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站书库内容主要引用自 archive.org,kanripo.org, db.itkc.or.kr 和 zh.wikisource.org
櫟泉先生文集卷之十九
附錄
年譜
先生諱明欽。字晦可。姓宋氏。系出恩津。
乙酉皇明毅宗皇帝崇禎紀元後七十八年。(國朝肅宗大王三十一年。)
十月丁亥(二十一日)丑時。先生生于漢城之濟生洞第。
時皇考默翁公。仕宦在京第。○先生容貌敦重。神氣粹瑩。生六月而能言。聰穎絶人。故老之親炙於同春堂文正公者。皆謂之酷肖焉。
丙戌先生二歲。
丁亥先生三歲。
戊子先生四歲。
己丑先生五歲。
庚寅先生六歲。
先生受學於家庭。甫周歲。默翁公置膝上。口授文字。一聞輒不忘。因以經傳句授之。日以爲常。漸加至一節一章。如是五六年。已略通四書二經。領其大義。雖不甚勸督。而自知勵志篤學焉。
三月。隨往默翁公義城任所。
在途不廢課學。亦於祖母李夫人板輿中。置丌讀書。路上過者。皆聞而異之。
辛卯先生七歲。
壬辰先生八歲。
四月。默翁公解官。隨歸京第。
癸巳先生九歲。
是時。先生已再讀四書二經。一日作北伐疏曰。臣雖九歲小兒。願得十萬兵。橫行匈奴中。再從叔父知事公見之。奪而扯之。默翁公所與遊。皆一代名雋。莫不嗟異之。曰。是必繼先業者。見必與之討論經史。待之如畏友。默翁公不在家。客至。接待如成人。酬酢言動。曲有法度。
甲午先生十歲。
乙未先生十一歲。
丙申先生十二歲。
丁酉先生十三歲。
在默翁公燕歧任所。
戊戌先生十四歲。
五月。默翁公丁生考牧使公憂。隨歸宋村。
宋村在懷德。卽先生十一代祖雙淸堂公以後世
居也。
己亥先生十五歲。
先生自幼。不作遊嬉。不妄言笑。坐必端拱。步履必安詳。比成童卓然。以古人爲己之學。自任。盖其天資近道。不待矯揉而醇如也。未弱冠。已負士林重望。
庚子先生十六歲。
正月。聘淸風金氏。
監正道洽之女。潛谷文貞公之玄孫。
六月。肅宗大王昇遐。入縣庭擧哀。
後往甥館。主家設寢具于內舍。先生使之移設於外。聞者頗譏議。竟皆歎服。
辛丑(景宗大王元年)先生十七歲。
秋。在默翁公錦山任所。
庚子辛丑。再度應擧。此時遇雨。擧子皆以身蔽試券。而先生獨以試券蔽身。曳白而退。(不知的在何年。姑附于此。)
壬寅先生十八歲。
正月。默翁公解官。隨歸沃川寓所。
時士禍大作。默翁公棄官。歸沃川之同安里。
二月。讀書郡後書齋。
四月。移寓塗谷。
塗谷。卽龍湖也。默翁公愛其山高水深。世氛不到。仍卜居焉。○先生家貧親老。嘗以學問之暇。治公車業。文章典雅贍敏。筆法亦爛燁。如洪學士啓迪,李學士德壽。必欲置之高第。而先生固倦於進取。至是遂廢擧業。專心性理之學。斗屋蔬糲。人所不堪。而處之逌然也。
五月。聞外兄金公(省行)訃。
六月。往留台山。看董石役。
台山。在公州。卽牧使公墓。而默翁公竭力。營石儀。使先生往看。
十月。省姑母于錦山謫所。
姑母。卽金公省行母夫人也。時配錦山。先生先之配所。整理雜細。以迎接焉。
癸卯先生十九歲。
十月。丁默翁公憂。
默翁公自遭牧使公憂。積年沈疾。先生左右調護。夜不解帶。晝不離側。藥餌必親執。憂形於色。終始如一日。及至大故。執喪如禮。
十二月。塟默翁公于塗谷家後。
日晨昏。詣墓攀號。不避風雨寒暑。
編閨鑑。
先生嘗以近世婦女。全無敎誨爲憂。編古人嘉言善行。名之曰閨鑑。飜以諺解。使婦女服習。世多謄傳。
甲辰先生二十歲。
四月。避癘。移寓增驛村。
書揭居室儀。
先生雖在哀疚奔避之中。課業益篤。取牛溪,栗谷兩先生格言。貼之座隅。刻苦用工。未嘗一刻少懈。
八月。景宗大王昇遐。上後園擧哀。
以蔽陽子麻帶。成服。
乙巳(英宗大王元年)先生二十一歲。
四月。丁祖母李夫人憂。以長孫承重。
六月。塟李夫人于公州鹿洞。
遷都事公墓。合窆。
七月。移寓宋村。
先生孤居深峽。荐罹凶禍。就諸父兄。相依焉。
十月。行默翁公祥事。
以蔽陽子,白布網巾,白布直領,白布帶。行事。
丙午先生二十二歲。
答南平儒生書。
牧使公嘗宰南平。有遺愛。而又有興學之功。儒生金漢龜持邑士宋旻錫等書來。言方建興學堂。將以妥靈。從叔父庶尹公。命先生作答書止之。
三月。移寓京江龍山。
母尹夫人久未歸寧。戀慕不置。先生借沈氏江亭。移寓。以便往來省侍。
丁未先生二十三歲。
三月。書自警語。
八月。與金公聖采。遊覽關西諸勝。
歷松都,平壤。遍覽妙香山。有遊山諸詩。
往見陶庵李先生(縡)于花田。
此後源源往拜而煩不錄。
十一月。自至日。以四省設課。
戊申先生二十四歲。
三月。避兵豐壤。
時麟佐,天永諸賊起兵。陷淸州城。中外震驚。已而討平。
五月。歸宋村。
兵革之餘。不樂京華。又不堪丘墓之思。遂歸。
七月。搬入塗谷。
羣從兄弟。皆來會。湛樂累日。舟游長湖。有唱酬諸詩。○自是。遠近從學者日進。
九月。入甁泉。仍遊俗離山。
甁泉。在聞慶淸華山中。默翁公往來讀書之所也。有亭舍。藏書數百卷。先生與再從弟寤宿齋益欽,季弟閒靜堂文欽。偕往遊賞。遂倘佯俗離而歸。
十一月。孝章世子薨。入郡庭擧哀。
與閒靜堂。讀書佳山寺。
己酉先生二十五歲。
二月。作正寢及巖棲軒。
軒制八面。中一間爲室。西北爲夾室。東南爲軒。軒前有好巖。故仍以爲名。後燬於辛巳。
撰默翁公家狀。
狀成。請撰墓誌於陶庵先生。
冬。讀書甁泉。
先生自少。多在甁泉。或山寺。俯讀仰思。夜以繼日。有雜念則不釋筭。有新得則必箚錄。有時瞑目端坐。以驗未發時體段焉。○編煌煌集。(未及成書)
庚戌先生二十六歲。
六月。宣懿王后昇遐。出野次。擧哀。
日參哭班于郡庭。以至成服。
辛亥先生二十七歲。
十月。自京如驪州。訪外兄渼湖金公(元行)。不遇。
登淸心樓。觀神勒寺東㙜而還。
作書室儀。
自是年。與諸生。行朔望講會。月以爲常。
壬子先生二十八歲。
十月。見丹巖閔相公(鎭遠)于淸州。
丹巖時以華陽院長。會諸生。講春秋。先生病未赴會。其歸路。迎拜於淸州。與蟾村閔公(遇洙)同宿。
癸丑先生二十九歲。
春。重修甁泉亭舍。
亭成歲久。傾橈難支。故坼而新之。別構小庵。名硯雨。以處緇流。使守之。
甲寅先生三十歲。
移寓宋村。
二月。遊坡州。
尋紫雲書院。拜栗谷李先生墓。登花石亭。舟游。來
蘇亭。拜成聽松,牛溪二先生墓。及竹陰趙公(希逸)墓。
三月。陶庵先生來訪。
陶庵留二日。與先生共入塗谷。遊賞甚樂。陶庵因舟下黃山。閒靜堂從之。○四月。陶庵在豆溪。先生又往拜。講質玄繩錄。遂陪遊大芚山。
五月。讀書飛來庵玉溜閣。
飛來庵。乃兩文正先生講道之所。而在宋村後數里許。先生與雲坪宋公(能相)約會讀孟子兼看朱書。八月。罷還。
十月。遷祖考妣墓于錦山壽塘里。
依朱子說。不虞。塟畢。奠而歸。
十二月。讀書塗谷。
與姨弟鹿門任公(聖周)及雲坪宋公。會讀。
乙卯先生三十一歲。
正月朔日。作自警箴。
二月。立祠堂及正寢。
以塗谷土田磽确。艱於生理。有奠居宋村之意。
閏四月。渼湖金公來訪。
丙辰先生三十二歲。
正月。見陶庵先生于豆溪。
同遊鳳林洞仍往省同春先生墓。歷拜尤庵先生祠堂。
二月。往興巖。仍舟游洛東江。
興巖。在尙州。同春先生獨享。而御筆賜額之祠也。時陶庵先生。與其從弟維及蟾村閔公,山水軒權公(震應)。邂逅相會。先生謁書院。與山水軒。先往登沿江名亭。尋諸賢書院。至金烏山下。訪吉冶隱遺墟。遍拜祠墓。讀砥柱碑。過藥哥旌閭。到藍山。聞陶庵,蟾村與尙善諸儒。同舟而來。先生亦以扁舟。泝流而上。至月波亭下。二舟相望。陶庵爲賦蒹葭詩以迎之。南中人士。至今傳以爲勝遊。
四月。讀書華陽洞巖棲齋。
與鹿門任公會讀。閒靜堂適至。先生與之步入仙遊洞。訪正庵李公(顯益)遺躅。
六月。讀書玉溜閣。
八月。退漁子金公(鎭商)來訪。
同遊飛來庵。宿玉溜閣。
十二月。讀書玉溜閣。
與寤宿齋閒靜堂及雲坪,鹿門諸公。會讀大學。有玉溜講錄。
丁巳先生三十三歲。
春。入甁泉。
歷尋象賢書院。
冬。搬入塗谷。
戊午先生三十四歲。
三月。與閒靜堂。遊華陽洞。
渼湖金公。與先生兄弟及金公聖梓,洪公梓約遊。故赴會。數日團歡而歸。
十一月。遊光州無等山。
歷登笠巖山城。尋筆巖書院。拜金河西,高霽峯二先生墓。遂至赤壁勿染亭,環碧堂,息影亭。
十二月。與諸生讀書佳山寺。
己未先生三十五歲。
二月。遊黃山。
尋竹林書院登八卦亭。觀落照。
三月。入甁泉。
聞陶庵來住鶴泉。往拜之。
六月。除恭陵參奉。不就。
大臣薦先生學行。故有是命。
十一月。讀書甁泉。
蟾村閔公。約與讀書於甁泉。先生往會。畢論語。始周易。是會講討甚樂。又有唱和詩。
十二月。與蟾村閔公。遊俗離山。
講論太極圖說。
庚申先生三十六歲。
三月。作壽塘墳庵。
九月。尋道峯書院。歷訪渼湖金公。
辛酉先生三十七歲。
正月。重刊同春先生年譜。
從叔父庶尹公判全州。權公爀爲方伯。故先生往議重刊。
遊金溝金山寺。觀龍湫。
與兪公彥肅。同遊。
三月。與申處士韶。講太極圖說。
壬戌先生三十八歲。
二月。移寓楸谷。
去宋村隔一嶺。而有若干莊業。
癸亥先生三十九歲。
十月。還入塗谷。
改建天稽亭。
默翁公有詩云。三峯秀色隱長湖。蕩漾淸波影不孤。地僻千年無識者。天敎今日許稽吾。先生取詩意。命名天稽。而作小茅亭於江岸。正對仙人峯。屢建屢毁。今有其址。
甲子先生四十歲。
作龍塘精舍。
在塗谷上游。募僧守之。以爲講學之所。
乙丑先生四十一歲。
四月。往佳山。訪重峯趙先生遺墟。
與寤宿齋,閒靜堂及金公聖梓,金公相戊。同遊。
五月。與閒靜堂。游黔潭。
黔潭在文義。卽同春先生遊息之所。而有保晩亭。後仍建祠。專享先生。乘舟而下。與諸儒焚香。瞻拜行相揖禮。封鎖保晩亭。
十一月之寒泉。見陶庵先生。
書呈栗谷全書稟目。
丙寅先生四十二歲。
二月。與諸生。讀書龍塘。
十月。與金公聖梓。遊俗離山。
先生與金公。交分最密。金公來守沃川郡。遊從甚
樂。至是。陞淸風。故先生與之同遊送別。
聞陶庵先生訃。爲位而哭。
加麻三月。
除侍講院諮議。下諭召。
十一月。出宿龍塘。拜送辭疏。
時家內不淨。
丁卯先生四十三歲。
四月。之寒泉。哭陶庵先生靈筵。
與閒靜堂。遊四郡。
過黃江。訪寒水權先生遺蹟。與金公聖梓。同遊龜潭,島潭,三仙巖,舍人巖。放棹下寒碧樓。宿凝淸閣。
五月。祇受賜扇。
又祇受東宮賜扇。
十一月。祇受東宮賜曆。
此後每年。夏賜扇。冬賜曆。而煩不盡錄。
戊辰先生四十四歲。
春。作正寢于楸谷。
楸谷改名櫟泉。後人因以爲先生號。
獻大報壇。追享毅宗皇帝議。
獻神宗毅宗二皇帝位次議。
己巳先生四十五歲。
二月。東宮下別諭召。上書辭。
是歲正月。東宮代理。至是諭曰。書筵勸講。爲任甚重。祖宗朝增置宮僚。以待儒賢者。其意甚盛。其法甚美。惟余受聖上付托之命。攝軍國機務之重。所以愛惜分陰。日新學業者。比之前時。當加百千。而其薰陶成就之效。宜專責於山林讀書之士。爾其斯速上來。出入講筵。
庚午先生四十六歲。
五月。除衛率。
大臣筵白。以久次陞六。
獻宋文天祥,陸秀夫建祠議。
七月。除宗簿寺主簿。
九月。上幸溫泉。有召命。上疏辭。
批曰。省疏具悉爾懇。因凉德。莫能召致道內讀書之士。心甚歉然。爾須副我特諭之意。其卽登途。輔我元良。
作別廟節目。
十月。除忠淸都事。
十二月。除司憲府持平。下諭召。上疏辭。
辛未先生四十七歲。
正月。褫付副司直。
獻聖廟位號釐正議。
禮郞再來。問賢嬪喪服制。病未獻議。
壬申先生四十八歲。
二月。除司憲府掌令。下諭召。上書辭。
三月。懿昭世孫薨。入縣庭擧哀。
五月。送辭狀于本縣。傳諭勿辭。
十月。以閒靜堂第二子時淵。爲後。
以時淵爲後嗣計。自幼率育於家。
十二月。哭閒靜堂喪。
閒靜堂經學文章。爲一世所推重。先生以爲同氣間知己。自經傳奧旨。以至一行一事。每與相議。未嘗少離。少離輒思想不能堪。閒靜堂從宦在京。先生和杜子同谷歌以貽之。閒靜堂卽日棄官歸。築室於方山。晨夕湛樂。及歿。尹夫人方疾篤。不敢以訃聞。先生悲毁如不欲生。入則和顔侍側。出則撫柩悲痛。又患痰喘。凜凜若不能支。見者莫不悲之。
癸酉先生四十九歲。
正月。除軍資監正。
二月。塟閒靜堂于公州長洞里。
申處士韶,李凌壺麟祥。來會。
九月。移寓宋村松月堂。
喪禍之餘。尹夫人疾漸㞃。先生病又沈綿。自以孤居無醫藥。借小宗外舍以就。宗族相依焉。
甲戌先生五十歲。
二月。特授書筵官。下別諭召。
諭曰。士幼而學。壯而行。爾身雖在於林下。實世祿之臣也。輔導元良。莫如山林讀書之士。况代理以後。事體尤重。今以爾爲書筵官。一則爲國家。一則爲元良。爾其卽日上來。輔我元良。以副予暮年勤懇之至意。
三月。小朝又下別諭召。上書辭。
諭曰。余惟爲學之道。必資宿德之士。朝夕講劘。而矧今大朝飭敎甚切。尤豈敢少怠。雖與僚屬日再開筵。不過誦讀而止。年逾邁而學不加進。余甚懼焉。惟爾以世祿之臣。讀書林下。大朝特授爾書筵官。繼下別諭。爾須體大朝勤懇之至意。幡然上來。出入兩筵。以開廣余寡聞。輔導余不逮。○批曰。覽書具悉爾懇。以余不敏。忝叨貳位。夙夜
憂懼。臨筵講讀。古聖賢微辭奧旨。未能洞知。而山林宿德之言。亦未聞於朝夕。寔余誠淺。忸怩于中。今當盛壯之年。時亦不可失也。體大朝之至意。顧小子日夕之望。毋執撝謙。俟母病少間。卽日就途。
乙亥先生五十一歲。
二月。聞申處士韶訃。爲位而哭。
加麻三月。
三月。搬還櫟泉。
五月。下諭召。上書辭。
七月。除玉果縣監。
八月。方伯以年饑馳啓趣之任。
辛亥。發西行。
尹夫人年高病深。日益危綴。至是謂先生曰。汝弟則已矣。汝今意外作宰。若見汝榮養。可以少慰老懷乎。先生痛泣。不敢違。黽勉就職。
己未。入京肅命。
小朝連送春坊。敦召入侍書筵。
弼善李基敬,說書尹蓍東。稟于東宮曰。卽者書筵官宋明欽。新除玉果縣監。自鄕上來。肅單纔入
矣。宋明欽以大朝禮遇之臣。邸下亦嘗別諭敦召。必致之誠。屢形於批旨。今當靜攝。雖不得開筵。或許別爲召對。俾令同入。使之開陳。善言。虛心聽納。則其於禮賢懋學之道。可謂兩盡其宜矣。東宮遣宮官。諭令入侍。先生對曰。臣之進見。有兩款私義之萬萬難强者。以守令則入對旣無前例。以書筵官則從前力辭之職。決難冐當。下令雖如此。不得承膺。謹當退而陳章待罪矣。東宮連遣上下番。敦召不已。先生不得已承令。東宮坐德成閤。別召對。先生進伏。東宮曰。屢年敦召。而誠意淺薄。未回遐心。常自耿結。今因外拜入來。得以一見。於心幸矣。對曰。臣實非山林之士。而前後濫叨。心常懔怵。今以外方官。忽被敦迫。有此入對。獲瞻耿光。私分幸矣。上番奏曰。依下令。持大學以入。講讀節次。何以爲之乎。答曰。初見書筵官。事面自別。吾雖病憊。當爲之先讀。因讀自子程子止在止於至善。東宮曰。我旣强氣先讀。書筵官繼讀一段可也。先生起而對曰。臣本世祿常調。生長京輦。而適丁世禍。且身嬰疾病。廢科鄕居。以致輾轉推遷。久叨誤恩。今以八耋病母
不免饑寒。黽勉赴任。兼欲爲粗供民社之職。以效塵刹之報。而今此登筵。尤出夢寐之外。雖被再三敦迫。不敢不奉令。而若開卷講讀。便是講官之職。決不敢奉承。東宮曰。如是強迫。其於禮賢之道。亦似如何。然而以平日願見之誠。及旣覯止。切欲一聞其講讀。且此非書筵之體。如是固辭。似太過矣。先生又力辭曰。使春坊讀訖。臣從傍陳達。其餘義。恐或無妨。至於開卷講讀。則便成冐受講職。臣之傷廉害義。固無足言。而亦豈邸下體下之道耶。乞垂睿念。東宮又再三勸讀。先生乃讀自知止止能得訖。上下番。又分讀。東宮問曰。明明德註。所得乎天。爲何義。其下三句。何者爲心。何者爲性。先生對曰。所得乎天。是統說。其下三句。當分屬心性情。虛靈不昧。是心。具衆理。是性。應萬事。是情。自所得乎天止者也。合而言之爲明德之訓。東宮曰。辨說明備。聞之有所覺得矣。又問明明德新民止至善。何者爲工夫。何者爲功效。對曰。此則不可分屬。明明德也有工夫功效。新民也有工夫功效。止至善包在其中矣。曰。願聞其義。對曰。以八條目言之。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而格
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卽工夫也。物格知至意誠心正身修。則功效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而齊家治國平天下。卽工夫也。家齊國治天下平。則功效也。曰。願聞至善包在之義。對曰。八條目逐條。皆有止至善。而明明德而至於身無不修。則亦可謂明明德之止至善也。新民而至於天下平。則亦可謂新民之止至善也。又曰。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之意。終不分曉矣。對曰。道之浩浩。何處下手。必得端緖。而推廣之。以究其極。如孟子所謂見孺子入井而有怵惕惻隱之心者。卽所發之一端也。東宮曰。常以明明德。看作工夫。新民看作功效。今聞所論豁如發蒙。且下段引孟子語。尤明白矣。又曰。氣稟所拘。人欲所蔽。兩下說去。未詳其義。對曰。氣質之淸濁粹駁。本於有生之初。嗜欲之多寡淺深。發於已生之後。交相拘蔽。迭爲心害。東宮曰。誠然。又曰。願聞摠論大學工夫入頭處。對曰。序所謂因小學之成功云者。是謂涵養本原之功。先從小學。涵養旣深。乃以是心。而爲大學格致之功。程子所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者。卽此意也。進學之序。則知爲先而行爲後。苟不先明乎善惡邪正
之分。則其於心之發處。安能務決去。而求必得以至快足耶。帝王之學。異於匹庶。一念之善。其應甚大。緝煕之要。專在於謹獨二字。程子所謂有天德。便可語王道。其要只在謹獨者。是也。東宮曰。所論的確。而謹獨二字。最緊要矣。又問獨者。只謂身所獨居之地耶。抑指心之初萌處。人所不知。己所獨知者耶。對曰。粗言之。則小人閒居是也。切言之。則所謂止水中間一點動處。卽一念初動之幾。而人所未及知者也。此一幾字。原於大易。濂溪極加發揮。謹獨之功。正在於一幾字。邸下誠能反求默察於此。則其於誠意。思過半矣。曰。然則謹獨工夫。言其下手處。則心所獨之地。尤切於身所獨之處耶。對曰。誠然。東宮曰。所論幾字。尤當著念。我雖不敏。敢不銘心服膺。又曰。願聞正心誠意之義。對曰。情經而意緯。情公而意私。情之不善。意之罪也。故須於意之好善惡惡處。審察其實與不實之幾。必自慊而毋自欺也。至於正心之功。則只密察此心之存否而已。此誠意之所以先於正心。而誠意之要。又在於毋自欺三字。所謂毋自欺者。如九分肯底意。有一分不肯底意。則便是自欺。朱子
所謂容著在這裏者。是也。東宮曰。所論誠然。而拈出毋自欺爲言者。尤切至當。銘念體行矣。又曰。願聞敬字之義。對曰。先儒解說。有數義。有曰常惺惺法者。有曰整齊嚴肅者。有曰主一無適者。其言雖殊。而其意則終歸於主一無適。只此一部大學。方講第一段。而心在乎第二段。則便是不能主一無適也。又問。氣質旣拘於有生之初。則駁濁者。顧何以變化得歟。對曰。苟不能變化氣質。則不足謂之學也。中庸雖愚必明。雖柔必强註。呂氏說。甚痛切。願取而熟玩焉。東宮曰。固當取看。而欲先聞其略。對曰。今人以鹵莽滅裂之學。求變其不美之質。及不能變則曰。天質不美。非學所能變。是果於自棄。其爲不仁甚矣。此其所以爲痛切處也。東宮曰。呂氏說甚好。當更熟看。又曰。願聞八條目工夫切要處。對曰。正心誠意之說。臣已陳之矣。至於齊家治國平天下。只以修身爲本。修身之目。無大於孝弟慈。故家國天下。皆以此推去。所異者只節目度數之有大小詳略耳。又曰。慈者。只慈愛而已乎。對曰。慈孝只是一理。子以諭父母於道。爲孝之至。父亦以敎子義方。爲慈之至也。東宮曰。
願益聞誠意正心之義。先生起而對曰。誠意正心之說。宋帝之所厭聞。而邸下申問不已。此可見睿學有實用心處。誠宗社臣民之福也。欲誠其意。當先明乎善。知不明則心之所發。必不能一於善矣。先儒以格致爲夢覺關。誠意爲人鬼關。苟使有一毫不明不實。猶是夢境也。猶是鬼道也。朱子以第五第六章爲切要。卽此意也。東宮曰。然。讀此書二度。而不能精熟。凡此發問。不能盡其所當問。所問之外。更爲陳說可也。先生進曰。物格知至之意。邸下已分曉耶。答曰。何能分明。先生曰。先正臣李珥有善喩。如冊在架上。衣在桁上。而昏黑則無所見。燭以照之。則本體呈露。此所謂物格知至也。東宮曰。冊在架上。衣在桁上。固爲物格之喩。而何以爲知至也。對曰。自物之發見呈露而言。則物格也。自人之所見明盡而言。則知至也。物格知至。只是一事。故經文。特言致知在格物。東宮曰。余學問淺薄。凡於義理上。未有工夫。所論物格知至。分界極爲明備。余心豁然。有所覺悟矣。又曰。如有餘意。更爲陳說。亦欲聞勉戒之言。先生起而對曰。臣力疾奔走之餘。倉卒登對。精神昏眩。言
語拙澁。所達文義。亦不能詳悉。已負邸下引接之盛意。至於陳戒之諭。臣來自下土。時政得失。睿學淺深。無所聞知。臣不敢强其所不知。無已則請以目下事陳達可乎。君臣之間。不患不嚴。而患不親。書所謂臣哉隣哉。可見矣。自宋朝伊川以來。至我朝先正。皆以坐講爲請者。欲其擺脫尊君抑臣之外面體貌。使情志流通也。今此講筵。竊恐太嚴。東宮曰。余意固然矣。先生曰。臣頃於辭章之末。猥及立志典學之意。臣請因是而畢其說。昔在孝廟朝。臣之先祖文正公臣浚吉。請繼先王之志事。孝廟曰。雖然。心欲追三代之治。如使孝廟。無實見得。豈有此敎。朱子有言曰。堯舜三代。自堯舜三代。漢祖唐宗。自漢祖唐宗。在學與不學之間耳。伏望邸下卓然以堯舜自期。此志旣立。學無間斷。則進修之效。必不可量。此書所謂務時敏。厥修乃來者也。東宮曰。先正有書進格言屛風。以立志誠意爲先。今此所言。儘出於家訓。余當銘心而不忘矣。又曰。書筵官之言。皆出誠悃。余當開誠盡言之。余雖年纔二十餘。而節宣失宜。病恒不離於身。此不可專以陳根腐草責效。抑有他可
治之術歟。先生對曰。養心調病。元非二致。古語云。萬方補養皆虛僞。只有操心是要規。邸下誠能淸心寡欲。以忘生徇慾。爲深耻。一部心經。朝夕觀覽焉。則其爲效似勝於陳根腐草。更願深加體念焉。東宮曰。當惕念。而願聞淸心之旨。對曰。心體本自虛明。故孟子以夜氣平朝之氣。爲本體。邸下於此。默驗而澄省焉。是亦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之意也。東宮曰。寡欲當如何。對曰。爲學當思氣質偏處嗜慾深者。而先下手。臣未敢知邸下嗜慾之何在。而人情不甚相遠。邸下試反省而默識。先克其難克者。寡而又寡。以至於無。則是所謂寡欲之工也。東宮曰。余不謾書筵官矣。有時自驗。豈無善端之發見。而旋又失去。如何則可守此心。對曰。此所謂石火電光底消息。不足據以爲根本者也。惟在密察加工。涵養持守。習之旣久。則自當至悠久之域矣。又曰。願益聞勉戒之言。先生起而對曰。臣所學滅裂。何足以進陳善言乎。第觀書筵久廢。每以睿候爲辭。臣未知邸下之心。對宦官宮妾之時與引接宮僚之時。果何如。東宮曰。自驗果有些不同矣。先生曰。未知邸下此
言出於泛應耶。果出於密察耶。東宮曰。偶然說去。辭不達意矣。豈止於有些而已。實有懸異者。此乃眞情說出。非依樣於先賢之說也。對曰。邸下旣知其然矣。伏望益加體認。使其分數消長。日有可見者。則進德可驗也。東宮曰。余學問淺薄。每願與山林宿德。講問奧義。今聞儒賢所奏一章之內。已有一二處怳然覺悟者。且文義之外。反復陳勉。無非切實。余可不夙宵不忘而體行乎。先生曰。臣才識寡陋。本不足以備顧問。今荷邸下虛心開懷。使之盡言。誠人臣難得之會。而素有痰喘。忙遽入對。氣息甚促。晷刻之間。不能仰陳所懷之萬一。且其所陳。亦甚膚淺。而邸下如是奬許。臣誠惶愧靡措。至於儒賢二字。尤是萬萬不襯。此則恐未免爲辭令之失當。東宮問書筵官。年歲幾何。對曰。五十一歲矣。先生又起伏曰。微末外官。再陳私懇。極知惶猥。而臣有區區所懷。敢此畢陳。臣有一弟。不幸早死。無以奉養老母。今番冐出。不過爲便養之計。而但所帶書筵官。本屬濫猥。况以遠方守令。尤不可兼帶者。伏望稟達減下。以安私分。且伏念創設此職。本欲責其實效。非在野難進之
公元1752年
人所宜虛帶。臣意不如移差在朝經學博聞之臣。使之朝夕左右。方有實效也。東宮曰。朝臣豈無文學之士。而但恐實行宿德。不侔於山林矣。又問。書筵官。母年歲幾何。對曰。臣母今年七十有七歲矣。弟則誰也。對曰。故縣令宋文欽也。春坊繼曰。宋文欽。久仕桂坊。以侍直副率,翊贊。屢侍講筵矣。東宮曰。吾豈不記乎。其爲人極精詳。講說極明。切未知死於何時。對曰。死於壬申冬矣。東宮曰。不勝愴然。仍令進前。先生進伏。諭曰。今此相見。不勝欣幸。雖以私情切迫。不能挽住。而今旣見面。此後有召。不辭更來則幸矣。此非出於文具。書筵官亦宜以誠心聽受也。先生起而對曰。臣母日迫西山。臣亦衰病如此。再登離筵。此生難期。且雖上來。如臣蔑學。豈有補益。今世固多有勝於臣者。盡誠招延。使之輔導。實爲幸甚。又起而請曰。臣誠猥越意外得蒙昵侍。而再來恐未易。敢請一番瞻望。東宮曰。瞻望可也。先生擧頭瞻望訖。卽退伏。仍請曰。睿候未寧。恐或因臣而失攝。極爲不安。遂退出。東宮召春坊曰。今日講說。與他時有異。一本錄入。以爲朝夕觀覽之資可也。
辛未。赴任。
以道臣催趣。給馬下送。路出公州。距懷德九十里。先生不堪思親。以私馬歷入省覲。
九月。受暇省墓。
行榮掃于壽塘及塗谷。歸家。行姪女黃氏婦親事。遂奉板輿赴衙。歷入台山及鉢峴。並行榮掃。
丙子先生五十二歲。
春。設賑救饑。
時値大饑。塗殣相望。飢口抄出。殆至三千。營門劃穀。太半不足。先生捐俸鳩財。竭力營辦以接濟之。又設粥以救其顑頷者。鄰邑流丏。亦一視均賑。俾不塡壑。及歸。計其遠近而資送之。以故。闔境按堵。道無餓殍。
二月。小朝下諭召。上書辭。仍陳饑民救濟之策。
優批採納。一道貢賦。並命待秋。
諭曰。噫。余之前後敦召。凡幾遭矣。今玆抄選之人。俱以世祿之臣。講學求道。非如高蹈隱遯者流。則亦豈邁邁於余哉。以余不敏。臨筵講讀。輒患蒙昧。苟非讀書丘園。養德山林之士。左右開誨。朝夕輔導。則將何望啓發薰陶之益乎。余之日夕企望。不
啻如飢渴。而諫官旣請禮召。大臣又勸敦諭。此可見上下顒望之情。而以余淺誠。尙不得亟回遐心。勉致講筵。只自憂愧。不知所諭。每有一番敦召。輒煩一番辭巽。上之所召。下之所應。便同循例。實心求助之意。無以自㬥。誠心願忠之義。顧亦安在。以此自顧多恧。無以爲辭。豈忍終孤此望。不思回心。須體余心腹之諭。卽日登途。○批曰。昨年筵席暫見。今已踰歲。以余誠淺。不能致之。其切悶矣。今覽辭章。憂愛之勉。字字是切。言言是懇。讀之三復。尤覺余誠之淺。愧恧曷諭。所陳民事。令廟堂稟處。噫。一登筵席之後。眼前森然。道學之正明。德行之純粹。固已深知。其欲講究經義。輔養德性。捨爾而誰。爾其念我心曲之諭。勿復固辭。
移建鄕校。追享尤庵,同春兩先生。
是歲。上許兩先生從祀文廟。列邑當待秋菜躋享。而本縣鄕校。聖殿狹隘。更無餘地。基址偪側。又難展拓。先生遂以移建之意。論報營門。屢度爭辨。始克上聞。時詘擧贏。百事艱窘。而方便調役。擾不及民。
改正詠歸書院祭儀。
詠歸。卽河西金先生俎豆之所也。依滄洲釋菜儀。略加刪補。
六月。小朝下諭召。上書辭。
諭曰。噫。余惟學問之進益。德性之成就。必資鴻儒開導之力。此書筵官之所以設也。顧余不敏。蒙昧寡聞。未嘗不留心於經傳。而微辭奧旨。莫能闡發。未嘗不求助於賓僚。而嘉言良誨。猶未浸灌。是庸夙夜憂悶。思致山林養德之人。寤寐渴想。誠心招徠。前後別諭之語。辭書之批。庶可以少諒余心矣。然誠淺未孚。遐志莫回。幾遭敦召。徒爲應文之歸。每臨講席。茫然自失。靜念厥故。得非余求賢之實未篤而然歟。愧懼交中。不知所諭。余方講鄒書。竊有感於師臣友臣之義。益切思賢之誠。必欲致宿德宏儒。期底磨礱薰陶之效。言出心曲。須體至意。幡然改圖。卽日登途。以副余虛佇之望。
八月。行子時淵冠禮。
鹿門任公。時以任實宰。來爲賓。
九月。丁尹夫人憂。引歸鎭岑先塋下。
先生早孤。事大夫人。有至性。大夫人晩年。常寢疾。先生色憂。藥餌滋補。焦心竭力。扶護抑搔。細事必
親。至於衣被蚤虱。亦手除之。每侍側怡愉。有嬰兒色。凡事皆委曲承奉。猶恐有傷。故屈身伸情。以奉榮養。而纔周一歲。奄遭大慽。時先生年衰且病。而號哭執禮。一如前喪。
十一月。塟尹夫人于公州藍谷。
遷默翁公墓合窆。臨塟遇石。權厝于左岡。
奉几筵。還櫟泉。
丁丑先生五十三歲。
作書室儀。又作堂約。
二月。貞聖王后昇遐。入縣庭擧哀。
先生自以身有重哀。日就縣庭大門外別處哭臨。以至成服。
三月。仁元王大妃昇遐。入縣庭擧哀。
禮與二月同。
五月。竪壽塘祖考妣墓石儀。
墓表。寒水先生所撰。而閒靜堂臨石書之。刻置已久。至是始竪望柱。採諸賢誄文中好句語。以李凌壺篆刻之。又以穴處平夷。不無後慮。床石。用全石極厚者。而大書深刻。以爲久遠之圖。
十一月。哭寤宿齋喪。
寤宿齋。經術行義。儕流中素所推服。而與閒靜堂爲同堂知己。先生自哭閒靜堂。相依若親兄弟。至是。聞其喪出於淸州旅次。悲慟益甚。久而未已。
戊寅先生五十四歲。
三月。立祠堂。
移寓草創未遑。至是始立。
四月。渼湖金公來吊。
聞雲坪宋公訃。爲位而哭。
十一月丁亥。行禫祭。乙巳。(冬至日)行吉祭。
作鄕約節目。
己卯先生五十五歲。
正月。有祠堂告文。
先生嘗以世人不知廟墓輕重之別。必行四時盛祭於墓。而時祭無行之者。甚以爲非。至是。與宗族相議。墓祭。依要訣以寒食,秋夕。具盛饌。正朝,端午。只以酒果省掃。祠堂則四時皆行正祭。永爲家法。
二月。除世孫講書院右勸讀。下別諭召。上書辭。
諭曰。噫。今之抄選。非漢嚴光周黨也。皆喬木之後。若干尺之元孫。今爲世孫。吁嗟三宗血脉。卽此也。以喬木之臣。其所輔導。豈待敦勉。昨冬之後。心
氣俱耗。而悠悠此心。只在輔導世孫。况今職名無一毫過重。雖在山野。旣有受學之人必也。勸讀。勸讀之名。决非過矣。受諭之日。卽爲上來。來時乘馹。○批曰。覽書具悉爾懇。日月流邁。徽寧殿再期倐過。孝昭殿祥事。只隔旬日。哀慕之痛。一倍罔極。且今聖上特創官名。至誠敦召。藹然懇惻之意。逈出尋常萬萬。爾以世祿之臣。豈不感動。目今輔敎世孫。不責山林宿德之士。而更望於誰乎。須仰惟聖上慇懃之盛心。念余日夕之冀。勿復固辭。卽速上來。輔敎世孫。
四月。由華陽洞入甁泉。
與山水軒權公及金公聖梓。共入華陽洞。歷拜尤庵先生墓。宿巖棲齋。仍向甁泉。歸路。尋表忠祠。
五月。遊月城。
丙子之亂。同春先生。自沙寒里。轉入安陰月城。愛其山深水潔。淹留歲餘。旣歸而不能忘。其後士林立星川書院。以奉俎豆。是歲。先生往遊。謁書院。與愼敎官守彝。會講諸生。歷尋浣溪。由雪川而歸。
十月。除執義。仍兼勸讀。下諭召。上書辭。
批曰。屢次別諭。招致漠然。心實忸怩。今覽爾書。尤
愧余誠之淺。况爾以山林宿德之士。兼世祿之臣。今當招致儒賢之時。捨爾而誰。况勸讀之任。緊且重矣。爾其思余日夕佇立之企。其勿固辭。卽速上來。補我不逮。
與諸生。講感興詩。
庚辰先生五十六歲。
正月。與諸生講大學。
二月。尋寒泉書院。
與諸生。講學于方山書堂。
方山。在櫟泉前。卽閒靜堂舊宅也。有溪澗巖壁之勝。故爲諸生肄業之所。而有時講學焉。
四月。行講會于興巖。
講小學。會者數十人。轉至檢湖。拜愚伏鄭文莊公墓。
五月。講學于甁泉。
講小學。歸路歷尋華陽洞。
十月。遷先考妣墓于文義薪洞。
自藍谷權厝。銜恤靡至。遍求名山。夢有人告曰。北六十里薪字村名。是也。至是。果得薪洞。自櫟泉北去六十里也。○考妣墓。皆有先生所撰小誌。
十二月。特命陞通政。拜禮曹參議。下諭召。上疏辭。
時新有禁令。不得上疏。政院以違格還送。
命遞付副護軍。又下別諭敦召。
諭曰。頃者陞擢。意蓋深矣。今因相臣所奏。許解本職。以開進途。噫。若此而不致爾。白首暮年。將爲文具之科。爾亦復無動意。是豈讀聖賢之書。誠實自期之道。予雖誠淺。思爾祖。欲見爾之心。專由衷曲。令該曹。不待政。卽付軍職。須體此意。卽日登途。
辛巳先生五十七歲。
正月。命陞付司直。下別諭敦召。上書辭。
諭曰。陞擢軍銜。非爲爾也。思爾祖也。非爲文也。其爲質也。爾須體此意。卽爲上來。
二月。與諸生會講。
獻王世孫繼講冊子議。
三月。除承政院同副承旨。尋遞爲禮曹參議。下諭召。上疏辭。又上書辭。
上疏。道伯以違格還送。故不得已又上書。
六月。遞付副司直。下別諭敦召。上書辭。仍陳戒。
諭曰。噫。今日國事人心。其惟倚恃讀書之士。予之
眷眷。豈徒爲爾。意盖深矣。更欲一諭。今聞相臣所奏。爾祖先正文正公。曾於此任。終不承命。今爾固辭。不無所執。如此相持。非徒欠於致誠。亦近閉門。故本職特爲許遞。以開進身之道。噫。白首暮年。爲宗國焦心之中。一欲見之意。寔由方寸。而若今日之望雨。爾祖昔日。旣承召。體爾祖之意。豈不欲一見予乎。欽體此意。卽日登途。○批曰。覽書具悉爾懇。聖上敦召辭旨。可泣豚魚。爾以世祿之臣。豈忍恬然怡然乎。所勉切矣。可不體念。依所陳原書留中。爾其思大朝慇懃之盛意。勿復控辭。幡然登途。補我不逮。
八月。往興巖。遂舟游自天㙜。
與山水軒權公同游。順流而下。歷尋道南書院。觀南江。至鸕鷀亭。
上命加設抄選諭善。特旨除授。下別諭敦召。上書辭。
諭曰。我國抄選。非比往牒。忘世之士。卽世祿之臣也。豈一張紅紙有無而然乎。噫。予雖否德。暮年自强。心許民國。此日欲致山野之士。其心切乎否乎。其若飾外。誠負陟降。亦欺彼蒼。其雖不學。決不
爲此。欲見爾之心。非徒恒日。夢裏亦聞來。噫。非徒慕爾。寔慕爾祖。若思爾祖昔年立朝。豈忍邁邁。今日悠悠萬事。惟在講書輔導。雖不顧予。獨不思乃祖乎。况當今年。予心一倍。爾心若何。今者特除。其名非過。體予心曲之諭。卽日登途。輔我世孫。乘馹上來。○批曰。覽書具悉爾懇。今此諭善之任。聖意出尋常萬萬。爾以世祿之臣。豈不惕然感動乎。所勉當體念。勿復固辭。卽日登途。
十二月。玉堂洪檍來問太廟出主儀節。病未獻議。
壬午先生五十八歲。
二月。省姑母于沁都。省伯姊于長湍。
沁都,長湍。皆近京都。先生以往來不便。久未進候。思念不能已。至是往省。
登花石亭。訪主人。尹甥文東從之。
歸路。宿黑石。上遣史官召之。修啓辭。
先生有孀妹及諸姪女在京。要一宿江上。與之相見。故借宿黑石尹氏亭。玉堂聞而陳達。上驚問。卽遣史官召之。修啓辭。史官再至。諭以臨待便殿之意。先生以爲君臣相遇。不可以過去路爲之。又修啓辭。以疾。卽日發行。
還家後。史官追到。宣手書。使之偕來。又修啓辭。崇賢儒生。請山長。
三月。上疏辭。
待命縣獄。
時以史官遲滯。有拿命。又以當日久御寒殿。上候不寧。日三進藥。先生不勝惶恐。遂就縣獄。待命。用陶庵故事也。
禮郞以大報壇追配三皇大臣事來問。病未獻議。疏批下。又有勿待命之敎。
批曰。省爾之章。咫尺都城。誠淺莫致。手書以諭。徑尋鄕路。士幼而學。壯而行。以喬木之臣。一何過乎。予雖誠淺。輔導望深。其須幡然。宜體乃祖。
四月。哭送姪女。金氏婦靈筵。
閒靜堂長女爲金公相。戊子。婦不幸早世。時金公從宦在京。歸塟連山。靈筵獨寄空舍。先生悲憐之。迎置方山。下室之饋。必令潔精。至是。金公出宰嶺外。來取筵几。先生哭而送之。有告文。
行講會于崇賢。
講小學。會者六十餘人。
與再從姪志淵。入華陽洞。仍遊俗離山。
沈公鏞,金公聖休來會。
有諭崇賢諸生文。
攜眷入塗谷。
閏五月。行講會于崇賢。
會者。五十餘人。
莊獻世子薨。出野次。擧哀。
八月。除世孫贊善。下諭召。上疏辭。
上命依皇朝故事。以世孫正位東宮。有是除。○批曰。省疏具悉爾懇。頃者來京。緣予誠淺。徑尋鄕道。心猶忸焉。噫。今日輔導春宮。捨爾誰先。莫曰予之誠淺。深思一國主鬯。幡然上來。入侍胄筵。輔我元良。
十月。往哭從姑母大祥于驪州梨湖。
從姑母。卽洪公益彬母夫人也。有祭文。
十一月。行崇賢講會于飛來庵。
時雨雪。會者二十餘人。
十二月。入甁泉。史官金煊來傳別諭敦召。修啓辭。
諭曰。雖在調攝。自强奚弛。其欲自强。宜望求助。其望求助。捨山林讀書之士而何。頃者來京。亦不致焉。一則誠淺。二則誠淺。噫。予雖衰耗。心猶不衰。况
今悠悠萬事。惟在元良。今因都憲批答。不耐于心。特遣史官。諭予慇懃之意。噫。慕爾高祖。頃年見筆跡。今若見焉。以先正之孫。雖布衣來見。豈不欲一見白首鳩杖之君乎。須體此意。卽爲上來。以紓予幾年思爾抑鬱之懷。
還櫟泉。
甲辰。史官林正誼來傳別諭敦召。以偕來仍留。修啓辭。
史官書啓入達後。更命史官傳諭。仍令偕來。諭曰。今覽書啓。若見爾焉。史官傳諭。有布衣二字。旣許布衣。何拘職名。况爾本非布衣。旣經蔭官。自有帽帶團領。亦何辭焉。以世祿之餘。旣非高蹈。則何不思七旬只隔數旬之君乎。且旣往嶺南。何難登途。噫。忠孝本無二致。以拜先廟之心。何忍邁邁乎白首其君乎。此時廚傳。予豈不顧。而待抄選。何拘常例。明年見予。不若今歲。卽席呼寫。更命傳諭。爾須體慇懃之至意。思君親之無間。遙望西郊。卽日登途。
戊申。又上疏辭。
乙卯。承啓批又修啓辭。
批曰。特遣偕來。企待幡然。今覽書啓。不覺愕然。白首暮年。豈爲觀瞻。今欲招致。非徒爲爾。乃思爾祖昔年。蒙聖渥。官至貳相。予雖否德。其豈不思爾祖而一見白首七旬之君乎。將欲陳章云。旣命偕來。遲待爾章。誠無異於醴酒不設。故竟夕酬應。夜已深焉。不憚其憊。復盡由中之意。聞爾登途。然後心可弛而寢可便矣。噫。欲見爾之心。此心決非文具。爾何不諒。爾何不諒。三冬已盡。三陽將回。幡然上來。聽予面諭。○下批翼日。再從姪溥淵。以知禮縣監入侍。上曰。汝與贊善。爲幾寸親。對曰。爲五寸親矣。上曰。予今七旬。日以爲病者。惟汝叔不來之故。予雖誠淺。於汝叔。側席虛佇之心。皆由于中。汝必聞之。汝叔亦能知此耶。汝當過懷德。予欲附言於汝。汝須往傳汝叔也。七旬老君。如是苦待。而尙無動靜。山野之人。雖有異焉。汝叔旣是喬木世臣。則豈忍邁邁。向於玉果時。恨不召見耳。予於先正。景仰深矣。汝須詳傳此意。必使上來也。昨見書啓。不無身恙。若未發行。往卽傳之也。
丁巳。祇承手書及疏批。修啓辭。
手書曰。宜思爾祖。遙望象設。七旬其君之企待。
惟在湖西旬餘。東宮之輔導。亦在山林。强起手書。文不盡意。惟有一諭。必欲見三字。諒此予意。諒此予意。○批曰。三陽回泰。萬品將春。吁嗟此心。惟在追慕。顧三南饑饉之民。心實難耐。其雖此時。思爾冞切。爾之辭章適到。見其文。若見爾焉。噫。予雖不學。粗聞于昔。白首暮年。豈爲觀瞻。爾上來之後。此心可紓。因爾用心。爾何不諒。此時廚傳。予豈不思。而所重招賢。若思其君之用心。又悶廚傳之有弊。則一辭二辭。若是相持乎。今則春陽已開。日寒稍弛。體此慇懃之誠。用副日夕之望。噫。爾誰之孫。思七旬其君。顧干尺東宮。豈忍若此。豈忍若此。噫。一見爾然後。當以拜奏。呼寫及此。涕沾于衫。仍以手書兼付。須諒須諒。○以廚傳有弊。令政院書吏齎往。使偕來史官傳諭。
癸未先生五十九歲。
正月丁卯。又上疏辭。
壬申。承啓批。又修啓辭。
批曰。諭書之後。覽爾之章。且批答而兼付手書。今覽史官書啓。予望冞切。此猶若此。若見手書。爾卽世祿之臣。思爾祖先正。豈不欲一見七旬之君乎。
遲待書啓。亦非禮儒臣之道。更付予意。卽爲幡然事。更爲傳諭。期於偕來。○書啓入後。上曰。此書啓。似是未見手書前所爲也。始欲無批。旣而敎曰。見書啓而不答。則必曰王之心怠矣。仍呼寫批答。是日。東宮侍坐講孟子。睿對稱旨。上甚喜。仍敎曰。此時宋明欽若來。則豈不好耶。
癸未。承啓批。又修啓辭。
批曰。手書特諭。待爾登途。覽史官書啓。猶違所料。噫。若謂予文具則已。不然。莫聞登途。先召史官。豈誠也哉。書啓中。若曰今方就途。當先召於其前。雖至夏相守。決不召矣。今則非徒辭已渴意已竆。誠欲諭先靦。東宮晝講時問之。對曰。其若致誠。何不來乎。近見朝報。連爲敦勉。宜乎來也。非徒予望。卽元良所望。爾雖不諒于予。獨不思東宮此對乎。何待其章。更欲敦諭。其日夜深。因他酬應。而未覺至于今日。此予誠淺。心自恧焉。旣思之後。又何踰日。忍恧呼寫。更爲傳諭。今則春晷已長。昔恙幾瘳。不負東宮之對。卽日偕來。其若尋裝。爾先上來。不然。仍留。期於偕來。○前日筵中。上謂東宮曰。商山四皓。亦以太子之賢來矣。汝能勤學好賢。則儒
賢豈不來耶。東宮曰。近見朝報。聖敎勤勤。彼應起來矣。上曰。能善對矣。
乙酉。承疏批。又修啓。辭職名。且請先召還偕來史官。
批曰。昨又敦諭。今覽爾章。何情志之不孚一至此哉。將答爾章之際。又見史官書啓。因此而予有一言。噫。七旬其君。欲致山野之人。往牒幾有。予雖誠淺。爾若思祖先正。豈不欲一見七十杖君乎。雖以職名爲辭。今爲東宮欲致。卽此職也。近者無行公之人。此職雖爲山野人文具之名。而究其本。則不過東宮一僚屬。許解此職。令爾上來。其果誠乎。駐輦呼寫之際。乃聞是職。昔年爲兩先正設。爾之高祖。卽兩先正中一也。今予暮年。爲東宮必欲致焉。是豈偶哉。使爾祖有知。七十之君。因此費心。爾祖之心。安乎否乎。爾須思乃祖之心。體寡躳之意。受批之日。卽爲登途。庸副企望。仍傳曰。此批答。使偕來史官傳諭。期於偕來。
戊子。承啓批許解職名。遞付副護軍。
批曰。頃者爾章所辭。誤知兼職。以許解本職賜答。更聞此乃實職。故更爲下答。今覽史官書啓。以此
意在固執。官名覊縻。亦非誠實底道。本職姑爲許解。令該曹。卽付軍職。今予曲循。亦成爾志。予已若此。爾復何辭。今則春晷向和。卽日登途。用副日夕之望事。更爲傳諭。期於偕來。噫。昔之成湯,文王,蜀漢昭烈。不過三聘。今予敦勉其幾遭。且爾世祿之臣。非莘野,渭水,隆中不識其君之比。而若是不致。此亦誠淺。而爾亦思先祖。豈忍一向邁邁。悶予暮年如渴之心事。一體傳諭軍職官敎。今日安寶同爲下送。
二月庚寅。承啓批。又修啓。申請先召還史官。
批曰。姑解職名。以開登途。亦誠實底道。故昨於史官宣諭之批。已示予意。兼付軍銜。今覽書啓。若見爾焉。噫。予雖誠淺。其所敦勉。今已十次。待儒臣之道。無異大僚。奚異於古之臨軒十使。爾須體予此意。卽日登途。○先生以爲赴召與仕進。本自有間。雖遯跡如嚴陳諸逸。未有召而不至者。伊川則曰。召而不來。邦有常刑。君命若是懇迫。而不思變動。則實非臣分所安。於是因書啓。言俟病少間。一謝恩命之意。且請召還史官。使得擔舁寸進。
丁酉。發行。宿黔潭。
謁書院。有告文。
庚子。宿安城智谷。
黃公榏時居智谷。先生歷入阻雨。
壬寅。抵陽城地。史官來傳啓批。又修啓自劾。
史官以先生發行之期馳啓。批曰。覽史官之書啓。知贊善之登途。其入侍指日以待。欲致之意。由慕先正。將見於春和之月。亦符於與物同春之懷。其豈偶然。史官隨來。更思之。信初敎之意。安儒賢之心。先爲上來事。分付偕來史官。
甲辰。過寒泉。拜陶庵先生墓及遺像。
有感懷詩。
丙午。到廣津。上疏待罪。
夕往渼湖。訪金公留宿。史官鄭夢弼。來宣別諭。修上書啓。
諭曰。聞爾登道。若見爾焉。爾祖同春之號。心常欽羡。方當三陽之候。其將見爾。亦豈偶然。咫尺近畿。其何遲滯。今予思爾。若旱雲霓。想必到江郊。晝講有命。爾須卽爲入來。予當與東宮見爾。
丁未。進至興仁門外。宿村舍。史官來宣手書及疏批。修上書啓。
手書曰。整衣以待。將欲面諭。○批曰。史官傳諭而來。知爾到江北。若見爾焉。因風日氣苶。卧酬萬幾。爾章適到。憊氣頓爽。蹶然而起。尋冠而坐。命讀一篇。旨意深可欽服。親書八字同傳。召元良以待。前批不云。布衣入侍乎。布衣猶許。况前銜付軍職乎。須以前日所著之服。其卽入來。
史官。又來傳諭趣入。修啓辭。
諭曰。才命史官。更鼓已下。意或偕來。遙望東門。未聞偕來。書啓到焉。大違所料。愕然之極。良欲無語。况郊外陋舍。使爾經宿。何心便寢。不聞入城之報。雖漏徹難以交睫。旣到城外。何惜前進。更爲傳諭。期於偕來。
史官又來。傳諭而去。
承旨讀書啓。至顚倒衣裳語。上曰。其言是矣是矣。筵臣曰。儒賢之不欲以深夜入來者。誠得體矣。上以肅拜與否下詢。筵臣對曰。先正臣權尙夏溫宮登對。亦不以軍職肅拜。今雖付護軍。旣以前縣監自處。則似以肅拜爲難矣。承旨曰。若不肅拜。則當直以來待仰稟。上曰。無妨。仍傳諭曰。更鼓已過夜分。莫知就寢。猶俟入城之報。又覽書啓深
歎。進身有據。旣有所執。予何不克成美意。晝講進。定朝講。以袞衣。與元良當待之意傳諭。前贊善旣以承命爲對。當安其心。爾則先爲入來。詣待漏廳。隨贊善以入。
戊申。早詣闕下。入侍景賢堂。講中庸。
上命史官。以口傳諭曰。今聞來。坐於都監直房。欲見之心渴急。何不思予之心。而不卽入來耶。以儒生進見之例。勿爲謝恩。卽速詣閤。與朝講諸臣。同爲入侍之意。往傳而偕來也。諸臣皆入侍。先生以前縣監服色。進伏。上曰。贊善旣入經筵。開卷可也。先生起伏曰。臣非講官。何敢開卷。上又勸諭。先生不得已開卷。上曰。見開卷可貴也。上讀中庸致曲章。玉堂繼讀新受音。訖。上命先生先陳文義。先生起伏曰。如臣空疎賤微。雖迫於嚴命。冒沒登筵。而陳達文義。實涉猥越。上曰。追念昔事。豈可固辭。先生曰。使儒臣先陳文義。然後小臣陳其餘意何如。上曰。豈可强其所不欲。儒臣先陳可也。玉堂略陳文義。仍曰。今日儒賢之來。亦可謂國家之禎祥。上曰。堯舜禹文。雖有禎祥。不自以爲禎祥。今世道學之士。皆是世祿之臣。
而有職名者。旣不能盡致。僅能致一儒賢。豈可謂之禎祥乎。予心自愧矣。又曰。予若爲觀瞻。招來儒賢以爲自足。則豈誠心乎哉。予今七十。復讀中庸。是與始受學同也。儒賢其悉陳之。先生曰。臣疏亦已陳之。儒賢之稱。萬萬不稱。不敢當。上曰。在安其心之道。稱以經筵官。亦好矣。先生曰。中庸一書。千古帝王相傳之心法。臣祖之所嘗講於聖祖者。亦此書。而今臣猥與侍講。所講適在此書。臣不勝感愴。今聖學已臻高明。非臣所敢仰贊。第未知中庸之義。殿下認得如何。上曰。第言之。先生曰。未發而不偏於喜怒哀樂。已發而喜怒哀樂皆無過不及者。中也。此又非高遠異常之事。只是人倫日用當行之道。故曰庸也。然帝王之學。異於匹庶。一念之善惡。而所及者廣。厥惟艱哉。以此章至誠之道言之。誠非可躐致也。只當誠心著力。終始惟一。乃至於至誠。殿下如能無一毫自聖之心。而以衛武公九十五歲自警爲法。聖而益聖。豈不休哉。上曰。所陳約而盡。不覺欽歎。予之工夫。雖未篤實。乃其所知者。則自謂不至於昏闒。然幾次講中庸。書自書。我自我。心甚自忸。至誠之人。
公元前1071年
固無可論。祥桑雊雉之災。側身修行。變災爲祥。其餘人君。雖能知之。而不能側身修行。何哉。先生曰。臣極知猥越。而聖上旣以災祥之幾。眷眷下問。敢不仰陳乎。蓋妖孽。非生於將亡之國。生於可爲之世。故宋景一言。熒惑退舍。卽今天災時變。不止一二。天心之仁愛我殿下。可謂至矣。殿下誠能以實應天。警惕修省。則人力可以奪造化。其轉移之機。惟在殿下之一心也。上曰。然矣。近者豈無災。災者。天所以玉成人君。固當警惕矣。先生曰。自格致至誠正修。乃爲學之序。此書所謂明善。乃格致也。誠身。乃誠正修也。其云自明誠者。乃學者之循序用功也。其云明則誠者。學者之至於成功而與聖人生知一也。聖學雖已高明。臣恐猶未及於古聖王之眞知矣。蓋殿下臨御四十載。尙未見至治。是由出治之本。未能至乎誠正。誠正之未至。亦由於最初格致之未至也。聖上旣以所知不昏闒爲敎。臣之此言。誠有罪也。上曰。予之所知。豈曰眞知。經筵官之言。可謂頂門一針。向者已諭於東宮矣。齊宣王之時。孟子朝梁暮齊。而猶且三宿出晝。可見其眷眷有意於斯世。况世祿
之臣乎。暮年復講。一見經筵官。如得明燭。予方覺今是而昨非。以喜聞過爲三字符。經筵官必須頻頻入侍。隨事匡救。豈非幸耶。先生曰。聖敎至勤。期責太重。臣何敢當。上曰。頃於玉堂。猶稱以少年朋。况於經筵官乎。經筵官若過謙。則是負予心矣。幼而學之。將壯而行之。若老死巖下。則豈壯行之義乎。先生曰。臣無學而有疾。徒久留無爲。何敢奉承聖敎之萬一乎。又曰。俄以禎祥妖孽。反復下詢。殿下果以何者爲禎祥。何者爲妖孽乎。臣願聞之。上曰。漢之時。以鶡爲鳳。今雖鳳儀此庭。人獻河圖。亦非禎祥也。若朝廷寅協。生民乂安。旱不爲災。則可謂禎祥。雲觀之報災。亦非妖孽也。世道之汚下。人心之浮囂。是爲妖孽。經筵官之質問。必有意焉。悉陳可也。先生曰。聖敎固當。臣亦有一說。讜言嘉謨。日陳於前。言路大開。羣策畢集。爲禎祥。言路塞而城門閉。爲妖孽。如果盡釋前後以言獲罪之臣。使言路大開。方可爲轉災爲祥之道。上曰。是予不足處。暮年果得一師矣。俄者下敎。覺今是而昨非者。亦謂是也。初登筵席。首陳此言。予豈不欲悉從其言。一並宥釋。而四十年苦心。有難
猝變。且於大學仁人。能好人能惡人之義。有所自守。經筵官曾於此章。看得如何。雖非中庸文義。常時所疑。故問及矣。對曰。聖敎所謂苦心者。臣未敢知何事。上曰。今日朝著。三分五裂。予欲使之同寅協恭。偕之大道矣。先生曰。臣俄聞喜聞過之聖敎。不勝欽感。子路。匹夫也。猶以喜聞過。爲百世之師。况以萬乘之君。盡心於三字符。則德成於上。功施於下。又何可勝言耶。仁人能好惡者。當於仁字能字上著眼看。仁者。純然天理。無一毫私意之謂也。能者。至公無私。好惡中理之謂也。其心若不能如鑑空衡平。其發爲好惡者。亦不能粹然一出於天理之公。而或有一毫私意之雜。則豈可謂之能好惡乎。草野賤臣。一登筵席。猥陳蕘說。極知僭越。而今年異於常年。亟擧曠蕩之典。前後言事諸臣。盡爲寬假。俾有以洗濯自新。是臣所願也。上曰。自新二字好矣。不以爲全然無罪矣。又曰。予之工夫。豈能到公好惡地位耶。蓋好惡不能公明。則將寘之混淪耶。對曰。格致之工不至。則其於邪正是非。有貿觀易施之患。如能眞知善之可好惡之可惡。則其好惡之心。自然發而中節。不待勉强
矣如諸臣之犯顔强諫者。自當愛奬。阿諛順旨者。自當深惡。此正所謂能好惡也。殿下以一部中庸。潛心著力。毋以文字泛看。自戒懼謹獨。以至參天地贊化育。則豈不美哉。臣之望殿下。不在於漢唐中主。必以唐虞三代爲期。三代聽言之道。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不用而已。何嘗斥而罪之耶。臣初登筵席。如是進陳。固似急遽。而旣發言端。故敢此仰達。上曰。經筵官。將欲一番登對而去。故其意以爲非今日。則無可言之時也。從當講究爲之。經筵官。似異於言不用道不合則去者矣。旣登講筵。商確文義可也。時措之義未詳。願聞之。對曰。此卽時中之義。大學所謂至善。易所謂太極。此書所謂中所謂宜。皆指一箇十分是處。字異而意同也。上曰。然矣。費隱二字。何義。對曰。此形容道之體用也。天理流動。充塞天地。朱子所謂踢著脚指頭。便是仁義禮智四箇字。蓋自一草一木一動一靜之微。至於聖人天地之所不能。無非此理之用。其廣如此。故謂之費。其所以然之理。各在裏面。隱而莫之見。故謂之隱。
東宮侍坐。講孟子。
上問東宮曰。汝於儒賢。可敬可尊。此後能不忘乎。對曰。豈敢忘之。上曰。經筵官進前。密侍東宮。講文義可也。先生屢辭其無名。上曰。於我。爲經筵官。於東宮。爲書筵官。何謂無名。先生又再三固辭而後進伏。上謂東宮曰。今日予猶學之。則汝小子。尤宜銘心聽之也。又曰。汝見經筵官。能無動心乎。對曰。心異於前矣。何爲而然耶。對曰。其道德高故也。汝能學之耶。對曰。豈有不可學之理乎。上曰。言之太易矣。講孟子。自王者之迹熄止竊取之矣。先生進曰。乘。取記載之義。檮杌。惡獸名。取記惡之義。春秋。取記年之義。人君處崇高之位。恣其嗜欲。自謂人莫敢非議。而書之史冊。垂之萬世。豈不可畏乎。東宮曰。然矣。先生仰問曰。詩亡然後春秋作。是時平王自在。而何謂王迹熄耶。東遷之後。詩固多矣。何謂詩亡耶。東宮曰。其時禮樂征伐。不能自天子出。故曰王迹熄。詩之正風亡。故曰詩亡矣。又問。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者。何歟。東宮曰。諸侯强故也。先生曰。天子弱而諸侯强。固有所以致之者。幽王不能禁嗜欲。惑於豔妻。畢竟身死犬戎。平王又爲申侯所立。不能復讎討賊。聽命於諸
侯。此其所以王迹熄而詩亡也。上曰。文義甚好。更爲陳戒可也。先生曰。臣初侍東宮。何所見而敢爲陳戒耶。但願邸下勿爲過自修飾。使宮僚。得其隙而獻䂓也。上曰。切中其病。汝宜敬謝也。東宮曰。謹當服膺。上命先生起立。遂握手曰。予於丁酉溫宮。有所仰覩。可勿訝也。經筵官旣來。何可倐然而去耶。對曰。臣學術空疎。雖使留在。少無裨益。一瞻耿光。歸保晩節。於賤分足矣。上曰。予暮政。求助之意甚切。若干尺東宮。輔導甚急。商山四皓。尙羽翼太子。經筵官。旣是世祿之臣。何忍不念予而有歸意耶。須善爲輔導也。因嗚咽久之曰。須聞久留之言。然後可放手也。對曰。當退而思量。以定行止。上曰。思量二字。殊常明言之。昔年權相。仰諾於聖考。而翼日遁去。山林之言。亦不可信矣。對曰。聖眷至此。臣敢不思所以仰承耶。上笑曰。今則諾之矣。乃捨手。先生旣退。上謂筵臣曰。元良與儒賢。相見時禮數。何以爲之。對曰。如諭善相見禮。以單拜相拜。則似好矣。上曰。在儒賢自重之道。似無不當之理。仍下敎曰。今已面諭。明日胄筵。前贊善先入侍於東宮。仍留闕
中。晝講同爲入侍。
己酉。遣史官傳諭。命入參晝講。以疾辭。
以承傳色口傳下敎曰。前贊善似拘於書筵拜禮。亦不入於晝講。俄已下敎。入侍時。更當講定晝講。先爲入侍。先生適有疾。不得承命。
遣內醫。看病。命該曹。輸送食物。
庚戌。上疏待罪。仍辭食物。優批不許。
批曰。省疏具悉爾懇。今日復欲見爾。因恙未果。心用缺然。其命停筵。非爲爾不來。予亦欲調息而然矣。其何引咎。食物柴炭。今雖節用之時。豈可使來京儒賢。無食無柴乎。勿辭而受焉。命醫看審。亦由禮待。何辭之有哉。從容調理。俟少間入參。
癸丑。遣史官。傳諭。
諭曰。頃者。已諭一番晝講。當行此閤。今聞明日欲參胄筵。而以禮拜持難。待儒賢之道。何拘職名有無。况魯論云。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若干尺元良。當先示禮貌。依前定式行之。聞度支所奏。食物柴炭。尙今不受。此待儒賢之例節。何辭之有。安心領受。
甲寅。入侍書筵。
是日。東宮問于春坊曰。欲請來宋贊善。未知何如。對曰。古亦有是例。行之好矣。乃令弼善鄭述祚往諭。先生旣至留桂坊。相見禮。自大朝。定以單拜。先生曰。先祖以當品贊善。定以相揖。力辭不獲而後承命。今明欽以前縣監。不得已冒入書筵。雖使借用贊善之禮。揖已過矣。况於拜乎。須據此更稟大朝。待下敎可入矣。乃使春坊一員。往政院微稟。久無答敎。而東宮再遣宮僚。下令曰。今此初見儒賢之日。須行拜禮。然後小子之心可安。旣已議定。願卽相見。對曰。此有大段難堪之端。俄已更稟大朝。邸下亦不宜自專。伏望少待下敎。又下令曰。大朝意下。亦已仰探。禮數不可改。幸卽入來。諸僚皆詣習講廳。大朝始下敎曰。此是當稟于東宮者。政院可謂多事矣。先生謂賓客黃仁儉曰。拜禮終無前據。須稟定以揖禮。賓客諾而先入。旣詣閤外。以次入侍。先生進立。東宮先行拜禮。先生不得已答拜。與賓客對坐。開講。東宮誦前受音孟子自君子所以異於人止此物奚宜至哉。賓客告純通。輔德尹勉憲。讀新受音。自其自反而仁止君子不患矣。陳說文義。賓客
又略陳訖。請令前贊善。並陳一章文義。先生辭謝而後。對曰。存心者。非存養之存。乃入乎耳存乎心之存。君子能以仁禮存於心而不忘。則有愛人敬人之施。能愛人敬人。則有人恒愛人恒敬之效。此則當然而然。順理之事也。其或有人待我以強㬥。則是逆理之事也。故於此能善應。方可謂君子。如顔子之犯而不校是也。然不及顔子地位。則須用此三度自反之工。然後乃能不校也。東宮曰。然矣。先生又曰。此則據學者而言。若帝王之地位崇高。羣下承奉。則有何橫逆之可言。而雖於宴私之間。小小不如意事。亦莫非橫逆之類。此等處。須以躳自厚薄責人爲心。然後乃可以順應。蓋人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爲甚。制怒之方。惟在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而已。與怒相對者。慾又最難。故易曰。懲忿窒慾。窒慾之方。又當反求乎義與非義。則慾可得以消也。東宮曰。然矣。先生仰問曰。君子有終身之憂。無一朝之患。憂與患。何爲有別乎。東宮曰。憂者。深長之慮也。患者。意外之患也。先生曰。然則邸下亦有如此之憂耶。東宮未卽答。先生曰。凡有問答。須隨問響應。自然流出。然後可
見眞情。若經營修飾而發。則皆歸虛文矣。東宮欣然答曰。雖余。豈無如舜之憂乎。先生曰。旣有如舜之憂。則須有如舜之事。可以如舜矣。邸下如欲如舜。則須言舜之言。行舜之行。服舜之服。事事如舜。則是亦舜也。此須立志卓然。然後庶或不至於退轉。東宮曰。切實矣。仍問曰。古之聖帝亦多矣。何獨於舜而稱其爲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耶。先生對曰。堯如天之無爲。無可名狀。惟舜歷變最多。其於人倫之際。尤多可法。故必稱舜也。東宮曰。然矣。先生又曰。凡所謂孝悌之道。亦有本有末。深愛婉容爲本。服勞奉養爲末。邸下之於孝。苟能用力乎其本。則舜之大孝。亦可學矣。推之百行。無不如是。然而若不先明乎善惡是非之分。則又或無知而妄作。故大學以格致。先於誠正。邸下冲年。雖未及乎古者大學之時。而大學之書。亦已進講。何可不知其義乎。東宮曰。當服膺矣。東宮於受讀新受音時。誤讀一字。讀畢。先生徐進曰。邸下誤讀一字矣。東宮曰。何字。春坊曰。俄讀無爲之爲。爲以字矣。先生曰。今於對宮僚法講之時。猶不免誤讀。宴居私讀之際。其不能致精必矣。所
謂敬者。主一之謂。而無處不在者也。當讀書則一於讀書爲敬。邸下之誤讀。爲讀書時不敬。伏望因是而惕念焉。東宮欣然謝曰。當銘念矣。尹勉憲曰。昔在孝廟朝。先正臣宋浚吉侍講孝廟。誤闕一章。先正進戒。如今日儒賢之言。孝廟瞿然稱善。儒賢卽先正之孫。而今日事。偶合於昔年事。心甚感歎。邸下亦宜如聖祖之瞿然聽受。東宮曰。當如是矣。
入侍晝講。
書筵纔罷。上御思賢閤引見。命注書傳冊于先生。上讀中庸二十七八章。玉堂陳文義。訖。上命先生陳文義曰。觀此閤所扁乎。先生曰。未見。上曰。有所揭四字。退出時見之可也。對曰。禮遇賤臣。至於如此。多士觀瞻則好矣。但臣非其人。豈不可愧乎。仍進曰。此道流動充滿。其大無外。其小無內。三千三百。無非道也。然非聖人。無以行之。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尊德性道問學。爲大綱說。而致廣大極高明。溫故敦厚。皆屬存心。盡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禮。皆屬致知。由此而爲至德。則不驕不倍矣。玉堂曰。明哲保身。非謂含默取容。當言而
言。雖如比干殺身。亦可謂明哲。小註。有此言也。先生曰。此則可備一說。若其本意。謂治世則君子昌言正論。足以興起在位。亂世則遜言愼默。以免於禍耳。爲人上而使士容默保身。則國之危亡。可立而待。其默與不默。皆係於在上者之好惡也。上曰。此與前日禎祥之意同也。予亦以直言極諫爲禎祥。阿諛苟容爲妖孽。此意如何。先生曰。聖敎正得臣言之意。上曰。前日疏中。耆宿云者。指前都憲耶。身帶講職者。誰也。先生曰。耆宿謂尹鳳九。身帶講職謂金元行也。臣本無似。今此被召。誰不笑之。然若使諸賢彙進。則臣亦可以隨後進退。臣以以人事君之義。有所云云。上曰。金元行於贊善。爲何戚耶。對曰。外兄也。祁奚內擧不避親。明道薦伊川,橫渠。故臣疏中。亦擧金元行矣。上曰。灑然矣。特進官尹鳳五曰。今使贊善。於文義外。更陳爲學次第。則當有所補。上曰。好矣。先生曰。爲學次第。臣無所得。請略陳。此章文義。尊德性道問學者。卽程子所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在致知也。雖若與大學次序不類。而大學格致。實因小學涵養之成功。則致知在敬之義。未嘗不同。此所謂庸學
相表裏也。朱子於中庸或問備言之。論先後則知先而行後。論輕重則行重而知輕。陸學專以尊德性爲主。則乃有體無用之學。朱子所謂如車兩輪如鳥兩翼。不可偏廢者至矣。上曰。予於中庸。講之多矣。尙未了然。今當問之。仍問人參三才之義。先生曰。人以眇然之身。與天地參爲三才者。以此心之廣大高明。與天地同體也。如或爲一毫私意私欲之所蔽累。則大者狹。明者昏。便與天地不相似。安能贊助化育。與天地相參乎。上曰。此章言文王。不及堯舜何也。對曰。文王非賢於堯舜。而天命不已。文王德純。襯貼於至誠無息之義。故引用也。上曰。然矣。純亦不已。何謂也。對曰。文王之純。亦天命之不已云爾。筵臣曰。俄者。經筵官所言容默非盛世事者。甚好。在上者。如使君子。皆以默容。則世道無可言也。上曰。殷監不遠矣。仍問今日書筵。東宮問何文義。先生曰。有所下問。臣粗有所對。春坊當有日記。上曰。東宮所問何如。對曰。所問文義。多出人意表。德性才分過人。今則專在導率如何耳。上曰。曾子以魯得一貫之道。聰明亦有反不如鈍者矣。先生曰。臣陳立志。東宮有舜
公元1721年
何予何之意。上曰。東宮以克己復禮等事。易言之。是可憂慮也。先生曰。程子。以宋神宗堯舜事朕何當之語。爲非社稷之福。東宮所言。豈不好耶。此後進學。都在聖上身敎。而聖上勤政課學。臣意猶以爲過勞也。不但政學一言一動一行一事。皆以中庸二字導之何如。上曰。中庸豈不好。第予無可以身敎者。仍問曰。儒賢初不爲擧業耶。抑中間廢棄耶。對曰。嘗治擧業。再度應擧。上曰。何年也。對曰。庚子辛丑年間。出入場屋。伊後連經草土。遂嬰奇疾。不復應擧。上曰。辛丑廢科。似有意也。先生曰。今日猶難登筵。而迫於嚴命。強疾入來矣。上命進前。先生稍前進伏曰。溫宮握手。蓋由不得已。而其後遂成故例。臣則嘗以爲未安。頃者初對。倉卒失措。黽勉奉承。今則决不敢進前。只於此。可以祇承聖敎矣。筵臣曰。昔顔歜。有歜前王前之語。此則戰國之時。君臣之分未定故也。今則似異於戰國之時。特進官曰。雖異於顔歜時。而亦豈無義理。上曰。予以趨士之義。欲推案而前矣。仍命前來。先生進前。上握手曰。豈不念乃祖乎。若干尺東宮。其可不念乎。中庸講畢。將
講魯論。須留看而去好矣。先生曰。遣史官偕來。實是迫隘之過禮。而握手勉留。尤豈不過乎。莫非臣不肖之過。上曰。此後若更召。則其果上來乎。對曰。若不以職名召之。又無身病。亦豈無可來之時乎。上放手曰。然則贊善先退。安心調理。先生將退曰。臣竊有所欲奏者。敢此更陳。進用賢才。實爲當今急務。諸賢所當禮招。而前諭善朴聖源之於東宮。輔導之功甚多。今乃寘而不用。若拘於官職。則豈無別設一窠之道。亦豈惜一資級乎。上曰。朴事。係是官制變通。豈不留念。諸儒賢。亦當敦召矣。先生曰。臣來自草野。朝政國計。固皆茫昧。而凶荒之餘。公私匱竭。若又洊凶。民將無遺。今日危急之勢。不啻痛哭流涕而已。若不及今圖之。一朝土崩。雖有智者。不及爲謀矣。今年蒙聖上先期軫念。民之死亡。差少於乙亥。而麥秋之前。死亡必多。賑救之策。不可少緩。惟在聖上亟招大臣有司。講而行之也。上曰。是矣。節用安民。爲先務矣。先生曰。臣方欲言。而聖上先言。臣當繼陳之。非節用。則雖欲愛民。無實效矣。且聞戶部經費。常患不足。節用。裕財之道。須從頭理會。而亦先自上供
節省可也。上曰。所奏誠好。當與大臣講究。仍命召大臣戶判惠堂入侍。先生曰。欲有所陳。而神昏氣乏。當待後日。遂退出。
尹參判鳳五,鄭賓客宲,鄭弼善述祚。皆上疏請留。
乙卯。上疏辭經筵官之名。仍論書筵事。賜批優答。
批曰。省疏具悉爾懇。今日法講。意謂同參。因恙未果。心竊悵然。所陳者。言甚剴切。別錄朱夫子封事。諸先正及爾祖獻規。若今親聞。不覺起敬。令玉堂春坊書進。予與東宮。寘諸座側。予則以此益勉飭勵。亦令元良。朝夕觀省而服膺。爾其勿辭。從容善攝。若愈。不待敎。同參法講。或先或後。亦入胄筵坐講。頃聞此規。已下敎而猶不承者。以此更飭館院。
丙辰。始講論語。命入參。病未進。
三月己未。往拜栗谷先生祠堂。
栗谷先生祠版。自海州來。奉於淸楓溪舊廟。故往拜。
庚申。承命。入侍晝講。
先生進伏。上曰。何不挾冊。對曰。臣不敢以經筵官自居也。命史官。出取論語寘前。仍命開卷。上讀前受音並章下註。玉堂上番讀新受音。略陳
文義訖。上命先生。並陳前後受音諸章文義。先生起伏曰。經書皆有宗旨。此書宗旨。卽仁字也。蓋君道主仁。文王五止。亦曰。爲人君。止於仁。所謂仁者。卽渾然天理。無一毫私欲之謂也。諸章所言雖各異。而其歸趣。皆欲成就一仁字。學者且然。况人君代天理物。其可頃刻而忘此義乎。上曰。然矣。學而時習章。先生曰。此學字。兼知行而言也。註云。必效先覺之所爲者。可見其不專指講討一邊也。上曰。是矣。先生曰。有朋自遠方來而樂者。以信我者衆。爲可樂。此則順而易。人不知而不慍。則在我者足以見知於人。而人或不知。如是而能不慍者。爲逆而難。喜譽惡毁。卽人之常情也。爲人君上者。每悅於順旨。惡聞逆耳。其處順逆難易之間。尤不可放過。果能於逆耳之言。無一毫慍怒之意。則豈非成德君子乎。上曰。切實矣。巧言令色章。先生曰。此章須以剛毅木訥近仁章對看。則其意可見。而其於邪正忠佞之辨。亦可以此而得之也。上曰。文義好矣。道千乘章。先生曰。治國當以敬爲本。以信爲主。以節用爲要。朱子所謂五者。反復相因。當深察而體行焉。上曰。汎愛衆之義。當作何解。
對曰。四海之內。皆吾同胞。誠心相與嘉善而矜不能。是爲汎愛。賢賢友仁。是爲親仁。上曰。然。上問。事父母。言竭力。事君。言致身。豈事君事父母。有異義耶。抑當互看耶。先生曰。子之於父母。雖鄙賤之事。無所不盡其力。所謂左右就養無方也。臣之於君。則各有分職。如以趨走承奉躳親鄙事爲忠。則是婦寺之忠。其義自別。然致身之義。則可以通看。所謂民生於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則致死焉者也。上曰。然。又問。子夏雖曰未學之義。朱子所解深得。子夏本意。而游,吳二說。皆以子夏之言。爲抑揚有弊。予意常疑其錯解。而不敢自信。經筵官以爲何如。對曰。聖敎極精。無容改評。蓋子夏是文學之士。其言必不抹摋學問。須若朱子之解。然後爲得其本意也。上曰。今聞許可。予甚爲幸。至無友不如己。上曰。此段之義。吾甚未瑩。欲聞經筵官之言。人皆不友不如己。則彼勝己者之取友。豈不難乎。對曰。此是平說取友之道當如是。若自勝己者言之。又豈有矜己上人之意。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莫非我師也。上曰。是則然矣。以舜言之。當時諸臣。無可及舜者。然則舜終不得友
公元前1061年
勝己者耶。對曰。禹,稷,臯,夔。固皆不及舜。然如使大舜。有一毫自聖之心。而謂禹,稷以下。皆不若己。則其好問取人。必不如彼其沛然。惟其不自聖而取人爲善。故卒爲大聖。如孔子所謂君子道者三。某未能一。若使心實自聖。而姑爲是退託之辭。豈得爲孔子乎。故朱子解之曰。某未能一者。聖人所不能。是直據聖人之心而言之也。願聖上於此等處。深察而體念之。無好臣其所敎而不恥下問。則聖德之成就。豈不如大舜孔子乎。上曰。說得甚好。大臣曰。經筵官。五十年沉潛讀書。其所陳文義。皆親切有味。上曰。更陳其下文義。可也。對曰。學者。旣以威重爲質。忠信爲主。而有輔仁之友。則可謂無所不備矣。然若自家吝於改過。則朋友不能樂告以善道。雖有勝友。亦無如之何。此所謂事君數斯辱。朋友數斯疏矣。殿下旣敎以喜聞過。臣誠感歎。然如或喜聞而不能速改。則臣何敢數進忠言耶。此最體念處。上曰。當銘念矣。先生曰。夫子以溫良恭儉讓之德。使諸侯能欽仰愛慕。問之以政者。自然之良心也。然而終不能共天位治天職。則恐有所妨奪於自家嗜慾而然爾。賢者之不
遇於世。而三代以後。無復有善治者。實由於此。豈不可惜乎。上曰。然矣。上曰。三年無改。朱子註。只言三年不可改之意。尹氏游氏。則言不待三年。何其相與矛盾。而並取之也。對曰。朱子則直解本文正意。故只言不可改。而若只如此言。將使孝子。膠守而不知變。雖大段害道者。皆不敢改於三年之內。家國之禍。將不可勝言。故特附二說於下。蓋如是而後。其義始備。眞德秀之言曰。當變通而變通。則變通爲孝。當繼述而繼述。則繼述爲孝。正與此義相發也。上曰。是矣。講未畢。先生進曰。昔在列聖朝。筵臣因文。進說於軍國大事。袞闕民隱。無所不言。而近見開講之時。不敢參以他說。豈或有禁令耶。上曰。未曾設禁。如有所欲言。可悉陳也。對曰。坐講之制。臣頃以書筵事宜。有所疏陳。聖敎並許。經筵變通。此實盛德事。不勝感激。上曰。但眼昏者難辨細字矣。對曰。若設書案。則無此患。此非敬待講官。乃所以尊閣聖經也。上曰。此則舊例所無。似難輕議也。先生仍進曰。春秋之義。不講久矣。聖祖所與一二同德之臣。奮發講劘者。今則蕩然。無復忍痛含寃之意。實爲慨惋。今涒
灘再回。亡胡之歲。亦豈無期。而我國陰雨之備。又不可忽。文簡公臣金昌協文集。有審敵篇。論此義甚好。上曰。所陳約而盡。心甚感歎。審敵篇。當覓覽矣。先生起伏曰。臣於是。又別有所悽感者。神州之陸沈。百有二十年。於赫皇靈。睠顧而降假者。必在我東。而聖上又至誠追慕。皇壇儀物。無所不備。至於誓戒肄儀。無不親臨。凡在瞻聆。孰不感歎。第有一事不能無憾。夫祭祀之禮。最重灌鬯。其氣臭交感。有難言之妙。而一自大禁以後。此禮久廢。已有如不祭之歎。况壇墠之祭。尤屬怳惚。其不可度思之義。有倍他祀。且以藩邦而祭天子。卽載籍所未有之盛典。其可以外國禁條。上施於天子之祭乎。揆以事體。極爲未安。臣意斷自今番。還復灌鬯。而太廟文廟。次第擧行。恐不可已也。至於禁令。臣非敢欲弛也。不若除去殺字。只依祖宗朝舊典。申明私釀會飮之禁。照律必罰。則民始信法而不敢犯矣。不然。徒懸嚴法。而犯者日衆。欲盡致之法。則不可勝誅。以爲不可勝誅而掩寘乎。則是上下相蒙。紀綱大壞。臣以爲不愆不忘。率由舊章。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上
曰。此言實有所見。而予有苦心。猝難變改。且上古用玄酒。中古用醴酒。見於儀禮。予意用醴。少無所慊。至於鬱鬯。亦以芳烈之物。煎於醴酒。足以格神矣。對曰。儀禮五齊。豈盡醴酒乎。朱子有曰。神已安之久矣。不可改也。今去三百年所安之物。而改用所不識何狀之物。豈所以安神耶。上曰。甘酒亦日用所常有。豈至於不識何狀。先生曰。殺人刑人。不可不欽卹。而殿下於加律申禁之日。旣立三令五申之法。而使未及聞令之人。先伏大辟。豈不近於枉殺不辜乎。此所以法不信於民也。上曰。經筵官之言誤矣。予旣用法。何可謂之枉殺乎。九淵罪狀甚重。何論令之前後。雖在大臣。决不容貸矣。先生曰。臣言妄率。不勝皇恐。仍進曰。權極以殺人要寵。徐有元之言。不可無也。臣以爲徐有元旣蒙宥。則權極不可不罪。上曰。徐有元爲建德報仇也。此言亦過矣。先生曰。頃以臣言。上躳奉御之物。先爲減省。臣實感歎。然節用裕財。自有本末。今不從頭理會。而只議其末。則終非量入爲出之道也。聞折受免稅之數。至與地部歲入田總相等。州縣之凋弊。財用之耗蹙。職由於此。先正臣宋時
烈。與臣祖臣浚吉。所嘗力請於聖祖者。每以是爲先務。至蒙允許。今之爲弊。又倍於其時。臣何敢不言乎。上顧大臣曰。近日似無新折受矣。大臣皆曰。然矣。先生曰。先正所陳。止於顯廟朝。今若自肅廟以後。推筭攷實。可知其多少也。上曰。當體念矣。先生曰。言事諸臣。頃多放釋。恐或出於採用臣言。而六人尙未蒙宥。未敢知聖意之所在。上曰。金時粲則所重有在。不可輕釋。先生曰。金時粲。卽文忠公尙容之孫。夫豈不忠於國。而故爲闕禮耶。如是推原。則是不過薄物細故。而棄國之藎臣。豈不爲聖德之累乎。且年少人才。廢錮許久。豈不可惜乎。上曰。年少者誰耶。對曰。徐迥修,尹蓍東等也。上嗚咽曰。事關陟降。而若復忘忽。豈得爲孝乎。金時粲則有所重。不可輕議矣。時上每於聖意所存。輒用口奏。一經口奏。羣下莫敢復言。金時粲亦入於口奏。故謂之有所重也。先生曰。聖敎每云所重。未知所重何在。臣實聽瑩。上厲聲曰。經筵官之言多過矣。欲其止之。則亦可止矣。往年溫幸時。前都憲尹鳳九。以予舊時師傅來謁。予甚欣慰。而一言之失。
予有處分。回鑾時。承旨告其祇送路次。而予不少顧。故執義韓元震。亦嘗語犯皇朝。予卽嚴處。到今追思。亦涉太過。今於經筵官。予特寬假。以示優待之意。須知予此心。勿復過言。使上下俱好可也。玉堂朴師海曰。草野之人。所陳雖或狂率。聖上宜優容也。承旨曰。玉堂失言矣。儒賢之言。何可目之以狂率。請推考。左相曰。不可推考。而止請罷職。上曰。如是則必益紛囂寘之。玉堂曰。小臣失言。罪當甘受。上曰。渠已受罪好矣。先生進伏曰。人臣進言。各效其忠。惟在君上揀擇取舍而已。今臣所言。如有一毫挾雜。殿下宜罪之矣。如以爲出於忠悃而無他腸。殿下宜恕之矣。罪之恕之。惟在殿下。談笑而處之。何至激惱聖心耶。臣實慨然。上忽擊案曰。此言甚好矣。大臣以下。齊聲贊颺以爲儒賢之言。出於公平。聖上又復優容。實光盛德云云。上命先生進前。先生累辭不敢當。上曰。吾欲親爲開釋。須進來。先生進前。上命起立。握手諭曰。予旣釋然。經筵官。亦勿介懷。更爲入來。見我而去可也。對曰。病若無添。敢不如敎。臣於去就。本無固必矣。上曰。眞賢者之
言也。乃退。蓋於是日筵中陳文義時。天顔溫粹。酬酢如響。及請大報壇用酒以後。漸不喜聞。中間玉色甚厲。嚴敎荐下。筵臣無不惴惴。而先生擧止如常。奏語益徐緩詳密。旣退。入侍諸人。莫不嘖嘖稱歎以爲不可及。先生聞之曰。山野之人。初入前席。不知天威之可畏而然爾。
入侍書筵。
弼善鄭述祚曰。今此別召對。出於接見儒賢之意。前受音文義。臣等昨已仰陳。別無他語。宜令儒賢。更陳文義。東宮顧先生曰。願聞之。先生曰。石顯威權日盛。何爲而致然耶。東宮曰。此輩只可供灑掃之役。而元帝寵幸太過故如此。漢之亡。不在於王莽。而已在於任用恭顯之時也。先生曰。宦官之害皆如此。明太祖嘗立鐵碑。禁宦官之干預朝政。其後王振魏忠賢輩。相繼用事。以至於亡。蓋其昵近親密。顔情稔熟。一或失御。則馴致此弊矣。唐之宦者仇士良。老而致仕。其徒送至其家。士良曰。爾曹欲長守富貴。當令人主。勿讀古書。又勿令頻接賢士大夫。讀古書。則覽歷代治亂之跡。而必有覺悟之端。與賢士接。則規諫之言日陳。而汝
曹危矣。莫如使人主常以燕樂玩好爲事。無暇及他事。此輩只爲目前固寵之計。不知國亡而其身亦隨而亡。豈不迷惑乎。東宮曰。誠然。嫁送王嬙事如何。先生曰。平城之圍。以美人計得解。自是之後。以此爲和戎之妙策。然聖王服夷之道。當以德敎。漢之此事。亦不足法也。弼善曰。儒賢入侍。誠難得之會。今此文義。雖有一二可戒。而別無大段關涉於睿德者。宜令儒賢。更陳格語恐好。東宮曰。願聞之。先生曰。邸下頃者。以舜自期爲敎。故臣已告於大朝。大朝敎以易言可慮。當日之言。或出於一時率易乎。抑眞欲以舜自期。而前頭果能著身踐言耶。臣未知邸下之意果何如也。東宮曰。舜何人。予何人之意。何可無乎。先生曰。此在立志之如何。願益自勉焉。東宮曰。當體念矣。先生曰。史記則備載治亂之蹟。經書。乃是聖謨賢訓。未知何者爲好耶。古人云。史記熱閙。經書冷淡。邸下則所尙何如。東宮曰。方讀孟子。孟子問答論說。旨義甚好。便同史記矣。先生曰。邸下已知其味。將於孟子。得文理也。弼善曰。聞宋贊善將有歸意。故臣以勸留之意。有所疏陳。大朝有大略
書入東宮之敎。而未及書進矣。東宮曰。願勿遽歸。先生曰。臣本多病。明將告歸。然若聞邸下睿學將就。德性純粹。雖在田野。抃祝之心。自異他人。何敢一日而忘哉。東宮曰。何當更來。先生曰。臣猥蒙眷遇。如無疾病。則豈無更來之期乎。東宮曰。望必復來也。先生曰。臣以朴聖源差出講官事。已稟于大朝而蒙允。如使朴諭善入參書筵。則其所輔益必多。臣雖不在。亦何異於臣身之留也。且夫學問之工。當以孟子勿忘勿助長爲法。固不可放忽。亦不可急速。徐起之言曰。有物在手。握之則破。不握則亡。蓋以雞卵。喩治心之法。而握與不握。乃是勿忘勿助之意也。臣以涵養性情。不可迫促之意。稟于大朝。而邸下則亦不可過於遊戲時。或寫字時。或緩步以舒暢。亦養性之一方也。東宮曰。當服膺矣。弼善曰。儒賢雖去。邸下當勿忘此言。常如儒賢之在側。而留心體念焉。東宮曰。當體念矣。先生曰。戒駕在卽不敢長語。乃退出。
辛酉。出宿王十里村舍。上遣史官傳諭。修啓辭謝。
大臣以先生出城奏達。上驚問。仍遣史官。傳諭
曰。昨於晝講。旣對復入侍。信爾之言若金石焉。今聞大臣所奏。其果尋鄕云。無信不立。爾豈不陳而其行忙忙。一何至此。此由誠淺。深恧何諭。旣登之路。雖難復回。思賢閤更來之奏。其若信守。今予之恧。庶可少紓。須諒須諒。
上疏。陳筵對未畢之懷。
初上之召先生也。雖十使翩繁。恩禮曠絶。蓋將以爲暮年貽燕之地。實未嘗有聽其言行其道之意。而一種浮議。皆以爲際遇之盛如此。宜知無不言。或謂大訓不可不言。或謂時宰誤國之罪。不可不言。先生笑曰。交淺言深。古人所戒。且當積吾誠意。先格君心。何必不度於義。而驟言人所難言。無益於事。而徒取聲名耶。先生之意。雖如此。朝著之間。流言日播。事機忽變。而眷遇衰矣。先生欲一極論君德而歸。顧以口陳之說。有所未盡。逆耳之言。難以畢達。將具箚子一通。袖進而陛辭。再對之日。有論語始講後退去之敎。而數日之內。中庸已畢。再趣入侍。則先生之行。不可復留。而箚亦未及就矣。不得已擬於前席。略㬥衷悃。又因聖心激惱。未畢而退。餘懷耿結。夜不能寐。翼
日出次城外。史官傳諭。旣修啓。因愀然有不豫色。顧謂侍者曰。吾旣以言忤旨。狼狽去國。何敢復有論說。以傷語默之義。但受國厚恩。竊有區區願忠之誠。而筵奏草草。旣不能盡。又違更對之命。而昧然遁去。則不惟孤負吾君。將何以見先祖於地下乎。乃草疏以進。而其實。非先生本意也。
壬戌。如廣州其子山。省先墓。
先生七代祖妣完山李氏。雲山君恭昭公誡女。無嗣早歿。墓在恭昭公墓西北數里許。
癸亥。至龍仁葛川。拜外氏諸墓。
戊辰。始承疏批。胥命於文義縣。
批曰。省疏具悉。若干登筵。徑尋鄕路。不承權輿。自恧誠淺。疏中所陳。昔年盛事。不覺欽誦。一倍追慕。寡躳闕遺。頂門一針。今方自强。益加勉旃。噫。君臣之義。無所逃於霄壤。心雖在於赤芾。何不顧乎本事。此則只云天經地義者。沈一鎭事。豈徒敦婣所重在矣。此不過一事。但今予心竊駭世者。角立拂鬱。百計伺釁者。今得一爾。恐動逞志。此非頃爾入侍時所講國將亡而見孽之徵乎。噫。莫云天人之
窅遠。感通則一理。伊日拔木之風。乃可驗於今日。是豈爾過囂世之由。旣處忘世。其何累乎。爲爾惜之。爲世憤焉。雖然。四十年苦心。白首如一。予則當固守此心。將奏陟降。吁嗟萬物俱春之時。宜思爾祖之號。○又聞批旨之外。多有嚴敎。先生不敢歸家。至文義縣胥命。
庚辰。聞有勿待命之敎。還歸櫟泉。
筵臣以先生中路待命奏達。上卽下勿待命之敎。軍職廳書員。至是始送擧條。故還家。
玉堂陳箚伸救。
箚略曰。前贊善宋明欽。以林下讀書之士。感聖上不世之遇。據古人先格之義。有所條列。亶出無隱。夫豈有他。殿下看之太深。疑之太過。至於所引詩章。屢下責敎。辭旨截嚴。抉摘文字。是殿下所嘗戒者。而今者以此爲咎。則此豈我殿下垂訓之本意哉。章牘之引用經史。不拘於世代之治亂。時君之賢否者。前古何限。而未聞以此爲罪。雖以近世言之。亦有以赤芾三百之句。登諸陳戒之箚。於此益驗。其引喩之無間於聖世也。噫。雖以災祥感應之理論之。賢士之出世。每在亨嘉之會。
謂之祥也則宜。豈可以言之不合。歸之於召災之端耶。臣等竊爲殿下惜此擧也。臣等又有所慨然者。惟彼儒賢。半生杜門。講明義理。其於出處之義。語默之節。自有定見。何待乎人。而自前辭敎。有若被人恐動。不自主張者然。何殿下待儒賢。若是其薄耶。俗士之稍有知識者。尙不可以此加之。豈可以十使招徠之賢。一言不槪。而遽以此疑之乎。王言一出。四方傳誦。其可以不愼也哉。○後數日。講官尹勉憲進曰。向日前贊善宋明欽之疏。極陳君德。而三百赤芾等語。不過斷章取義。殿下抉摘文字。看作有意。至有下詢之事。伊後屢下嚴敎。臣在外雖未能詳知。其爲聖德之累。豈有大於此者乎。臣願前後所下嚴敎。一並還寢焉。上沉吟良久曰。頃日下詢。予豈樂爲。宋明欽之疏。終涉未穩。歷詢之擧。欲使知天經地義矣。予之四十年苦心。專在於欲保世臣。赤芾之喩。其豈襯著乎。尹勉憲曰。殿下之始招前贊善也。恩禮曠絶。至有臨軒十使之敎。其時不但搢紳章甫動色相賀。雖至無知下隷。莫不聳動。儒賢亦感恩數。筵奏疏陳。盡言無諱。殿下正宜嘉奬之不
暇。而乃反厭薄之。恩禮頓衰。至有不敢聞之敎。雖於尋常㙜言。殿下亦曾拜昌。而草野之言。未蒙優容。臣竊惜焉。方其入來也。臣適入直春坊。目見搢紳上下莫不歡欣。曾未幾何。歡欣者便爲憂歎。不但搢紳如此。四方多士。擧皆失望愁沮。此豈盛世之事乎。大臣則以地處有別。不能力陳。諸臣亦有畏忌之心。囁嚅不敢發。只增聖德之累。寧不慨然乎。殿下不以臣不肖。畀以輔導東宮之任。臣三年侍講。所仰勉者。惟是列聖朝崇儒重道之事。及至近日。以殿下所以禮遇儒賢者。日陳於書筵矣。一自贊善逬出之後。雖入書筵。而儒賢一事。或恐有妄發。寘之不敢擧論之地。便若隱諱者然。上下之間。情志阻隔。臣實痛心焉。且以閭閻家言之。子弟不學父兄之長處。而易學其短處。殿下每事。方思身敎。近日之擧。實非貽燕之道也。殿下何不念及於此乎。上默然久無答語。尹勉憲曰。臣縷縷陳達。極知惶悚。而臣方待罪經幄。他餘過中之擧。尙欲匡救。况玆事。關係甚重。臣不得請則不敢退也。上曰。儒臣誠苦心矣。誠意可貴矣。命書傳敎。還收前後下敎。
太學諸生上疏。請召還。
疏略曰。前贊善宋明欽。以溫潤之資。精粹之學。感激殊遇。首先造朝。三登筵席。屢陳嘉猷。虛心之誠。握手之眷。禮旣摯矣。國其庶矣。不意乃者。未展所蘊。徑尋鄕路。我聖上禮之待之者。未克有終。豈非有歉於聖德乎。伏願亟降溫諭。益盡禮招。使之克回遐心。賁然復來。以卒我殿下禮遇之隆。以輔我邸下溫文之資。則豈不休哉。豈不盛哉。
四月。魯峯儒生。請山長。辭之。
五月。行講會于興巖。
會者二十餘人。
搬入甁泉。
十一月。講學于方山。
講論語。
甲申先生六十歲。
正月。還授贊善。
大臣筵請。故有是命。
五月。命罷職。尋還收。
上於朴相世采調停之論。有曠世之感。思欲尊禮
其人。聳動觀聽。特命陞祀文廟。不參頒敎蔭官。並罷職。又以抄選亦蔭官。命一體罷職。旋以一邊尊先正而一邊罷儒臣。爲有損事體。命置之。
八月。竪薪洞先考妣墓石儀。
九月。游茂朱前島。
偕渼湖金公。遊俗離山。
十月。遊伽倻山。遂至月城。
自俗離。轉向伽倻。遍尋孤雲遺蹟。遊安義三洞。謁星川書院。將遊智異山。至龍游潭日暮。宿君子寺。讀荒山碑。見劉都督題名。至南原。聞外姑黃氏訃。徑往任實衙中哭之。
孫啓榦生。
十二月。命削逸。
申參議暻陳疏。爲朴相辨誣。天威大震。下敎曰。向若嚴處宋明欽。申暻焉敢乃爾。因命諸山林。一並削逸。
後數日。又命免爲庶人。放歸田里。
遂下御製書名黨籍。以先生及金副學時粲,申參議暻,朴執義致隆爲同黨。而推以及於寒水,尤
庵二先生。名之曰嚴隄防裕後昆錄。卽命刊板。藏之史庫。
借沃川放谷村舍。盡室搬入。
先生以草野之臣。歸田之律。雖無可施。晏然在家。則有不安於心者。借峽屋移居。改方爲放。以寓惶恐之義。讀大學論語。久而後。還櫟泉。
乙酉先生六十一歲。
四月。入甁泉。
歸路。訪渼湖金公于三山衙中。
九月。與沈公鏞。遊甘露寺。
丙戌先生六十二歲。
五月。入甁泉。
過禮安。遂作觀海之遊。
時再從姪在淵宰禮安。先生往參牧使公忌祀。仍與在淵東遊。至寧海登觀魚㙜。宿平海越松亭村舍。登窟峯觀日出。登望洋亭。次肅廟御製韻。歸至眞寶玉流亭。本縣宰金公善材,義興宰金公相戊。皆來會。書沙溪書院開來門額。
六月。還甁泉。
溫習論語,周易。
十一月。修宗稧于同春舊堂。
有立議。
丁亥。先生六十三歲。
正月。命釋。免爲庶人。
因筵臣奏。下詢大臣及奉常提調。命自來月朔日。太廟及文廟告辭。用酒。士夫家自寒食。用酒。遂下宥命。
三月。入月城。營葺草堂。
同春先生所居草堂。年久而毁。其址爲他人所有。先生累度往尋而經營之。至是買取其址。立草堂三間。爲士子講學之所。索得舊時竹牖及牧丹而移之。歸路尋浣溪,滄洲二書院。
四月。行講會于崇賢。
阻雨。會者二十餘人。
與從子致淵。乘舟下黃山。
時再從姪溥淵。宰臨陂。轉至衙中。謁宗家祠宇。
五月。行講會于崇賢。
畢小學。
入甁泉。改修同春先生文集。
閏七月。有題曆辭。
八月。還櫟泉。
九月。遊滄丘。
滄丘。卽冲庵金先生遊息之所也。重陽日。先生率冠童往遊。
十月。哭子婦申氏喪。
戊子先生六十四歲。
正月旣望。與金公聖休。舟遊龍湖。
二月。行講會于崇賢。
會者五十餘人。
三月。搬入塗谷。
竹林儒生。請山長。辭之。
星谷及從容堂儒生。請山長。
四月。入甁泉又修同春先生文集。
象賢儒生。請山長。辭之。
莘巷儒生。請山長。辭之。
興巖儒生。請山長。
往興巖。指揮同春先生文集刊役。
草定文集。改正凡例。
德峯儒生。請山長。
五月。與諸弟姪。講學于同春舊堂。
長者。講中庸。童子。講大學。
七月。戊戌(十三日)戌時。終于塗谷之正寢。
先生嘗於夏秋之交。多有腫患。是年。又發甚重。藥皆不效。○自先生疾病。遠近士子。鄕里親知。皆來問候。盈門溢巷。及喪。上自朝廷士大夫。下至山谷婦孺。莫不齎咨涕洟。太學儒生。亦設位擧哀。○明於象緯者言。是日。有星隕之異。
八月。命復官爵。
正言李祉承上疏曰。臣聞故贊善宋明欽逝單上聞。而尙無隱卒之音。至於該曹應行之典。亦不擧焉。臣實慨然也。昔在顯廟朝。明欽之先祖先正臣宋浚吉。嘗因事忤旨。而天怒未解。及其訃聞。特降悼惜之敎。亟擧吊祭之典。官爲庀塟。恩禮罔愆。幽明無憾。此豈非殿下今日之所當法者乎。明欽之向來恩譴。雖因一言之未槪。而其爲招徠之慇懃。契合之昭融。實同符於聖祖盛際。及今其人云亡。萬事已冷之後。豈可無一言之恩澤。以慰多士之望。而保全終始之義耶。夫天道。舒慘以時。而變化無常。疾風雷雨。雖若可畏於暫時。而卿星慶雲。旋復開霽於一日。此天之所以廣大高
明。生萬物而成造化者也。今殿下亦一天也。臣之所以望殿下者。亦豈不以天道期之乎。伏乞殿下深留聖意焉。答曰。宋明欽事。爾言其公。聞甚慘焉。其人已故。予復介意。致賻等事。令該曹卽爲擧行。
九月丙申。塟于錦山川內里乙坐之原。
四方觀禮者。五百餘人。門人加麻者。四十餘人。館學及遠近書院儒生。皆致奠會塟。
公元1712年
壬辰九月。追奪官爵。
上因事激怒。忽及癸未疏事。初命免爲庶人。繼又追奪官爵。嗣子時淵。遠竄耽羅。又命發極律啓。㙜臣不卽奉承。多被重鞫。(大諫尹勉升都憲韓必壽。)傳啓十餘次而停。十一月因大臣所奏。時淵蒙宥。
公元1714年
甲午六月。命復官爵。
靑平第動駕時。上曰。宋明欽以沈一鎭人倫間事言之矣。安兼濟其時停啓難矣。右相元仁孫曰。然矣。上曰。可謂直矣。安兼濟賢矣。右相曰。俄者。以安兼濟賢矣爲敎。而宋明欽則尙未給牒矣。上曰。宋明欽已作故乎。右相曰。然矣。上曰。卿賢矣。命書傳敎曰。右相所奏。深歎匡救。宋明欽特
爲給牒。
丙申正宗大王御極初。命藏裕昆錄板於元陵退壙。
甲申以後。玉堂諫官。多陳疏請去裕昆錄。而至於被罪。又有儒疏。而或至竄配。及是。自上特命藏板於退壙中。
丙午(正宗大王十年)墓誌成。
姨弟鹿門任公撰。
公元1732年
壬子十二月。改窆于燕歧葛山艮坐之原。
以川內宅兆不利。嘗營遷奉。九月二十日。淑夫人金氏別世。改卜於葛山。在薪洞北一里許。以夫人祔左。
公元1736年
丙辰十二月。因孫啓榦除職。命賜祭于家廟。
孫啓榦因大臣薦。以儒生承召入侍。命付童蒙敎官。傳曰。昔在癸未。故贊善之上來也。予請以賓禮見。贊善辭巽。力言而後肯之。及其登筵。多陳資益之謨。事若隔晨。今見乃孫於三十四年之後。不待叩其所存。接其貌。便識爲吉士。爲先正家甚幸。以予念舊之心。當有示意之擧。故贊善宋明欽家。遣官致祭。○祭文曰。寧陵之世。曰有文正。同
德一心。大義是秉。危微之講。復雪之計。灑落君臣。千載盛際。風聲云邈。典刑斯存。金精玉潤。大賢有孫。淵源旣正。造詣亦深。疇不心醉。令德韶音。和平溫厚。中蘊剛大。允蹈先榘。怳如親炙。覃思經旨。毫縷剖析。而守其約。循循繩尺。雖則含章。朝野翹跂。皇祖在宥。旌招禮摯。初筵晉講。誠正其說。頂針明燭。聖褒曠絶。以對以疏。款款衷曲。載遂其初。婆娑塗谷。記予冲齡。請以賓見。巽辭屢至。昃日移殿。爰覿粹容。一團春和。侃侃嘉誨。資益良多。餘三十年。德儀森然。何由得來。儒化是宣。召汝遺孫。念舊之思。詩書故宅。遣官酹巵。○後日筵中。屢次下敎曰。近世儒者。予皆見之。而宋贊善之風儀氣象。最爲可敬。其他則遠不及矣。儒者造朝。目下可言之事。有難盡言。而宋贊善。則能盡言。其中又多難言之事矣。盖癸未登對筵話甚秘。外人多未聞焉。而正廟時在春邸。詳聞而記。存於淵衷。年久之後。縷縷下敎。至於如此。故入侍諸臣。仰聆而始知之也。
癸亥(當宁三年)命贈職賜諡。
九月。前都憲李直輔疏。請先生及渼湖金公,止庵
金公褒奬事。大臣回啓。依所請施行。贈資憲大夫吏曹判書兼成均舘祭酒,知義禁府事,五衛都摠府都摠管。又命不待狀議諡。賜諡文元。(道德博聞曰文。主義行德曰元。)○前月。經筵進講詩曹風。筵臣陳戒曰。我英考倦勤之時。朝象淆亂。故贊善宋某以三百赤芾。陳疏勉戒。故媢嫉者多。危機甚迫。倘非英考則哲之明。則故贊善幾不免矣。其言終未見用。馴致乙未丙申之變恠。一人之言。用不用。而治道之汚隆係焉。此等處。伏望深加省察焉。
公元1745年
乙丑八月。行延諡禮。
吏郞李惟采來宣。會者五百餘人。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