段猶未了然。須至再稟。當時趙苞身往降之。亦可以生其母。而不此之爲。終至於不能全其母。則程子之責之誠是矣。而昨日弟之所稟者。蓋謂事或出於意慮之外。身往降之。不可以生其母。而必以城降然後可以生其母。則到此地頭。將何以爲之也云爾。人世間事變形勢。人情物態。誠無所不有。則此亦不可謂必無之事也。荀子曰。無用之辨。不急之察。棄而不治。若夫君臣之義。父子之親。夫婦之別。日切磋而不舍也。此乃三綱之首。人倫之極。講之惟恐其不精。故看到程子之
言。據固不可三字而念及於無所不有之世變。乃敢有所仰稟矣。盛誨云云。亦復隱暎未發落。此所以猶未了然也。幸以一言開示。以明程子固不可三字之義如何。
附尹敬庵書
俯示疑義。再蒙諭及。仰見看文精深。不得不措之意。極用欽歎。第程子所論。鄙見則似極明備。不知其糢糊。而兄敎如此。豈弟泛看鹵莽。不能生疑而然耶。固不可三字。盖言大綱道理矣。旣守君城而不復他求其生母之方。直爲擧城而迎降。爲固不可。而趙苞則事到竆極而遽戰。爲不及於徐庶云耳。如是看之。程夫子之論苞義者。豈不曲盡而明白耶。守城者旣降。則其城之已爲鮮卑物。無可疑矣。苞身果降。則城在其中。以城不以城。初非可疑。未知如何。
與尹大源書
昨稟疑義。再蒙勤諭。不任感荷。而昏滯之見。猶未分解。敢此略布。更以求敎。來敎曰。苞身果降。則城在其中。以城不以城。初非可論。此言以城降與身往降。元無異同之可論也。然而試將程子之言。平看文勢。則
旣曰固不可。又曰必不得已。分明作二層說。雖欲强而同之。終是語亦不成。因而驗諸物情。亦復逈然不侔。盖佩其印符。領其軍兵。相率而歸附者。以城降之也。解其印符。遞與僚佐。脫身而投跡者。身往降之也。旣解其印符。則只是亡命之一卒爾。安有爲亡命之一卒而城爲之動者哉。城在其中之敎。不敢聞命矣。程子之言。旣於以城降。以固不可三字斷之。於以身往降。以不得已許之。當日趙苞生母之方。或不能以身降一節。遽然了當。則勢將及於城降一節。而城降一節。固不可三字之外。未有他可據之明文。此所以必欲究竟到極處也。况鮮卑之刦質攻城。意不在於趙苞一身。則淺慮所及。亦不爲無理之妄想矣。如何如何。且來示解固不可三字之意曰。旣守君城而不復他求其生母之方。直爲擧城而迎降。爲固不可。竊以程子之言。反復紬繹。終不見其有乍意思。此則彼此之看文字。大相不同也。旣如是看之。則如來示固不可之下。當承之曰然亦當求所以生母之方云爾。是果成文理承接乎。幸於此處。試加省察如何。
與尹大源書
俯答疑問。開陳無餘。區區不任感幸。而第開牖迷惑
及究理精深之諭。竊不勝愧悚之私。大抵議論歸一之前。彼此方持兩端。各是其是。專務發明己意之所主。則必須先明彼說之不然。然後可以明吾說之不得不然。惟當各盡其說以要其歸而已。不宜遽存形跡於其間也。抑弟之言語拙訥。文辭質俚。無復委曲回護之意。宜亦在所矜察。如何如何。噫。朱子曰。物必格而後明。倫必察而後盡。此乃倫綱之一本處。義理之築底處。講之不厭其精。而未及解惑之前。不容蓄疑而含默。請復陳其說而明者擇焉。夫旣於以城降。以固不可三字斷之。而至於必不得已然後方許身往降之。則其在語勢事理。不得不以落二層觀之矣。如來敎所謂變而他求之云。有若或如此或如彼。無甚層分者。而亦必曰不得已云。則是至於竆極到底而不得。故變而他求也。亦非落二層而何耶。以城降與以身降。果若是無別。則一降字足矣。何必更藉城身二箇剩字耶。亦何必分城字於固不可之前。身字於必不得已之後。浪費無用之辭說耶。且凡可不可之判。必挨到不得已之盡頭。然後方可决其無憾於心。今者他求其生母之方而不得。然後許其以城降。則卽是以君城降賊而求生其母爲可矣。如之何其
公元213年
別有不可之大綱道理耶。大抵來敎之意。不過謂以君城降賊而求生其母。泛論大綱則固不可。而他求其生母之方而不得。則不可不謂之可也云爾。其意旣如是。則不必迂曲其辭。直曰以君城降賊固不可。而求生其母而爲之則可也。豈不白直而易曉耶。何必將城與身而分之。又何必疊說固不可及必不得已無味之剩語。以汩亂其意耶。至於身降則城隨者。求之古今。莫不皆然。誠如來諭。然不能守城而身不降者。守節死義者也。其降之者。投降於賊。爲賊用者也。彼惟恐城之不大。兵之不衆。安有棄其城而身獨降之理哉。此卽所謂以其城降者也。非棄其城而城自隨之也。棄其城而城自隨之。無是理也。至於必欲棄其城而身獨降之者。非趙苞當日之情勢。則寧有是事也。然而如欲棄其城而身獨降之。則解印遞付。只在一投手之間耳。安有從容授受之節乎。假使不遞付而直棄之而去。爲其僚佐者。亦自有印符。不患其無印符而不能守也。漢獻帝建安十八秊。馬超入凉州。其刺史太守開門迎降。刺史太守反爲超所殺。而參軍楊阜獨能拒戰而却之。開門迎降之刺史太守。豈肯解印遞付於楊阜耶。若夫印符之解不解。在
我而已。非人所與。而旣解其印符。則城自落空。不言可知。昨書所引耳餘之事。欲明此意而已。來書所明苞旣解印遞付而降。則城非苞有云者。非指此也耶。來書鮮卑雖刦質。而苞實無如之何云云以下。亦誠如所諭。但鮮卑之攻遼西。非爲捕得趙苞。若使當初對陣出母示苞之時。謂之曰。吾之刦汝母。非爲汝一身。汝今不以城降而以身來者。吾不活汝母云。則將若之何耶。昨書所謂萬分有一云云。卽此意也。程子之言。極於身降一節。而淺慮所及。尙有此不盡餘地。故必欲究竟到極處也。然而到今則煩瀆甚矣。心甚不安。而憤悱之極。不能自已。特垂恕諒而終有以誨之。幸甚。寂居無聊。無可晤語。心有所懷。試爲叩之。意固切於稟疑。而跡實涉於務勝。過此當置之耳。不宣。
公元1738年
與尹大源書(戊午)
云云。綱目司馬溫公論嵇紹之事晉武帝曰。苟無蕩陰之忠。殆不免於君子之譏乎。嵇紹之於司馬氏。乃不共天之讎也。效死於不共天之讎家。何以爲君子之所許乎。蒙竊未曉。幸爲示破如何。
附尹敬庵書
云云。溫公之論嵇紹事。弟亦疑之。山公之勸紹事
晉。已不可知。旣食其祿而死其事。故溫公之所取。取其一節耶。不敢强爲之說。
旣取其一節。則初何有疑問之端乎。食祿於讎家。已爲失節。而推之前而曰旣食。取其死事於後而曰一節。是果何樣義理。無味甚矣。劈初頭處已如此。向後酬酢。只應如趙苞事而已矣。棄置勿復道可矣。(自書往復後)
與雙山宗叔(禹圭)書
公元1699年
意外宗弟歷訪於寂寞之濱。驚倒豁如。第其喪變大故。接其欒欒之儀。然後始乃相對愴惻所居之遠。人事不相及。乃如是矣。可勝歎慨。仍竊伏聞叔主體力輕倢。神精猶旺。良由閒居養眞。神明勞相。區區欣幸。豈勝云喩。宗姪秊來累遭嬴博之痛。孤露之懷。轉益難堪。柰何柰何。就白學圃先祖無墓道之刻。豈惟吾子孫之所歉恨。實亦爲世人之所誦歎。每欲仰請於酉峯先生。得不朽文字。而但先祖言訓行迹。略無傳述。外曾王父己卯錄一書。堇有寂寥數語。而亦是與一時諸賢同辭泛稱而已。至其兒時山寺遇僧一事。雖是世代相傳之不誣者。而只可以見大人器度自少超凡之一端。非道成德立。循規蹈墨之典刑也。然
則狀德之文。何所憑依而說出數行語。搆成首尾關鎖耶。然而此則實無柰兵燹之餘。文獻無徵。區區淺慮。竊以爲先祖之與靜庵諸先生。雖以官職之高下。有被禍之輕重。而其講學同業。補袞同心。進退同道。至今婦孺無不傳誦。若得長者就此一款。據實直書。則自足爲不朽之實矣。其他言行昧昧無傳之故。則昔侍先人。細說先故。有聞以爲先祖時文籍。並聚松川家。松川家沒於兵難船避。故片言隻字。無一得脫。夫以當時東萊松川兄弟文章交友之盛。亦必有請得狀草於當世大手。而此亦無由考徵。誠可痛恨云云。此吾先祖言行之所以無傳於後也。淺慮亦以爲此一款。亦據實直書。使後世明知其所以無傳之故。則猶勝於並與其所以無傳之故而不傳也。而傳其所以不傳。乃所以傳也。松川家船陷事迹。朴山旋門文字。必有可考。而宗姪尙未得見景升兄弟。無由相逢叩問。伏想叔主家應有此等文字。伏望檢考此事首尾。令侍人無遺謄書。而須致謹於船陷地方及秊月等處。毋使少有差誤。以之因便附送如何。明春南中科儒會行。應有歷謁酉峯者。因此附送。則可無浮沉。書中亦有說不到處。細與宗弟講討。伏望俯詢。幸
甚。先人嘗略述祖考遺事。欲請行狀於鵝川朴丈。旣得其許。而書未脫藳。先人下世。朴丈因又抱病數秊而歿。以致先志未伸。草藳徒在。撫之感泣。伏惟叔主猶能及見祖考平日。其於處心行事之大略。亦必有目擊而心會者矣。竊欲以先人草藁仰呈。祈得一段文字庶有發明。而容俟後日親進而面稟。姑未敢便附於宗弟此行耳。
公元1723年
與宗姪(益柱)書(癸卯)
久不聞問。積有馳情。忽此意外便中。謹審酷炎。服履安勝。慰豁無竆。第聞將營鴒原窀穸之事。想惟竆天極地之痛。至此而益難自抑。翹首南天。無以爲心。僕去月之望。爲肅恩之行。入城寄寓於此。而病不堪供職。行謀引歸耳。聞葬地之卜。逼近大宅之室。至於幽宅陽居勢不相容云。揆以物情。似是必無之理。而來人抵言如是。人間事固有出於意慮之外者。未知果有是事否。抑人之見。或有方專於此而未暇傍照於彼。當局者之三思。反不如傍觀者之容易覰破也。夢寐之外。猝遇逆境。慘毒震薄。神驚心迷。不能周詳於眼前平易之地。有此錯料。亦不可謂理之必無者也。重爲之傷痛。不自已也。然今亦無論其他。左右試思。
此箇基宅。爲何等重且大耶。四世廟主之所安奉。而尊季母夫人之所日夕興寢之地。則求諸神道人情。豈容如是耶。固知因一時商確之際。偶爾言端之及。豈容無傳聞之爽實。而旣有所聞。不能無過慮之憂。不敢不以相悉。幸惟諒之。到今則左右身上。儘有一重擔負。與曩時自別。而此係一門內事。吾亦不可恝然越視。則凡有所懷。不以布於左右而更於何地耶。千萬諒之。
公元1706年
與從兄(處中)書(丙戌)
公元1699年
自春徂秋。音信杳然。悠悠瞻慕。何日少弛。未審卽日。伯母主氣候平安。僉兄主閤內諸况。各得安穩否。弟於七月廿一日政。得除懷仁。八月十六日肅𧬄。已於去月十五。奉板輿到邑。親候平安。兒輩亦各好在。幸不可言。邑雖殘薄。而奉親一節。比之在家。不啻相勝。此外何望。靜夫陪行同來。留十數日。爲其看檢家事。方又下去。而欲及老親生辰時上來。僉兄主及諸從弟中數員與直卿聯轡而來。因與過歲於此。明春弟之省墓之行。又與之同下則似好矣。未知如何。非但弟之孤寂爲可悶。老親生辰。諸從兄弟團聚獻觴。則其於慰悅老人之心。爲如何哉。望須毋以路遠爲難。
必爲來臨至幸。
與從兄(守中)書
卽日霜寒。氣體萬安。連歲凶荒。諸弟家朝夕之慮。未必不每煩軫念。區區想歎。不能忘耳。從弟親候平安。餘亦遣免。而兒婚尙未有定處。只緣客寄形單之故。可歎可悶。士受,士精。忙未及別修書。惟望其不爲凶歲所惱。專意於學業。且願嚴課兒輩。一如昔日小心齋之規。使吾家家聲。終不墜地也。來月先山祀事。必有一人進參。爲傳弟書於雙山宗叔。奉議先祖學圃墓道文字事如何。其說具於呈宗叔書。不復縷縷。且祖父主遺事。父主曾有起草。而非但事實草草。子孫之狀祖先。似非公案。玆以此事請於宗叔。知我祖考心事平生行己。宜莫詳於宗叔。必須懇懇面請。許而後可矣。行狀愈詳而愈不厭。務極該備。無或遺漏之意。亦望諄諄告之。
公元1738年
與從弟(克中)書(戊午)
靜夫之來。得接手書之問。如對眞面目。喜可知也。因以展拜辭筆。可想其時精神筋力之强健不衰。又可賀也。但諗之靜夫。則一室湛樂之餘。優哉游哉。聊以卒歲而已。無復談經說史論文討義之滋味。甚可惜
公元1699年
也。士生此世。縱不能立身揚名。豈肯甘自枯落。泯泯沒沒。奄過百秊乎。吾於此中。有數件文字講論經史。而左右森立。無非褰裳於黨論。無可開喙。唯與兒子輩時時相對說及而已。明秋南下。準擬與君劇論。以續少日小心齋舊業。君須從今爲始痛改舊習。日以經籍自娛。使吾相對。刮目如何。
公元1740年
與尹廈卿(光廈)書(先生孫壻。庚申正月初四日。)
公元1699年
新元侍奉萬福。此中廑支如昨耳。孫女解娩無事而得弄璋之喜耶。兒子方讀書于書室。君未可來與同案以做數月之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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