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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堂私載卷之六
神道碑銘
左議政李公神道碑銘
公元1699年
古之所謂柱石臣者。非其才之謂也。德足以有容。而取諸人爲善如斯而已矣。是故。曺丙以識治軆特聞。而房杜無赫赫之功。斯其驗也。近世居相職幹辦才具。翹然出衆人上者。豈無其人。而若其忠君憂國。由於至誠。知軆知要。休休有古大臣風。雖平陂往復。世道百變。而全德完名。終始不滓。則未有能先於鵝谷李公者。此非余之言也。一㕵之公言也。公登甲子司馬。始仕爲氷庫別檢。己卯。擢庭試文科。未分館。薦拜檢閱。陞待敎兼侍講院說書。甞因天災。引蔡襄故事。出位論時務。 上爲稱善。因事免。叙陞宗簿寺主簿,侍講院司書,兵曹佐郞,司憲府持平。選知製敎。辛巳。又拜司書。時巫蠱獄發。後宮張氏賜自盡。繼設 親鞫。張氏。 景宗所生母也。明谷崔公箚請全恩。被罪。公陳䟽匡救。 上嚴批不納。繼命遠竄配善山。未幾宥還。五載而始叙拜司諫院正言。以文學。廉問嶺南左道。黜陟公明。南民稱爲眞御史。選玉堂。除副校理。仍錄吏曹兼東學敎授。俄除吏曹佐郞。移北評事。以校理召還。請以侍從官。補邊邑。又請於五軍門。各以哨官兩額。爲西北人窠。仍爲絜令兼
公元1712年
漢學敎授,西學敎授,校書館校理,侍講院文學。除議政府舍人。轉應敎。甞入侍諸臣。多陳燕中事可虞者。公進曰。昔金人與蒙古爭。眞德秀中夜彷徨以爲憂。今日先事之戒。惟有修實德敷惠政。固結民心。平黨議。尙忠宲。收拾人才。崇儉約。省冗費。完養人心。如越人之生聚十年。如衛人之大布大帛。此在殿下立志之如何耳。拜司憲府執義兼弼善。擢授江原道觀察使。關東田政素紊亂。方行改量。役未半。而方伯遭彈。大臣白 上。以公代之。不兩月而事完。賦入視前有增。而怨謗者亦帖然。公狀言。地瘠稅重。請蠲元田加賦。續田則隨起隨稅。徐相公宗泰與公書曰。狀辭懇惻。涕涔滛落紙。覆奏。幷請准施。遂爲東民百年惠。以親病陳情乞解。章七。 上始許遆。入爲吏曹參議。移大司成兵。乞養爲豐德府使。未五朔而邑大治。旣歸。民鑄銅爲碑。以追思。歷大司諫,判决事,吏工曹參議,同副承旨。轉至左副。壬辰庭試。一邊人誣主文人行私。囚覈考官傔從。公恥之。凡有除命。皆不就。出爲南陽府使。歲大飢。公殫心賑救。闔境無流亡垦闢。如樂歲。翌年麥熟。仍有兩歧之異。士民歌頌如漁陽焉。以治行第一。陞秩。拜江華府留守。脩廢墜。課武藝。凡所弛張。咸得其宜。入爲大司憲時。更査壬辰獄。未及究竟。 上遽命置之。公䟽爭以爲威刑所及。兩傔騈斃。
公元1718年
溫辭平問。衆證敀一。誠詐虗實。此亦可見。不報。除漢城府右尹刑工曹參判。有申球者。䟽誣尹魯西。大臣慫臾之請。毁魯西文集。因䟽辨伩生而禁繼言者。一日竄七儒極邊。公陳䟽。極言球毒正禍國狀。又言大臣用其偏私之謬見。導成君父之過擧。縷縷千百言。明白痛切。 上下嚴批。臺臣䟽請罷職。叙拜京畿監司。辭不赴。戊戌冬。丁文敬公憂。服除。拜刑曹參判兼宲錄同春秋。再任江都留守。 景廟初元。因趙聖復䟽。遽下代理之命。擧國驚惶。公疾馳入都。聞庭籲已撤。卽就朝房草䟽。未及上。右議政趙泰耈將求對。公偕諸公。同入力爭。始許反汗。於是。三司以求對爲罪。至請正律。 上終不從。俄而當路者。皆以罪黜。公拜兵曹參判兼宲錄堂上。又兼宣惠廳濟用監備局提調, 東宮夜因接諸臣。有非常敎。公卽請對。 大朝夜漏下三鼓。朝衣霜厚如雪。天且明。與大臣入侍。亟請誅逆䆠尙儉及兩賊婢。皆準請。壬寅。擢拜刑曹判書。移禮曹兼知經筵,同春秋承文院宗簿寺提調,右賓客。甞告 東宮曰。臣聞道路所傳。 邸下於配匹之間。或欠琴瑟鍾鼓之樂。夫陰陽和然後雨露降。而萬物遂。夫婦和然後家道成而子孫繁。自孝廟以後。嗣續不繁。令 先王遺軆。只有 大小朝。宜念黽勉之義。俾有螽斯之慶。 東宮令曰。至誠苦心。勉戒至
公元1721年
此。深用感歎。此予少時事及陞此位。仰念付托之重。配體大義。予非不知。當別爲軆念。思所以不負。叙敦匠勞。陞正憲。移戶曹判書兼內局提調。北訃至。朝野驚憂。公請奮發聖志。以勤講學。聚人才。節財用。寬民力。爲內脩之本。又請敦召。艮齋崔公及霞谷鄭公。 上違豫久。公殫其誠慮。鬚髮盡變。每手捧御藥。先嘗而進。 上對羣臣。輒强服嘗力請開腫。 上怒命罷職。公退且言曰。臣罪固當死。開濃終不可已。副提調爭不能得。 東宮婉辭開陳。始命還收。用侍藥勞。陞崇政。拜吏曹判書兼惠民署提調,良役句管堂上。差遠接使。迎勑灣上。敀而兼都捴管惠廳提調。公自經辛丑逆䆠之變。震薄憂虞。無供世意。而上而 聖候久愆。下而時議磯激。一二孽臣。又鴟張當路。而淸議之士。多彈射奔屛。不得安於朝廷。世道人心。日益陷墜。公於是時。殫盡腔血。朝而診候 大朝。夕又勸講 貳極。退則酬應衆務。未甞有一日之休。其彌綸調護斡旋事會者。危忠苦心。人不得以盡知。而國宲有賴焉。百卋之下。必有按公之跡。而論公之時。爲之太息流涕者矣。冬。遭內艱。甲辰。 景廟禮陟。黨人嗾無賴子。投䟽網打朝紳。公始席藁待命。繼上章自理。 上優批命。勿待命。乙巳。反壬寅獄案。公以甞在請對之列。被削黜。時像誣。以緩治尙儉獄。請遠竄。 上哀其
公元1727年
有喪。只命削職。丁未改紀。特授戶曹判書兼掌樂院司譯院繕工監觀象監提調。旣入對。 上迎勞曰。不見四年。鬚髮已盡白矣。公辭謝。仍以振頹綱。拯生民。維新政化爲勉。又言湖南民事方急。請擇御史安集。又請蠲災邑逋賦。 上幷從之。移兵曹。又移吏曹兼守御使,內局提調。前後在銓。選注公平。干托不行。戊申。逆變起。命公入直禁中。公自請出守南漢。 上曰。卿豈可去予左右。更命他將往。時鞫獄方張。兵事旁午。而公每入對。輒言啓聖興邦。唯在人主正心之學。又請連開書筵。勉留鄭齊斗。出入兩筵。以備諮訪。搶攘危亂之際。獨致意於懋聖學。禮儒臣。此梧里李相公之所以眷眷於關西播越之中者。復見於公。夏拜判義禁。旣解銓任。旋除工曹判書。冬。進拜右議政兼承文院禁衛營軍器寺都提調,扈衛大將。公八䟽力辭。 上再遣承旨。繼下手書敦勉。公不得已出而視事。陞左議政承 命按治鞫囚。 上命施烙刑。公以法外滛刑箚論。得寢。捕廳治盜。有剪板周牢之刑。人多誣服。公言其殘酷而去之。凡於刑獄。務主平反。每以尙德緩刑。勉於前席。退而按問。又以求生於死中爲心。 上亦倚信曰。使卿按獄。自無寃濫。公於是歲。入耆社。遂引禮經求退曰。臣於 太廟。夏享力疾攝行者。亦告辭於 寧考先王之意。若陳乞而不得命。
公元1721年
則唯有逃遁。 上曰。國勢如此。卿豈忍捨予。仍握公手曰。姑待數年。許成卿志。公涕泣退而陳五箚。請先解相職。 上優批。終不許。俄有錫孝獄。夜中承命參鞫。 上以誣及東朝。亦黨論之故。閉閤不見諸臣。旣見遂備言辛丑間事。將復兩相官爲寅協之圖曰。聯箚苟區別。則治逆當尤分明。公引吳蜀通和爲喩。勉承 上旨。退而連乞遞。 上屢遣承旨。且以手書敦諭。而公固辭不已。章十三。上始得遆。公爲相務。持大軆作事。不求近效。尤不喜紛更。甞曰。生一事所以興一弊。治道去其太甚而已。順民心。達下情。一以安靜爲主。治邑治藩。卛用是道。及爲將相亦然。每見人勿論官之大小。乃至韋布草野之士。必咨問當卋之事。旣去而採其言之善者。次第施於事。尤長於用人。量才授任。皆得其用。自是備局文書。無數日稽滯者。又慮國用虛竭。請捐京司關西封樁錢布。敀之經費。良軍納身布者。以米代捧。積峙諸路。名爲軍作米。至今遵其法。勿敢改。遂爲裕國之需。公雖解相家居。而眷係宗國。有懷輒陳。 上亦察其忠。禮遇不替。 上將幸 寧陵。命公留都。公以判中樞入謝。仍進曰。 殿下近日處分。失望者多矣。乾道日亢。士習日靡。而 殿下但欲唯予言。而莫之違 陵幸事。亦其一也。推誠當自納諫始。秉公當自用人始。此臣先祖之所甞
公元1728年
奉獻於 宣廟者。願 殿下加之意。又甞陳宮房折受之弊曰。關東有新折受處。周回六十里。不可不罷。 先朝則臺諫或以折受爲言。今則無矣。此宜 聖上反省兼軍資監都提調。 上講陸宣公奏議。慨然興感。下敎數千言。責躬求言。 命諸大臣書進所懷。公讀而垂涕曰。此古人所謂一見决矣者。卽引宣公語。陳箚累千言。 批曰。所陳字字切實。三復感歎。默誘之說。感極而不覺流涕。小子不敏。詎不服膺。公患痢。 上許遆公子宗城職。俾便救衛。俾諭聖意。御醫視疾。掖隷持御膳來問者三。病間入對。 上命公起坐。其所眷待者極隆摯。公以年事稍登。百姓樂業。敀功於 聖上而曰。苟 聖德益脩。則休泰之運。自然導迎。此卽天人相感之理。 上謙讓不居曰。勉戒切實。可不軆念。盖自戊申以後。主鬯久虗。人心憂惧。朝紳之間。往往有以故事爲言者。公曰。事有古今之異。心有公私之別。籍曰。爲此言者。出於爲㕵。其害將使人心離而世道亂。司馬光天必祚宋之言。可以喩於今日。遂力主否極泰來之說。前後七八年之間。公所以積誠開陳。 上所以默喩嘉歎者。惻怛丁寧。可以感動神明。至是而邦慶尙遅。公年益老。故其言愈婉。而其心愈切矣。乙卯正月。 王世子誕降。公與諸大臣入賀。又拜司饔院都提調。入侍儲承殿。進見 元
公元1739年
子。 上笑曰。卿甞言泰運之來。今果驗矣。 上甞輦過耆老所。 命公入侍。翌日。又召耆老臣宣醞。而 命除拜禮。親下椅迎送。異數也。及罷。 賜豹皮。頃之。又同諸大臣。入覲元子。仍陳休致之請。退而上箚。復申前懇。 上以手書。答曰。使臣以禮。聖人所訓。情志相孚。君臣所貴。特許所請。以遂昔約。公卽祗肅 恩命。 上引見公所以慰藉者甚厚。甞臨筵敎曰。爲國血誠。及鎭服人心之量。諸大臣中。當爲第一。又甞褒奬公忠。仍及公子吏曹參議宗城曰。受父之訓。匡君以誠。賜貂帽。使着而敀家。以慰老臣。公陳箚謝恩。批旨益隆重。有忠赤質神之敎。 上將復 溫陵。引見宗城。問以文敬公平日議論。公乃具箚。進文敬公所著王朝禮。 上優批。命付史臣。俾爲來世之義理。己未三月二十五日。與子弟言笑如平日。侵夜。怡然就寢。如假寐。仍屬纊。春秋八十。始文敬公之喪。有氣如火光。上屬于天。是夜。又有氣。起自寢室。晃明如月。街里之人。皆疑向曙。良久乃㓕。人莫不驚異。訃聞。 上震悼。敎于筵臣曰。李奉朝賀純忠碩德。實非衰世之可得。 命有司。供喪事。遣承旨。致吊。禮官致祭。五月。葬于豐德禾洞後。辛酉。移窆於局內子坐之原。夫人祔焉。 上幸 齊陵。遣官祭公墓。又敎曰。李奉朝賀位登台府。從容休致。雖經板蕩。不染不黨。恬雅篤宲。擧
公元1701年
世心服。松栢勁草。可謂此相諡號一節。分付該寺。卽爲擧行。生榮死哀。其可謂兩盡已矣。公方面廣顙。風度凝遠。克寬克和。不忮不求。對人言則天眞流溢。無毫髮矯餙。凡聲色裘馬博奕玩好。無一役志。唯以國家事。爲己分內事。甞曰。世臣之義。與踈逖者不同。有國而後有家。有君而後有身。盡心報國。畢忠事君。亦所以爲身家計也。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開誠心。布公道。集衆長。廣忠益。要以裨補世道。四十年間。血誠炳然。居家事親。先意承志。奉先收族。一遵文敬公家法。立廟宗孫家。樹碣先墓。盖追成遺旨。俸廩太半。在外踈昆弟窮交。待以擧火者十餘家。雅不以家務經心。臧獲之服事者。或不知其名。律身淸嚴。辛巳。在謫邑宰贐錢帛者。皆謝不受。莅東營周歲。一物不以及家。典庫藏者。私閱文記。只爲長女臨産。送海藿數束而已。營屬相傳。百年來始見。沁都有海路通京。不以升斗米附舡。乃至苞苴。亦不敢近門。雖時節例饋。少過則輒却。每戒子侄曰。官庫百物。皆出自民力。濫用必有殃。某人罪不至死。而其不免者。手滑於公貨也。汝曹宜識之。旣致政。與同志耆老。修稧如洛杜故事。家有古琴。時令彈感君恩一曲而聽之。公諱台佐。字國彦。李氏。系出慶州。羅興。有謁平。爲開國元臣。是爲鼻祖。仕於勝國者。左僕射翮,大提學世基。最著名。
至我 穆陵朝。文忠公諱恒福。功在旂常。節義文章。照耀簡策。公之高祖也。曾祖諱井男。禮賓寺正贈吏曹判書。祖諱時術。吏曹參判贈左贊成。考諱世弼。刑曹參判 贈領議政諡文敬公。妣貞敬夫人潘南朴氏。禮曹參判 贈左贊成諱世模女。夫人南陽洪氏。觀察使得禹女。別有誌。擧二男二女。長宗城參判。次宗垣正郞。女長適郡守尹煕啓。次適進士申濩。側出女適金尙斗。內外孫若干人。德壽以通家之故。自幼獲習於公。公又甞薦其文於朝。每公餘務閑。必見招呼。言笑津津。風流可挹。今而思之。若昨日事。而九原不可復作矣。參判見屬以隧道之銘。操筆而不自知涕之逬也。銘曰。
緜哉李宗。肇自沙梁。烈烈文忠。王國之楨。龜川承之。絶學復明。積厚而發。公乃篤生。洪洪其量。忳忳其誠。孰如其忠。孰如其淸。總是四德。揚于王庭。躓而復起。靡替廷爭。惟公有言。國寧身寧。于藩于都。綏厥嫠惸。旣長度支。仍秉銓衡。世運回泬。險路難平。殫厥彌綸。腔血熒熒。公之爲相。務挈大綱。孰喜紛更。小犢僨輧。治道去泰。在順民情。人以善告。我則底行。江海處下。百川皆傾。衆能效職。我享其成。否極而泰。天道之常。公能取必。不爽毫芒。邦慶旣新。乞骸有章。上愍公老。許徇禮經。公身雖退。眷係宗祊。 上察公忠。屢
褒孤貞。生榮死哀。其誰與京。有妥新宮。降魄攸藏。揭名垂後。百代臣程。
兵曹判書尹公墓碑銘(幷序)
公元1727年
曾子有言。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於今之世。其果有髣髴於斯者乎。吾必曰。惟故司馬尹公爲庶幾焉。古有貪泉飮之者必貪。吳隱之酌而飮曰。假使夷齊飮。終當不易心。淸操彌勵。於今之世。其果有髣髴於斯者乎。吾必曰惟故司馬尹公爲庶幾焉。夫此二者。苟有其一。亦可謂卓矣。況兼而有之乎。若公非今世人而古之人也。古之人其或稀焉。公諱趾仁。字幼麟。坡平人。麗初功臣莘達之後。文肅公瓘,文康公彦頤。父子顯名。史載其事蹟。國初有諱坤。事 太祖太宗。策佐命勳。官吏曹判書封坡平君。七傳而爲佐郞 贈吏曹判書諱儼。生參議 贈左贊成諱民獻。生行吏曹判書 贈領議政諱絳。公之曾王父王父父也。妣貞敬夫人全州柳氏。同知中樞府事杙之女。公幼仡然有巨人氣象。議政公撫之曰。家傳忠信。其在是兒。恨吾老不及見其成也。顧語東山公。若善敎之。俾吾家有賢子弟。丁未。議政公卒。辛亥。柳夫人繼沒。公弱年持服。前後盡禮。觀者爲之感歎。辛酉。中司馬。丙寅。除 穆陵參奉。病免。甲戌。魁別科。選隷槐院。除侍
講院說書。其不經翰苑者。急進用也。陞兵曹佐郞。移司憲府持平。避遆。歷兵曹正郞,文學。出爲京畿都事。選爲弘文館副修撰。以新錄有訾議。辭不就。除直講司書兼知製敎。求外得陽城縣監。屬歲飢。約己捐廩。濟活甚多。民告其隣屠牛。公曰。私屠法固當治。汝則訐也。訐爲傷風。笞而遣之。內遷副校理。民追思碑之。違牌罷。旣叙以問禮官。赴灣。道除校理。及敀。不復命。陳䟽待罪。仍極論闕失曰。道路言 殿下多致畫工。留心繪事。豈宜作無益害有益。又曰。結姻天家之家。進膳宮掖。窮極珍美。願以成湯之自責者自勉。又論奢侈節儉之爲得爲失。其言至眷眷。 上優批奬納。旣屢辭不得 命。則黽勉就職。每登講筵。因文進䂓。忠欵溢於言外。 上改容傾聽。承 命廉問湖西左道。敀而條奏民弊。多見採施。戚臣金鎭圭,閔鎭厚主張朝論。或醜詆儒賢。或顯訟罪死人。玉堂陳箚論之。請加檢防。俾勿干預朝廷。公實主張是議。而怨怒囂然矣。拜正言,獻納,吏曹正郞兼司書,西學敎授。出爲北道兵馬評事。律身淸嚴。屛黜房妓。所處乃如禪室。自主帥以下。至邑宰邊將。咸敬憚。不復如前荒嬉之爲。北人信巫。病必殺牛馬以禱。公曉以理。嚴其禁。舊習爲變。內遷献納。移吏曹正郞兼校書館校理,中學漢學敎授。甞於筵中。陳北路弊。請治內司官推刷時橫斂之罪。特
蠲內奴婢退期之貢。以慰寃鬱。又陳前後兵使及察訪滛縱蔑法之狀。 上多從公言。陞副應敎兼弼善。統制使閔涵封進節扇於 王子。臺諫論罪。而久未蒙允。公爭於筵席曰。朝臣不敢往來近宗家。自古而然。况今 王子未出閤。外臣尤豈敢問遺哉。自 上初若嚴辭却之。因罪其人。則可以尊朝廷於日月之上。而乃反靳許於屢爭之臺論。此事貽累聖德。關係甚重。終不可已。不從。 上因雷異延訪群臣。公以進聖學寬民力爲戒。又曰。凡語及 王子第宅。後宮折受。則未見有嘉納之色。此乃 聖心之偏係。願先罷折受之尤有弊者。 上敎以後日變通。公又進曰。今日之擧。國人皆謂必有大釐革。而但曰留意。則無論臣心之缺望。何以慰顒俟之民心。李左相世白盛言除拜間循私之害。公曰。私爲今日痼弊。大臣之言善矣。而大臣亦自不能無私。因歷擧監司守令三四人藉大臣言而得之者曰。此皆人望之外。李公怒甚。至面赤聲顫。而公不之顧。 上嚴敎責公爲大臣地也。除宗簿寺正。移司諫。歷執義軍資正檢詳舍人。還校理特旨。除同副承旨。時有巫蠱事。 上夜下備忘。賜嬉嬪張氏自盡。又命親鞫宮婢。張氏。 東宮所生母也。公求對力請全恩曰。 殿下臨御以來。屢有過擧。旣過輒悔。安知今日之事。更不有後悔。 上怒變色。公不懾不撓。反復苦爭。得而後已。
公元1704年
又言人君之尊。不宜親訊妖巫。况 梓宮在殯。請出付有司。依法按治。 上愈怒。始命推考。繼又削黜。家居久之。至甲申。除楊州牧使。邑當北路。進膳之路。其輸必藉民間牛馬。民以爲病。公捐常廩外襲謬需用者。敀之公帑。以充雇價。在官十閱月而敀。民竪石如陽民。除五衛將,兵曹參知,工曹參議,副提學。皆不就。歷左副承旨,大司諫兼備邊司副提調。又拜大司成兼承文院副提調。移吏曹參議。臺官閔鎭東抉摘公前日䟽中語。啓請削奪。公匹馬敀鄕。與村翁活桑麻。口不道朝廷事。丁亥。叙拜大司諫。 上得公自辨䟽。始洞察前誣。旣賜優批。又命罷鎭東職。移副提學,戶曹參議。擢爲平安道觀察使。屛紛華。尙簡素。未甞動聲色作威。而內外靜肅。尤盡心刑獄。凡死囚文案親閱。而拈其疑情。論理手題。愼重之意。藹然言外。推官咸悅服曰。爲方伯者。皆存是心。庶無寃民。公以兵制壞。而手下無親軍。就諸色。抄得馬步萬一千一百。添以廵別抄千七百。爲左右營。各置塘報。摽下如法。一營分十二番。自十月至正月。限十日。輪番操鍊。明年一營亦如之。間年休番。則人收米五斗。以養番卒。而各有官資保資保助軍裝。官保納布。以資軍需。而待闕陞補。東山公聞其規制。喜曰。宿將知兵者。不及此也。語李判書寅燁曰。關西新軍制。儘好。吾亦不料吾弟有才
公元1710年
乃如此。李公曰。才生於誠。苟誠矣。何事不可做。箕營之有戰卒。自公始。起冶伐石。先築一隅城。揭門額曰朱雀。及公遆敀。西民刻子視軍民。權輿保障。淸白節儉。特其餘事十六字於磨崖。庚寅。以副提學還朝。遞拜禮曹參判兼觀象監提調,同知經筵義禁府成均館事,副捴管。冬。因海警。以公差關西巡撫使。公啓罷守宰之不善居職者數人。歷巡沿海邑。定信地。設間烽廣梁等三鎭水軍。以鎭下居民。容舡所載。定其額。收布遠地之軍。給代待變。如三南。以三和宣川居要害地。請設獨鎭。廟議只許三和。遂選數千健兵。鈴束立制。餘丁則幷令收布。以備器械。於是。卒伍之精。最於一道。敀至松京。得朝命。勞慰淸使於鳳城。旋寢前命。而召公還。在道連除副學都憲。辭遆。拜兵曹參判。移吏曹參判備局堂上,社稷署提調。公謂以藥院拘忌。而搆罪侍疾大臣臺閣。而有婦寺之行。遂枳首發啓者。黨人大恨公。羣起排軋。俾不得安其位。遆拜兵曹參判。旋復移吏曹。黜私張公。千托不敢行。尤愼擇字牧之官。因事辭遆。差謝恩副使。除戶曹參判兼繕工監提調。西邑所贐。皆謝不受。所得賞貨。亦皆散。不留絲毫。歸槖蕭然。上价素不悅於公。及同是役。頓釋宿嫌。傾心欽服。特旨擢拜漢城判尹。由右副賓客。叙陞左副賓客。又兼都捴管。公早夜供職。勞悴成疾。
公元1714年
上連遣太醫及掖隷問病。賜以藥物珍膳。非將相而得之。異數也。甲午。拜開城留守。翌年。入爲兵曹判書。振拔淹滯。修繕戎械。其用財尤節而有法。不妄費一物。兼知義禁府事,司宰監提調。以省東山公病。特命罷職。時朝著不靖。百恠幷作。公知時事無復可爲。借屋龍津。盡室僑居。䟽糲常不繼。而怡然不以爲憂。戊戌五月。感疾。以初八日。告終于寓舍。享年六十三。里嫗村叟。莫不涕洟。如悲親戚。艮齊崔公奎瑞。在隣寓。聞而異之曰。士大夫知公者。固宜有百身之痛。彼婦孺之無知。亦何爲而悲也。閏八月。敀葬於陽城縣西金老峙酉坐之原。 景宗三年癸卯。議選廉吏。筵臣陳公立朝行己。綽有可觀。淸白一節。無愧古人。 命廩給夫人。以示褒恤。時都憲新入翰苑。以旣有祿養。不當受格外恩頒。陳䟽力辭。更令該曹優給食物衣資。逮今 上十二年丙辰。都憲以承旨入侍。 上命至前曰。予在潛邸。曾與先卿伴直。見其被服。如寒士。至借章服於人。此乃已經西伯之後。心常嘉之。後聞其淸白果有名。每欲一示嘉尙之意。所以有今日之敎。嗚呼。公之操行。見褒於身沒數十年之後。斯可謂朝暮遇者矣。夫人全州李氏。判敦寧府事兼禮曹判書孝簡公正英女。淑哲通事理。不以有無請托累公。生先公一年。沒後公十年。其葬祔公左。擧三男二女。男長審郡守。
次容大司憲。次㝯。女適李瑞坤正字,李宜中進士。審三女。適李宗垣縣監,崔弘輔都事,沈靖之。容三男二女。男長尙任正言,尙魯出後郡守,尙彦。女適朴麟源參奉,沈鉍。㝯一男一女。男尙德。女適李浣進士。李瑞坤二男二女。男錫斗,錫奎進士。女適林正浩,朴奎源。李宜中二女。適申學彬,尹在遠。公重厚敦礭。持己處事。本之以忠信廉直。行之以公正謙愼。介而能通。和而不隨。自外視之。恂恂然長者也。至當義利是非之際。辨之精而守之堅。不以浮議有所撓奪。語默有節。與公久與處者。未甞見其有粗俗夸衒之辭。篤於內行。柳夫人久病。左右扶護。或經旬夜不交睫。羞藥進食。必身親之。旣早失怙恃。每以祿不逮養。爲終身痛。其在西藩。不以絲鈔自累。乃至子弟造一彩屛。亦取焚之。而唯於先墓。致其崇餙曰。在今盡吾誠者。止於此耳。仲嫂洪夫人享年九十。寢疾經年。公一日一候。不以風雨寒暑而或廢。無騎則步往。殫誠醫藥。若孝子之於慈母。與人交。久而能敬。旣貴而甔石屢空。然終不以産業營心。雖一介之微。未甞苟取於人。東平尉鄭公載崙。甞問於李相公台佐曰。於今之世。亦有不妄語者否。李公曰。有之。幼麟其人也。李公又甞語德壽曰。幼麟在家與妻子言。出而與儕友言。登筵而對君父言。其言如一。無所加餙。崔副學昌大之文曰。信
足以守國。忠足以匡君。直足以憚伏權貴。廉足以表正搢紳。此非黽勉修餙而爲。皆出於自然之天眞。凡此所論。皆撫實而言。非有私於公也。公少讀書甚勤。常坐一室不出。褌袴貼席處。或至爛穿。爲文贍鬯。甞失所著。儷軆數十首。能誦而錄之。其聦明强記又如此。然守家庭敦實之風。終不以詞藻自衒。故世亦不深知也。德壽自釋褐之初。每欲視公爲師法。而公遽沒矣。殄瘁之慟。比他人尤深。今都憲具狀。屬銘其辭質而不華。余固惧公之懿。或泯而不著於後也。旣按狀直序。而系以銘云。東山公諱趾完。銘曰。
世穪古今人。賢愚不相及。若稽我公跡。斯論奚可執。酌泉逾爽吳。招麾不動汲。公爲今人身。德乃古人合。公居論思職。闕遺勤補拾。天威雖震薄。能不撓不懾。衆謗雖蝟毛。有舌肯呫囁。公居宣化地。威惠兩俱洽。鍊卒刱新制。番休十二匝。書生識甲兵。相國歎良法。公居東西銓。奔競爲大戢。甄拔問何等。惟其望實厭。費用絶絲毫。擧錯服韎韐。世運。
滄溪林先生神道碑銘
先生姓林氏。諱泳。字德涵。號滄溪。其先羅州人。以高麗判司宰事諱庇。爲始祖。以宣敎郞 贈左承旨諱悏。爲曾祖。以尙州牧使 贈吏曹參議諱㙐。爲祖。以僉知中樞府事 贈吏曹參判諱一儒。爲考。妣 贈貞夫人林川趙氏。侍直諱錫馨
公元1725年
女。兵曹參判希逸之孫也。先生生而穎異。不類凡兒。甫三歲。大夫人口授千字文。其音義幷能通曉。甞戱燈下。指其明處曰。是爲陽。指其暗處曰。是爲陰。邵康節以燈影。界陰陽。先生齠年之見。暗與之契。及其受讀曾先之史畧。始讀初冊。能說二冊事。讀二冊。又能說三冊四冊事。長者。恠而問曰。若固不之學也。奚由而知。對曰。初看未之曉。再看半解半不解。旣熟複焉。則自能通其未通。自是不惟於文字。穎脫超絶。氣度宏深。寡言笑喜謙讓。於外物淡然無所好。年及十一二。動止儼然。已如成人。德氣外著。聦明內蘊。其嗜書。盖天性也。食以爲餐。眠以爲枕。杜門潛究。不使人知。其有未通。輒向壁沉思。得而後已。由是文思日進。片言脫口。皆可誦也。至於性理諸書。亦多領會。甞受書李定平興祿。至朞三百註。不肯敎曰。老師宿儒之所難解也。先生退而究其旨。一日而盡通。李叩其說。大驚異。學易於叔祖東里公。多發言外之旨。東里公曰。吾非汝師也。遂盡通五經四書。旁及於諸子百家。泛溢汪洋。如泉之▣于壑。而馬之驟于康莊也。乙巳春。以親命。遊于靜觀齋李公端相之門。李公輒屢遜師席。其冬。委禽于曺文忠公漢英家。曺公覽公所製大驚。旣而歎曰。觀子抱負。詩文直是餘事耳。連中大小科初試。遂擢生貟壯元。與新榜諸生。請兩賢從祀文廟。䟽
公元1730年
數千言。操筆立就。名聲日益藉藉。然先生不喜以文詞名。因看朱子書。深有所感發。終日危坐。俯讀仰思。硏究精微。又於言行。察其自慊與自欺。曰必有記。以自省察。慊則圈。欺則畫。慊與欺半焉。則點其刻意。篤學類如此。甞往拜玄江朴文純公世采。玄江語人林君博聞强記。吾所不及也。庚戌。魁別試初試。翌年。擢庭試第二名。選隷槐院。以薦陞六品。除成均館典籍。不就。庚申。 上旣進用舊人。勵精圖治。命廷臣擧材賢。大臣首以公應命。由兵曹佐郞。拜司諫院正言,弘文館副修撰。 上召對儒臣。公進講綱目。因備陳學問之方。治道之要。 上曰。副修撰聞名久矣。今見前席陳說。才學果爲卓異。自是。日侍經幄。多所裨益。屢陳時政得失。其言條暢明確。援據古今。能使人主傾聽。人皆謂筵席論說。近世所未有。拜司憲府持平。遷校理。皆不一除。䟽論爲學䂓模。以定趣向爲綱。知行爲目。而指意精密。尋又應旨陳䟽。條陳三事曰。䟽决獄囚也。革罷逃故徵布也。節損冗費裁减貢物也。事雖不行。物情韙之。除司諫院献納兼西學敎授。選知製敎。試士湖南。未復命。差日本通信書狀官。大臣以親老陳達許遆。賜暇湖堂。拜吏曹佐郞兼守御從事官,校書館校理。上萬言䟽。自端本出治。以至爲治之具。救時之策。無不畢擧。又言官寺用事之漸。不可不痛絶。癸亥。
公元1744年
遭內艱。始先生在外寢。忽覺腹中若有飜覆狀。心驚恠。亟入省。大夫人氣窒。少頃而甦。㞐五日而竟不起。翌年春。又丁參判公憂。旣外除。除檢詳舍人,司憲府執義,司諫院司諫,司僕寺正。擢拜承政院同副承旨。轉右副承旨。又除禮曹參議,弘文館副提學,成均館大司成。幷不就。冬。授黃海道觀察使。先生陳䟽辭。上批以卿之文學合置經幄。而今玆海臬之命。亦欲試利器於盤錯。親故多貽書勸起。先生自永感後。無仕進意。累䟽得遆。及拜綾州牧使。乃自載至京。朝廷因其至欲留之。遂除大司成。先生固辭不出。俄拜吏曹參議兼承文院副提調。因違牌嚴敎特遞。由戶曹參議。出爲湖南觀察使。朴文純公陳箚忤旨。先生䟽言臣與朴某。進退榮悴。義不可獨殊。 上又降嚴旨特罷。先生卽日還鄕。兩司䟽救。玉堂箚請挽行。 上只命叙用。冬。拜楊根郡守。又除星州牧使。皆不赴。己巳。有廢妃擧。先生自此絶意世事。築精舍於滄浪靜處。其中玩心高明。翛然有終焉之計。甲戌改紀。特超一資。授工曹參判。連除行大司成行大司諫大司憲。召命相續。而皆䟽辭不起。冬。拜松都留守。領相南公,左相朴公。必欲致先生。與共國事。以先生病。姑畀近都。以便醫藥。旣以上聞。又以私書勉起。先生不得已力疾登途。旣到任。未幾。除副提學。請暇將南歸。大臣筵臣相
公元1696年
繼陳達。請勿强以職事。且依 先朝故事。畀藥物。 上敎曰。林某爲國家可惜之臣。聞其病重。心甚惻然。姑遞本職。使之留京。取資醫藥。先生聞 命感泣曰。 聖恩至此。吾其不得去矣。陳䟽乞收 恩命。俄除工曹參判。取其便於養疾也。 上遣中使視病。且授御札曰。卿之膏盲(一作肓)之疾。展轉沉篤。豈但卿之不幸而已。雪裡旅寓。藥必難繼。特賜數種幷柴炭。以表予軫念之意。先生益感激涕泣。謂弟淨曰。異恩至此。而病不能手䟽陳謝。是吾恨也。丙子二月六日。告逝於太廟坊第。春秋四十八。中外士類知與不知。莫不齎咨相吊。 上亦爲之震悼。命該曹。題給銀布。以爲返葬之資。又遣禮官致祭。四月。權窆先塋。後十三年戊子。遷葬于羅州治東四十里金卞面坐辛之原。曺夫人祔右。李夫人祔左。曺夫人通德郞建周女。淑惠有女士行。早沒。先生自爲狀。其辭甚悲。李夫人士人龜年女。亦賢有婦德。生子薰。薰娶海平尹氏濩女。生一子迪夏。繼娶贈承旨坡平尹埰女。亦生一子翊夏。先生稟粹美之姿。重厚而䟽通。沉深而英發。寬而有制。莊而不矜。自在童幼。神識超詣。見大學輯注。有論理處。怳然若有所契。至十七八。遂厭詞章之習。篤志爲學。以至敏之才。而用至鈍之功。旣博矣。猶考据乎羣書。其約也。必軆認乎道妙。探索旣久。多有箚錄所以省察乎內者。尤
刻厲持敬治心。雖造次之間。未甞放過。不䂓䂓於矜持。而常存虛明之本軆。惟其病不能耐煩。常語人曰。吾內檢吾心。則別無走作時。而多不免昏瞀。又其所自爲日錄云。心存時視聽食息。自覺無纖微私吝。而纔有間斷。便是昏濁人。此雖自道之辭。而亦可見其功之專而所造之深矣。看書。六行俱下。一再覽輒誦。誦又久而能不忘。居家篤於孝友。事父母愉色婉容。務順適其意。喪祭一遵考亭成法。四時必行時祭於廟。器品俱有定數。以爲傳家之式。兄弟宗族之間。愛洽而情遍。平居淵嘿恂恂謙退。而遇人叩問論難。則神精暎發。語纚纚如貫珠。剖析微奧。善於開發人意。人有一知半解。卽樂聽而好問。不知有餘在已。是以覿德者。靡不心醉。退而充然如有得也。甔石屢空。自奉甚薄。而世之富貴名利。無足而動其中。立朝惟以輔導君德爲先。凡於制治之具。參酌古今。講定甚熟。要以須時而行其所志。末年一出。盖有意於見可之機。小貞之義。而不幸赴召之初。玄江告逝。先生之疾。又遽革矣。此殆關於時運。其又謂之何哉。爲文不事藻餙。而天機瞻暢。其與人論學諸書。委曲懇至。退陶以後當無。其▣詩亦典雅。得古人軆格。同時主文苑者。多讓於先生云。噫。以先生天分之高。問學之早。其所自得有非後學所敢窺測。惟其善於鞱晦。內而不
公元1709年
出。故世之知先生者。或謂之文學博洽。或謂之恬退自守。或謂之篤學不勌。而若其造詣之深。則鮮有能知之者。然此於先生。又何輕重之有哉。天之於先生。與其德而不與其年。使不少究其所學。斯民不得被其澤。後生不得淑其身。此何理也哉。有遺集若干卷。藏于家。德壽生及先生在世之日。而以地有南北之隔。終不能奉箒於門庭。以爲平生恨。今翊夏以墓碑之銘。見托。謹按狀。記其大略。續爲銘曰。
先生之學。不極不輟。旣博以文。亦精其察。察之旣精。亦踐之實。主敬功深。私吝廓絶。本源虗明。其和孰滑。如鑑照物。如波不▣。軆立用行。外內交徹。 聖主虗襟。須厥施設。藥頒薪繼。念軫貞疾。天固厭治。俾賢云沒。惟有遺書。克聞理窟。尙後是式。如承講說。錦城之東。有幽其室。載峙貞珉。高風烈烈。
東萊府使 贈吏曹判書李公神道碑銘
公諱明浚。字士深。系出韓山。在前朝末。稼亭,牧隱父子。以文學。名動中國。至今雖婦人小子。皆能誦其號。自是冠冕相承。蔚爲東方甲族。公之曾大父曰吏曹判書 贈領議政諡忠貞顯英。大父曰僉知中樞府事 贈吏曹判書徽祚。父曰翼齡。有才行早圽。母全州李氏。佐郞杭女。公之在娠。母
公元1696年
夫人夢白龍入室。旣生而端莊愛物。乳母甞得彩禽。俾供玩。公曰。吾不忍其無罪被縶。解其繫縱之。童而遭內外艱。哀有過而禮無違。事繼母洪夫人。盡其誠敬。判書公每對人稱其孝曰。光吾門者。必是兒也。趙迂齋持謙。於人少許可。獨期賞公甚重。丙子。登司馬。丁丑。擢庭試文科。選隷槐院。出爲自如道察訪。値歲歉莅。以簡儉。濯痍煦寒。郵卒大蘇。及遆敀。銘于石以寓追思。內遷承政院注書。薦入藝文館。爲檢閱。正言趙泰一不滿於副末薦。而惡獨漏公。乃以名閥家行奬翊公。而坐以冒嫌應講。幷請削。旣停啓。因大臣言。陞六品。除禮曹佐郞。移兵曹佐郞。丁洪夫人憂。柴頓見骨。而朝夕饋奠。未甞不躬行。三年廬墓。髭髮盡變。服闋。復拜兵曹佐郞。陞正郞。差湖南推考敬差官。還拜文學。移司憲府持平。以冬至書狀官。赴燕。得例頒金帛。散畀從行者。毫髮無所染。還拜正言。南相九萬,柳相尙運。以甲戌按獄。爲時議所排。 上激怒憲臣言。始叙而旋命罷其職。臺官爭之。而有一人隨停其啓。公劾其人。而復發前啓曰。憲長筵奏。雖不槪於 聖心。屛蟄兩臣。顧何所與。 聖怒一遷。政令顚倒。過擧不可終成。輿論不可終抑。承 命試士湖西。還拜持平。李觀命以論事忤 旨。斥補外邑。公又爭以爲人君聽納。貴乎包容。近臣外補。亦非美事。又言吏曹判書洪受瀗以一
公元1706年
時論議之異同。爲人物進退之機關。崖異時議。雖善類而錮廢。附麗私黨。雖闒茸而汲引。罷散人請叙之規。必全數書進。以待處分。而不曾啓稟。直陳某某人當叙。此等擧措。大駭物情。宜罷其職。再啓卽允。丙戌。承 命廉察畿甸。論一邑宰貪汚。將抵重辟。其人僞造公書。抵査官。人或勸公䟽論。公曰。糾劾汚吏。吾旣無負吾責矣。吾不忍復摘其隱惡。重使陷於不測。其仁心善恕多如此。差備局郞。拜司書京畿都事。出爲臨陂縣令。淸簡爲治。民懷吏畏。所捧巫布甚多。一不自入。盡歸之新任。內薦獻納。選知製敎。俄拜弘文館副修撰。遷掌令。陞司諫。因事罷。叙拜副校理。移輔德。又移司僕寺正。出爲光州牧使。鋤强澤羸。杖殺猾吏爲民害者。闔境淸肅。翕然稱治。民有從兄弟相訟者。公曰。敎化未明。繄我之咎。非若本性然也。且敀思之民。乃慙悔不復爭。或問公。公在臨邑。豈不寬仁之尙乎。何前後之異。公曰。寬猛隨地而異施。奚可同也。內遷修撰。邑民訴備局。願借公朞年。大臣又白公善治狀。請仍任。 上許之。辛卯。除執義。避遞。連擬玉署東璧,春坊兼任。皆靳點薦。授東萊府使。倭情變詐百端。公推誠信待之。能致其感服。凡有所欲爲。必先探公意。苟折之以理。則輒曰李爺豈我欺也。甞移書公曰。執事政化。溢于一道。施及隣境。餘光所被。無不家說而戶誦。
公元1722年
苟非渾然天性。豈能使人人稱其政治至此哉。李御史秉常褒公治績。有云請托不行於私逕。侵擾不及於民間。倭産玩好。絶不近前。到任三年。不造一柄刀。公議多欲增秩。而爲當路所沮。只施錫馬之典。乙未三月十四日。以微恙。告終于客館。享年五十八。其五月。敀葬于長湍津東面先塋子坐之原。方公之病。邑民競以犧牲。齋沐祭神。寺僧至燃臂祈佛。館倭亦寓書醫人。願竭良方。療爾賢候。及公沒。一境之內。巷哭相聞。雖村童里婦之無所知。皆不肉。而倭人亦悲泣。素食去樂者屢日。大臣陳公孝行。幷及居官廉謹。 上命贈從二品職。至戊申。以子夏徵參原從功。加 贈吏曹判書。兼帶如例。丙辰。洪夫人諸族黨。擧公至行。呈文儀曹。公同里人。又合辭齊籲。命有司。㫌公閭曰。孝子李某之門。於是乎公之懿行。始可以昭著於今與後矣。公氣皃莊重。動止安詳。不以急遽與燕私而改其度。接人無畦畛。而至其守之確也。則利害得失。不足以動其中。處黨論之世。不肯上下徵逐。終日隱几。門庭闃然無人跡。世之喜刻覈者。或多不悅於公。而公逌然不之顧也。內行尤人所難及。洪夫人病火昇。雖冬夜多啓戶。公拱立階前。每達曙。霜霰着面。鬚鬢懸氷。家人請休則曰。病親當風寒。何心就溫。或承呵責。則跪陳自悔之意。終日侍坐。不命不退。家雖窮。奉
公元1734年
養必殫其誠。出外遇一可口。輒袖敀以進。朝夕率家人爲兒戱。▣得其一笑。至僕奚鷄犬母。夫人所愛亦愛。恩遇有加。洪參判璛。夫人姨兄。夫人甞有疾。寓其家窄甚。公處一間廳事。經冬夏。忍寒暑。乃至不解衣帶。躬煎藥。甞而進之。夫人却不肯服。則涕泣强勸。色戚而辭懇。聞者多感泣。洪公每語人。爲子孰不欲盡子職。而如某誠孝。在古亦當罕。有推而待宗黨。亦曲有恩意。恤其病而濟其婚喪。釋褐二十年。累綰外符。而環堵蕭然。常多不炊之時。未甞一問有無。唯垂簾看書而已。遇烈風迅雷。雖深夜。必整冠跪坐。在官視事。終日無惰容。尤愼刑杖。不以私怒。輒施笞箠。此公爲人之大畧也。配貞夫人靑松沈氏。 贈吏曹參判楷之女。孝順慈良。宗黨咸稱其德。沒于甲寅十一月四日。享年八十。其藏與公罔兆。有二男三女。男夏徵。今韓山郡守。次夏錫。今禮山縣監。女長適參奉金明行。次適任守成。次適尹邃。內外孫曾總若干人。公於德壽。爲再從叔。又添司馬同榜。每謂公行誼廉操。當求之古人。而惜其不大施於卋。今韓山以公墓文見屬。遂不辭而爲之。銘曰。
孝衰仁缺欸薄俗。各存七尺昧生育。昨日寒乞。今日富貴。運神輸。滿若堵。嗟公純行五十慕。孝事繼母如事母。爲彼不淸作雪玉。菜根有味咬勝肉。忠信可但狡倭服。山僧燃
臂邊氓哭。行爲世法名世傳。作人如公斯謂全。津東之原公所藏。曷不敬哉遺風長。
領議政明谷崔公神道碑銘
公元1697年
自古君子懷才抱術。得君而欲有所施設也。則輒有媢嫉之人。居間而沮敗之。俾不得安於朝廷之上。此世道所以常多亂而民所以不蒙善治之澤也。近世人材固不及於古。然如明谷崔相公。實希世之人物也。其得君亦不可謂不專。而每爲讒口所惎。未甞有周。人之居位。後之論其世者。詎不爲之愾然而太息乎。公之始相。在丁丑春。時 王世子冊封有年。請頒誥燕中而見格。及公奏請。則竣事而歸。 上深以黨習戒朝臣。公因朝參。極言其弊。仍及己巳人罪名差輕者。宜稍調叙。時議咸不悅。歲飢。請糶於淸人。淸人船粟而致之。公儐于灤。時議又咎公不能拒無禮之書。論罷公職。及改封 莊思二陵。召公捴理。公䟽論灤書曰。求滅尺寸之恥。反取尋丈之辱。國体事宜。未免交失。所以甘受罪謗。不欲生患國事。此公初拜相而初見惎也。己卯。陞左揆。陳䟽數千餘言。備論政弊民瘼。條陳職官選擧田賦軍旅四事。請行通變之政。未幾。因事罷。叙付判敦寧。時有科獄罷。己卯。增廣全榜。議更設庭試。公持不可。又言士習壞汙。宜數年不設科。以示防範之意。 上納之。此公
公元1701年
再相而再見惎也。辛巳。拜領議政兼內局提調。舘儒䟽請以文元公金長生配 聖廡。命議大臣。公曰。長生學問篤實。且有纂輯禮書之功。然楊羅李三賢。繼程門之統。黃榦接朱子之緖。而皆未得列於從祀。今於近代儒賢。何可輕議。 上從公言。宮中有巫蠱獄。賜禧嬪張氏自盡。公上箚曰。昔田叔。燒梁獄辭。請無以梁事爲問。以安太后。况今春宮情境。其可比論於太后之涕泣不食而已乎。禧嬪設有難赦之罪。念春宮誕育之恩。爲春宮憂傷之慮。少賜寬貸。不至於究竟暴楊。而左右不逞之徒。則依律致辟。如羊勝等之爲。恐不悖於處變之道。 上拒不納。公又具箚袖進曰。 殿下之有春宮。將以托宗社之重。今以惡逆不道。勘之於其母。行慘切之誅。而謂春宮保可安善。恐無是理。 上嚴批切責。公陳箚請罪。復申前說。反復苦爭。且曰。以堂堂千乘之尊。日取妖巫賤婢。親自詰問。亦豈人君之体。 上大怒。呵責甚嚴。特命中道付處。旣蒙放。以鎭川有溪山之勝。搆亭鑿沼。無北還意。此公三拜相而三見斥也。癸未。上思公。復以官召。公累䟽固辭。而 上眷彌勤。公不得已赴 命。正言金普澤䟽詆公。以辛巳三箚。謂之護逆。公出郊連章辭職。差赴燕正使。亦不應命。遂得遞。寓居紫霞洞盤浦等地。以編纂古書自娛。翌年。 上降別諭曰。頃年一
公元1705年
箚。斷斷無他。臺臣不諒。勒加罪名。卿因此徑歸田園。缺然思想。愈久愈深。玆遣史官。渙然開釋。宜速就途。以副至意。公猶陳章不就 命。此公四拜相而四見惎也。乙酉。兼軍器都提調。夏復召。仍命史官偕來。公引前事固辭。䟽凡十三上。遂得解。俄兼軍資都提調。此公五拜相而仍前五見惎也。丙戌。復前任。兼內局都提調。時有卜相 命。公以爲大臣之職。以人事君。而莫重於置相。遂削趙泰采舊卜。是年春。有事 皇壇。公當攝祭。黨人謂遅川公甞主和戎之議。公其孫也。不當將事於 神宗之祀。使儒生宋婺源。䟽詆遅川。以及於公。公陳䟽備陳事始末。 上答曰。婺源意在敲撼大臣。詬辱大臣祖先。此紀綱解弛。朝廷不尊之致。卿之祈免。豈不有損事体。噫。故相和議。亶出於爲宗社。而尊周之義。不忘乎心。蹈必死之地而靡悔。予所稔知。豈幺麽婺源輩所敢恣意詆毁者哉。續遣史官承旨敦諭。會 上有疾。公以帶內局。故遂出膺命。公甞謂有國先務。莫急於崇儒。乃上箚曰。後世儒者。豈盡切於時用。使掌錢穀。非必裕國計也。使治甲兵。非必壯戎政也。雖然。談經好古。砥礪名行之士。多在朝廷。則官僚有所敬憚。士民有所觀效。世道風俗。必不至大壞。其於國家。豈云少補。矧今末俗滔滔。如水益下。士惟以科宦爲業。不知學識行能之可貴。而
公元1707年
貪汙躁競。敗官壞身者。往往有之。今之憂國者。必曰朋黨。而臣以爲道學之衰替。其憂尤大。苟無以風動作成。稍新耳目。則亦何以救此弊。請以學術行義經學才識四科爲目。令大臣六卿及三司長官。各薦二人。公箚薦尹東洙等。有林溥者。陳䟽見竄。至是因臺啓鞫問。其言虗謊。專出於禍心。公爲委官按治。所引言根。卛多死亡辭。絶無可問。乃參酌情理。輕重施罪。時議固不快於公。及 上怒李潛䟽。至親鞫。而乃有不殺林溥。繼有潛䟽之敎。於是。臺臣李德英,李邦彦乘間投䟽。追論溥獄。捃摭多端。公出江外胥命。屢兼扈衛大將訓局,司譯都提調。連章懇辭。解職付西樞。此公六拜相而六見惎也。丁亥。 上復召公。掌令李裕民穪頌 上功德之盛。宜上尊號。斥公不於進宴時陳請。公䟽言此事發端有年。而 聖意謙挹讓而不居。斯可以匹美堯舜。增光簡冊。臣方感歎將順之。不暇建議陳請。非臣賤慮之所及。左相金昌集。又以溥獄詆公。公陳䟽悉論按獄本末。 上答曰。左相前後䟽。不但搆陷按獄諸臣而已。網打善類之計。固已萌於心。形諸章牘。左相䟽出。而始覺李德英之䟽用意不正矣。公遂力求去。䟽凡十八上。而得解。此公七拜相而七見惎也。冬。還前職。時有雷異。 上降罪己敎。公䟽陳修省振勵之道曰。一念操舍。其端至微。勤
於始者。或怠於終。惕於暫者。難持於久。願因善端之萌。克恢大志。用人各就其長。聽言先察其心。謹守成憲。而久而生弊者理之。明勑法令。而害于政事者革而通之。要職必令久任。而掌刑財者。隨材擇差。外官亦勿數遷。而按藩臬者。量宜兼牧。以責其績。是皆當今之要務也。仍請獄訟錢穀衙門郞官定朔久任。因爲挈令。先是。追論閔黯罪。擧孥戮之典。凡罪人非承欵。雖逆誅。妻子不隨坐。至是公論其非法。尹世綏目之以護逆。乘機詆陷。公又出郊。祈免得遞。付西樞。兼司僕寺提調。此公八拜相而八見惎也。秋。 上特命引見公曰。盡誠國事。當今之世。捨卿其誰。卽今元輔。非卿莫可。召卿面諭。榻前拜相。親授命召。倚毗之意可知。卽日視事。予所望也。公固讓出又連章。終不得命。權益平者。無賴子也。黨人忌公恩遇益隆。百計去公。再嗾益平。投䟽搆捏。公又出城陳章。 上再遣都承旨諭意。又以手書賜批。反復懇摯。公不得已出仕。䟽陳政弊四條。革隣族以除民怨曰。諸額逃故。令其統里充補。官無括丁之擾。而民無隣族之徵。矯錢弊以紓民困曰。以十二爲式。令無得濫息。以防富民之射利。而貧者得便貸食。收校布以處閑民曰。閑民避役。皆投屬校院。本額外。人收一匹布。而勿定軍役。有才者試講製。除布制保米。以寬束伍曰。緩急所恃。惟
公元1700年
在束伍。而卛皆貧劣。衣裝敝而技藝踈。各令自得保於親隣。量受保米。 上令廟堂熟講。俾有實效。海西賦役不均。民不堪命。公請行詳定法。選李彦經,李濟。繼爲方伯。商確(一作榷)便宜。每邑量其支用多寡。按結收米。悉停諸色征斂。法行之初。小民便之。而守令及豪右。胥興異言。公曰。一家哭何如十家哭。持之益堅。行有年。西民咸鼓舞。關東多山而地瘠。墾荒不常。田政尤紊。公建請改量。擢李公台佐。爲方伯。酌官民便否。而弛張之事。克有就。時議築都城。公啓言守城之道。愈小愈堅。成敗得失。雜見於史策軍志。四十里爲城而能守者未之前聞。是則不可守之刑也。國俗善驚。不能持固。武畧不競。人心多怯。不幸有警。大小士民。波崩鼎沸。恐無鎭定之理。是則不可守之勢也。國有三空之厄。民有倒懸之急。而耗財勞民。改築不當守之城。非計也。已而不果築。甞讀禮書。病其蕪雜。積年修證。屢易草槀。姑克成書。名曰禮記類編。庚辰。具䟽投進。 上命芸閣及兩南刊布。至是承旨李觀命謂其有異同於朱子註說。陳䟽力詆。以爲毁經侮賢。公陳章自辨。 上答曰。觀命抉摘粧撰。必欲搆陷。予固洞燭。於是京外儒生。換面迭起。章交公車。 上皆痛斥。及公連䟽丐免。復優批勉出曰。傾軋成風。必欲傾陷乃已。類編事。不過假借而已。其心所在。灼然可知。又
曰。予於卿。眷待彌隆。故媢嫉之輩。齮齕不已。尤可惡也。勉起公益勤。公辭益力。章凡二十一。 上知不可强。許以勉副。而深示缺然之意。此公九拜相而九見惎也。冬。復畀前任。因 上候未寧。公入直內局。庚寅正月。猝下嚴敎。引春秋不甞藥。三提調幷命削黜。承旨三司爭執者。皆遭嚴旨。最後因徐左相宗泰箚論。始命寢削黜。而怒猶不解。人莫測其故。於是合啓繼發請罷公職。 上卽允其請。又命焚類編而毁其板。鄭澔復唱加律之論。請遠竄。終不允。此公十拜相而十見惎也。公於國事。知無不爲。雖屢躓屢起。而忠赤炳然。終不少變。公之弟損窩公在箕營。知公有意斯世。而慮及於患。貽書勉戒曰。處身之方。莫如不出。謀國之道。莫如不爲。公歎曰。天下事不敎人做。更敎誰做。此固出於愛我而非至言也。盖公素志如此。嗚呼。若公其可謂鞫躬盡瘁死而後已者矣。辛卯。叙付西樞。俄降別諭。開釋前事。命史官偕來。公九䟽懇辭。適 上疾劇。公進伏東門外。 上遣承旨促召曰。予方日夕思想。聞卿到城外。曷勝欣喜。又連遣承旨曰。予當面諭。旣進伏闕下。卽命入見。所以慰藉者甚厚。士林操文祭尹明齋。而請公潤色。公不能拒也。館學生交章詆公曰。宋時烈卽 孝廟同德之臣。誣毁時烈。乃所以誣毁 孝廟。 上旣不納其說。而且諭公曰。大
公元1715年
臣之受此誣。可謂寃矣。乙未。公年七十。入耆社。其冬。得吐血症。 上遣醫診視。內隷問病。十一月十一日。告終于渼沙之寓舍。訃聞。下敎曰。崔判府事以元老大臣。久住郊外。方欲敦勉。期回遐心。何意一疾奄忽長逝。震悼之極。涕淚沾襟。命擇給棺材。亟擧禮葬。給祿三年。成服日。 兩殿遣官致吊致祭。以丙申正月。葬于淸州大栗里遅川公兆次枕坎之原。夫人合窆焉。公初諱錫萬。後以嫌改諱錫鼎。字汝和。完山人。高麗上將軍純爵。其始祖也。曾祖諱起南。游成牛溪門。有重名。歷官應敎舍人。光海朝爲群小所擠。卒官永興府使。累 贈領議政完興府院君。祖諱鳴吉。策靖社元勳。官領議政完城府院君諡文忠。文忠始無子。取弟吏曹參判諱惠吉子後亮爲後。仕至漢城府左尹。襲封完綾君。娶廣州安氏。觀察使献徵女。公之所生考妣也。文忠繼娶而生子。後尙。官止弘文館應敎。無嗣。又取公爲子所後。妣咸平李氏。咸綾府院君澥之女也。公之在娠。安夫人夢朱袍象笏者。端坐舍後山頂。從衛甚盛。生而神彩丰秀。端重有度。旣識字。便曉部首之分。仍及六書篆籀之体。聡記絶倫。過目輒成誦。日夜守書榻不去。九歲。誦詩書。十二。通易象卦爻之變。占揲之法。手畫爲圖。綜覽百家。爲詩文。下筆沛然。一時藉藉稱神童。旣而閱性理書。欣然有契於心。
公元1726年
作小學叙。論學問始終。如宿儒老師。長老嗟異之。十七。中監試初試壯元。庠泮課製。每居首。選同進者。莫敢望。丙午。擢進士壯元。生員第八。辛亥。中庭試丙科。隷槐院。拜說書。薦授藝文館檢閱。以嫌遞。復拜說書。癸丑。持安夫人服。東宮甞問講官崔說書。何久不見。制除。叙待敎。陞奉敎。選玉堂南床錄。甞應製居第二。賜乕皮。領相許積。惡吳公道一甞謗己。廷毁史薦。公䟽辨。就理譴罷。叙陞典籍。轉監察,禮曹佐郞。移兵曹。陞正郞。選知製敎。出爲全羅都事。金公錫胄爲兵判。啓留之。辟守御從事。 特授弘文館修撰。轉校理。應 旨陳䟽。首陳典學修身之道。因論時政之失曰。 殿下臨御未幾。竄逐大臣。輕開荊棘之路。匹夫之微。猶不可非罪而罪之。况 孝廟禮遇之老臣。 先王顧命之大臣。而不察情實。勒加覆載難容之罪。雖二臣之不足恤。獨不重貽累於明時乎。兩司俱請遠竄。 上不許之。因許積言。命削黜。旣叙拜兵曹正郞。應製居首。又賜乕皮。翌日。特授副應敎。及羣小屛黜。舊人登用。兼改修實錄郞,承文校檢四學。公都會試官。叙鞠廳勞。陞通政。以資格未準。還寢。除司僕寺正。還應敎兼漢學敎授。大臣言典翰久虗。有通經學。長於文詞者。宜令居之。於是。以公爲典翰。 上富於春秋。勤典學。公每侍講。反復啓告。自性命之理。經國之謨。究
公元1742年
極本末而論之。諸臣皆屬目聳聽。因暑例停經筵。公陳箚曰。國家庶政千條萬端。而最重且急。莫如人主之進學。古之聖王。德已成。治已定。猶必惜寸陰。務日新。豈以寒暑有間斷。 上答以戒誨得宜。仍御 經筵。時李師命有殊眷。驟加進用。公引韓琦論蘇軾事。請毋過寵。以招指目。以會盟祭。讀誓官。進階通政。拜兵曹參知。移同副承旨。遭所後考東岡公喪。壬戌。繼遭內艱。服闋。拜刑曹參議。移右副承旨。轉至左承旨兼承文副提調。遞拜大司成。移副提學。乙丑。四學儒生。發尹明齋私書謂之侮辱栗谷。四舘以發人私書。罰儒生。金領相壽恒右學儒。請罷四館職。公䟽論其失。 上謂敲撼大臣。命罷職不叙。玉堂兩司俱請還寢。大臣諸宰。繼以爲言。 上曰。文學才望。予非不知。而䟽語謬戾。宜姑施罰。叙授副提學。不就。 特陞戶曹參判。移大司成。邊氓越境。淸朝致罰。金公以陳奏副使赴燕。未準請。還被劾罷。叙拜右尹。副捴管李左相端夏。請裁損 廟享。以補賑。下諸宰議。公以爲大侵殺禮。固出禮經。而古今異宜。太廟享祀。不可隨豐歉而增减。事不果行。移都承旨。羅掌令良佐䟽辭。其師尹美村被誣。大臣以侵侮宋相爲罪。請遠竄。公䟽直其寃。被嚴旨遞。除刑曹參判兼司饔提調。又移副提學。 上始行朝參。公進位宁六箴。 賜虎皮以奬。
公元1690年
改造渾天儀。以公曉乾象。命管其事。工訖。 命製進齊政閣記。又有豹皮之賜。兼備局有司堂上。筵臣請於玉堂新錄。多取經術士。公言科目之外。經明行修之士。不爲無人。宜令廟堂精加訪求。別爲進用。仍薦李世龜,閔以升。時後宮張氏有寵。玉堂官以論宮掖事。見忤者數人。公率館僚陳箚言。中外皆謂語涉宮禁。不蒙寬貸。無不窃歎而懷憂。彼數臣者。終得敢言之名。而罪諫之過。敀於君父。 殿下於數臣者。亦何深惡。使四方窺淺深哉。兼惠局堂上。罪宗杭黨於張氏。有 上眷。朴玄石世采箚論之。 上怒命罷其職。南領相九萬,呂右相聖齊。請對。語多觸咈。 上大怒。命安置兩相。疑公唆囑大臣。命拿鞫。擧朝震惧。俄改命削職。兩司幷請還收。久而得請。公於辭䟽言。近來天怒震疊。朝著惶駭。辭旨之暴發。擧措之失當。非一二數。此殆涵養本源之功。有所未至。而然君德輔導。責在經幄。臣之忝居此任。實專且久。其不能薰陶啓沃。以盡其職責審矣。此臣罪也。連除大司成,禮曹參判。移吏曹參判兼弘文館提學。以寫 徽陵銘㫌。進嘉義階。持平李益壽毁張嬪母屋轎。忤 上意。公連首擬三司。 上旣盡黜舊臣。遂以此罪。公出補安東府使。以親癠遆。在官不滿三朔。政聲翕然。庚午。除延安府使。約己寬民。重脩平遠堂。䟽南大池。作君子亭。
公元1693年
於其上東西者。改觀。癸酉。遭生考喪。丙子。外除拜吏禮曹參判兼典牲署提調。未幾。擢授漢城府判尹。移大司憲。遆拜刑曹判書兼知經筵義禁府事。俄拜吏曹判書兼兩館大提學。政注公平。請托不售。請以儒學之士。充書筵官。啓差李世弼等十人。請增减蔭官參外之額。稍䟽仕滿淹滯者。又請稍通庶孼。處以三曹。以盡用才之方。 上降畫豳詩二障。命公題詩。公旣撰進。而因附䟽以諷。請加意於制産經國之道。居數日。 敎曰。頃日吏判箚陳保民之策。如有所料量。使條列以聞。公遂陳時務十事。皆切時之言。其終曰。除免稅戒侈習。事關宮禁。似難遽革。然在易朋亡之傳曰。禁奢侈。則害於近戚。限田産。則妨於貴家。如此之類。不能斷以大公。是牽於朋比也。 上優批褒答。翌年而遂膺大拜命。公高朗樂易。天賦旣絶異於人。而早悅性理之言。持養有方。皃莊而氣溫。外和而內剛。平生無忿厲之容。暴慢之言。旣登朝。慨然有當世之志。自朝章國故。靡不留意講究。欲脩弊政。救生民。庶幾振國勢之委靡。其區畫設施。屢發於章奏。前後累萬言。內外所莅。皆有紀述。翰苑,騎省,玉堂,譯院,內局及延安。皆作誌。以存考覽。書雲職廢。生徒鮮知曆筭。擇能算者。講曆法。分授生徒。課其精鹽。而上下其稍廩。未數月而競勸。我東星緯徵應。散失無可考。令
崔天璧採摭史乘。編成天東象緯考。印進購儀象志於燕肆。按圖作占晷測遠之器,日影儀,半天儀。以進。喜讀經傳。旣貴。猶不廢誦習。博通十三經。貫穿箋䟽。其所講說若取諸囊中。旣編定戴記論孟。幷有類編。庸學心經。幷有圖節。論者謂前輩名賢經學。亦當有遜於公云。老佛二家之說。亦究論其通蔽得失。甞著說辨陽明學術之疵。自理氣源頭天人性命之際。以至宇宙世界方國輿地。靡不根極而眇論之。學者聽之不厭。性好禮。凡經曲疑變。究其節目。達其源流。取家禮書儀諸儒先禮說。參合時宜。著四禮家式。一時士大夫於喪禮冠婚。有疑輒來質。未甞考閱書冊。造次。皆口占以答。根据明確。龜川李公世弼。深於禮學。甞語人明谷禮學極博。有牛,栗以下諸賢所不及。深斥左道。雜術。不惑於拘忌之說。神恠之事。甞著說論地術之無稽。爲都憲時。啓請禁之曰。古者墓而不墳。後世有封樹窆葬之制。不過爲安固体魄而已。風水之說。俑於晉魏。至于今日。流弊已極。夫窮達禍福。自有天命。地於何有。衆人不知。妄意營求。蠧財病民。其害不一。此在 殿下明義理以黜左道。至於偸葬不息。獄訟繁興。職由地師貪賂誑人之致。宜設法嚴禁。識者韙之。崇奬儒士。常加愛重。往復切磋。終始無倦。甞曰。士友之言。雖不盡用意見。終非流俗之比。口不
言人過失。雖寒生賤流。必以身禮下之。有一藝一能。奬予引進。猶恐不及。或以宰相門庭。多人客爲諷。公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挾位棄士以爲高。閉門拒人以爲簡。吾不能也。其於箴䂓之言。尤欣然聽納。無忤意曰。能言吾過者。是吾師也。喜施與。視財産如糞土。甞言財産之久蓄。非天理。必隨手散去。然後爲快。此皆出於天性。非勉强也。公之文章。以六經爲本。而貫穿百家。不以叫譟刻雕爲工。而渾厚典實。氣足暢其意。辭足充其体。文苑諸公。皆自以爲不如也。所著文集三十六卷。藏于家。公於藝術。無不傍通。而於字學韵書。殆於天得。沉潛硏竆。味之如芻豢。辨其得失。勘其訛謬。甞自笑曰。此如嗜土炭。獨知其味。擧世無可與語。惟俟後世子雲耳。著經世正韵。序說韵會箋要。六書譜。又精於算學。發揮筭術源流。著九數略。夫人慶州李氏。左議政慶億女。弘重淵懿。有識慮。明於大義。公爲卿相數十年。未甞以干請。累公門庭。無一儈胥自通者。內外宗黨。歸以婦則焉。擧一男二女。男昌大副提學。女適李聖輝,李景佐。昌大娶判書吳斗寅女。無子。取從兄子守身爲後。李景佐繼子宗垣。側出二女。皆幼。守身仕至縣令。娶參判趙遠命女。生子二人。曰弘簡,弘靖。弘簡中生貟壯元。弘簡以副學公所爲狀。求爲墓道之銘。盖自
公至弘簡。已四世矣。而余備見其存沒。爲之俛仰感歎。而爲之銘曰。
玉産崐岡光氣美。琢而置之明堂器。有如相國篤天畀。神俊邁倫世之瑞。齠年耽書芻豢似。精通大易抉微旨。禮書蕪雜編以類。天高垂象坐可致。六書有譜窮籀史。穰穰百家包不遺。衆蛙皆喑響殷坻。羽儀王朝鸞鵠峙。遌事竭論譴不避。壹是謇謇聖主倚。事要人做敢怠棄。陳忠献規非一二。興壞補弊殫厥志。海原均役博哉利。尊崇經術禮儒士。相府十登躓而起。彼實狺狺勤旁伺。君子奚病安吾義。嗟公才學古罕比。用而不究豈天意。栗里之原稱吉地。祔于名祖協神理。篆詞貞珉後人視。
開城府留守宋公神道碑銘
公元1687年
公諱正明。字子和。宋籍礪山。前朝之松禮。本朝之益孫。俱策勳封君。八傳而爲禮曹參議 贈吏曹判書。諱克訒。生諱時喆。承政院左承旨 贈左參贊。公之曾祖也。祖諱光淹。義禁府都事 贈吏曹參判。考諱徵殷。戶曹參判 贈左贊成。寔唐津縣監諱光洵之子。而子於參判公。妣驪興閔氏。海州牧使燾女。公之生在參贊公周甲之歲。小字後庚。所以識也。其幼年在母抱。已能畫乳作字。稍長。嗜書如聲色。不督不輟。丁卯。中司馬兩塲。己卯。擢庭試文科。登翰
公元1707年
苑薦。金鎭龜謂公甞斥大老。沮敗之。公議甚駭。選隷槐院。由副正字。除侍講院說書。陞兵曹佐郞。移司諫院正言。病遞。出監果川縣。盡心職事。綜理精密。數年之間。弊易壞興。民謠於野。吏戢其奸。因事。爲金普澤劾罷。始贊成公在玉堂。甞箚論外戚干政。至是父尼史薦。子搆微眚。怨毒之於人。其亦甚矣。叙拜兵曹正郞,司書,文學。又兼守御從事,備局郞。皆未久而遞。甞以持平。陳䟽言後宮位號。漸廣經用。日就耗費。而臺論之涉於宮庄者。輒靳允。甚非宮府一軆之意。又言都城改築。曾不先事區畫。及其財匱役圮。無以䌤(一作彌)縫。則半途而悔。若作若輟。不免貽笑四方。又言我朝法制。卽 聖祖之所彌綸。賢輔之所贊成。雖有年久而滋弊者。不過脩明整頓而已。今乃一切紛更之。改瓦易榱。巨廈益頹。棼綠亂緖。大綱漸紊。無益而徒亂。 上賜批嘉納。捴戎使李宇恒妄愎貪猾。蕩竭軍儲。屛騶夜行。蹤跡詭秘。公論啓罷之。承 命。廉察海西。荒堡窮閻。出沒殆遍。褒黜不戾。實蹟區畫。動合事宜。 廟堂諸公。交口稱善。而海民訖今賴之。選入玉堂。爲修撰,校理。丁亥。擢重試。間拜持憲,献納。而在館職者爲多。因冬雷。與同僚進箚。以立志敬天。典學勤政。納諫破黨。崇儉愛民。爲目。拜吏曹佐郞兼南學敎授,侍講院司書。出爲北道兵馬評事。翌年。復拜吏曹佐郞
兼校書館校理,中學敎授。又兼禁衛郞。䟽論北路民瘼。多見採施。陞正郞兼侍講院文學,漢學敎授。 上命選湖堂官。幷召政院,玉堂,春坊,騎省。出題試藝。而使文衡。考定其高下。公以春坊兼官。應製居魁。 特賜貂帽以奬之。文衡始選湖堂。而公不與。及見公所製。出衆作遠甚。殊有憮然色。遭 嚴旨。旣罷。旋仍選知製 敎。陞軍資正。移輔德。遞拜副應敎,應敎兼弼善,訓局郞。淸人咨報海寇之警。朝野爲沸動。公與同僚陳箚。以正朝廷。結民心。蒐人才。爲要。擢拜同副承旨。旣遞復授。轉右副。以嫌遆。拜判决事,大司諫。朝議將築北漢城。公以向日築都城事爲戒。仍請加意於節用愛民。 上歎其所論之切實。渭原民。冒禁越江。戕殺淸人。淸差穆克登等五人。來住鳳凰城。要與我人會査。朝廷將擇長於計慮之人。衆謂非公莫可。遂遆時任刑曹佐貳。以公代之。稱爲參覈使。公馳詣柵門。與克登會。究問犯人。旣事。克登謂有皇旨。將審殺人地方。無論上國與朝鮮地。惟捨險就夷。俾底于安行。公折以事理。反覆數千言。克登怒甚。公不撓不懾。爭之愈力。克登等知其終不可屈。遂各由本國界作行。至中路。又忽變計。必欲從我地。公多般開諭而後。事得已。是時廷臣多爲大言。而實恇撓罔措。其懸搆答辭。自謂石畫者不出。公爛熳熟講之零筭餘智。而
公元1708年
一唱百和。交口訿毁。請推請罷。持之不已。誠可慨也。公未復命。朝廷授以慶尙道觀察使。及削黜之啓發。而 上終不允。則遂屛居湖上。咬菜茹糲。若將終身。旣叙以末擬。拜諫長。遞拜禮曹參議。有李萬葉者。䟽斥公。公陳䟽辭職。 上批以危險之言。不足爲嫌。違牌罷。叙拜右副承旨。出爲忠淸道觀察使。牒訴堆案。日未移而如洗。其以一事再呈者。又輒能立辨。人服其明。每夜秉燭閱文書。剖析必得其情。公州新易倅未至。田政紊甚。公畀幕裨釐正。而親自指授出賦之均。設邑以來所未有。取藍田呂氏鄕約。參以先賢遺法。註釋而諺翻。遍諭坊曲。使皆從事。勸課儒生。每朔命題試藝。賞以紙筆。以母病。陳情乞遆。 上愍而許之。會歲大飢。命公管春賑。及瓜而猶不得敀。公憊心罷精。講究荒政。每乘小轎。悉屛導衛。躬省田野。以爲守宰奕朝令。不給旱田灾。公封䟽備陳民間殿屎之狀。其言懇惻。 上動聽。 賜批曰。䟽辭如此。令 廟堂稟處。凡係賑政。悉心思度。勿憚條奏之頻繁。是歲。湖民之免於流亡。繄公是賴。德壽甞宰湖之文義。屢往來營下。營下人稱近歲方伯之善其治者。必擧公及沈公壽賢。沈公以嚴。公以慈。其䂓模不同。而皆能久而見思云。甲午。始遞除禮曹參議。遞拜兵曹參知。移承旨,水原府使。値御史試武才。他時冒赴奸占者
公元1718年
多。公按籍發摘。雖一家見托。皆拒不受。隋城人稱其公。內遷大司成。俄拜全羅道觀察使。因舊使仍任。不赴。除兵曹參議。薦授開城府留守。陞嘉善階。儒林變起。多士竄配。乃至爭自繫於獄。公奮然曰。吾乃禁闥舊臣。吾而不言。其誰言者。遂因辭䟽。備言士氣之不可摧揠。處分之失於過中。上不納。然猶 賜溫批。俾勿過辭。贊成公由是職。內移未半年。而公又繼之。世皆以爲榮。而公顧兢兢。以滿盈爲惧。歲歉。公請于朝。先移江都餉米數千斛。减價與民。而用錢預買都下貢物。以三南漕穀。償江都之貸。不煩民力。不費公貨。穀賤於市。民謠於道。城外失火。延燒百餘家。捐官耗以濟其急。弛松禁。給苫盖。又馳聞於 朝。發賑廳穀白給。於是窮民安堵如故。聚府之耆老。設宴以擾。 聖廟歲久多傷。拓而新之。殿宇講堂。煥然改觀。仍行白日塲於大成殿。旣罷。感疾八日而沒。戊戌五月二十六日也。享年四十九。吊祭致賻。幷如禮。公沉凝有器度。自少喜讀小學書。雖决科從䆠。亦不廢。乃至四子近思錄。皆次第用力。其平日所行。多從此出。居家。事父母至孝。父母所欲。先意承奉。不翅若聽於無聲。視於無形。歷職內外。雖律己淸愼。而至於致養之節。則靡不用其情。不獨滫瀡之無所闕。如歲月之備。亦無毫髮虧欠。友愛群弟。甞搆小齋。扁以一樂。與之讀
書其中。至諸親黨待之。一於和厚。周恤極救。惟力是視。從祖泛虛公及外王考牧使公墓道。俱闕顯刻。幷治石。舟致墓下。今之人有能是者乎。自奉甚薄。章身朝服。至垢汙而不易。鳳城之行。關西伯用使行盤纏。例贈百金。公辭以行具已辦。不肯受。追送京第。而竟亦不受。甞戒諸弟曰。吾家父子兄弟。幷列華膴。人忌物猜。理所必至。况可臧否人物。喜權立勢。溺身於訐揚傾奪之塲乎。汝輩其愼之。又曰。人固不可爲浮議所動。然事在面前。遅回巧避。亦士君子所恥。唯當官盡職。遇事卽應。斯其可矣。公之精神才具。固過人遠甚。而達事理。識治軆。濟以敏恪。以故世之知公與不知公者。無不以公輔期公。而半途而稅。有蘊莫施。於乎其可惜也。詩文典贍。不爲奇辭僻語。而緣筆起趣。斐然可觀。惟其爲政術。吏才所揜。故人不能深知也。果川堇七面。而面皆有碑。湖西數十邑。亦然。至松都則自公寢疾。民塡街問候。及公沒。徹市號哭。至靷而乃已。行商于外者。皆設位而哭。初再朞。父老聚哭滿月臺下。又建祠設牌。以爲香火之所。此豈有威令所駈而然哉。夫人金海金氏。右議政宇杭女。孝事舅姑。義輔君子。婦德甚備。及公沒。日夜哭不絶聲。竟遘毒癘。繼沒。以八月。同公葬于西山長興谷。有一子三女。子翼輔。官承旨。女適朴師洙判書。次適柳儼參判。次
適李顯猷。始公逮贊成公在世。幷躋亞卿。而公之弟判書成明,判書眞明。俱列淸要。門戶焜燿。世所艷慕。乃今贊成公位不偶德。而公兄弟次第爲秋栢之實矣。余旣備見其興衰。爲之嗟悼不足。謹据二哥判書公所爲狀。序次其大略。而又爲銘曰。
巨室將營。必資匠石。不有君子。其何能國。懿玆宋公。瑞世鸑鷟。雍容祥和。不矯不激。內蘊精華。外斂圭角。左右咸宜。藹厥聲績。據義折辯。殊俗亦服。彼翕訿者。載鬼興讟。公大醫王。疲癃是藥。有穹其碑。有雷其哭。使處巖廊。亟展所蓄。功利及物。曷量其博。惟其短造。民斯無福。西原有土。埋此雙璧。寒暑遞換。裘葛愈憶。勒銘昭迹。贍者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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