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陀草冊八

　[詩]

　　

七月四日苦熱(戊戌)

終日昬昬暑氣蒸。衰年病骨困侵凌。只愁大地都成火。却憶寒天好踏氷。恠客觸炎能跨馬。嗔僮耽睡懶駈蠅。此時水月樓居好。東望何由可一登。

秋夜書懷

空庭老木掩荊扉。雨後微凉入葛衣。月出艸虫啼更急。夜深隣犬吠初稀。卽知富貴危機在。且莫山林宿計違。稍待尙平㛰嫁畢。殘年聊欲卧淸暉。(欲一作復。近以兒婚欲北還京口。結語及之。)

六日小雨熱又劇

小雨雖霂霡。未能駈炎暑。我樓自百尺。隱在萬松處。散髮卧終日。煩歊乃如許。秋暑劇於夏。自古有斯語。蟬聲滿高樹。微物感節序。新凉幾時動。明朝會牛女。

天上何所有。星辰森成行。蒼蒼積氣中。群精耀光芒。古人强立名。厥義誰能詳。牛女亦偶爾。位著正相望。世俗妄傅會。醜誣固萬方。七月七日夕。烏鵲塡天潢。歡娛輟鳴梭。會合儼明粧。洗車霈雨澤。乞巧薦酒漿。此事誠荒誕。傳說幾千霜。愚者信不疑。賢者騁詞章。人生稟血氣。牝牡自天常。靈星本非人。寧復感陰陽。

此理甚昭著。孰爲侮上蒼。天人感應際。但可占灾祥。我今作此詩。聊以破荒唐。

中天星斗雨初開。更有西風萬里來。小立爲看湖瀲灩。徐行聊與月徘徊。卽今廊廟尋戈戟。自古英䧺困草萊。微物元無不平事。如何虫語入秋哀。

月出聞蟬

蟬鳴猶未歇。山月已照林。東庵在何許。遙遙鍾磬音。

雨中溪閣獨坐

深松一草閣。終日聽溪流。豆葉孤村雨。蟬聲老木秋。音書江漢遠。衰病歲時憂。兒女離違久。相思欲白頭。

夜坐讀書。次放翁韵。

老火尙用事。入夜殊未已。微月照書牎。草間虫語起。老夫感懷多。流年徂如此。村翁睡眠酣。人聲靜鄰里。夜深一短檠。兀坐讀唐史。治亂互乘除。禍福相因倚。平生有書癖。嗜逾芻豢美。前身是蠧魚。抱此堪生死。幸無滿籯金。可以遺孫子。兒曺勿浪擲。歲月如水駛。

夜聞雨聲凄然。得凉字。是日風色甚獰。

入夜南風勢轉狂。孤村雨色送新凉。蠧書已向靑燈近。虫語偏催白髮長。天下元無如意事。人間寧有却

愁方。山林亦未容高卧。可笑浮生本自忙。

復用前韵。非次韵也。

喬木空亝動夜凉。燈前獨坐雨聲長。誰催蟋蟀作悲語。欲洗月星無異方。白首猶能增氣槩。靑山終不厭顚狂。看雲飮水元吾分。莫向風塵更着忙。(又反前詩結句之意而解調)

雨夜月色稍佳。喜而有賦。

不愛秋月明。愛此秋夜淸。炎歊盡掃除。喬木微凉生。淸露在草根。百虫自悲鳴。連夜醲雲黑。伏枕愁雨聲。新霽佳有餘。爲謝天公情。流年忽苒苒。壯心固多驚。耿耿未就寢。深夜對短檠。

仲和有書相問。以長律寄示。

豈有人來問病夫。深松終日醉烏烏。尺書忽與秋風到。千里相思夜月孤。往迹翻悲換桑海。初心應悔佩銅符。遙知添鶴亭中夢。不在沙潭卽柳湖。(添鶴。江西池亭名)

月色佳甚。至深夜不寐。

白露三更夜。微凉七月天。耽書自忘倦。愛月不知眠。垂老雙蓬鬢。平生一釣舡。壯心憐寂寞。虫語更悽然。

讀書有感(三首)

吾㿖(一作廬)何所有。揷架萬卷書。飮水諷六經。此味果何如。掇英遺糟粕。掩卷意有餘。時來坐孤石。因之玩游魚。

孔孟沒已久。但有微言在。斂衽展黃卷。儼與聖賢對。明訓如日月。光華照千載。佩服愼勿忘。人生多所悔。

古人惜歡遊。飮酒勸秉燭。吾意異於斯。秉燭書可讀。詩禮窺未遍。荏苒頭已白。獨坐窮廬下。咄咄更何益。

閑居述懷。用山月曉仍在林風凉不絶爲韵。

平生愛端居。十載卧窮山。流水自忘飢。白雲相与閑。魚鳥不嫌猜。相見亦怡顔。微尙固如此。永擬老此間。(怡一作解)

縹緲溪上樓。披襟卧松月。西風萬里來。蕭蕭吹短髮。寒蛩復何知。竟夜啼未歇。五十獨無成。感歎至明發。愛此晴月色。不眠坐到曉。迢迢水月樓。東望雲山杳。世故如蠶絲。浮生自纏繞。平生五嶽願。婚嫁何時了。朝起盥櫛罷。幽事每相仍。汲泉澆新竹。日覺翠色增。岸幘坐松根。亭午忘炎蒸。夜凉漸宜人。更欲親書燈。種蘭菊囿中。馨香俱絶代。冀彼枝葉茂。採之結幽佩。蕭艾忽紛盈。衆芳空晻曖。試看風霜後。靑靑果誰在。自古英豪士。遁世恐不深。非無經濟才。甘心卧山林。浮雲視富貴。孰能挽遐心。不有匪熊獵。太公老渭潯。少小有壯志。破浪乘長風。擊劍讀孫吳。龍虎蟠心胸。十載雲林下。喫蔬不嫌窮。中宵卧斗屋。吐氣成長虹。

林居無不佳。最佳是新凉。西風嫋嫋至。蟬聲与之長。散髮曳筇枝。徐步繞林塘。南𤱈農歌聲。時送稻花香。(我愛頭陀山。相對輒怡悅。卧起与之俱。十年如一日。我今謝山靈。与汝暫相別。山靈笑以答。在君肯与不。)吾廬果何好。溪山最奇絶。隨意蒔花竹。左右紛成列。隣閭相欵曲。親戚共幽逸。欲去更遅回。意有不忍决。

秋雨蕭蕭秋風凉。艸間喞喞啼寒螿。夜深燈火耿茅屋。老夫伏枕愁思長。十載林下養踈懶。榮名富貴亦相忘。人生苦被世故縛。未能終身卧東岡。弊冠羸馬漢陽道。預愁眯目埃塵黃。

宿板橋之夕。夢与數人同會賦詩。有閨中看月江湖看月之目。余賦得閨中看月。先成首句。只記其桂影團繡衫寒六字。下句心下了然。不失一字。覺後仍補成之。

露濕瑤空桂影團。天風吹動繡衫寒。夜深不共阿姨宿。獨倚朱欄盡意看。

僑居聞夜雨有感

客眠元不穩。枕席已生凉。節序寒虫急。愁懷夜雨長。山林魂獨往。城市意還忙。十載金溪夢。何曾到漢陽。

僑居闤闠若拘囚。今日往陽山。出郭欣然有賦。

一旬空喫市塵黃。暫出郊原興自長。老木陰陰蟬響急。西風漠漠稻花香。正須歇馬臨秋水。忽復看雲立夕陽。遙想故園幽事足。更和僮僕說還鄕。

十五夜月色佳甚。席地至夜深不寢。

碧落迢迢萬里寬。凄淸風露已微寒。輕雲淡作魚鱗皺。明月眞成鵠卵團。只恐閑人如我少。誰能此夜盡情看。空庭更藉牛衣坐。不恨窮村欠畫欄。

宋子和(正明)挽

高卧頭陀雲。十載阻君面。前冬寄一扎。空山慰窮賤。感此意氣厚。思至屢舒卷。嗚呼存沒間。曾不容一眄。平生丈夫淚。不獨爲私濺。林鸎助我悲。喚友一淸囀。末習尙儇薄。世道日汚下。中心副厚貌。獨不隨俗化。沖然古人風。見者祛鄙詐。有時出緖餘。龔黃可並駕。至今湖西人。口碑頌不暇。嶷嶷棟樑具。永期扶大廈。策名佐明主。妙年文已奇。萬里在眼前。雲路方高馳。兩季復秀出。决科如摘髭。榮光溢門闌。世人咸歎咨。天道忌滿盈。人事迭盛衰。高堂舞綵地。鶴髮空自悲。

去歲持龍節。王曰尹舊京。兩鬢尙漆黑。腰間黃金橫。威名鎭四境。崧岳与崢嶸。耿耿報主志。懇懇憂

國誠。二竪忽相侵。萬事逝水傾。蕭蕭臨津路。悲風送銘㫌。

聞說廣陵渡。臨江起高樓。平生志勇退。晩歲此歸休。主恩日隆厚。一身敢自謀。未掛神武冠。虗橫鴟夷舟。人事忽變改。雲物空自愁。他時倘一登。灑涕寄江流。

尹判書(趾仁)挽

伯仲王家號藎臣。淸名公復冠朝紳。門庭蕭寂如寒士。襟抱沖和卽古人。但有血腔憂世事。自將氷蘗律吾身。樑摧棟折艱危際。江漢秋風淚滿巾。

夜坐書感

閉門京口已秋深。病客懷歸只越吟。憤世唯思長闔眼。逢人無可一論心。寒虫衰草風初緊。老樹空庭月欲陰。平生自愛吾廬好。雲外頭陀隔幾岑。

後夜月色又佳。獨坐書懷。

伏枕悲虫喞喞鳴。悽然遠客不勝情。寒星月外猶踈點。新鴈燈前又一聲。豈獨山林能遁跡。且從城市欲藏名。忍飢羞向隣人乞。不學當時五柳生。(獨一作必)

僑居書事

蠧書一束寄生涯。城市山林着處家。輕出人多嘲小草。乍淹吾亦負寒花。閑來謝客簾初下。醉後題詩字

半斜。獨據槁梧終日坐。不嫌門外卽塵沙。(客有嘲出山者。第三及之。)

雨夜讀柳下詩有感

深院孤燈風雨來。淸詩讀罷却生哀。高名自古元多謗。末俗何人更愛才。薄宦終難謀一飽。餘生只欲託深杯。成虹尙有胸中氣。夜夜衝霄欝未開。

蕭蕭細雨作年華。是日重陽獨卧家。人對空樽偏白髮。地非故里亦黃花。不堪失侶鳴鴻急。無意登高醉帽斜。曾向鳳凰㙜上望。淸流如帶遶明沙。

過柳下會朴士賓。終日談詩。得一詩寄道長求和。

獨樹臨溪柳。蕭然一草亭。閉門秋葉落。散帙晩峰靑。白髮空相惜。新詩各自聽。松扉繫馬久。西日照寒庭。

仲寬，紀卿，士厚。一時告歸。懷殊悵然。書此以示。

無語燈前別淚揮。明朝風雪送將歸。來時鴻鴈飛初盡。到日梅花落已稀。浮世功名身漸老。故山歸去計多違。雲亭亦自勞魂夢。敢向沙潭憶釣磯。

桐湖舟中。同孝伯，尙輔，大年，載方，尹養直聯句。(己亥)

春江初日放舟迴。(大)白鳥相迎故不猜。(直)在處湖山

容浪迹。(孝)同時翰墨盛高才。(年)慚非有道偕元禮。(方)讓与黃樓且鳳㙜。(輔)稍待淸明花柳好。期君携酒此重來。(大)

隱几空齋晝掩關。愛看春艸一庭間。詩成累諷偏多味。客去孤眠自覺閑。籬出高花非遠樹。牎啼幽鳥似深山。故園物色應相待。度盡淸明亦未還。

雨中赴健之南園。看花得濃字。

勝友招呼意不慵。名園暇日輒相從。花枝欲与春風語。柳色渾和雨氣濃。老去詩篇偏跌宕。閑來尊酒更從容。故園春色今何似。回首雲山杳萬重。

送李季通(明彦)使日本

自古交隣使事重。每從㙜閣揀詞臣。已知忠信行蠻貊。不用文章誓海神。到日蜑村逢橘熟。歸期板屋見梅新。島夷尙說東山相。敎識朝鮮更有人。

鄭羅州(復先)挽(鄭公卒於官次)

不須抵几戟髯張。顚倒奸胥背負霜。已喜湖山人自得。還憐簿牒病相妨。銘㫌忽自蘆峰返。遺惠應同錦水長。異日倘修循吏傳。寧敎卓魯檀芬芳。(忽自之自一作向)

李尙州(徵海)挽

胸中寧有機關事。眼底元無齷齪儔。但用杯尊澆磊隗。卽從談謔見風流。向來積毁金猶鑠。到處盤根刃自游。看取桐鄕遺愛在。一船㫌翣上原州。

夏日會四宜亭拈韵。同君則，一源各賦。

欹枕臨千室。披襟近九霄。危亭自縹緲。六月尙風飈。怪石還成列。淸蟬不待招。會心元在此。重覺故山遙。(恠石還成列一作峰影還成偶。淸蟬一作蟬聲。)

石有千年色。松餘幾尺霄。每來當畏景。無日不淸飈。湖海將成別。壺尊更見招。從今數相過。騎馬肯辭遙。

雨夜書懷

炎蒸餘幾日。風雨入新秋。久負山林約。頻驚歲月流。鍾聲仍客夢。虫語盡鄕愁。伏枕書空內。孤燈照白頭。

後夜風雨益復凄然。令人殊不任故山之思也。

風塵淹病日。江漢早秋時。破壁寒虫急。孤燈夜雨悲。漸知多苦况。猶未卜歸期。更覺吾衰甚。今年懶作詩。

題金君錫大所寫山水障子

漠漠烟林過雨痕。孤舟歸去正黃昏。憑君欲寫秋山色。興在江南紅葉村。

早秋書感

積雨何曾歇。西風已欲凉。秋來窮轉甚。老去意空長。

古木連虗牖。寒虫共一床。新詩亦漫興。太半憶歸鄕。

君則，一源見過。次空同韵同賦。

忽爾生秋氣。悠然憶故林。幸逢良友至。自覺舊情深。圍席同看畫。持杯細話心。人生百年內。所貴在知音。(結句一作淹留君莫惜。今世少知音。)

　看君高枕意。隙地似山林。遠峀庭陰靜。孤松雨色深。時成北牎夢。獨有古人心。有耳非鐘子。愧君山水音。(愧君一作敢論○一源)

　闤中亦道氣。不必卧雲林。車馬通衢閙。啚書小屋深。風塵老大意。江海別離心。竟日淹歸騎。凉蟬送夕音。(君則)

又疊前韵。寄示君則，一源求和。

超然燕處地。吾意自山林。散秩市塵遠。閉門風雨深。非君時過我。何處更論心。對坐哦新句。秋虫亦和音。

　　

주-D001

每憶君家好。高齋楓樹林。秋風石城去。別恨漢江주-D002深。白首分符地。靑山拄笏心。如逢北歸鴈。一一寄書音。(憶一作赴。好一作會○右屬君則君則新作石城宰。非久將赴任。)

泥滑妨騎馬。君來自北林。蟬聲高柳遠。山色一簾深。愛畫元淸致。尋朋亦古心。天然詩語妙。重覩盛唐音。(右屬一源)주-D003

送洪道長監牧蔚山。用竹西小集韵。

鳥嶺蒼蒼樹。君今向此行。微官元爲口。遠別自傷情。官廨隣鮫舍。征途聽鴈聲。遙知數馬日。拄笏海山淸。

儉歲難糊口。微官不足悲。牧人懷異績。蜑戶誦新詩。島寺尋梅遍。官田稅橘宜。知君啗海鰒。六載數該遅。(歲甲午。道長得松蘿察訪。以言者竟不得赴。今年又監牧蔚山。而前後任所。皆在嶺南。其間恰滿六載。故結句及之。)

十四夜。偕一源，祈仲宿君則宅。次東人韻同賦。仍送主人赴任石城。

五馬去時鴻鴈秋。石城縣下馬江流。悲哉遠別當中歲。老矣吾儕俱禿頭。對月賦詩還此夜。看山拄笏有官樓。落花巖与臯蘭寺。恨未從君一同遊。

　　[十四夜。偕一源，宿君則宅。次簡齋韵同賦。因送主人赴任石城。]

欵欵燈前話五更。虫聲別恨各難平。一尊今夜且須醉。孤月他時空自明。五馬還隨秋鴈去。新詩應使邑人驚。玉堂盛却何如者。潦倒君今白髮生。

道長別席。次林字韵爲贈。

尊前握手一悲吟。送汝明朝發北林。白首南征非得計。中年此別又驚心。蔚山接海魚龍闘。鳥嶺連天雲木深。已覺西風吹萬戶。盡將離恨入秋砧。

夜過道長。又用前韵作別。

燈前捉鼻對長吟。鍾動街樓月上林。駐馬三更知我意。論詩一代見君心。南雲不盡征途遠。東海何如別恨深。想爾官齋冬卧穩。老妻應不事寒砧。(莘老詩云念尒白頭當遠役。老妻辛苦又鳴砧。余戲反其意。)

過慶福宮有感

秋草萋萋蛺蝶飛。御垣頹盡老槐圍。惟餘白首宮監在。閑把漁竿對夕暉。

病中試氣力。暫出前軒。

强將瘦骨倚闌干。不覺秋光已許殘。多謝天公憐病物。獨留黃菊使相看。

雨夜感懷。時病猶未已也。

病卧空齋自不眠。冥冥風雨夜如年。凌雲尙有平生志。時撫龍泉木枕邊。

題元伯畫

古木蒼藤路不分。山花開盡暗香聞。飛泉雨後無人賞。盡日亭空卧白雲。

題申瑩畫爲一源作

極目汀洲蘆荻花。鴈飛無數點平沙。紅樹靑山家更遠。身隨秋色到天涯。

題仕女障子(庚子)

昔別阿郞梅發時。梅花又發但相思。春來無限心中事。獨有焚香侍女知。

送洪道陳之任淸風

寒碧高樓霄漢間。使君長得坐眠閑。且將勾漏丹砂法。擬駐仙人氷雪顔。淸嘯何曾妨簿牒。新詩應不負江山。龜潭欲漲桃花水。預約輕刀一往還。

題李松老扇頭(元伯畫)

欹側柴門小徑通。閒亭棊罷只松風。孤舟欲訪幽人去。一抹春山淡靄中。

李尙泰挽(代判官兄作)

把酒論交四十年。相看鬢髮各蒼然。未成一第衣猶布。不救長飢硯是田。雪盡堊廬餘栢樹。春寒書幌只風烟。三淸舊迹渾如夢。夜夜樑間素月懸。

君則同李君子野。復次前秋林字寄示。和韵答之。(子野是妙軒之子名莘)

淸詩能破的。華譽擅詞林。花石居仍僻。琴書興自深。靑山聊托契。朱紱已無心。欲待新晴去。持杯聽鳥音。

　　　　　

(右屬君則)

看爾棲棲意。悲歌憶故林。東風山雪盡。柳色席門深。

短褐憐狂態。新詩見苦心。相肥多失士。今世孰知音。

　　　　　

(右屬子野)

高齋無一事。頗似卧空林。雨歇花枝動。鳥啼春意深。風塵縻薄宦。節序减歡心。醉後商歌發。滿天金石音。

　　　　　

(右自述)

又用林字。寄示君則，子野。

君家紫閣下。粧點好園林。恠石橫烟立。幽花映竹深。興來頻命駕。佳處輒關心。相對忘言坐。寥寥天籟音。

　　　　　

(右屬君則)

墻東堪避世。不必卧山林。擁褐靑春晩。垂簾白日深。詩淸元脫俗。貌古卽如心。幾日重來過。柴門聽足音。

　　　　　

(右屬子野)

　　

주-D001

逢春猶伏枕。歸夢每雲林。京國親知少。故園花木深。蒼茫今日事。牢落暮年心。琴罷人無會。衆山俱動音。

　　　　　

(右自述)

卽事書懷

垂簾終日市門前。客去寥寥隱几眠。花意春寒猶慘憺。柳條風緩自嬋娟。已知丘壑存吾道。不必窮通問上天。松竹故園無恙否。金溪回首隔風烟。

子野寄示短律。走草以答。

蓬門孤卧處。步屨枉過時。幽鳥啼長日。高花出遠枝。新詩聊可誦。狂態更誰知。乘興明朝去。南園有好期。

春日同子野。會君則南園。

忽有南山當醉歌。老夫高興與嵯峨。烟霞洞僻離塵遠。花鳥春深得意多。禁里風光今若此。故園雲水更如何。回頭却憶前秋夜。酒後詩成對月哦。

寄道長(當在上)

漢陽二月梅發時。幾度看梅輒爾思。老去何堪居瘴土。春來不復寄新詩。天長鴻鴈分飛遠。海闊魚龍叫嘯悲。莫問病夫今日事。瀟瀟雙鬢盡成絲。

再疊歌字。寄示君則。

花枝如舞鳥如歌。來對君家五石峩。但有芳尊須共醉。卽看春事亦無多。遅回已与靑山遠。潦倒其如白髮何。知爾元來非俗物。閉門終日只吟哦。(與一作覺)

　　

주-D001

相逢花裡卽悲歌。短髮弊冠空自峩。乞米朝烟出屋少。著書春艸閉門多。靑山有約吾歸矣。白雪無知尒奈何。此地烟霞堪遣興。新詩莫惜一長哦。

　　　　　

(右屬子野)

雨中卽事(時仲寬自鎭川至)

柳市橋西宅。寥寥晝掩關。看花三月暮。聽雨一窓閒。

夢入南雲去。人隨北鴈還。悠然成對坐。山色映簾間。

雨中示仲寬

忽忽經年別。相逢說舊遊。故園何日到。細雨晩春愁。世事頻雙涕。吾生自白頭。金溪如在眼。花發繞書樓。

君則寄一詩。依韵答之。

終日焚香俗事稀。市門垂柳掩荊扉。春深小院燕初至。花落故園人未歸。倚杖溪流橋外急。捲簾山色雨中微。風塵混迹元何意。坐羨林禽自在飛。

又疊歌字

烏烏醉後擊壺歌。坐對南山翠色峩。萬里江湖愁外遠。一城烟樹雨中多。春光逐水不可挽。世事如雲其奈何。深怪蘆原李子野。無衣無食日高哦。

題石田畫。效石田體。

騎馬欲歸千嶂白。揮鞭一望老松靑。正愁人跡橋頭絶。只好漁歌江上聽。

　　原韵

　寒梅未開天補白。凍草欲發山藏靑。兩人聯騎雪中去。百道細泉風外聽。(白石翁)

金兵使(重九)挽

壯烈深河天下知。公眞不愧克家兒。雄心欲勒燕山

石。異績曾聞海邑碑。豈意戎壇推轂地。忍看縗服復魂時。靑山埋却干城器。慟哭東門送素旗。

睡起書事

微晴初日暈牎明。睡覺門前賣菜聲。坐想菘根新雨潤。題詩多是故園情。

月夜書感

霾風昬靄晩幷收。入夜星河淡似秋。可笑浮雲多變態。不知明月有閒愁。三年故國迷靑嶂。萬事孤燈嘆白頭。自切野人芹曝志。靈丹那得獻龍樓。

雨中書懷

漠漠南山雲四垂。山前烟樹晩參差。炎蒸天地當三伏。風雨樓㙜又一時。世事糾紛誰更辦。天心錯莫竟難知。耦耕他日何人在。滿目江湖有所思。

道長有書相問。書此寄之。

經年不見一人來。度嶺還驚尺素迴。春後應作臨海作。天邊幾上望鄕㙜。可堪梅雨侵書帙。莫厭榴花照客杯。聞說三神元咫尺。吾將從汝問蓬萊。

哭君叙墓

萬事空山裡。孤墳落照時。此來如或見。一慟更何知。夕艸寒虫急。秋原白露滋。精英埋不盡。應復化靈芝。

日暮長林下。蕭然野老家。柴門靜煙火。秋色在桑麻。牛飮淸溪水。虫鳴山菊花。暫時東出郭。已復免風沙。

忽忽殘年盡。悠悠遠道征。村烟寒不斷。峰雪暮還明。鞍馬山川闊。歲時兒女情。人生重報本。非是別家輕。

宿板橋村

獨坐書空字。孤村夜色闌。紙牎兼雪白。茅屋有燈寒。長道風霜苦。衰年筋力殘。故山如在眼。松竹倘平安。

途中書懷

夜宿荒村雪。晨餐破屋燈。獨行亂山外。忽看初日升。天地吾安適。艱危氣尙騰。平生憂國意。投老更何能。

思家

風急天將黑。山寒路自斜。來時愁雪片。歸日對梅花。臘盡還爲客。年衰漸戀家。遙憐少兒子。新學喚爺爺。

守歲(二首)

守歲松楸夜。孤燈獨不眠。春還知幾日。客裡送殘年。村寂鷄聲杳(杳一作遠)。牎虗雪色偏。吾生頑更甚。萬感集尊前。

茅簷聞雪墮。獨坐到鷄時。但惜殘年盡。寧嫌此夜遅。浮生元易老。萬事只深悲。呵筆題新詩。燈花落硯池。

除夜書感

獨卧寒山雪。明朝又見春。酒杯亦無賴。燈火自相親。老病形容異。文章意氣新。陀山非俗物。應笑未歸人。歷歷平生事。悠悠五十年。詩書空白首。骨肉半黃泉。埋恨元無地。陳辭敢問天。天公付傲骨。定不受人憐。

除夕獨坐。風雪悽然。只与寒燈相對。有懷亡妹。不勝悲怛。遂和淚書此。

一死人皆有。捐生尒最憐。割慈抛幼女。含笑入黃泉。積雪孤墳遠。新春百感偏。更將攀栢淚。遙洒馬山天。(入一作從)

又懷庶妹

汝母崩城慟。餘生獨汝依。芳年胡至此。萬事忽成非。山月埋粧鏡。牎燈斂嫁衣。提携十七載。一似夢依俙。

新年(辛丑)

忽爾新年改。悽然白首吟。齒牙今盡落。衰病日相侵。夜雪山樽在。春風宰木陰。每年霜露感。來往到于今。

晩向柴門立。平蕪接遠天。夕陽一溪雪。古木幾村烟。歸夢應連夜。離家忽隔年。老妻与稚子。來日共團圓。

萬事吾今老。殘生志已違。乾坤日月疾。四十五年非。積雪仍高枕。寒燈与掩扉。陀山春色至。今歲定南歸。

喜朴生(珪)夜至

澗水柴門僻。誰能雪裡來。多君騎馬至。不作放船迴。夜永猶燈火。春寒只酒杯。深憑聯被宿。每得客懷開。

又得藏字

共有新年感。相看素髮長。君何嘆蠖屈。我欲學龍藏。萬事皇天在。浮名末俗妨。雲山隨處好。無地不吾鄕。

伊昔摴蒲戱。于今兩鬢絲。乾坤餘一蠧。歲月只新詩。隙雪侵書卷。牎燈照酒巵。東風動門柳。忽復故園思。

早發陽山

晨興星未落。拜跪石人間。但辦三宵宿。翻成隔歲還。雪高左棧嶺。雲薄水晶山。餘戀松楸在。東風眼更潸。

金梁途中

醉橫白騾背。滚滚閱雲岑。野以無村闊。天將欲雪陰。山川待佳句。時序損雄心。自古英豪輩。寥寥卧石林。

過金梁驛。復用陰字。

蒼蒼負兒北。古驛只依林。日色寒郊薄。鷄聲雪屋深。風烟迷遠道。天地改窮陰。自覺顚毛短。猶存老驥心。

途中記所見

數幅靑裙一尺䯻。村婆粧束更誰猜。須看蹋雪纖纖步。自向前村拜歲來。

征役何時了。吾生老此間。人烟渾雪樹。客路盡寒山。獨鶴亭亭立。昏鵶漠漠還。飛栖各自在。得不羨渠閑。

擾擾元何事。栖栖送此生。暮烟板橋店。雪樹漢山城。臘盡纔春動。南來又北征。歸應話妻子。辛苦客中情。

蒼山十里野。撲地店人村。轂綰三南口。泉輸百貨存。市倡倚門立。櫪馬隔籬喧。常看炊烟起。高天一半昏。

宿吳家

店舍西巷僻。別開一柴荊。寒燈餘四壁。古木只虗庭。布被愁沾雪。茆茨卧見星。居停有賢主。來往幾曾經。

二日見月

入春纔二日。見月卽新年。老木時徐步。寒牎遂不眠。細光星盡奪。暫燭雪相鮮。欲識淸輝遍。留看十五圓。

懸雲途中

臘候常暄暖。入春風日淸。百年今欲半。萬事竟何成。

鷗鷺深盟在。詩書老眼明。不須懷感激。卽此送餘生。

江漢流滄海。滔滔日夜間。樓臺兩岸有。帆舶幾時還。高下烟中樹。縱橫雪後山。居然萬里勢。從此送南關。

題鄭元伯四時屛畫

東埯人家住翠微。杏花落盡掩荊扉。溪南雨後看耕罷。一道穿雲緩緩歸。(春)

日午蒼嵐暗不開。東溪樹色綠於苔。幽人獨自携琴去。知是山亭看瀑來。(夏)

楓林深處盡漁家。數片靑帘隔晩霞。天際夕陽帆影遠。一江秋色在蘆花。(秋)

江上柴門古木低。一天雲雪晩來迷。梅花側出踈籬外。時有淸香過水西。(冬)

頭陀草冊八

　[詩]

　　

又題秋景一首

江上漁家早掩門。楓林月出正黃昏。蘆花深處孤舟在。秋水如烟不見痕。

君則寄示除夕歎一篇。和韵答之。

去年臘月三十夕。余方遠作陽山客。北風慘慄天氣黑。水晶峯前雪如席。茆齋獨卧萬感集。點檢平生無一樂。少年有志畫麒麟。萬事濩落頭已白。日月駸駸

不少停。有誰鞭策相駈逐。雕虫篆刻壯夫嗤。如此浮名何用博。塵中不可一日留。况乃世事多變易。回瞻四方靡所騁。此意蕭條無今昔。鳴鷄腷膊撼四隣。乃知刻漏行到丑。人情本自惜殘年。忽憶少壯淚沾臆。

子野寄示一律。和韵答之。

老去逢春自不歡。梅花何以破愁端。步來窮巷泥初滑。對坐前峰雪更寒。汝已長貧難飽飯。吾今多病欲辭官。相逢但可終朝醉。莫猒樽中臘酒殘。

去冬子野寄一詩。懶不能答。今始和去博粲。

近來移宅住南阿。不復今冬見汝過。自是無人開口少。只須聽雪閉門多。獨憐纖月添梅韵。一任條風變鳥歌。會見明朝春又至。茅簷應已負陽和。

送元伯之任河陽

一領靑衫半不新。十年薄宦走京塵。要知擊柝辛勤意。只爲高堂不爲貧。

正月東風雪滿車。龍湫南畔嶺雲賖。知君此去饒淸趣。管領河陽一縣花。

邑小何妨如斗大。民淳多喜是羅餘。臨分不恨鸞栖棘。知尒親廚日薦魚。

胸中自有先天學。筆下元無半點塵。已向畸人窺閫

奧。便從玄宰奪精神。

陶山一曲退翁㞐。溪上柴門老木餘。早晩君行應縱筆。先將一紙寄於余。

月出寒山靜。殘雪帶柴門。春燈照歸夢。一一入故園。

齋夜

寂寂孤齋裡。開牎對雪松。誰知春夜永。微月半西峯。

夜深月未落。踈柳宿棲鴉。孤燈北窓下。相對只梅花。

開門延月光。素氣凝如霜。雙鵞亦何意。夜夜宿井傍。

寄子野

不見汝今已一旬。柴門鳥雀但相親。偏憐鬢髮還如雪。忽看梅花又是春。每夜自來唯好月。一尊相屬更何人。忘飢定有新詩在。分付賢妻莫歎貧。

宋參判徵殷輓

冲襟厚貌自天眞。今世公能獨古人。但已覃精硏故紙。有何餘念更通津。卧來暗室非慚色。埋去靑山卽潔身。謌哭乘除元物理。終知完福更無倫。

藥泉南相國(九萬)遷葬輓

每恨同時一拜遅。卽從毫素識英姿。精神眞可穿金石。事業元宜勒鼎彛。積毁終看明主惑。(明主惑字疑感)苦心應有後人知。琶潭翻作堂封地。依舊松聲也自悲。(終看一作豈無)

今年三月未開花。寒食東風燕子斜。地僻啼禽如好客。天陰垂柳更隣家。自憐多病孤春色。只有新詩領物華。借問何時拂衣去。故園南望但烟霞。

夜讀石湖詩

夜深明月入窓遅。寒意淸嚴似臘時。坐久不知更漏急。燈前自點石湖詩。(急一作短)

今年花較去年遅。屈指無多穀雨期。啼鳥日長深隱几。歸雲天遠獨吟詩。鄕心不与靑山隔。衰相全爲白髮欺。也識牛潭春漲動。今人最憶訥魚時。

夜坐風氣甚冷。極似深秋也。

三月㥘寒猶着裘。凄淸風月似深秋。但看柳色靑如許。始信春光入陌頭。

睡起卽事(是日小雨)

柴門客至懶逢迎。睡起書牎一鳥鳴。爲驗道心窺古井。時將高興對春城。踈雲細雨忽成映。垂柳微風相

與淸。莫謂今年花事晩。眼中無物不詩情。

自我去金溪。三年不作詩。豈無一二語。牽率語不奇。老病相侵凌。筆力與之衰。風雅漸墜地。借問繼者誰。隱几南牎內。暮雨映鬢絲。春物日以佳。故園尤可思。迢迢溪上樓。花藥紛東籬。陀山倘有靈。嗔我歸來遅。世人輕良辰。我意獨憐春。平生不解飮。一勺輒已醺。每當花開時。酌酒酹花神。但欲助其趣。長與壺觴親。今年氣候異。春寒惡風頻。三月已過半。百卉俱未伸。數日稍暄和。頓覺花意新。芳華亦一時。幾何飄爲塵。回頭語老妻。丈夫豈長貧。爲我釀春酒。勿令花笑人。大化無停機。萬物相氤氳。新者俄已陳。遞代自紛紜。達人了終始。高卧探天根。死生非大事。榮悴安足論。達可利天下。窮亦事灌園。心定湛如水。豈受外物昏。卷舒無不可。坐看南山雲。

　　

주-D001

寓舍饒隙地。壤土且肥腴。往者誰爲主。庭除任荒蕪。杜鵑最易生。揷枝亦不枯。咫尺南山麓。終不移一株。凡以花名者。春來一切無。以此占其人。非是好事徒。我欲課僮僕。栽花以自娛。甞笑王子猷。種竹太區區。東隣豈無花。折來揷銅壺。芳華悅我目。足可了朝晡。

何必吾家種。然後意夬愉。

志士多苦心。常懷家國憂。試看三代後。漢文最爲優。乃如賈生者。慷慨涕不收。此事亦非過。意欲回大猷。世運如江河。滔滔日西流。後元玄默治。今可再見不。蠻觸各爲國。鴟梟晝啾啾。紛紜爭腐鼠。王體果孰謀。陽和徒養物。肅殺方成秋。八柱戴天關。枉抱杞國愁。蒼梧雲杳杳。日暮空回頭。

平生愛山居。山居爲愛閑。金溪尙喧聒。沙潭屢往還。遂營終老計。臨水開柴關。寧知麋鹿性。復作塵土顔。擾擾九陌中。閉門似深山。始覺躁靜分。只在方寸間。內定處朝市。何異隱林巒。往者果何心。必欲遠塵寰。所以買山隱。宜爲達者訕。但想淸暉亭。崖花應已斑。何時復歸去。高枕聽潺潺。(但一作坐)

雨中春望

漢陽宮闕五雲斜。極目西城眺望賖。九陌輕塵偏柳色。千門微雨盡桃花。山林未往身空老。天地無私物自華。怊悵故園頻入夢。魂隨春色到天涯。

送春日。君則冒雨見過。盡日而歸。賦此寄示。

非君誰是意中人。相對蕭然兩角巾。已乏杯尊供永日。還愁風雨送殘春。樓㙜撲地烟雲合。花柳連天氣

色新。但識閒如吾輩少。一旬三會未爲頻。

又用前韻(二首)

但恐功名來逼人。莫嘆禿鬢裹儒巾。雨還不止能留客。花未全開欲駐春。芳草已如歸夢亂。浮雲長共世情新。一窮都坐吟詩苦。萬事唯須把酒頻。

我輩終非握促人。新詩能不負頭巾。雲陰忽作千門雨。花意應憐半日春。夢裡溪山元自好。眼中傀儡幾番新。書生例態憂平世。莫怪談間出涕頻。

世間難遇熱膓人。頭上猶存漉酒巾。千樹繁花渾似雪。四時佳節莫如春。雄心不恨靑雲晩。素志空悲白髮新。但願殘年俱飽飯。眞成二老往來頻。(晩一作潤)

白虹行

漢陽三月風埃黃。晝日慘慘昬無光。白氣一線劃中天。䗖蝀敢來干太陽。靑冠赤屨相錯互。左珥右珥如垂璫。天色淡白薄於紙。冷然凜慄欲飛霜。六龍跼蹙未敢馳。陽烏戢翼亦不翔。吾聞日者衆陽宗。光晶赫赫臨萬方。常恐浮雲或點翳。况乃滛虹奪精芒。卽知人事相感應。上薄陰陽失其常。皇天至仁故示警。冥冥禍機誰能詳。轉灾爲祥古之有。請看雉雊与穀桑。虎豹當閽不可扣。下臣何以告吾王。愁來仰天一

長吁。獨坐中宵淚滿床。

眺晩有感

霽後河山醉眼中。風光一与去年同。高花纔辨貞陵洞。老木偏多景福宮。欝欝樓臺將暮色。悠悠今古幾春風。明廷不乏經綸手。只合荊門卧禿翁。(欝欝一作城郭。悠悠一作興亡)

深院日長風更微。隣家處處亂花飛。只餘墻角紅桃在。挽駐春光不放歸。

連日風色極不佳。損麥可慮。(時客來言三南兩麥。未免大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