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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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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杂识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78H 页
杂识
程子曰。学者学处患难贫贱。若富贵荣达。即不须学。大抵患难贫贱。却是处得难。须困心衡虑。明于义利之分。审于去就之节。用力得辛苦向前去。方有安顿歇泊处。若富贵荣达。却处得易。
自大舜以下五人。皆于贫贱处得熟。故后来富贵。不能动得他。若他人。一处富贵。便淫了。
张子曰。心要洪放。文要密察。两边做工夫。当如此。
学者须以天地万物为一体。使无一物不得其所也。(以字不稳。作默识二字如何。)
见道理分明。则自信深笃。自信深笃。则于天下国家事。处之不难。若见道不能分明。而自信太过者。只是执滞不化者也。其于天下国家事何哉。(见道不明。而岂有能自信。偏执己见者。迹似自信而实自疑。故不能放下。)
知道者之于言。自圆活无滞碍。直是不同。
识进则量宏。
立志。须以圣人为期。不可有一毫退缩之心。
曾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任重乎。毙而后已。不亦远乎。学者之任重而道远也如是。其可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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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文清云。懈意一生。便与天地之化不相似。旨哉言乎。人本来与天地相似。只懈怠自画。故便相去远尔。天地之化。只是一个不息而已矣。
程子有言醉生梦死而不自觉。读之。未尝不悽然感悚也。
人须于世间一切名利上。痛自剖判。方是有小安顿处。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要思名实副处。
学者多惑于异端。只是于此道。未有所得耳。若是有得。死亦不变矣。
学者于异端。阳挤而阴护者。推其心术。则与穿窬者何异。
释老之书。读得小间。便觉东遮西护。无一句直滚说去。真所谓迷藏之戏。遁辞知其所穷。孟子岂欺我哉。言行君子之枢机。吉凶荣辱系焉。可不慎乎。
言忠信行笃敬。学者之先务。安贫贱慎交游。处世之要道。
即事而察其理则理明。
不思而言。谓之噍说。
静观天地生物气象。何等宽缓。何等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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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化固宽舒。其发处却迅猛。雷风是已。(日月之行至疾。而不见其移。此其宽猛相成处。风雷只是一处作用。)
程子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可见其多少梏亡处。
盈天地间。只是生意。犹人满腔子是恻隐之心。
道在日用处熟。
判得名利关。方是小安顿处。判得生死关。方是大安顿处。(名利死生。是一般。分作大小。似朱安。且此等作条目下工未是。)
陈真晟云。太学诚意。为铁门关。主一二字。为玉钥匙。诚哉言也。
学者须以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得天下不为之心为心。
伊尹非其道义。则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禄之天下。不顾也。系马千驷。不视也。耻其君不为尧舜之君。耻其民不为尧舜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已推而纳之沟中。此是伊尹两段事业。无前一段工夫。则必无后一段事业。有前一段工夫。则必有后一段事业。精粗本末无二致。颜子箪瓢陋巷。便是这一时。为邦之问。又是这一时。濂溪却指他事业盛处言。故只言志伊尹所志。学颜子所学。
尧舜文王周公孔子。俱生知之大圣。德无优劣。若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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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武颜曾思孟。皆学知之圣。各从气质厚处成将去。颜子与汤便相似。禹与武王曾思孟似同类。观其言行。恐是如此。(圣贤气味。不敢比方。而颜与汤武。恐不可比看。汤武较大。颜较细。而所至自别。)
伊尹真个是任。傅说只是雅人而已矣。
人不好善。则教无所施。
古人诗云。命好德不好。王侯同腐草。德好命不好。颜回任穷夭。所谓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者如此。
才有闻。便要力行。力行近道。
居敬穷理四个字。作圣之功。无过于此。
非知之难。真知为难。非行之难。实行为难。
富贵穷达自有命。不可强取。自家一个身外。只可付之苍苍者耳。
学者于道信得及。虽杀身成仁也敢。若信不得及。只小小利害。便自较计。偷生苟活。无所不至。
辞受取予。学者之大节。
朱子引师说。常曰大段恶念。却易制伏。最是不大段计较利害乍往乍来底念虑。相续不断。难为驱除。今以身体验来。小小乍往乍来底念虑。相续不断。又却渐渐生出大段恶念。不可不察也。
有一朋友慨然曰。今番科举。又输了一遭。思之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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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曰。屈伸有时。非人之所能为也。但当勉力于其所当为者而已矣。
有人自叹其学之不进。余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故曰百尺竿头。进取一步将来。今子虽在平地上。亦自逡巡退缩。学何由进。
置身于规矩准绳之中。放心于和平广大之域。
退陶尝言心在一步难。真个是难。
子房,孔明。俊杰之士。犹是伯者之佐。
延平谓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武侯不若子房之从容。从容故斡旋不劳。正大故作事光明。
圣人之心。如明镜如止水。故于天下事。无不通贯。
今人多不识圣人。且如子房孔明事业。后人便以为奇特。若使圣人做得来。岂但如是没没也。且如孟子说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驱蜚廉于海外而戮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只如此事业。后人安能做得。
死生疾病之际。可以验其学。
益之戒舜曰。无若丹朱傲。罔昼夜额额。舜之不为丹朱。岂不知之。其警戒之言。至于如此。且如一个犬受之。有甚大害。而太保便言玩物丧志。是时武王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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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十岁。提耳面命。若小儿然。后世安有如此盛事耶。此智愚圣狂所以分也。
吴丕承缵基言宋祖贤于武王。其言甚可笑。盖宋祖之让。只是私意。与子哙底事。不甚相远。其祸亦颇相类。烛下斧影之弑。光美德昭德芳之死。皆由于此。若乃武王之事。自以至公行之。夫岂常情所及哉。父子相继。天地之常经。以圣叔辅贤侄。何害于事耶。今人只见尧舜禅让。便以禅让为常事。其实禅让与征诛。皆非圣人之得已也。若是朱,均肖似。尧舜必不废无罪之子而别求舜禹。周公虽圣。武王亦安得舍成王而立周公哉。后世好名之人。只知让之为美。而不知让之之实也。若鲁隐,宋穆,燕哙,赵襄之徒是也。先儒论周高祖不让于其弟如何。曰。天元不肖故也。
孔子谓武尽美未尽善。后人因此有贬薄武王之心。其侮圣人甚矣。武之未尽善。时而已矣。武王何与焉。武王若有一毫利天下之心。则祖伊奔告。奈无一语及。周三仁私语。亦未尝有一语及之者耶。
后世圣学不明。论圣人事。皆以己私心妄窥。只如孟子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以至仁伐至不仁。何漂杵等语。直是峻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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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主谓武侯曰。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可。君可自取。自三代以下。君臣无比语。
曾史谓越灭吴。诛太宰嚭。此盖本于史迁。然以左史放之。鲁哀公适越得太子。适郢欢将妻之。季孙惧。因太宰嚭。纳赂乃止。越不但不诛而已。又宠之也。
子房,孔明。皆世之英杰也。然子房生于战国之末。犹有权变之习。孔明生于东京之季。自是名节中人。其气味自不同。盖一时风气离不得。
人不可以不经历世变。孔明进取中原。辄不如意者。以运粮不继也。最后屯田渭滨。根本壮固。司马懿已不能策其后矣。若天假之年。汉祚不日而复矣。
子房忠孝人。想其心事。如青天白日。
子房专尚黄老。孔明有申韩之习。
子房若得成了博浪之事。必不更为楚汉而出矣。
凡人作事。须要缜密。古人云。言出于口。神泄其机。
公议自是出于人心。秉彝之天。不可以威势胁也。不可以久远泯也。且如魏晋之间。不复以正统视蜀矣。然后主之入魏。便以为安乐公。自与山阳公并。而不与归命侯比矣。及后刘渊将叛。便追谥后主。而若杜工部。则直以正统归之。司马公未之察焉。故有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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盍更张之叹也。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大凡天理之正者常不胜。而不正者常胜。然亦幸耳。且如吕蒙之杀关羽。邓艾,钟会之下蜀。皆不旋踵而死。甚者手足异处。骨肉不葬。传曰。人众胜天。天定亦能胜人。其是之谓乎。
盈天地间。只是阴阳吉凶善利而已矣。
读书。须要仔细。读书不仔细者。不能造乎精微之域。日月高明故无偏照。圣人高明故能公普。
静坐澄心。可以养生。
圣人虽生知安行。其用工。却在下学处。
佳山丽水。花木竹石。书画鱼鸟之类。皆能陶养人性灵。若有一毫系着之心。却累了人。
人心不可汨没。汨没则无由光明。
人不可以多言。多言害道。
寡言语。亦持气之一端。
人心之不清。由持敬之不力。
诚由敬立。
贫贱觉有味。
古人弃卿相之位而灌园于鄙。只为吾心之所安。在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2H 页
此而不在彼也。
与人争辨。须要气和理顺。不可有一毫务胜之心。
义理尽无穷。人见各不同。要在默识而明辨之。
天下义理无穷尽。虽智者不能无一失虽愚夫愚妇亦必有一得。圣人之好察迩言以此。
李延阳剪去花木。犹有古大臣风。
教诱后进。必须至诚恳恻。有足感动人处。方能信从。若徒以颊舌而已。安能动得人。
伊川气象似伊尹。
明道似傅说。
学者守身当如闺中之处子。卫道当如夺帅之勇夫。讲学当如贩夫之析理。
天下之事。不日进则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也。行一利。不如去一害。进一贤。不如退一不肖。亦善言治者也。
汉高虽不学无术。局量宏阔。却有圣人资质。
汉世公卿。虽无识知。然皆重厚质直。可以当大事而无所挠夺也。
汉祖谓陈平智有馀。难独任。才之不胜于德如此。
帝王之道。以修己用人为先务。修己则自治严。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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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体段宏。
人不可以自小。自小则立志不高。所见苟且也。
诸葛武侯气味。似周先生。
天下之物。不生不灭者。惟无情者为然。所谓情者。只是生气而已。且如草木亦有生气。培之则茂。剪之则死。且如一拳石投之火中。则便烧而烂。天下有形气之物。安得有不生不灭之理。释氏见其然也。制其心如枯木死灰。以求所谓不生不灭者。天下岂有是理哉。
盈天下间。只是一个生意而已矣。
君子表里一致。与妻子言者。可以与他人言矣。
薛文清云。舍孔孟程朱之书而读他书。是舍己之田而耘人之田。旨哉言乎。
天下之物。莫不生于阳而育于阴。
圣人之言。化工之笔也。浑然无迹而已矣。
古之人老而成。今之人老而悖。
人有外物放逸者。必尽力求之。而自已光明宝藏。遗弃道路而莫知求。惜哉。
人不可以自小。亦不可以自多。人不可以自画。亦不可以自好。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3H 页
为文章。须根据六经。开口便称说先王。裨益世教。只辞华而已则陋矣。
凡天下事。说时易而做时难。当思其难处如何耳。
余学之未至者何。只旧习缠绕。不能摆脱得去耳。当痛革旧习。不可使一毫留着心腹间耳。
论文。余曰。世人好奇僻。譬如豹胎熊掌。虽适于口。终不若菽粟之为常也。龙须火浣。虽适于体。终不若布帛之为常也。
为文平易中自有不可及处。方是真好文章。做人平易中自有不可及处。方是真好了人。
为文章。须是拙多于巧。质胜于文。做人亦须如此。
人之誉我。疢疾我也。人之毁我。药石我也。故曰美疢不如恶石。
庄子曰。好面誉者。好背而毁之。
人乍收敛则少和缓之色。乍放开则无整肃之气。这处极难下功。
人须从整齐严肃处用功。到义理熟后。自然安舒。
持身最难。和则易流。恭则近佞。果则不逊。当思其中道而行之。
与人交。不可以苟合。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3L 页
凡器皿什物之类。不可必其美丽。但方正而不窳恶者可耳。
郑圃隐用夏变夷之功。亦不在退之下。
衣服不可华侈。亦不可太陋。只俭而洁。便是这道理。人须以穷养达施为心。
居此世也。偏私之论。不上于口。忮克之心。不萌于内。则便是出世间人。
遇治世则以皋夔稷契为心。遇衰世则以箕子比干为心。遇乱世则以诸葛文山为心。
林希逸云。圣人知道则心愈细。异端知道则心愈粗。细故智周万物。粗故一事不措。是儒释之分。
庄子逍遥游是无入而不自得底意思。养生主是行其所无事底意思。
庄子人间世。说得处世之法极辛苦。如云游于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虽韩非说难。亦不能及得。
世人以子房所得黄石公三篇为奇特。犹是老氏之支流馀裔也。老子所说上下篇。说得权谋处尽透。兵家者流所不能及得。
出处甚多般样。要其归则洁其身而已矣。
士生天地间。须要担当得天地间事。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4H 页
今人便有低视汉儒之心。然汉儒所学却实。且如仇香在一亭则一亭服。在一邑则一邑服。龚,黄,召,杜,陈,荀之徒莫不皆然。今人说得义理。天花乱坠。上谭孔孟。下谭程朱。皋夔稷契伊傅周召事业。若容易做得。及事到面前。更措置不得。此口耳之学。所以卒无补于心身也。
大而心身之重。小而事物之微。精粗本末无二致。
为治。须要亲贤识务。
信道而不信圣人。天下岂有是理。笃信圣人。乃所以信道也。
为治当以三代为准则。然但当求其意而已。不可徒泥其迹。作人当以孔孟为准则。然但当得其心而已。不可徒袭其故。
苏云卿谓张德远曰。长于知贤。短于知恶。此切中其病之言也。
君子修身则如居敬穷理。操存省察。真实做得。为治则如礼乐刑政。国计民隐。钱谷甲兵之类。一一整顿。又要识时务古制。当沿者沿之。当革者革之。亦不可泥古。如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期月三年。必世百年。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类。皆有下落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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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谈如是。而进之又进。勉之又勉。程子所谓人事不教人做。更教谁做。司马徽所谓识时务之俊杰。亦不外是也。
诸子于道。窥测得一般。则便掀翻说出。人见之者。惶惑震骇。不可涯涘。便以为虽圣人样子。亦不过如是。然不知由明者见之。则不过一个傀儡耳。何惑之有。行不到者。由知未至耳。
君子须强毅。方有所树立。曾子曰。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义。吾何歉乎哉。子思曰。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后。知君之犬马畜伋。孟子曰。天下有达尊三。爵一齿一德一。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德。安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程子不请禄。不为妻求封。见上色甚庄曰。潞公三朝老臣。事幼主。不得不恭。我从草莱应命。职在劝讲。不如是。道不尊。朱子以为诚意正心四字。一生所学只此。不可以枉道而循人。曰。诚能得是。虽铁轮磨顶。不足畏。明日即遭焚坑之祸。亦不足道。看他数子之言。直是峻绝。如孟门太行。壁立万仞。人不可干。不如是。不足而担荷得道学者。看他气象。直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5H 页
是不同。
记曰。事君有犯无隐。孔子曰。勿欺也。以犯之。古人云。欲求伏节死义之臣。当于犯颜敢谏之人。此与近世议论不同。
朱子以后。元有许鲁斋。明有薛敬轩。二子之于儒。盖杰出者也。
许鲁斋大。薛文清高。
治国之道。不过明教化厚风俗。立法制正度量。使民由之而不自知焉。
三代以降。帝王创业者。皆是武人崛起。粗豪无识底人。无他圣人许多聪明睿智。只以区区智术。维持天下国家。到后子孙。见其然也。往往轻信俗儒一偏之言。纷纷更张。以至没收拾。小间一齐涣散了。遂以儒者为不可用。可叹也已。是故。孟子曰。君子创业垂统。为可继也。若使作法之初。更无毫发不尽。则后之人虽欲变更。亦何能为。
熙宁法。不可不变。只是荆公变得过差耳。若变得善了。诸君子如何不从得他。
为国以礼则民不犯。如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官士二庙。适士一庙。庶人祭于寝。此等阶级。如何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5L 页
得踰越。
退陶于 明庙之丧。不待葬而归。门人疑之。退陶虽终不言其故。盖我国家葬礼。沿袭丽制。多有不顺人情者。若庙号襚道之类。大段僭越。先生力不能救。只得奉身而退耳。
大成庙。以群弟子及后来许多儒贤配食。恐不成义理。盖五帝三王功德。岂不是大。而其群臣亦岂不贤者哉。然而从祀诸臣。不过一二名世者耳。夫子之德。固无愧于五帝三王。而其门人弟子。岂可一例从祀。况冉求之聚敛。宰予之短丧。公伯寮之诉。陈亢之不识圣人。或一人而二名者。皆混入祀典。无所更定。且如后来诸儒。亦甚猥杂。余意以为夫子之庙。只以四圣䣥享。以宋周程张朱及我国李退溪从祀。则祀典得而无混杂之叹矣。盖此事本出于文翁。后世因循不能改正。可叹也已。
田不井则民产不制。我国土壤褊隘。井田法不可猝行。然当依夏商之制。略行贡法。若其平旷之地则自不在此限耳。
古者民族有四。士农工商而已矣。今则不止四而已。余谓公私世隶之法不除。则仁政决不可行耳。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6H 页
古者有分土而无分民。今则士大夫各私其民。甚则奴隶下贱。莫不皆然。生杀予夺。惟意所欲。而国不能与。岂不上干天和。
古者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小国一卿。我国当用大国之制。然周官之制。当与唐宋明及胜国之制。略为损益以授之。
地方千里。则容百里之国百。盖不百里。则不足以备朝觐会同征伐之费。故诸侯之国。必以百里为断。推以下之。亦不下五十里。我国则不然。县邑大者连数同。(同方百里。)小者或一二十里。或三四十里。贫富不同。强弱异势。敌至而不能御。民散而不能聚。此亦当变而通之耳。
阴气极处。便生阳气。阳气极处。便生阴气。阴阳无始。动静无端。知道者默而观之可也。
阳气始于南极。阴气始于北极。(极字作至字。更分晓。)
天地者。造化之器也。
盈天地间者。无非造化之迹也。(天地与万物。皆造化之器。其运用处皆其迹。不当分别。)
圣人既说阴阳。又说太极。太极性善之说也。
于太极动而生阳处。看得分明。四端七情理气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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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说。不难辨矣。
退陶。精详严密。栗谷。疏通开豁。
汉高功臣如韩,彭,英,卢。皆市井无赖之人。乘利据便则便跋扈。安得不诛之乎。但高帝讨其罪禄其功则善矣。
昔者圣人之未遇也。只恁地。既遇之也。只恁地。耕稼陶渔。只恁地。被袗衣鼓琴二女果。只恁地。
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天下之事。德未至而谭经纶者惑也。
史记称孟子受业子思之门人。人字恐衍。子思之门人。未闻有大成者。且子思孟子问答之言。见于传记者较然。况其语意。决非后人所得杜撰得出者耶。
子思告卫侯之言。至诚恳恻。深得告君之体。虽七篇之中语亦祖此。
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行不多见。惜哉。
乐正子春,公明高,公明宣。皆是大儒。而出处言行不多见。亦不得啜食于文庙者何也。
泄柳,申详,曾西,县琐,公明仪,长息之徒。亦是醇儒。
汉祖以鲁不下。至其城下。犹闻弦诵之声。当时秦火才息。偶语之禁未除。而又当干戈疮痍之际。犹为如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7H 页
此。圣人之化入人深。可知矣。
杨雄以叔孙通所徵鲁两生为大臣。然二子之名氏。不传于世。可惜。
栗谷以四皓为智术之士。黄锦溪俊良。则疑子房所招来者非真四皓。此盖子房善藏其用处。然当时隐者如此类者多。侯嬴,毛公,薛公,田公,卫先生者皆是也。
退陶庆福宫记,皇华集序,权太师庙记。我东无此议论。亦无此文章。
横渠理窟明道行状一节。非横渠语。横渠以熙宁十年卒。明道挽之。门人欲私谥。质诸明道。明道访于温公。公以为不可。则明道行状。横渠岂得见之。况明道之卒。在于元礼八年。则距横渠卒。已八九年矣。此个文字。其出未久。传授分明。而真伪相杂如是。岂可一例尊信耶。
哀江南赋注。珠盘当作铜盘。谓引毛遂事也。然周礼。珠盘。盟誓时盛牛耳者也。其作珠为是。亦见左氏注。庄子以柳下惠为盗蹠之兄。而与孔子为友。此盖未然。展禽始见于僖公二十六年。与臧文仲同时。距孔子生百馀年。此则庄子之寓言。而后人径信之。可笑。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7L 页
太极之动而生阳。是继之者善也。静而生阴。是成之者性也。本图说只如此分明。而后人拖引太过。转生葛藤。可叹。
中朝则自一命以上。皆有封赠。我国则自通政以上受藩阃之任者。始有封赠。先儒多以此为欠典。然当初立法之意。则皆有所准。古者诸侯之卿。当天子之上士。大夫当中士。士当下士。然则我国三品以上。始得为一命之士。与王庙下士等耳。其馀则犹是不命之士。安得有封赠。是故晋韩起爵上卿而入朝。犹自称寡君之士。
孟子言公侯皆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先儒以为与周礼王制不同。阙之可也。然论语言安见邦六七十与五六十而非邦也。子产言古者诸侯地一同。今大国多数圻耳。(同方百里。圻方千里。)孟子之言。必有所受之也。百里之地。当出兵车百乘。然公侯称千乘之国。千乘是十同之地。岂百里之外。益之而附庸小国。以成千乘之赋耶。是必有其故也。而未之考耳。
诗云公车千乘。又云公徒三万。千乘法当用七万五千人。并厮养二万五千人。为十万人。而今曰三万。未可知也。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88H 页
孔明有不可了者三。不用魏延直走长安。以袭夏侯楙之计一也。又不用魏延循秦岭会潼关之策二也。废李平寥立。终身不复三也。
黄帝,少昊,颛顼,帝喾。皆始受命之君。改德而王可知矣。如九黎乱德。人神杂糅。皆其季世也。
克伐怨欲不行。可谓难矣。如魏相之贤而陷赵广。汉箫望之之正直而搆韩延寿。皆事之不可知者也。
学欲纯。不欲杂。杂则非学也。
孔子曰。天下有道。某不与易也。若是天下有道。夫子只得休了。曰。如舜之居深山之中。与鹿豕游。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而已矣。
程朱以后儒者。高者只是词章之学。卑者只是训诰之习。大槩于儒者之学则未有闻也。若其异学则不论也。但音节稍异而名号大耳。
堂堂乎张也。难与并为仁矣。今世学者。只于容貌辞气。务要异于人。至于文词笔札之类。莫不皆然。好自标榜。誇诩于人。岂不是病痛。欲学者须先除去此等气习。刬除鳞甲。刷涤毛羽。朴实头做工夫。始得。
东儒。 明宣以上多务实。 明宣以下多务名。时使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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濂溪先生起绝学之后。传千载不传之妙。其所抱负如何。而当时无人识得。真所谓朴实头做工夫者。若非二程夫子传受其学。则后世亦更无人知得他。今世学者若能粗解一两件经书训诰。便自高视。谓人莫己若也。如此轻浮浅薄之习。已自不是。于道更何干涉。
朱子谓文王漠然无心于天下。敛然退守臣节。即三分之二。亦不当有矣。世儒以此致疑于文王。文王莫是漠然无心于天下。不以救世为心。则便是杨朱之学。岂圣人之心哉。
杂书谓高宗以后妻杀孝己。尹吉甫以后妻杀伯奇。此语盖不然。高宗是商盛德之主。尹吉甫亦是周家哲辅。岂有此等事。此孟子所谓齐东野人之言也。
葬书。葬乘生气之说。却甚有理。盖人之死也。魂气既散。要得葬了。乘他生气聚得些子精神在这里。古人衅龟用牲血。便是觉见那龟久后不灵。又用些子生气去接续他。祭祀用牲。亦是此意。要是将他些子生气去接续他。其理却精微。葬乘生气之说。却只如此。然其祸福亦不在此。磁石引针之说如何。曰。亦是有此理。却不全在此。(此端不敢信。盖衅龟用牲。取严肃致敬之意。令人心悚动而敢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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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非徒取生气也。地理与祭理。俱似不莹。更详之。)
今人专尚堪舆家所谓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蔡伯靖言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一人之身。有许多内外祖先。是本异而末同。一人之身。有许多内外子孙。是本同而末异。然则兼山水之理者。其惟人乎。
南秋江题箕子殿诗曰。武王不憎受。成汤岂怒周。二家革命间。圣人无怨尤。此语深得圣人之心者也。
杂说。记禹治水时。有许多灵异事。未必尽然。当洪水怀襄之时。蛇龙入处。禹如何得去之。要有术以制之。如周公驱猛兽。亦然。周礼有些官。亦掌此等事。孟子亦言禹驱蛇龙而放之菹。周公驱猛兽而百姓宁。
王元美谓杨用修工于證经而疏于解经。详于稗史而忽于正史。详于诗事而不得诗旨。求之宇宙之外。而失之耳目之前。此亦学者之所当深戒也。
屈原名平。字原。而曰正则,灵均者。盖正则是平之义。均又原之号。后人以为小字者误耳。
李献吉以为汉无骚唐无赋宋无诗。以余言之。明无文耳。何赋与诗之足论乎。可谓大言无当也。
今世学者知尊信先儒。而不知尊信古圣。如武王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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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只言其应乎天而顺乎人。孟子又言闻诛一夫纣矣。未闻弑君也。又曰。以至仁伐至不仁。何其血之流杵也。此等议论。明白痛快。更无一毫间然之心。先儒何从而复致疑于其间。而后世学者径信其言。遂有薄圣人之心。其亦误矣。
书言商纣之恶曰。逋逃主,华渊薮。盖纣是个奸雄之人。其所招聚。皆是天下不轨之民。相与播虐于民。及至武王来伐。则又使其良民为之前驱。而自与其所亲信者为之后距。至前徒倒戈。则便是出尔反尔者也。凡此奸淫之民。真所谓不待教而诛者也。而武王周公存而抚之。至数十百年而后始定。此实周家忠厚之德也。孟尝君亦是如此。薛中所招聚亡命不轨之民。多至数万家。至太史公时。暴桀子弟犹多。异于齐鲁。况染纣之恶者乎。后人犹曰洛邑之顽民。非商之忠臣也云尔则不是矣。微箕二子非商之忠臣乎。然而二子作宾王家。无所怨尤。则二子之忠。反不若顽民乎。齐庄公之弑。州绰刑蒯。十人死之。春秋不著。私昵之臣。从君于昏。死不赎罪。况殷之顽民乎。若如苏氏之说。则是天命未改。人心未去。天命未改人心未去。而武王周公犹且伐之则是篡也。安得为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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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且如夏禹之德。万世永赖。夫岂下于殷先七五乎。不一再传。而太康盘游无度。则百姓不忍而致有穷之变。而不闻民之思夏。岂独殷民念先王之德至此乎。盖圣人不可侮也。学者苟不深考于当时之事。而以常情窥测圣人之心。则不几于侮圣人乎。
周之殷民。若虞之苗民焉已矣。
温公通鉴。以初命晋大夫为书首。然不知王章已沦于命曲沃武公之时矣。(非不知也。继春秋而作者自如此。)
几者。动之微也。变者。易之兆也。惟君子为能知其几而防其微。使变而不至于易。易曰。知几其神乎。
春秋者。王伯升降之交乎。魏晋者。华夷消长之几乎。王道降于平王。而伯业隆乎高帝。华夏衰乎桓灵。而夷狄极乎金元。平王桓灵。恶之首罪之魁也。
赵主父始胡服。先王之法服于是废矣。此乃夷狄乱华之原。昔人见被发而祭者。知其未百年为戎。其理固是如此。
自周公制礼之后。更数千百王而不改。其间风俗人情。不知其几番变易。虽善言礼者。亦多有窒碍不得行者。须更一遇大圣人。方始整顿得出尔。
夫子以后。善言礼者莫如孟子。其论丧礼曰。三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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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齐蔬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三代共之。无许多曲折。而多小大通透洒落。
二典是天地间一个好气运。前后帝王。皆不能及得。文远犹谓二典犹不及易。易是三圣人手笔。二典犹为史官所述。余谓易犹是衰世之意。不及二典中和。如韶乐作于夔。而能形容舜之至德。故能尽善尽美。而后世无及焉。盖有是德则有是言。无是德则无是言也。如春秋亦是圣人手笔。而所言皆五伯底事。先儒有言五经之有春秋。犹法肆之有断例。是盖如此。何能有二典雍容揖逊底气象耶。
为文章。须谨其布置。令有法度。有纵舍有收拾。令有气不馁始得。不然。小间便塌茸涣散收拾矣。
东人之文。皆是支蔓说。不然则又鹘突无意味。盖为风气所局。不足学也。
王道衰而伯道隆。伯道降而夷狄纵横于中国。人类尽而禽兽至矣。呜呼。可胜痛哉。
明太祖崛起元末。以尺釖布衣。成用夏变夷之功。然好杀喜功。猜刻小恩。无忠厚恻怛之心。故其季世用法尤酷。而民心日离。遂至于亡。惜哉。
东儒例皆依样朱文。以为不如此。则不成儒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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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怀川。则挟天子令诸侯。全无意味。可叹也已。
退陶笃信。栗谷竞爽。
退陶善言学。栗谷善言治。
赵静庵天资刚明纯粹。有济治之具。若大而充之。则可以继程明道张南轩之后武矣。东土气褊。何能养得此等人。
牛溪气味似退陶。
文章只是一代风气之所宣泄。今人为文。必曰古人。然无可奈何。只人君做得唐虞三代之治。则典谟诰训二南雅颂。不期作而自作矣。岂暇容人力于其间哉。
邲之师。伍参曰。晋之从政者。新未能行令。河曲之战。胥甲赵穿狂肆若此。而宣子不能禁。晋之无政刑。其来久矣。而至迁延之役。则又甚矣。悼公而犹若此。况其他乎。
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非谓与纣立界限。私自封殖也。只声教所及。人自归往之者有此耳。如齐桓晋文。主诸夏之盟。天下归之者。盖亦三分之二。然桓文不能改物。只当时诸侯不肯心服故耳。若文王则诸侯之归之者。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文王若应天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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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除一夫纣。则诸侯岂有不从者耶。此周所以为至德。而桓文为不足称耳。
鲁封七百里之说。先儒多疑之。然春秋之初。去文武不远。成周政令犹在。安得吞并许多国。且三军之众。千乘之赋。决非百里之国所能判者。且古者百里之国万国。至周仅千八百国。若皆以百里槩之。则其馀许多地。将皆抛荒耶。
中华者礼乐法度之所自出。自五伯以功利之说倡之然后。一变而为战国。主父胡服。商鞅作法。下替两汉。五胡入据中国。遂至于唐。虽以太宗之贤。其内行同鸟兽。以至五季。华夷杂糅。卒乃元人帝中国。清人统海内。二帝三皇礼乐法度。衣冠文物。变革尽矣。呜呼。可胜痛哉。
乐只是和平底物。故古乐只是淡。不似后来淫洼繁靡之曲。后人欲复古乐者。只于此求之。似当得之矣。事虽善而非其人则不行。如阳货之顺祀先公。侂胄之伸雪幽冤。终不足以起天下心者。以其有意而为之也。君子不取。
卫武公是盛德之人。其抑戒之作。在于九十有五年。此与曾子易箦何异。若其遇文武成康之世。岂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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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闳夭,毕公乎。
人生百年之间。有疾病焉忧患焉。又有人事出入死生之故焉。又有妻子生养之累焉。其间为学之日。能几时也。惟随事省察。不为利欲所牵去则庶矣。
富贵名利。只是顷刻间事耳。人生能几时。只布衣粗粝。耐得小间。便死了。何用劳心逐逐。枉却一生乎。只是天地赋与之物。完得去时便休了。所谓夭寿不贰。修身以俟之者如此。
春秋之世。上古典籍。想亦多有。如魏绛有穷之论。剡子官职之叙。晏婴爽鸠之对。子产黄熊之说。孟子仇饷之解。皆当时传诵之语。而自经秦火。此等传记不复有。而世俗所传者。皆是齐东怪妄之言。可叹也。
天地之所以养人者甚厚。居则有宫室之安焉。出则有舆马之便焉。衣则有丝麻裘褐之美焉。食则有五谷之滋。菜果之美。鱼肉之鲜焉。今夫斗食于国者。皆有以塞其职焉。人受天地之养。如是之厚。而不思所以报之耶。然则叙秩命讨。皆天地之所付畀者。而人自不能行焉。
孟子之学。其几于圣人乎。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此孟子之言。几于圣者也。孟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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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此是孟子地位。
张南轩以中庸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为非子思之言。盖古圣人语。此南轩推测得到之语。
程子谓孟子论浩然之气而曰难言。此孟子所以真知浩然之气。此程子之学。亦得到地位。
荀吴之崇卒。主父之胡服。卫鞅之开阡陌。李悝之尽地力。白圭之治沟洫。皆以私意变革先王之良法美意。以开后世无穷之弊。此正孟子所谓服上刑者也。天地之理在万物。自来昭晢。圣人仰观俯察。岂不有默契于心者。而必待马图而始画八卦者何也。盖天地之理。自来昭晢。而圣人远取诸物。近取诸身。用心已久。而及见马图。恍然契悟。发挥出来。莫之孰御耳。或谓圣人不思而得者何也。(恍然契悟。是不思而得者。)
人主昏愚淫虐。自取败亡者。固不足道。至若齐景公,晋平公,汉成帝,宋高宗。虽明知其如此。而终不肯一转念。以至于亡。其亦可怪也已。
自古国家之患。自外至者易治。而自内作者难救。如人之疾病。内伤酒色者。与外冒客感者。难易自不侔耳。亦如扫舍宇相似。其尘埃常自内积。如人国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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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常自左右近习之人耳。
天地之气。自北而南者顺而治。自南而北者逆而乱。如人之气。自上而降者平。自下而升者逆而生疾。(今南产多出于北方何也。)
汉之南北军。唐之口分府兵。诸葛亮之八阵图。皆得三代遗意。
人能参天地赞化育。如三代圣王便不论。如汉之高祖木强质厚。其一代人才。大率如此。光武尚名检贵清节。而东汉亦多名节之士。且如近世为士林领袖者。其徒亦是其风声气习。而潜消默化于不言之中。为人上者。可不戒哉。
庄子曰。卤莽而治田。则田亦卤莽而报之。蔑裂而治田。则田亦蔑裂而报之。天下国家。莫不皆然。其祖宗立些规模。使子孙稍有凭藉之资。便能支过三二百年。不尔则便朝得暮失。莫可收拾。可哀也已。
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以至大夫世权。陪臣执国命。陵夷至于战国秦汉之际。道术分裂。处士横议。异论蜂起。儒术不明。圣道蓁塞。良可于邑。
人主执刑柄。儒者掌礼乐之权。此统纪之所以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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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度之所以不一。合而一之。其庶乎。
书曰。朋家作仇。胁权相灭。今世部党。不幸而类是乎。
诗书。乃古人常谈。虽武夫贱士。矢口赋诗。遇事说书。如诵己言。今世老师宿儒。所不能及得。盖古圣人敩学之入人深如此。
尧舜文王周公孔子是生知。禹汤武颜思孟是学知。曾子是困知。
东儒之于知行。如何知有大小。行有浅深。东儒之于知行。不敢谓孰大孰小孰浅孰深。而其最优者。其以退陶当之乎。
明人之文。如西涯之才思。空同之雄鸷。弇山之伶俐。沧溟之险怪。虽各以所长鸣。犹在欧苏之下风也。
学须敦厚朴实。不要有一毫务外之习。
消得一分客气。便得一分学力。
曹操生平战守。多所阨困。而亦未尝摧衄。及夫樊城一败。遽欲迁都者。操以不义得天下。人心不服。及至关羽声罪致讨。名义赫然。在处响应。操亦无如人心何。盖邪之不胜于正如此。
人只于阨困处。用力持守始得。若平时说而穷时错了。岂得谓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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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陋巷。曾氏商歌。原宪弊屦。皆从穷处熟也。
汉高帝性明达。后世帝王。皆不能及得。其处置身后事。历历有条理。如目见而身莅之者。曹王陈周。亦皆不负所托。及孝武所托霍光,金日磾,上官桀。桀之无状如此。昭烈所托诸葛亮,李严。严又狼狈。唐太宗所托长孙无忌,褚遂良,李世绩。绩又凶险。此三君世皆称其知人。而所失如此。视高帝。可谓有愧矣。书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岂不信哉。
汉高祖之欲废太子。盖以惠帝仁弱。吕氏淫戾故也。后人遂以帷房之宠讥之。误矣。观其处置身后事。可见。
汉高帝有疾。而不使医治。亦可谓知命矣。彼唐太宗服胡僧药致疾。岂不可笑也。
曾子责子夏曰。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后之论者。以子夏不隆于亲而隆于子为可罪。然观其弹琴不成声之事。则子夏非不隆于亲者。张子谓子夏丧亲之时。尚强壮。其丧子之时。气渐衰。故丧明。然曾子之责。亦由溺爱而过哀也。
古之所谓尊贤者。尚德也。今之所谓尊贤者。非尚德也。党也。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 第 194L 页
东儒之学。大槩缀拾宋儒绪馀。略成家计。全无浸深醲郁之味。是可戒而不可学也。
古者学问文章出于一。后世则学问文章出于二。古者学问事功出于一。今则学问事功出于二。然则其所谓学问文章事功。可知也已。
后世学问。每浅于古人。不惟风气有厚薄之不同。亦由学问思辨之功。不到而然耳。可不戒哉。
退陶投栗之操。即千驷万钟不顾之节也。
立斋先生遗稿卷之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