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軒集卷之七

　詩

　　

黃判决事(瑞河)輓(乙丑)

故家徵典刑。先公耀名德。有是克肖子。天資勝學力。根以慈孝性。發爲謙恭色。後生所敬歎。士夫宜矜式。

其二

名途讓諸弟。蔭路隱半生。廉明數邑治。去後見民情。八耋貳卿班。食報年位幷。銘旌隷院長。公議未足榮。

其三

無墜家庭訓。公又有賢兒。曩値國是晦。攜歸謝漢師。忍飢抱春秋。不恨廿年遲。隋城一時養。尙結孝心悲。

其四

嗚呼今世界。難覿前輩人。縱橫患豺虎。寂寞想鳳麟。世道阿郞在。同歸秉義均。賀公平時葬。菟裘故山春。

朴參議(聖輅)輓

同朝亦云久。交淡義則厚。名流辛丑前。本色丁未後。人皆巧和附。公獨厭進取。化身笑千億。違心歎八九。新進躐金簪。舊望靳紫綬。不官常在家。無客長閉牖。活着棊翻枰。縱飮酒溢缶。翛然靜几在。了無纖塵受。高情出衰俗。晩節許畏友。欲枳諫議淸。絶憎言論苟。

閒居老承旨。遠邑病太守。離抱隔嶺外。旅櫬返湖右。運否理亦乖。賢屈仁未壽。許多東林輩。强半北邙阜。但抆公私淚。虗擬激揚手。有辭可慰公。完名死不朽。

書閒事

自笑書生忝建牙。白頭新學看兵家。時平衛卒閒如我。帶雨空庭種草花。

兪生(彦燮)輓

偶過城西客在傍。繼之曾說白眉良。逢猶隔面窻無燭。送且輸心席有香。螢卷未酬千讀苦。蛇杯難起一眠長。親知淚灑丹旌字。桂樹應生馬鬣岡。

客懷。用杜詩韻。

客路重陽過。霜風聽鴈羣。東湖閒處士。南漢老將軍。巖坐偶黃菊。溪行渾白雲。深林元宿計。何媿北山文。

作南漢廵審行。用他韻。留題鍊兵館。

天設雄關嶽驗靈。操場約束萬軍聽。無城亦足容人力。有將方能恃地形。甲乙廟謨虗遣日。丙丁邦耻剩回星。登陴倍激輪囷膽。手按秋蓮寶鍔靑。

其二

溫祚千年廟有靈。完豐方略後人聽。峰如鷹摶看兵氣。巖似蜂探想敵形。白面談戎低晩景。赤心憂國耿

晨星。韜鈐無奈金繒役。羞見胡山馬首靑。

作燕行口占

平生長物一吳鉤。六十男兒始遠遊。南漢夜操吾白面。北燕年貢彼紅頭。延恩門古朝天感。弘濟橋寒出塞愁。莫說玉河餘萬里。夢魂應不隔瓊樓。

其二

下殿遲遲日欲闌。恩宣法醞更珍丸。衰年冠盖忘勞易。弱國金繒忍耻難。華嶺氷知靑嶺險。高陽雪想瀋陽寒。北轅猶做東岡夢。保晩軒幽枕碧巒。

松京馬上。用息庵韻。

蕭瑟荒臺雪又風。半千王業但寒蓬。最憐善竹文忠節。鍾自天磨灝氣中。

瑞興途中。用他集韻。

有病違淵瀑。無詩負溜泉。筋骸疲道路。眼目慣山川。雪趁嶺朝霽。月從樓夜懸。別來家室戀。惟付一書傳。

此地足新詠。他鄕多舊知。柳營論御策。梅閣勉治規。善唱箕城妓。能詩藥院醫。登樓仍卜夜。初月若相期。

中和生陽館

官途微雪浥輕埃。馬度駒岡一意催。館號生陽知不

偶。日將南至我西來。

練光亭。次他集韻。記卽事。

煙波來繫浿汀舟。歌管名亭數日留。三上黃樓孤客詠。再遊赤壁小娘謳。江山淡蕩仍淸夢。雲物凄寒忽遠愁。從此燕城猶萬里。終南回望雪渾頭。

肅寧館。用淸字韻。

雪後留人一館淸。月來先客半窻明。歌筵忽聽落梅曲。未到邊城愁已生。

肅川途中。次他集韻。

藩節來廵記肅寧。含綸今又駟車停。官筵錦瑟嫌頭白。客座緇冠喜眼靑。近塞景光朝詠雪。隔疆聲息夜看星。排寒爲借深杯力。馬上餘醺苦易醒。

安興館。次息庵玉連環體。

地近邊城大雪來。天寒不廢上樓臺。關防更並江山勝。壯眺能令吾眼開。

其二

壯眺能令吾眼開。坐來危檻半天嵬。遙峰屹對香山色。尙憶祥雲護蹕廻。

其三

尙憶祥雲護蹕廻。世臣今亦戀蓬萊。堪憐一帶

淸川水。遙送帆檣到漢隈。

其四

遙送帆檣到漢隈。客心江水一般催。駸駸征馬龍灣近。出塞歌成愁未裁。

其五

出塞歌成愁未裁。枕邊寒月影徘徊。今行非復朝天使。羞殺胡塵迷八垓。

其六

羞殺胡塵迷八垓。壽山紅閣已成灰。年年皮幣遼城走。弱國寒妻事可哀。

其七

弱國寒妻事可哀。撫來孤劒欲生苔。陰陽反復知天理。默玩羲爻佇復雷。

其八

默玩羲爻佇復雷。河淸未卜鬢先皚。明朝且向嘉山去。地近邊城大雪來。

百祥樓

百尺危樓四望通。品題宜與練光同。廵餘御氣香山峙。戰後兵威薩水雄。毅魄欲招南節度。淸詩難伴李文忠。登臨始覺王程遠。大漠雲生指點中。

嘉山途上。用他集韻。

客遊非少日。王事不愁顔。累驛知京遠。重裘覺塞寒。雪睛多獵野。雲暗或烽山。理槖惟詩束。名樓每駐鞍。

曉星嶺。又用前韻。

曉星多峽意。新境且怡顔。日影松杉老。霜痕虎豹寒。踰將窮塞路。登欲望京山。古貊深林計。何時始稅鞍。

倚劒亭。次岳丈兪公韻。留題。

從古關防不在城。高亭倚劒劒花明。海山民稅饒官府。水陸兵威壯將營。雲舶朝天何浦送。星軺出塞此途迎。連宵大雪陰山近。邊報頻聞獵騎行。

鐵山途上。用他集韻。

淸川以北始吾行。遐土猶知舊伯名。樓觀高低留眼詠。關防夷險費心評。殤魂尙泣深河路。廟略虗論左峴城。還媿將臣充遠价。夜操焉用漢南兵。

客館。用他集韻。

經年他國役。數日此州停。壓塞麟山黑。分疆鴨水靑。虗無運餉府。寥落統軍亭。却怕思鄕夜。邊笳帶月聽。

留義州。以杜詩塞上風雲接地陰爲韻。賦古體。

平生最遠遊。此地卽窮塞。崎嶇箭門路。慘憺胡山對。皮幣走彼國。冠盖媿吾輩。徒然勒石志。匣裏雄劒在。

其二

尙憶出都日。晉對便殿上。寒征勤問齒。法醞許隨量。恩言眷世臣。禮數侈儒將。終南隔千里。歸夢繞仙仗。

其三

行行關路遠。馬首多北風。臣分不言勞。王事敢恤躬。樓臺遞新境。詩律剩舊功。在懷三穉子。稀睡一衰翁。

其四

每愁行嶺雪。長憶卧峽雲。塞路狐裘冷。田家土堗熏。欲續西征賦。多媿北山文。且待竣事還。歸休老護軍。

其五

氷雪龍灣滯。風煙鳳城接。和親太辛苦。邊圉姑妥帖。寒月戍樓笳。遠火胡騎獵。前江一帶水。遲徊未忍涉。

其六

封疆限此水。征轄近彼地。神州思正統。弱國耻和字。風氣山北走。節序日南至。歌筵鴈門行。欲下憶鄕淚。

其七

朔雪易生寒。邊雲長結陰。孤睡羅帳掩。强醉玉甁斟。鼓角多殺氣。歌管少和音。統軍應愁絶。留日莫登臨。

次他集韻。書卽事。

千里搖搖使者旂。統軍亭下未言歸。雪深行虎侵城過。風急遊鷹度塞飛。戰士喜馳宛産馬。歌姬愛着越紋衣。却愁枕畔悲笳動。遠客思家睡意稀。

凝香堂。次息庵板上韻。

惜別歌三闋。愁寒酒一甁。朝天猶有路。臨塞欲無亭。遠嶠烽煙白。平場獵火靑。却嫌行意促。曉角睡初醒。

拈韻。書卽事。

王程千里遠。客况數旬餘。快足龍川馬。纖鱗鴨水魚。險夷論使事。安否置家書。好伴行臺在。新詩能起余。

風雪甚寒。枕上口占。

吾人本分在窮林。數歲遲徊主眷深。可耐龍灣風雪夜。明燈一點故山心。

男兒心折此江隈。將過統軍愁未裁。千里京書應後至。百年胡曆又先來。催行已唱離亭曲。賜對猶思別殿杯。大地卽今無俊士。悲歌吾欲弔金臺。

渡鴨江

曉旭初鳴角。邊風更掣旗。蒼茫過塞日。髣髴出都時。天地丈夫我。山河皇帝誰。直愁宸極遠。驅馬故遲

遲。

渡江後。馬上口占。

陽心七日將復。河運千年未淸。自笑渡灣使者。猶思蹈海先生。

九連城。次他集韻。

朝經三大水。暮抵九連城。苦淡新廚味。荒凉舊堞名。羊衾依磧冷。虎網接林平。行伴均無寐。一般家國情。

又次他集韻

龍灣餘路杳燕關。到此郵人亦苦顔。淸詠雪侵轎一半。冷眠風透幕中間。勉膺王事衰骸策。强答家書病意刪。異域寬愁兒弟在。過疆猶不許先還。

朝起書卽事

露宿猶慵起。朝暉已數竿。昔嘆吾界蹙。今惜此墟寬。藏樾鴉聲怪。行崖虎迹寒。觀瞻殊俗近。加意整袍冠。

蔥秀枕上

徂時陽復地。征路雪漫天。煎豆吾鄕夜。頒蓂異域年。柵門將苦語。茇舍又寒眠。莫說遼城遠。前宵夢御筵。

晨征處處雪漫山。馬上相看各凍顔。過柵極知家國

遠。前宵只得夢龍灣。

八渡河。次他集韻。

積雪踰雙嶺。層氷渡八河。雞聲依店遠。虎迹過橋多。郵卒林中語。胡兒馬上歌。欲沽蘆酒淡。其奈客愁何。

馬上。又次前韻。

所經皆白磧。何處是黃河。四海衣冠少。中原靺鞨多。昔思充國奏。今欲慶卿歌。且向燕城去。空言奈爾何。

草河溝

朝天往事塞雲悠。遼左山川到底愁。最是行人抆血處。寧陵歌曲草河溝。

分水過氷嶺。連山對雪峰。遼城將問鶴。漢塞尙稱龍。夜飯人皆健。朝眠我獨慵。舊廬頻入夢。書卷負三冬。

會寧嶺

亂石叉牙劒戟攢。行人於此患躋攀。危如蜀道三千棧。險似秦城百二關。天地傷心夷夏際。山河縱目薊遼間。雲長廟貌丹靑古。兎馬龍刀去不還。

嶺路。又題六言。

怕冷胡風淅瀝。愁霑朔雪繽紛。悲歌此嶺靑石。泣望先陵白雲。

飽喫酸寒八站中。男兒猶不悔桑蓬。山皆北走行仍北。水或東流夢亦東。郵卒已多胡習染。譯官還少漢音通。誰言燕轄無佳句。老我詩從出塞雄。

狼子山。次他集韻。

病妨風雪且停輪。暫借胡牀鑪火親。狼子峰巒猶好境。狄人籬落亦閒隣。俗勤鋤耒知田美。村敬衣冠認峽淳。起看東天新月出。平山夜色憶前旬。

異迹猶傳古令威。至今華表想依俙。人民城郭傷心事。不待千年鶴更歸。

運石

大車載大石。小車載小石。大石長丈許。小亦六七尺。美品似靑珉。雖石貴於玉。載之車無數。驅者皆凍色。僕夫怪而問。云是皇所勑。時方營別宮。欲侈階礎飾。聽此亦可知。殆哉其爲國。百年皇極殿。三傳僭已極。熱河多臺榭。亦足窮行樂。奈何谿壑心。又事土木役。深冬風雪天。千里動民力。還似蜀山輸。反甚秦鞭督。胡運豈能久。民生亦可慽。不知此天下。何日復正朔。

爛泥堡途上

短日行南陸。長程走北燕。蒼茫鳥外野。平濶馬前天。老態悲雙鬢。雄心笑隻拳。殊邦將送歲。遠役亦夤緣。

白㙮堡

東暉初上北飆鳴。征馬騑騑向瀋城。萬里山河悲往迹。百年天地媿今行。蒼茫野色遼連薊。冷落村形漢雜淸。意者靑臺新有奏。使星光並將星明。

自是皇朝最壯藩。胡人今謂盛京云。鎭須貝勒雄千堞。葬用金棺僭二墳。雜種大都巢窟聚。餘財强半帑藏分。山河百戰英豪盡。尙見沙場逗陣雲。

途上。次他集韻。

極知王事重。敢說客程遙。唱雪雞依店。嘶氷馬度橋。樓居知俗侈。車坐訝僧驕。過市看新曆。恩頒想本朝。

孤家店

遇境詩無數。催程病不言。車霜城始曙。牆月店俄昬。老客驂俱憊。狂胡犬並喧。卧傍常置劒。隨處警心存。

小黃旗堡記事

暫歇黃旗堡。居者甲軍類。身手無甚健。郵卒亦易視。惟先通譯語。而後見兵器。彎處弓無力。抽來劒不利。

吾聞曳落河。天下强無比。見此他可知。大與宿料異。無乃休兵久。自然疎武備。至今我邦羞。丙子城下事。歲歲金繒役。寒天馳遠使。南漢三萬兵。此客是元帥。

曉發風寒甚酷。馬上口占。

虐寒從古怕胡天。曉發風威欲折綿。橋馬踏氷燈影下。樹鴉翻雪角聲前。去時定忘來時苦。行處還思歇處便。頗怪郵人甘此役。飽經艱楚又今年。

小黑山。次他集韻。

氷雪驅車不蹔停。扶持終始賴王靈。大黃堡冷風掀屋。小黑村晴月射扃。客日全歸耽詠遣。胡山半入駄眠經。今行苦乏排寒具。料理新沽酒數甁。

望醫巫閭山

特地橫蟠枕夏夷。如鋩如䯻壯兼奇。精神石廩雲開際。面目香鑪日照時。屈賦微閭曾記實。堯封岱嶽尙傳疑。平生吾眼數千里。多少峰巒摠是兒。

先子燕行詩。有十三日到十三山之句。今行亦十三日也。書此志感。

衰年遠役極辛艱。先子遺詩感涕看。前後臘天經此地。十三日又十三山。

四統碑

蕭瑟四碑字。分明萬曆年。停車一回讀。夕鳥過吾前。

小凌河口占

塵沙兩河路。塞日半陰晴。衰草王渾碣。寒雲李牧城。山川人盡逝。天地我虗生。感慨男兒淚。東韓憶大明。

深恩寧遠伯。遺耻錦州城。始誓張廵死。終偸衛律生。舊功彝鼎冷。新罪史編明。莫說石樓壯。行人面欲騂。

東關驛。用他集韻。

長途行渺渺。寒店卧寥寥。煙樹將吟薊。風沙已踏遼。林禽如客倦。山馬似胡驕。談謔聊相慰。名流有兩僚。

中後所口占

王事驅馳不恤軀。東關一路近燕都。神州望絶眞天子。弱國羞深上大夫。萬曆洪恩於古有。八陵佳氣在今無。吾邦消息龍灣隔。回首遙空塞月孤。

呂家屯觀王承勳四代碑有感

立馬荒墟訪古時。分明衮鉞在吾詩。深知祖帥雙層閣。多媿王公四大碑。

曉發抵中前所口占

蓐飯河邊曉色蒼。郵驂已倦僕夫傷。商車遠近皆乘

月。戍壘高低盡帶霜。病後貪程行且悔。眠中覓句覺還忘。隔林喔喔聞雞唱。路出秦關憶孟嘗。

秦帝雄圖一夢間。皇朝往事片雲還。長城萬里遼東界。大筆千年天下關。人力排張堙並塹。地形控扼海兼山。防胡反使胡依險。列國金繒戍壘閒。

其二

塞天寥濶沒飛鵰。第一關頭鬢欲凋。萬里築城虗地利。百年稱帝僭天驕。嶽形直壓陰山雪。海色遙通碣石潮。紅閣遺墟何處在。黍離心醉動悲謠。

又書一絶

離家五十日。去國三千里。萬曆舊山河。朝鮮冬至使。

途上口占

邦畿如許大。物色亦云佳。鼎食鐘鳴閈。肩摩轂擊街。樓商多錦榜。牆女或花釵。忽覺羇心苦。腥塵暗似霾。

俶裝花店早。午歇范庄晴。馬挾長城去。人攜短劒行。兵機論地勢。詩料問山名。誰說此遊壯。滿顚衰髮生。

楡關。又用前韻。

山川長涉險。雲日罕逢晴。且看凶奴傳。休吟老將行。偏邦惟忍耻。異域孰傳名。欲問中原事。烽煙望處生。

射虎石

虎發石能開。在誠不在力。我來尋此石。月黑虎猶伏。

寓歎

當時右北平。久絶射鵰者。千秋飛將去。羯虜王天下。

燕界山川古。行人感慨長。荒臺懷樂毅。頹墓憶昭王。昔作連雞地。今成牧馬場。吾將尋俠窟。駐轡立斜陽。

漁陽橋

窘步靑騾帝。長驅錦襁兒。奈何南內夜。猶有馬嵬悲。

一曲胡笳戍壘危。薊門驅馬夕陽時。徒然大佛千年卧。今古興亡睡不知。

邦均店口占自慰

長城一路十分平。倦馬猶能盡日行。筐餠尙攜沙店潔。甁醪纔辦薊州淸。地從過客奇仍壯。天爲征人暖且晴。世上無如吾病懶。王程驅送迫燕京。

滹沱河

河津炎運一般通。氷合氷開造次中。當日雲臺廿八

將。宜從此水讓元功。

路入燕京膽欲零。且從南館客車停。依俙王迹城陴冷。澒洞胡氛殿閣腥。東國使臣朝海義。大明皇帝配天靈。孤燈隨處思鄕夜。歲色居然近換蓂。

寥寥孤館閉。耿耿一燈明。易做吾鄕夢。難探此國情。忘痾王幹重。愛詠客裝淸。到處知恩賜。長途數月晴。

拈韻書懷

國憂家未暇。夜色歲俱闌。閉館地猶靜。卸鞍天始寒。來時裝蠧卷。留日濯塵冠。莫歎今行苦。胸吞鶴野寬。

餞歲殊邦戀闕時。昕庭雷賀夢猶知。體天新化齊岡壽。燈下先題祝聖詩。

其二

香火先山値歲時。弟兄相憶此宵知。孤燈百感餘生淚。幾日同看兩地詩。

抒憤(丙寅)

宮觀依然帝者居。宏規知是大明餘。百年皇極無

龍衮。五夜端門有象車。白鼻縱橫皆貝勒。紅頭匝沓盡穹廬。堪羞弱國金繒使。跪叩殊庭塵滿裾。

其二

九街燈燭早朝多。强赴其如感慨何。節届三元新日月。春回萬曆舊山河。石獅分立橋頭屹。金雀雙飛殿角峩。最恨擎天餘玉柱。衰亡未救刦灰過。

以奉使虗隨八月槎爲韻。書古體。

新春客館淹。前歲使命奉。縱免强隣嘖。難令殊俗聳。思鄕水東注。戀主星北拱。何時竣事歸。故山及耕種。

其二

平生最遠行。萬里燕山使。薪膽聖祖義。皮幣弱國耻。皇極賀王春。犬戎僭天子。想有狗屠隱。吾欲訪燕市。

其三

少日商量事。垂老未全虗。衮鉞夫子筆。韜略太公書。西關按藩際。南漢登壇初。此行覘敵形。大抵謀國疎。

其四

遠遊男兒事。長物尺劒隨。名流選行臺。壯士擇偏禆。大地眼愈大。衰年心不衰。虗館太寂寥。勝敗且看棊。

其五

許身運千一。違心事九八。引分在山扉。效勞限使轄。進退憂無間。安危義難恝。歸欲奏虜情。象譯苦詐猾。

其六

去國嗟萬里。作客已累月。胡運又新曆。王迹餘舊闕。山河攬危涕。天地搔短髮。歸路夷齊祠。欲採西山蕨。

其七

天時回斗柄。幾日返星槎。稀眠犯晨雞。孤坐數昬鴉。長思鴨江舟。儻趁浿城花。餘年作閒人。枕書卧山家。

用從軍五更轉體書(五絶)

一更始呼燭。危坐古書讀。讀來易成誦。少日工夫熟。

其二

二更氣已疲。聊且倚胡牀。隨來有琴客。和以傔歌長。

其三

三更强親枕。偃蹇苦稀眠。憂國世臣義。夢歸近九天。

其四

四更睡頻覺。憶鄕愁易生。僕夫正雷鼾。猶爲叱馬聲。

其五

五更曙色遲。一枕增輾轉。覓句句猶澁。苦吟髭屢撚。

書與庶弟復彬

視爾太眇弱。初不許偕行。盖亦愛之至。爲慮病或嬰。爾苦不捨我。遠隨龍灣城。維時大風雪。欲送杳寒程。絶塞骨肉別。未忍割至情。爾請吾且思。湖鄕亦遠征。毋寧與之偕。壯遊同弟兄。然猶滿心憂。過柵悔意萌。吾病爾則健。快馬直燕京。始知爾爲人。筋力兼神精。有弟能如此。亦足慰餘生。遼薊野寥濶。山海關崢嶸。胡京亦繁華。舊闕餘大明。歸將拜遺祠。伯夷聖之淸。二十遊萬里。爾亦男兒名。

父母吾邦萬曆明。至今盛德荷生成。島夷豕突三京陷。天將鷹揚一域平。環土不忘安堵惠。列朝靡懈拱辰誠。滄桑世界無窮慟。血食皇壇大報名。

天子有明堂。皇朝殿皇極。閶闔開九天。冕旒朝萬國。永樂洪基傳。崇禎末運革。單于居太僭。回祿灾甚棘。新構號太和。毳幕邊雲黑。皮幣東韓使。撫古心悱惻。

(右皇極殿)

太液餘舊池。淸流繞禁苑。斲地連溝長。通江引漕遠。

桑海變須臾。龍舟不復返。種蘆朔飆寒。飮馬濁浪混。新制蠶館刱。往迹鳥篆宛。悲吟下泉詩。我生天地晩。

(右太液池)

聞昔女媧氏。天傾鍊石補。皇朝襲餘巧。鎪玉用鬼斧。亭亭御橋畔。特立擎天柱。乾坤忽翻覆。大勢失撑拄。衣冠變殊俗。天下歸彼虜。頑然不知羞。虗號自今古。

(右擎天柱)

曰維天壽山。皇朝列聖葬。萬世吉兆叶。八陵佳氣旺。長城失扃鐍。上都胡塵漲。香火百年寒。松栢色悽愴。於戱萬曆恩。東土尙不忘。陪臣義宗周。含悲但遙望。

(右天壽山)

滔滔玉泉水。倒流半蒼壁。掛虹長瀑垂。吼雷亂石激。暇日移寶輦。芳洲泛彩鷁。當時才子詠。至今傳勝覿。紅閣已荒墟。山鳥叫虗寂。無人問古迹。落日愁羌笛。

(右玉泉山)

萬古文山節。燕都有遺廟。多年縶一樓。苦心皎日照。傷心五噫歌。宇宙動悲調。柴市雲慘憺。萬死付一笑。至今廟前栢。夜月杜宇叫。我亦慕義者。遠來拜以弔。

(右文山廟)

天下尊夫子。萬古祀大聖。斯文用不墜。人紀賴以正。皇朝重儒道。聖廟尤致敬。靑衿換左袵。中國佛法盛。渾然兜率界。無復棫樸詠。東儒拜廟門。滿心悲憤並。

(右國子監)

淸川玉河橋。橋上有舊館。玉帛昔朝周。星槎數泛漢。濟濟衣冠會。彬彬文物看。刦灰皇極燼。椎䯻太和換。弱國輸皮幣。跪叩增憤惋。南館太湫隘。孤卧歸程筭。

(右玉河橋)

枕上。拈韻口占。

掩館仍牢蟄。依牀且靜棲。柝傳風遠近。笳動月高低。戀土人皆夢。思程馬亦嘶。新春多客句。太半遣愁題。

枕上。用他集韻。

易送三春暮。難逢四海平。評棊懷友意。啖果憶兒情。舊藥治心妙。新茶洗膈淸。閉門無一事。惟可記陰晴。

起看東簷斗柄斜。春回異域未還家。戀君恨負歐陽帖。奉使愁淹博望槎。紙砲辟魔喧夜半。菜盤酬節隔天涯。書窻尙記盆梅在。去歲今時滿樹花。

憶伯氏

尙憶離都日。我兄西郊別。衰年骨肉情。遠道風雪節。滿顔悽黯意。銘心勉戒說。自渡龍灣後。久矣信書絶。殊邦歲色改。在原戀思切。何時大被歡。同社計已决。

憶姊氏

嗟哉我姊氏。女德命何薄。飽閱多悲辛。天道未可度。惟我拙丈夫。衣食半生託。萬里行人裝。太半所制作。定知別我後。老懷增寂寞。幹事歸幾日。回甲請設酌。

憶室人

于今十六年。同室亦云久。封爵一品尊。不免貧家婦。性善宜食福。能使我有後。兩子又一女。勉哉爲哲母。今我出塞遠。生理想寒牖。還家春未暮。酌以新醅酒。

憶晳兒

父我三十年。性順心且坦。不比他家子。驕侈而妄誕。可惜無所成。居然四十滿。美行稱佳士。亦足世業纘。王事經年別。家政任汝管。有弟多穉弱。加意愼寒暖。

憶克姪

漢陽三百年。吾趙大閥顯。事功與忠節。先子位鼎鉉。爾乃吾兄嗣。期望故不淺。粹白兼謹厚。美器宜大展。江樓多閒日。世業足書卷。龍灣數行書。文史三冬勉。

憶順姪

先子相業隆。吾弟士望峻。弟賢而無命。其報在汝俊。廉介且剛方。吾亦畏後進。有志能愛書。家聲期大振。蜀肆卜前程。吉繇亦堪信。欲託身後責。此意汝宜認。

憶翼兒(榮顯)

五十始有子。積德賴先考。衰年易鍾情。頃刻不離抱。豐貌與秀骨。自是天賦好。比如千里駒。遠步期已早。王事捨爾來。苦戀甚矣老。家人且愼護。馳夢我心惱。

憶祖兒(榮慶)

丈夫亦愛少。毛骨乃父㨾。外淸內則剛。不羡他兒壯。知爾莫如我。門戶有期望。至情常置膝。暫離亦難忘。燕山萬里行。隔年消息曠。可卜東還日。抱爾好無恙。

憶女兒(金魯直妻)

三妻始抱汝。嫡出太晼晩。不須辨男女。美姿最嬌婉。已有女士風。早譽藹閨閫。平生厭說貧。父意汝能忖。尙記臨行日。深歎異域遠。吾歸須一飽。贊母作羹飯。

憶得兒(庶子榮晦)

愛子無貴賤。未必諸兒亞。况爾早失母。不忍遠膝下。性敏足能文。身健亦宜射。蒙養在卑牧。庶幾父訓藉。自我不在家。關心風雪夜。爾應深戀我。歸時最先迓。

憶庶女(元重呂妻)

汝亦無母兒。常多閔憐意。美質頗明慧。親黨謂甚類。嫁歸多喫苦。欲助貧未易。汝或笑謂我。愛不他兒比。汝母昔有勞。况汝忍忘棄。且待吾還家。早來酒食備。

憶次女(具善亨妻)

惟汝女之賤。一家所輕侮。况是失母者。非我孰恤撫。滿室穉兒羣。憐汝每踽踽。良善是所愛。擇人俾作姆。長時憶母淚。別我心更苦。所我作此詩。亦以諸兒數。

效康節首尾吟體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載牽時。氷雪前途他域遠。桑蓬初計我生衰。寒宵倚劒雄心見。暄日披裘病意知。强策王程還自慰。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二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出塞時。客館三更瞻極遠。邊城七日渡灣遲。荒林夜宿風翻幕。危嶺晨行雪撲旗。愁絶便成新景色。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三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壯覿時。不復一山遙野闢。殆將十日疾車馳。塵沙並漲爭稱苦。心眼俱恢獨叫奇。却喜吞遼如夢澤。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四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感慨時。大地百年猶乏主。長城萬里反歸夷。新陴已破虗徐達。舊額猶懸宛李斯。緬憶皇朝頻攬涕。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五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抒憤時。無厭金繒今聘虜。莫强兵甲昔稱麗。偏羞毳幕乾淸殿。謾想龍舟太液池。詠罷黍離心似醉。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六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閉館時。閒伴却嫌無韻客。遠攜還喜有琴師。橘橙堆案玲瓏實。桃杏聯盆瀾漫枝。處困猶然幽事足。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七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戀闕時。聲息久稽通鴈塞。夢魂長記近龍墀。極知翠幰還朝日。便决黃冠退野期。只媿殊恩終未報。東湖非是愛吟詩。

其八

東湖非是愛吟詩。詩是東湖少睡時。春鴈叫羣兄憶弟。老牛舐犢父懷兒。官休可得全家隱。農廢還應盡室飢。已卜歸期三月後。東湖非是愛吟詩。

效望江南詞(三疊)

吾邦好聖化際鴻厖。賢父戒兒言在耳。愚臣愛主血盈腔。回首望吾邦。

其二

吾家好僻巷靜無譁。妻釀女斟流檻月。翁吟兒和滿園花。何日返吾家。

其三

東湖好古貊自名區。專壑梨花開戶靜。滿山楓葉拄筇孤。能不憶東湖。

悔軒集卷之七

　詩

　　

早發燕館。出朝陽門。

燕城初旭出朝陽。一策郵驂迅若翔。五十日留偏覺久。三千里去便忘長。山川慣眼詩增健。家國催心夢倍忙。探得形情思自效。幾時前席奏吾王。

鼈山店

王靈能免滯燕關。從此吾邦可早還。去溯朔風愁病骨。來迎淑氣慰衰顔。已經潞水將灤水。未到狼山且鼈山。不盡長程無限詠。一身忙處意猶閒。

漠漠平蕪古縣邊。春風驅馬興悠然。空裝不問堆金市。淸料惟吟採玉田。季漢高情徐墓在。皇明美俗

宋村傳。客窻怳覿親朋面。新月東天作意懸。

沙流河書懷

閱盡風霜一黑貂。經年遠役鬢雙凋。如瞻異表欣朝旭。若指遙程感夜杓。臘過山庭梅已落。春回塞岸柳先搖。東歸欲獻平戎策。且就燈前看大刀。

荒墟無處問金臺。聞說昭王墓亦頹。千古君臣同寂寞。夕陽惟遣獵胡廻。

孤竹古城灤水濱。千秋雙節像猶眞。太公亦許君臣義。夫子尤稱伯叔仁。異代蘋蘩非漢日。一山薇蕨尙殷春。淸風不盡臺俱在。咫尺胡天無點塵。

又書一絶

朝天非復大明時。弱國深羞此路知。來去苦無遊覽興。淸風只拜伯夷祠。

重過北平雲滿磧。行人萬里劒三尺。誰能喚起李飛將。射彼旄頭如射石。

不愁侵曉起。惟喜伴春還。孤竹高人廟。長楡壯士關。

疲時詩務健。忙日睡思閒。過店多曾宿。村胡亦舊顔。

又用前韻

王事無夷險。衰年此往還。鴈時臨漢塞。雞曉近秦關。歸國應忘病。居家本愛閒。漸尋東站路。郵卒亦歡顔。

村情豺虎似。店號鳳凰云。獵迹原頭雪。耕心谷口雲。北來方日至。東去欲春分。志氣書生老。猶思勒石勳。

二里店

從此前途尙數千。客心忙處夢常先。秦關出似靑牛老。遼野歸如白鶴仙。觀樂縱非周日月。聽謠元是漢山川。行裝足詑詩囊富。一軸連題四百篇。

未將麟史贊吾君。輸幣徒然跋履勤。內服地形靑冀會。外垣天象尾箕分。踔紅喜望東溟日。馳黑愁看北漠雲。重過戰場須載醉。凌河嗚咽不堪聞。

中後所口占

周詩三百負平生。遠役徒添鬢髮明。身憊每思移日卧。心忙還决犯晨行。鳥知暄節飛仍語。馬識遐程走且鳴。好去吾邦春未晩。鶯花瀾漫漢陽城。

每說吾鄕善。偏知此俗頑。寒行猶北塞。孤宿又東關。獵後蹲獒倦。耕前卧牸閒。巫閭明日過。詩眼慣名山。

馬上見來鴈口占

東風遼塞路。初見鴈羣來。未必吾鄕過。猶疑帶信廻。

途上足成枕句

長吟萬里見詩工。別錄還勤問俗風。窺女倚門知態異。啼兒隔壁訝聲同。羞如聘葛車曾北。戀似眠桑店復東。冐雪且尋前路去。杏山春冷叫哀鴻。

松山慘憺客重過。烈士遺哀此地多。戰壘至今殤鬼哭。不堪今夜宿凌河。

三臺子。歎風雪。

北氣殊東候。春暄變臘寒。雪蒙嫌轄重。風闖悶裘寬。平集鴈收陣。低翔鵰撤盤。郵人嗤老譯。頭禿每隳冠。

新廣寧書客懷

桑蓬初志任今行。來去寧愁萬里程。劒氣壯能橫大漠。詩心雄欲捲長城。星辰漢使槎邊在。梅柳羌兒笛裏生。遙想終南春色早。幾時園樹聽閒鶯。

停行。用他集韻。歎獰風。

飛廉假節梗東君。二月饕風凍塞雲。賴有麴生能效

力。歃盟宜策奉春勳。

小黑山。次他集韻。

欲開東去野。將盡北來山。場牧雪吹鬣。村粧花繞鬟。荊茶醒病胃。薊酒煖衰顔。最愛巫閭勝。思移畵軸間。

暄意鳥能語。忙心馬欲騰。浿亭須有月。灣舫定無氷。喜把書程扇。愁懸宿店燈。今行老如許。苦挽憶情朋。

二道井。次他集韻。

客行難過此途邊。馬㥘深泥人濁泉。故社聽琴違巳日。殊邦持節異丁年。冬春風雪三千里。夷夏山川四百篇。及早幹還資伴价。爲君欲賦大夫賢。

書懷

兄應思弟弟思兄。萬死于今老弟兄。也識此行天下遠。夢中亡弟亦憂兄。

其二

人情靡不戀其兒。別後長思最穉兒。莫說丈夫心太弱。吾年五十始生兒。

白旗堡。次他集韻。

只思言返早。敢說載馳勤。暝路離披雪。晴空點綴雲。棲鴉臨樹見。嘶鴈隔坡聞。再宿猶生客。當門吠犬狺。

大黃旗堡拈韻口占

侵雞登路勇。渡鴨定期堅。宿雪危橋畔。殘星冷店邊。歸心雙畵角。行色一韋鞭。老倦兼春困。便車慣坐眠。

瀋陽書感懷

凄風寒雨助悲辛。此地何心更駐輪。凜凜秋霜三學士。萋萋春草一行人。中原史冊誰王統。大國藩城尙虜塵。老膽秪思燕石勒。燈前看劒劒花新。

又書一絶

長亭微雨近淸明。春冷胡山草不生。三節傳中花老事。外孫抆淚瀋陽城。

白㙮堡拈韻口占

在途春節晩。歸國客心忙。强說龍灣近。偏知鶴野長。記村層㙮白。望店斷峰蒼。連夜軒墀夢。鑪煙滿袖香。

十里堡。又用前韻。

異域經年久。多人曁我忙。屢鞭驂反倦。重筭路猶長。塞詠心悲壯。鄕愁面老蒼。店風能敬客。新釀味淸香。

靑石踰危嶺。悲歌憶孝宗。中途遺恨在。皮幣又前冬。

八渡河。拈韻口占。

北塞八河路。東風三月天。羇情推枕詠。衰氣倚轎眠。過店雞登樹。臨橋鴈落川。計程知柵近。從此我鞭先。

途上。次唐詩韻。

華地曾無帝。胡山尙不春。徒然輸幣客。猶是握兵人。

柵門見家書

艱辛八站路。嶺雪與河氷。只思鳳柵內。家國消息承。經年一紙書。千里驛使憑。欲坼疑未定。旣見喜不勝。兩宮體皆康。新春泰運膺。妻兒能無恙。昔夢今可徵。一字抵萬金。喜報古亦稱。或恐看未詳。更就店壁燈。

出柵門

入輒愁眉出喜顔。殊邦遠役半年間。驅車又向蔥山路。尙憶寒天露宿艱。

蔥秀。又用前韻。

東天新月故人顔。來照蔥山水石間。好是春風歸國路。龍灣以後不言艱。

渡龍灣

只喜吾疆近。還忘此路艱。夜眠荒磧裏。朝爨亂林間。雪盡魚鱗坂。雲生馬耳山。便風吹客棹。無恙渡龍灣。

統軍亭

曾愁朔氣雪侵櫺。却喜春容柳拂汀。遍歷燕山許大地。重登鴨水最高亭。澆來酒有三廵淡。滌去塵無一點腥。痛殺旄頭猶在眼。悲歌倚劒劒鋩靑。

倚劒亭

玆亭非漫設。作意再登臨。攜妓平時事。論兵古將心。山容花太澁。塞氣月微陰。壯節深河廟。悲風倚劒吟。

浮碧樓。次三淵韻。

箕壤千年勝。淵翁一夜遊。未聞無酒席。難見有詩樓。淸月古今在。長江終始流。棠陰懷昔事。雙淚夕風舟。

復命日賜對

三月鶯花繞建章。歸來萬里覲吾王。探情爲奏中州事。急務于今在固疆。

晬日還鄕夢不虗。全家無恙喜無如。向妻却詫歸裝富。大地詩篇四百餘。

露江僑樓。拈三淵集韻。使傔人能詩者賦之。枕上。仍用其韻。

江岸淹三夏。棲遑慣半生。犬迎歸艇吠。蟲傍卧簷鳴。歐賦秋聲早。朱書夜氣淸。滿窻疑有月。水色本空明。

次李判書(秉常)少歇亭韻

耆英仍退士。僻巷等穹林。少歇名思義。長閒事叶心。庭苔麾客久。園樹挈孫深。城市猶嫌近。三山一夢尋。

其二

休官名黨籍。依郭趣山林。天下先憂義。園中獨樂心。興衰探卷細。殺活玩棊深。此老梅相似。幽期臘後尋。

黔湖僑亭。次尹景孺(汲)題壁韻。

未必江湖起好樓。客來猶得此棲幽。肯將黨禁麾新伴。鷗不憎吾吾愛鷗。

其二

詠罷離騷獨倚樓。江天寥落客愁幽。莫言老眼妨閒眺。黑認歸鴉白辨鷗。

其三

主人他域客玆樓。留壁詩淸信境幽。可惜氷江今夜月。君應化蝶我依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