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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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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四
 辨诬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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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溪先生辨诬
 怀川曰。先师尝与门人讲经权事曰。权不可轻议。牛溪当壬辰 陵变后。以局外之人。遽主和议。以受 宣庙无限罪责。若是栗谷必无此事矣。时烈问栗谷在则当如何。先师沉吟良久曰。当时别无奇谋异策。惟至诚祈恳于天将。乞勿撤归而已。据此则先师亦知牛溪之出于不得已也。(沙溪遗事)
按沙翁文集。刊于丁卯。则遗事之为后来文字可知也。沙翁设有是语。不害为子路之不悦。而后人之持此苗脉。演作瑕痕先正之资。则大非沙翁之意也。况窃玩此条语意。大失本旨。盖顾咨非和也。乃受和也。先生之奏。亦非主和也。乃略循顾指。俾无触激也。当时 宣庙之责。自有根因。特藉奏本而发之也。沙翁皆所躬睹而心数。则似不遽然断之曰主和受责。又似不以栗谷必无此事为决语也。及其下款申复之际。沉吟之答。亦不过曰至诚祈恳。语势甚龃龉。当时鳌,汉诸公。诚心为国。祈恳天将。实不愧包胥。而终不能得者。自 天朝论之。受降息兵。固为便宜之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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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至诚祈恳。恐非可论。至如局外人三字语。又欠稳当。国事倾败之际。亲承 圣询。而遽置畦畛于局之内外。则非所以论牛溪也。妄意栗谷若在。则奏本之议。似与牛溪无异同。平日知时达变。识见超伦。以癸未北事处置。可以想像矣。假使牛溪的见国事如此。而以局外自处。姑为大言。以上顺 圣旨。下掩耳目。则是特便文自营之归。先生岂为是哉。 又按柳西厓与赵月川书曰。癸甲之间。人民相食。朝夕难保。而力未能图。外循 天朝羁縻之计。少缓贼势。内脩战守之备。徐为图后。自计今日谋国不过如此。不悦者于书册间。寻出不好题目。以相污蔑。此则当笑而受之云云。据此可想当时事势之危急。而厓相实主其论。 圣意于厓相。则不为深怒而又从之。独于牛溪。多发咎责者。盖先入弘老之谗故也。
 怀川与金寿兴书曰。与同甫书。言及牛溪事者两事。其一若是班乎也。其一壬辰后事也。是盖汎论权变之道而略及牛溪之事。正如朱子论义理极处而曰。文王高于武王而泰伯又高于文王。此岂侵斥牛溪之意也。又尹安性诗。正所以刺其事也。今太学士录其诗于箕雅。如此等事。如欲怒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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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胜其怒矣。(己巳疏曰。先师尝谓文王不如泰伯。所以存君臣之礼。先师经权之说。亦微存春秋复雠之义云云。)
按文王说。怀川戊辰书。自以己意取而伸之。己巳疏。又以沙翁语。引以长之。一语两用。随便生解。不自料检其前后之异。不过欲引重沙翁。以发存春秋之说。而不知其已乖沙翁语法矣。至于尹安性二陵松柏不生枝之词。乃丙午送信使时。别吕祐吉语也。丙午事。是真和也。是真忘雠也。尹诗为此而发。事件迥异。今乃拈取。作为讥刺奏本之词。谓后生不知而罔之。借人横诋。不少顾忌。而还自辨其诬贤之冤。此老用意。诚不可知也。
按怀川既以牛溪为鲁翁外祖。又发怒于成公至善之参丁卯疏。假借沙翁说。以侵诋牛溪。又答李喜朝书。倡为从祀岐论之说。以为乙亥宋公时莹疏时。同春单主栗翁。以慎斋言并举云云。又言反正后海儒为请从祀栗翁入京。楸滩往议月沙。使招海儒。并举牛溪。沙溪闻之。有事不谐之叹云云。(辨语。见牛溪年谱补遗。)夫癸亥之初。守梦,沙溪,延平,楸滩。俱在朝主士林论。月沙不过为文垣词宗而已。何能提衡于儒门之大论乎。怀川亦自知此说窘窒。又与人书。谓月沙子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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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泮论。故楸滩往议云云。诚好笑。当时月沙家。被士类之疵点。自家父子拔出不暇。何能主一时之士论乎。又月沙两世独身。而自家两子。一已立朝。又何有主泮论之子侄也。尝见吴氏文字。楸滩之弟允諴公。以坡门人。反正后首掌泮任。洒涤明伦。惩讨凶徒。则当时泮论。固不在他人矣。楸相同室则有贤季。同门则有守梦诸公。何不与之相议。而乃就议于月沙乎。且一云月沙招海儒。一云子侄主泮论。既有主论之子侄。则当使子侄倡起士论。又何为自招海儒而语之乎。两段语势决裂。随意捏做之状。掩不得也。所谓乙亥岐论。又引已死之同春。已极可疑。而沙翁果有不厌牛溪之辞。则慎斋亦岂并举。以违家庭之意哉。怀川之说。捉衿肘见。到处绽露如此。不过籍他人訾先贤。以售其私憾而已。是其本病也。
 西厓杂录。论 靖陵事曰。宋同知赞先入奉审云云。(即下文两段等语)成某默然不应。入审未久即出。独诣大臣前作色曰。虽曰体似中人。不见如是。虽曰丰上杀下。不见如是。历举宋言。段段攻破。只以不见如是四字。尽乱其说。既毕。悠然而退。座中面面相视。㥘于成某。不复辨而罢。诸论皆靡然于某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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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记虚葬等节及李五峰筵奏事结之曰。悲痛切骨。详记其时事。以寓臣子之至冤。
按 陵事本末。详见癸甲录及年谱。盖厓相以体察使。先闻 陵变。使军官收藏尸体。意以为真。且不无自功之意。而先生持慎重之议。故厓相以此颇齮龁先生。丙申四月。李五峰好闵受指厓相。因灾异更论此事。至云当宋赞商议之时。有一宰臣大言不可。其议遂寝云云。宰臣指先生而本事甚爽实。(先生与李药圃书略曰。同入诸公。皆默无一言而出。何以知所见同异而必言其不可也。此则宋公赞亦知之。○奉审时大臣令多官各具所见书纳。故先生亦退而献议。诸公初无面商同异之事。详见年谱。)至于杂录所云。尤不近似。宋公献议。已自持疑。而宗室扶安正,永原守。以逮事人。亦谓无可凭验。况当时奉审诸臣二三人外。皆异己者。如金应南,李𥕏辈。与先生相对倾轧于 榻前。不少顾藉。况如此大事。乃生㥘靡然于先生一言。不为辨争。决无是理。且当时先生无上下之交。言议不行。厓相则位居大臣。身任国政。真以为切骨至冤。则此何等重大。一劄攻破。有何所难。而李奏之后。献议则又曰不可轻论。私录则乃反张皇痛切。是果大臣体国之诚忱乎。厓相虽以 陵事。排抑先生之见。而奉审时既不参闻。则其所下语。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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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诪张。此录似出后生辈傅会增衍之笔。而至今岭南传述厓论。攻斥牛溪。其不详颠末。徒事伐异。还可笑也。(当时崔兴源,沈守庆,李德馨,李宪国,李齐闵等十馀人献议。皆疑其非真。)
又按世传一书。名云岩杂录。称以柳西厓所记。论东西分党时事。专攻牛栗两贤及松江。而于牛溪先生。搆捏尤深。以 靖陵奏本二事为罪案。而至于易箦时事。造语绝悖。殆仁弘辈所不道。余谓此非厓相语。乃梅圣俞碧云騢之类也。厓相当甲申丧讣之日。为罢寿席。壬辰后尤推服栗翁甚至。岂于暮年。作此诬笔。至谓入山时改名倚岩乎。(栗翁入山时。自号义岩。以此变作倚岩。巧近山家名。)此一也。 靖陵事。固相疵斥。而奏本事实厓相之所主张。累被月川之斥三司之论。而亦尝明辨其事势。则岂以此反弃疾于牛溪也。此二也。决是厓门少辈。掇拾师席略干语。妄添己意。以诬两贤。而不知其反诬其师也。且其易箦时语。与上文杂录所云相类。若出一人手。则亦必不叠记此等语。可见其一套诬书也。或虑后生见者。眩于真赝。略辨于此。
 南溪集。元相斗杓尝言潜冶论牛溪先生色失事。以为先生尝书窗边曰某年某月日。客或见而问之。牛溪答曰。此日偶与侍婢有私。恐致乱真之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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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记之。后生子曰文潜云云。
按南溪此录。全然爽实。尝见鲁西先生记家庭所闻。曰壬辰之乱。家眷分窜。沧浪公奉先生命。随母夫人避寇往龙川。先生独赴成川之召。饮食疾病之节。无人看护。时文潜之母以十七岁童婢。性颇忠勤从焉。龙湾,永柔,定州,海州之行。随处服事。甚效诚劳。甲午。还寓延安。子女始来省。而寇乱尚未定。中外荷担。有再起之虑。一家既嘉其诚勤。能为子女之所不能为。欲报其德。而且为终始随护之计。沧浪书禀于母夫人。又使两妹南宫夫人,八松夫人。力恳先生收畜。久后先生笑而许之。而乙未文潜生焉。故文潜别券。俱载其说云云。颠末如此。则初非色失也。且当文潜之生也。其母已作侍妾。岂虑其乱真而书之窗壁哉。潜冶所云。不过传闻之打讹。或系党人之闪伪。而南溪之轻易劄录。传信后世甚未安。玆不得不辨。
  牛溪先生追祸本末
东西之始分也。虽由沈,金相恶。而实则沈青阳以 宣庙元舅。得罪于宫禁。(事略见重峰疏。)东人知其几也。以沈党驱陷西人一队。为西人者虽知其由。而亦不忍无罪而弃沈也。故当 宣庙之世。西人之不得一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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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朝廷者。专由于此。辛卯间。又添公谅之谗。遂成滔天之祸。噫嘻惨矣。盖癸未之祸。始于栗谷。而中于牛溪,松江。辛卯之祸。始于松江。而中于牛溪。乙酉之祸。癸未之馀波也。甲午壬寅之祸。辛卯之遗烬也。而一时士类。与之终始。栗翁特以早卒免焉。然癸未乙酉。争在朝廷。而以沈青阳为阱。故其祸浅。辛卯以后。谗入左腹。而以金公谅为媒。故其祸大。牛溪,松江几不免于己卯遗辙者此也。盖当松江建储之议也。朝廷皆属意于光海。而李山海缔结公谅。(仁嫔之弟。)觑知 上意在于信城君。(仁嫔之子。)密行谗间。且煽飞语以为松江将先请建储。仍不利于仁嫔母子。而牛溪为之根本云。 上乃大疑松江。密使信城妇翁申巡边砬。护卫信城家。而松江不知也。竟发其议。 天怒遽震。邪党因此激发祸机。松江一队被窜。而其波已及于牛溪矣。洪汝谆又以搆杀崔永庆。为案于松江。而其实建储为罪。永庆为名也。及壬辰之难。弘老之谗。节节巧憯。一不幸而金渍进传禅之疏而又请先生为将。二不幸而先生承伊川之召。而有归世子之谗。三不幸而先生自成川入义州。而又有图内禅之诬。皆以暗凑于金渍之疏。竟有 宣庙卿乃义兵将之批。还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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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所之问。(已上诸说。详见年谱。)则皆松江建储之议为之祟也。如是而龙湾台阁。不识时势。乃请窜山海而诛公谅。 圣意皆致疑于牛溪,松江之所主张。而 行朝两劄中宫闱不严之规。尤触忌讳。 天怒盖未尝忘。而顾以国势扤捏。未有以发之也。及甲午还都之后。松江受身后之律。牛溪遭奏本之责。藉此为罪。 圣教非常。金清阴所谓弘老之谗终始得行。实由伊川之召。明斋所谓天 怒由于积谗而特发于此事者。皆实状也。毕竟又以嗾杀永庆。归罪牛溪。盖以牛溪,松江之案为一串也。故党人之罪松江也。名以永庆而不言建储。 宣庙之斥牛溪也。名以奏本而不言图禅。上下相蒙。意东声西。故牛溪,松江之罪。皆源于建储。而其案不著。至辛丑。仁弘辈诋诬罔极。而奏本事。渠辈亦知为 宣庙有激之教。故不及于启语。永庆事。 宣庙亦知为党人白捏之辞。故抹去于传旨。则据此可见其加罪无辞。东闪西捏。艰得党奸遗君之目。而斯文之祸。成于不言之案。呜呼唏矣。此皆错见于年谱及诸家记述而散出不一。后生或昧于本末。故作为一通之说。著于此。
 又按诸家说山海之谗既入。 宣庙深虑仁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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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终不保于西人之手。凡其婚嫁。皆托于西边。四翁主归于梧阴,象村,药峰,锦溪之门。 章陵定祥。亦在于具八谷家。以 宣庙痛恶西党之心。婚娶之必于此者。可见奸谗之深矣。一日 上密问申公以蜚语虚实。申公以百口保之。松江赖而免死。后来 仁嫔尝曲宴诸驸马。谈间海嵩尉偶及复雠之说。 仁嫔叹曰。吾终不能报深雠也。诸尉问嫔有何雠怨于人也。答曰。郑澈欲尽杀我子女。是吾雠也。诸尉皆悚然归传其家。则松江一队之免于斩伐。亦幸矣。盖牛溪之祸。终与松江同归者。 宣庙视牛溪为松江之根本。故其时 圣教曰。浑为一时群小窟穴之主。必欲以松江之罪。延及牛溪者。皆源于山海之谗。故牛溪碑文中所谓倖相结奥。援煽蜚语。必欲并及先生者此也。后人若知此。则甲午奏本之斥。壬寅追削之案。皆属虚影。可以想见矣。玆并附见。以著小人鬼蜮之状。
鲁西,明斋两先生辨诬
  总辨
 怀川己酉祭鲁西先生文曰。众流奔趋。砥柱不倾。两仪昏蒙。一星孤明。荷衣蕙带。㬭然不滓。顽廉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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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洒落清风。霞谷连床。坠绪遐寻。西山啖荠。所造愈深。遂从慎老。溯其渊源。慎老之殁。型范有在。
 己酉与闵大受书曰。尹友痛惜何极。此友树立可观。今日何处得来。
 辛亥三学士传末叙曰。洁身不污。以守其志。如尹公宣举诸贤。事虽不同。同归于一致。皆不可遗也。
 辛亥答金万埈书曰。美村平生以江都不死事。自讼不出。此为最高处。
  已上四条。推隆尊尚之语。
 丁卯答李喜朝书曰。据沧洲语。虏人以兵围住士夫。杀数人呼曰。降者跪。不降者及走者如此。美村亦随众而跪。万目所睹云云。(李选以书争之曰。诚与鄙闻有异。宋答曰。当时只凭沧洲语。若如来说。鄙亦何敢自是云云。)(按正月廿三日。鲁西已从珍原渡江。廿六日虏兵始驱出士女。故弼善公及李公惇五,姜公渭聘。皆以是日殉节。李选书争。盖以此也。)○又与人书曰。若完南(李相厚源)则以为过有不可改之过。若妇人失行后。亦可改乎。○又书曰。完南谓过有不可改之过。孔子曰赦小过。不曰赦大过。大过关系世教。不可轻赦。余曰豫让事何如。曰此历聘时馀风也。(两次做诬语又不同。可见抧出之迹。而怀相诬语。右数条最大。馀可略也。)○戊辰与玄石书曰。尹有大罪。以己贪生恶死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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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闻大义之说。 孝庙有宁以国毙之教。又引朱子语以为不幸蹉跎。死生以之云。则尹曰延广狂矣。又引朱子说以为视吾力之强弱。观彼衅之浅深。徐起而图之云。则尹曰句践诈矣。 孝庙尊周攘夷之义。不啻如青天白日。无乐乎为君。尹乃敢议之曰。徒烦章奏之间。及此间暇。盘乐怠傲云。无乃李邺侯之心云云。(与琐录大同小异。盖潜为琐录。藏之箧笥而忍不得。又发之于玄石。要定大案。玄石秘之不出。故与琐录同时出世。)
  已上四条。搆捏诬辱之语。
辨曰噫。怀川之于鲁翁。丁酉以前。固相推隆无间。而及丁戊两书之责善。庚子尹镌之缓攻。颇有不契之端。鲁翁大度包容。不相与校。存没之际。旧憾亦属前尘。己酉以后文字。追加悼惜。尽无疵摘。如上文四段文字。何尝有分毫猜恶之辞也。及请铭之行。误致己酉拟书。大拂其意。而又见状文称述备至。旧憾新忮。闯然萌发。始有癸丑书。微露江都尹镌两段辞色。自此胸中荆棘层生。有碣铭事木川事忍人事。肆然下手。而犹未及胡叫乱嚷。至以木川事。谓出于尊尚之意。以自掩覆。及甲子王伯之书一出。而乃发出性气。口血噀人。丑诬非常。至丁卯手疏之后。又有如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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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段说话。极其诬悖而犹属私事。至戊辰与玄石书及琐录文字。又刱为诬 圣祖之案。竟致丙申斯文之极祸。至是而怀川之十数年积虑酿谋者始成于身后之锦囊矣。溯以究之。自庚申至戊辰。凡架虚捏诬者。几数十条贯。而此皆昼思夜度。经营觅得。次次做出一语了。又生一语。如朝虹夜燐。非元有此段罗在胸中也。德浦公见喜朝问答曰。怀川事尚未尽出。必有尽出之时。盖已料其作用。又将做出无状也。及琐录出而始验矣。凡此诬案。已经前辈勘破。(详见甲乙录。)今不必赘说。而总以论之。假使鲁翁真有如怀川之所指摘也。沧洲,完南亦名卿耳。诚认以屈膝不可改之过。则他人尉荐。亦宜驳正。况欺君欺心。手自剡闻。以玷累 圣朝徵聘之礼乎。(二公 孝庙朝。俱荐鲁翁。)且李选以沧洲之甥完南之子。作书争虏阵事。(李选言于李𩒮曰。不可改之说。先人初无是语。又曰。胁降事。非沧洲语。)则怀川何不引乃翁失行不可改之说。以拄选口。而乃反曰鄙亦何敢自是云也。(不可改云者。正指虏阵事也。)且沧洲,完南之没。在丙申庚子间。此说怀川必已闻得于其前。当其追游切磨三日为疏之时。(祭文语。)亦已备悉其大质之已亏。则虽寻常交游士大夫。犹尚为耻。况儒门友契。果何如也。生则推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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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之交。没则褒之以一星之节。至以洁身不污。比美于三学士。树立可观。此为最高等语。又何尝影响于沧洲,完南之所论斥乎。及其与明斋生隙也。始乃唱出诟辱。一节加于一节。谓之屈膝。谓之失行。以售其忿愤。此正定斋所谓怒其子而詈其父。闾巷童孺之所耻也。且如句贱,延广之说。得见于癸丑。盘乐怠傲之书。亲承于戊戌。果以为通天之罪。(琐录结语。)则尤宜上告下讨。以效自家明天理正人心之义。而不此之为。一则酬答雍容。一则手撰墓文。二十年之间。一不提及。抑何心也。此则犹属之未绝以前事。而及至丁卯疏。极口詈辱。和盘托尽出。宜无所顾惜。而其于通天之一大案。隐而不发。始于戊辰。私书以谇之。琐录以藏之。(琐录亦必与戊辰书同时。)岂亦犹有所顾畏欤。不然。何其薄于 孝庙。忽于大义欤。于此尤见此老许多文字。弄出现化者。只欲把持鲁翁。以泄忿于明斋。而所谓明天理正人心。所谓卫朱子扶世道。皆是假借说也。愚故谓怀川诬说。不必逐条论卞。只以上文七八段文字。聚以考论。则怀之心术。自不能逃矣。前后卞论文字。只随事校辨。反使见者纷眩。故玆撮其大案。以俟百世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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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辨
怀川又做出鲁翁改名说。以为珍原君行时有文状。具书奴从。有宣卜名。鲁西曾有疏请斩虏使。故恐虏人知名而改之。谓出于公家文字。又与人书曰。某改名事出后。平日相交。便觉为耻云云。设使真有改名事。视诸屈膝虏阵。特细故耳。宋相自谓曾闻沧洲之言而不以为耻。乃于改名之说。始有此语。尤见前后之言。都出诬捏也。愚意当时抢攘中。设有文状。只当言奉使珍原君奴从几人而已。奚暇有历数书名之状也。且其时文状。虽重于此者。尽逸兵燹。此状有何关紧。藏在何府。乃出于斯文分裂后丁卯之间哉。况珍原去时。不过奉 孝庙之札。非如他使臣之行。未知谁为文状。呈于何府何地欤。珍原既不能入南汉。还入 孝庙行中。则所谓文状。已为不呈之休纸。果付于何司。孰见而孰传之欤。果有文状。则当时见者必有多人。而独出于怀川之口又何欤。特怀川附会人名字居住。以辱人者。自是本习。此又其一事耳。
怀川戊辰疏曰。朴泰辅等言臣父名在凶疏云。臣尝言其外祖忘义辱身。故其党凡系节义之事。无不恶闻而欲害云云。因盛言其父独拜西宫之节。拗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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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公挽语。谓有二百人中独一人之句以證之。盖宋奉事独拜西宫一事。议论多端。其以为丁巳春秋榜。又有一海南宋甲祚独拜云云之说。极差异。又闻当时有海宋之子。持文迹来诘怀川之说。出于怀之洞人。且李荣久凶疏疏录。出于李选之家。定斋以其妹夫故得见。而怀谓出于鲁中之做诬。见其录者。多疑独拜之无褒。由于参疏云云。此系人家先世事。不宜效尤。属之马肝可也。第其所谓挽词极可疑。本家了无所传。八松遗文刊行时。诗律不过閒咏若干首。清阴叙之。怀川亦见之。若有此词。必书托载录。思以益耀其先徽。何故五十年来。寂无所闻。而猝发于戊辰辨疏。以拄定斋之言耶。农窝深疑其赝作诚然。且怀川既以辨诬为疏。则告君之辞。当谨敬𥳑当。今乃先辱人之祖先。不思自己之诬悖。至如恶闻节义之说。直是街巷谇詈。非儒门语法。此老时已八十二矣。可想耄荒。不能收拾。还可哀也。
怀川就明斋壬戌书。把二公无可死之义一句语。换作无义而死。以为排节义之案。为说甚乖。其与许玩书曰。世道落在丑败而不可救者。以权,金无义而死之一句。此一句虽似寂寥。其祸甚于洪水猛兽。而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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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生表章垂后。以之扶人纪正人心者。于此扫地云云。凭藉朱语。拍头胡叫。直欲啮人。气像可怕。盖明斋书旨谓二公隶在南门。与仙源同焚。固得其死所。而若不在南楼。则恐无可死之义。与先人无异也。今转换字句。直谓无义而死。便似张汤辈勘狱手段。且此书四年后。李选发之。怀川舞之。嘘起一场闹焰。不然。不过为箧里一故纸。有何害世道不可救之祸。如洪水猛兽也。曾见怀集李忠肃尚吉碑文。亦曰有可生之路。无必死之义。以扬其节烈。夫忠肃位至八座。而特无封彊受任之责。故谓可以无死。况二公以布衣。无所受命。不在南楼可死之地。则比忠肃尤无必死之义。其处义不过如鲁翁而已。怀川急于诬捏明斋。顿忘自家数十年前。已唤起此丑败一句语。未知其一生主张朱子。自谓扶人纪正人心者何在。而乃作此扫地语也。可发一笑。愚非欲效尤怀川。而特揭此。以发其平生心事。至于所谓洪水猛兽一语。作口中茶饭。向人辄以此喷薄。今乃反中于自家。彼中见此碑文。亦必掩卷无聊矣。
大抵怀川自少已有正方鳞甲而城府深密。能含蓄不轻发。举世上下见欺。而间有高人识破而隐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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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晚年摧颓。学问无力。气质用事。且权位已盛。发出无馀。明翁始悟前日气质之评。尽属本源之病。有一板印出之喻也。草庐当年。为怀川心腹。亦尝与共攻同春,炭翁,尹镌诸人。故备知其用兵利害。及其末年。躬被其锋。论宋相病痛处。最为到底。正如向导官之深识夷险也。尝得见其文稿。有曰此翁若不学问。直是险难人。又曰此翁虽有愠意。不轻示人浅深。而略以一二语轻轻说道。使人奉行。故人之被其害者。愈久愈深。又曰外作禁抑其徒。而如隐热在脏腑。外试冷药。其热深入。以时发作而不可治。又曰。尤公凡欲攻人也。深藏其所怒之事。必别寻他事。作为道理。使人攻之。又必远为之机阱。而使人不能避。又曰。如欲害人。则自己不犯手。假借他人言语。使人与人相捽。而己从旁两病之。甚或借死人语。无路辨质而中伤之。又曰。尤公以己之所为。弃疾于人。本是常事。又曰。尤公好胜为胎病。思以一毫不挫于人。于 君父亦然。又曰。尤公好使文字病人。预伏暗语。到有隙后。始倡出作證。是其本习。凡此等语。正画出此老胸中荆棘。其于鲁翁父子。其始也节节以此术施之。到末年。手发丁卯疏。露其心术而犹未尽也。暗造琐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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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以遗后人。此远伏机阱之馀智也。
明翁平日处事。只以诚恳恻怛之心。直出而行之。处己处人。无不如此。全无一毫世俗经营计较底私意。己酉镌之奠诔。固不当受也。当时如宋公斗章及德浦诸公。皆以为不可受。宋公至谓若受此奠。则将来必有不好事。(见宋公行状。)乃明翁之心。只以彼既非仇雠。而以哀有丧之义。俨然临之。则在丧人之义。固当哀痛而受之。不暇计较于他。卒受之。此一也。当碣铭之请于怀川也。德浦,农隐皆挽之曰。吾家忧人太过。恐以德取怨。明翁自信己心而不听之。及碣铭之出也。果得不情之语。二公又挽请改之举。明翁又不听。及棘中之归也。深信怀川改撰之语。德浦笑之曰。彼感远访之情。良心乍见。而忮意旋发。决不改矣。明翁未安曰。君何逆料长者若是。已而果然。德浦语人曰。吾兄真赤子之心也。此二也。辛酉拟书时。二公又挽之。明翁曰。吾将议于和叔而决之。二公曰。公只信和叔。而视两弟为无所见也。和叔多谋。前头必为所误。(敬庵闻之农隐云。)明翁又责其私意。遂有累度往复。毕竟由此路泄出。贻辱两亲。贻害世道。为先生终身之恨。此三也。当甲子往复也。二公复力挽而效自靖之义。明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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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料怀川之至于此极。只恃师生厚分。而自恃其理明辞直。庶冀其回悟也。毕竟受辱罔极。乃叹曰。吾于子敬,子恕言。不用多矣。人之相信。固不易也。此四也。先生凡于怀川事。只出赤心。全没计较如此。先生固亦悔之。尝自恨曰。碑铭之前。可知彼心所存。而矇然无觉。误托不朽。惹起无恨唇舌。木事之后。可知此义所决。而务欲弥缝。吞吐不得。驯致无限狼狈。(见农隐所录。)又尝曰。吾于怀川事。不无所失。若以我为全无所失。亦偏论也。后世恩怨俱冷之后。必有甲乙之论。而但必不以我为背师矣。可见大君子真心无我之气像也。凡明翁之自谓有失者。皆从恻怛欠计较处出来。传所谓观过知仁者信矣。
明翁辛酉拟书。吾党中或不无疑。后生亦颇惑之。此未易以言也。盖以拘生俗士而处此。则必持嫌而不敢言。以怨家嫌人而处此。则必袖手而幸其败。此凡夫之所可能。明翁而岂不知也。盖明翁之过。过于忠厚。全欠俗间计较底。尝谓不识明翁本来师生之情。则谓当袖手宜也。不谅明翁平日渊宏之度。则谓当持嫌可也。盖明翁之于怀川。谊何如也。两世五十载。道义之分甚厚。鲁翁不惮作尤门之诤友。不以数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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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嫌。而有为天下惜宝之言。明斋自少已熟庭谊之甚笃。又结师生之厚义。亲依慕仰。已多年矣。当厄则上同罪之章。在棘则作问候之行。固已在碣铭之后。则不以二视于前后如此。平日于怀川。固有气质之评。而中间因数件事。渐疑其所存。及庚申后。出处事为。狼狈乖谬。收拾不得。本源之疑。渐以益深。自念先人而在也。此必有言。以孝子追先之心。念师生无隐之义。诚不忍隐痛而潜伤也。赤心惓惓。按住不耐。乃有比干一言之计。初无一毫计较底私意。若不深加体谅于明翁情地。则虽如浅见。亦不知其必当为也。愚故曰不以明翁看明翁。而以吾心看明翁。则宜乎其不知其当言之义也。故浦,农二公皆力挽之者。无明翁情谊心事故也。朱子尝论周公处义曰。此等处须着个极广大无物我底心胸看方得。若有一毫私吝自爱惜避嫌疑之心。即与圣人做处。天地悬隔矣。此语深得圣人处事心法。明翁拟书。是大贤处义极广大。无物我底心事。后人无此规模。而只以自爱惜避嫌疑之心看之。则疑之诚是也。若如子路之不悦。和靖之深疑。又何可非也。特见有不到耳。朴定斋言南冥尝曰。毕斋制行。不得无议于后世。使寒暄不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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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毕斋。则亦不得无议于他日。此实先生不得不贰之地也。据此可以定明斋拟书之义。余谓末也。此非深知明斋心事。不过据已然而论者也。先生当日之心。只出于痛迫师门之狼狈。欲效一语而死。幸而见用。则固斯文世道之幸。不幸而见斥。则杜门不见人面而死。如斯而已。未暇及于不贰不得无议之地头也。愚故曰不体明翁心事。又无明翁情谊。则不可轻论此事。何者。苟使世人处之。则只当自谋自靖。无涉其波而已。非大人君子隆师亲友。援世以道之大义理也。今世无大人君子。则致疑于辛酉书固也。不足怪也。明道之出膺条例。晦翁之深斥林栗。事件虽殊。亦非小腹之所可蠡测。君子之所为。众人固不识也。怀川别集一部。全是诬人虚套。其记许相穆诋怀川语曰。浮虚之君。崇奖太过。诬许以讥诋 孝庙。已极无理。而又谓鲁翁欲请牛溪先生碑额于许相。夫牛溪之见仇于午党。已七十年矣。许相岂肯下笔于篆额。鲁翁亦岂借手于其人。此不过以借镌阱之馀习。又刱许篆之说。以实附合午人之诬也。尤是理外。不必多卞。而至如许相浮虚一句。果是真有。则以怀川廿载深仇。必搆成诬 圣祖之案。以售自家报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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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何但录之箧笥而已哉。盖闻午人所传。则许相与人书。论宋相曰。浮虚之人。崇奖太过。其意盖指宋之为人浮虚。而朝家之崇奖太过云尔。怀川得此书。改人字以君字。要为陷人之资。而唱之于当时。则易为发明。故隐之于私录。久后始出。要无所凭据自明耳。此说近之。不然。世间安有以吾君。直谓浮虚。肆然笔之于书者哉。向来彼辈又借其馀习。嗾出李明济请窜贱臣。而以此句语。移属鲁翁。以为陷余之资斧。余时入城病几殊。闻有此疏。而昏然不知所考据。只以彼此疏章文字。元无此等语。故以此陈卞疏。仍请覈出明济不寘䵝昧之科。后闻其见于别集。始考见则果以许相之言载录。盖彼中潜谋。若以此案声罪。感怒 君心。请窜贱臣。则必蒙施如丙申而无人敢卞。可以借此为阱。永隔伸冤之路。不意 圣明退斥不挠。余疏得以继入。 批辞既温。自内阁又取入别集。而诬疏自露。彼中亦自屈。不敢出一言。只归咎明济云。可谓不善学怀川矣。
  后识
从古君子必为小人所搆诬。固阴阳对待之理也。故自程朱以下。至我东诸贤。道大而毁集。德盛而谗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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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有若我鲁翁两世之躬逢怀川。备受齮龁。千奇百怪者也。然昔之小人。易世之后。真伪自判。不待卞而明矣。牛栗以后。转作党论。种下种子。至今为梗。又君子之不幸也。况怀川又是半世所宗慕。而辞说尽诪张。證引多钩连。以常情度之。八十老宗师。岂至言言虚造。事事幻捏。而岁月既久。文籍漫落。则虽百世公议断其大体。而或疑其怀之虚讹。亦不如是之甚也。无或有一毫苗脉欤。则尤为斯文之大耻。后学之深憾。此辨录之所以作也。盖怀川为人。忮伐忌克。以好胜之私。兼浮浪之辩。年高而位尊。势成而名立。傲然以为我发此言。谁敢抗辨。或托死者之言而子孙不敢较。或托门人之语而门人不敢质。此习日长。把作伎俩。当初明翁亦不忍认为自做。只谓少辈承望做出。而长者向人暴扬而已。间因草庐礼说及木川说等事。到底窒惕。渐疑其本源受病。至辛酉间。手脚尤露。尽所以有双行并用之评。而论其晚节。伯与利犹见其过与也。彼既以江都尹镌两事。搆詈鲁翁。足以摅其忿矣。犹嫌丑辱之不甚。恚心之未快。转生恶口。愈出愈奇。如市童贾竖辱人父祖。至及妇女样子。全不顾士大夫体面。还可哀也。盖其妆谎捏讹。始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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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答玄石书。极于丁卯手疏及喜朝问答。终于琐录。中间纷纷。皆其注脚。如一源黑水千歧万派。处处皆黑。其诬之大者。已见诸章疏。今就其未及详者而剖破之。亦皆根据两家文籍。参理指證而为说。其尤属细琐者。有不暇尽论。惟在览者反其一隅。推见至隐而已。
余既为辨录文字。旋思之。怀川大体。已难逃于识者眼目。则百世之下。自有公议。不必呶呶条辨。徒见讥于大方。故既成而弃之。只抄存其中六七条如右。
黄江问答辨
   
此乃权相尚夏与其门人韩永祚相问答。作一文字。论朝廷及斯文事行于世。其为说全没伦脊。不足多辨。而既称怀门传钵。故抄取其事关斯文者。略卞如左。(本问答。删其漫语取约。)
 韩问尼事始末。权相曰。此非尼事。乃国事也。请劈初言之。 今上(肃庙)初年。数违豫。诸福(桢楠)觊非望。是时西人当路。恐难售计。遂投合诸南。欲排摈西人。密谋以为宋某西人领袖。若排去则诸西可以尽逐。遂潜间内外。以煽甲寅之祸。时积为首相。诸福乃潜嘱积庶子坚曰。 今上如有不幸。汝使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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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则我当兵判汝矣。遂祭天为盟。时清城密知其机。遂成庚申之狱。南人以为此狱惟福,坚窥觊非望。镌被士祸。而视清城犹衮,贞。尹某(明斋)权諰之婿。其弟推李𣞗之婿。权之子愭。李之子三达。又南人中最杰者也。庚狱清城之事所闻者。无非愭,达之言。而某本虚弱。以清城为后日祸魁。且意怀川必与清城有异。及怀川乃曰清城不无卫社之功。某大惊曰。此爷如此。若从此爷。终陷坑堑。必如佔𠌫之于寒暄。始生角立之心而不得其援。及得玄石然后始背之。其得玄石有曲折。庚申后老峰为左相。白 上招玄石。玄石曰。山人岂倚戚臣为国事。老峰曰。使怀川在此则入来否。玄石曰然。老峰书怀川曰。愿暂来。以致和叔。怀川曰。吾虽嫌不行职。使为和叔主人。则吾岂不为乎。且吾欲请 太庙徽号。当留和叔为后援。遂赴召。玄石遂入曰。尹子仁可招。即白 上招之。某来止果川。辞不入。玄石曰。吾当往与偕入。遂见某同寝。谓玄石曰。追录之勋削之后。可以为事。外戚之党摈而后。可以为事。今之时态。异己者斥之。顺己者扶之。此风除而后。可以为事。能为之否。玄石曰不能。盖追录指金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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勋,李师命辈也。外戚指清城,光城,老峰也。时态指怀川也。曰三此者不除。则吾无可入之路。因尽道其所闻于愭,达者。以为若随怀川。大祸至矣。玄石大惊无气入来。怀川已知为某所中矣。玄石直入 榻前。力排徽号之议。遂走坡山。怀川见事机瓦解。自高阳入金刚。自是京中少辈趋附玄石。玄石与某甚好。而某党渐盛。于是乃因其父墓文及所谓木川事而遂攻怀川。其实某本以西人腔子。南人脏腑。故怵祸心。常为根基。而墓文一事。特其角立之题目也。此事曲折甚微。世人鲜知之耳。
辨曰。按此段多爽实。不足卞。而其言怀川与清城相合之迹。曰不无卫社之功云云。又言明斋曰若从此爷。终有寒暄之祸云云。以为斯文歧贰之劈初源头。今据其言而细绎之。则彼此是非。自见于言外。盖怀川甲寅之败。本于与清风角立。其初使骊阳发潜谷掘冢之启。(隧道僭葬。)不吊宋承旨国泽之丧。(清风妇翁。)固严于戚里士类之分。故有山党戚党之目。及 显庙初元。浮言交乱。怀川退归。清风之故也。 显庙仁厚。礼遇不衰。至于爰立。怀川亦感激复出。及壬子间。许积当权。同春杞相之斥。大忤 圣意。甲寅怀川之骊章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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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又激天怒。清风叔侄。与积相连。因势倾之。先翻礼讼。午势渐张。怀之南窜北谪。已基于甲寅之前。诸福窥觊。始生于乙卯之后。今谓诸福阴蓄不逞。先去怀川。以摈西人者。大违本旨矣。及许积与清风歧贰。至有 明圣后发哭。则清城始与午党相恶。欲复进西人。斥黜时辈。而怀川为西边领袖。若不受其降幡。则恐入来报复。反受其害。始乃赠药赠烛。示以输和之意。怀川裁答倾谢。而两间之交已成。此固在庚狱之前矣。惟其襟期已照。荆棘已除。故怀川被放承召。而首赞卫社之功。次救益勋之罪。末乃有 明圣后谚札敦召之举。而堂堂大老。已为戚里之客。此亦清城之所弄机也。庚狱日后之祸姑无论。怀川一生树立。明大义也。排戚里也。庚申复出。抛忘大义而出处之防坏。附合戚里而山林之道丧。此明翁辛酉之书所以作也。顾何暇念及于清城之酿狱。他日之株连哉。况己巳之祸。门下血徒如权(尚夏),李(喜朝)辈。曾无微罚之累。则更何有寒暄及祸之虑哉。此皆捏造之言。曾不足以欺尺童也。至如癸亥江干之会。果有三不可出之语。此固当时第一义理。第一先务。尤见明翁大学识大权衡。而其触发怀川之怒则深矣。若玄石之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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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怀川。始于益勋之论。决于 庙号之议。(太祖追上。)而年少士类。为之后焉。遂成老少之目。玆事自有源委。一世眼目所共闻见。而怀川香洞问答。对面剖判。至有王雱之辱。(玄石访怀于高阳香洞。既罢。怀自述问答行世。多饰虚讹。而以王雩斥玄家儿。)此何干于明翁乎。(按权说。则明斋之行。似在怀川在朝之时。而怀川东出。在于玄石自果川还来之后者然。都是诨语。按宋谱。追谥之议定于三月。玄石立异在此时。怀川金刚之游在四月。明斋果川之行。在于五月。今谓怀川见事机瓦解。入金刚云者。全然爽实。)况在壬戌。明翁会玄石于甘露寺。三日共论怀川事。并及师生处义。故玄石后书曰略存旧义。乃甘露之论。据此则怀川庚申后所为。苟有权,李之传。则其时必已烂商矣。何待癸亥之会而始闻之乎。权相不知两家文迹昭在。捏做此说。欲并诬两翁。可谓不善学其师矣。况出处儒者之大节。玄石既以为山人不可与戚里同事。则怀川之甘为和叔主人。赴戚里之招者。是何出处也。 太庙徽号。设使义理精当。则一疏陈请。使闵相辈为后援足矣。何乃不惮屑屑也。权相蒙不掩饰可叹。其言又曰。自是京中少辈趋附云云。遂攻怀川云云。当时怀川所为。果厌人心。则本来倾慕之士类。缘何趋附于玄石。而明斋身处林下。门生故旧。又无要路迹。则有何渐盛之党与也。特怀川党比清城。扶护益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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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失士类之心。故当时七八学士。随玄石各立而已。甲子后斯文事出。而怀川之书。学儒之通。(金盛大。)尤激公议。故士类又斥怀而扶尼。自其风声然也。今权相捏做新语。诬詈明斋。自知没影可捉。无事可证。故结之以曲折甚微。人鲜知之。自以为妙策秘语。而秪见其安石日录。自著其诬悖也。抑又有大可疑者。韩之所问尼事始末。盖其意欲闻尼怀间辞事是非。如江都尹镌碣铭木川忍人等诸说源委。而权相乃以不干之庚狱。张皇架说。末以玄石事捏诬而漫漶之。却于其所问肯綮。略不提及者何也。盖欲言则怀川之前后矛盾。用意现化者。头头破绽。有难掩覆。非自家拙涩语所可妆撰。故一并舍置。而以墓文木川。属之外面题目。怀川之半生所龂龂把持者。皆归虚案。正好一笑。怀川有知。必曰汝非吾传钵沙门也。
 问光南事。权相曰。此事世人鲜知之。辛酉监试。有空皮封试券。告变十人十三大家。 上付清城密察。清城潜召武人金焕谓曰。国有大变。汝须密察也。今许玺,许瑛在龙山。汝往交深处。密议共叛。可察其真伪矣。遂资以金银。焕如其言。果响应。清城又使密察柳命坚。焕与命坚所亲全翊戴者交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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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探动静。清城赴燕。又以金焕事付诸光南。光南使焕急搜命坚消息。忽有物议喧传以为佯为密察。实谋不轨。光南即招焕使急告变。焕曰。愿执翊戴。同为告变。光南即与军牢一双。焕执翊戴胁之曰。汝与我当急告变以免祸。翊戴曰。柳本无叛事。吾何诬告。焕乃白光南囚之。自入告变即拿。玺,瑛则不杖自服。焕为功臣。焕意翊戴乱语无实。则恐妨己事。遂不请拿。光南自诣鞫厅。告之文谷曰。鞫厅事。非出 御教及罪人招辞。则不敢举论。清城时已返。乃使光南往儿房(政院夹厅)密启。事下鞫厅。即招翊戴。告命坚谋反。拿致无验。遂斩翊戴。乃光南事始末也。大抵当初事甚秘。少辈但闻光南之资金焕以诱玺,瑛。遂曰益勋之诱致人叛。设心甚于亲为叛逆。将致罪。时怀川在骊江。偕来承旨赵持谦详言光南事无据。怀川曰死不足惜。及怀川入京。始知本末。乃曰事果如此。则益勋非其罪矣。少辈大溃以为长者亦为偏私。变其初见。遂角立矣。
辨曰。此段固不系斯文事。而怀川之狼狈。士类之岐异。明斋之忧疑。皆源于此。玆略卞之。盖彼中脱出益勋于诬告。然后可以脱出怀川于反覆之失党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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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故权相所以没其实状。游辞为说。有如小儿弄舌。不足以谩了长者。今就其说而论之。设使金焕捉付翊戴。而益勋若不与谋。则因留拘所。待事过后。归责金焕而放送而已。何必手为儿房骇举。欲以嫁祸午党也。此为益勋同谋诬告明甚。而其源则清城实为谋主也。士类齐愤。盖出于此。犹不能直按清城。只斥益勋。固一世之公议也。怀川向士类。既发不足惜之语。及其入筵。初引师门之嫌。继上讹言之劄。伸救益勋。语意回互。自此士类疑怀川之变幻扶护。议论大裂。韩,赵诸公。随玄石而角立。为老少论聚分之机栝。故癸亥秋。明翁与玄石书曰。一番汇征。遽成川洛。徒令党论之中。又生党论。此可以见其槩矣。怀川恚少辈之歧分。清城愤士类之立异。遂陈白筵中。斥逐韩(泰东),赵(持谦),吴(道一),朴(泰维)诸公。少辈残败之馀。无所倚靠。会尼怀事发。遂竞出头角。扶尼斥怀。盖始以光南而贰。终以尼怀而分。此少论之本领也。
 问草庐事。权相曰。怀川与草庐。自骊州同舟谓曰。兄何不善导子弟。致有人言。草庐怒谓怀川曰。兄之子孙何如。怀川遂不言。盖宋都正基泰夫人母亲。以银子二百两授之。夫人没后。有宋庶来言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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畓在砺山欲卖云。都正子以其所藏银子买得而有谤言。故草庐指是言也。自此仁大(殷锡)兄弟。与草庐诸子相不平矣。癸丑。怀川在万义。草庐在宫村。送书曰。京里人来问礼说。欲作此以示。其下段有汤武以诸侯为天子。不当以诸侯待也云云。怀川手加点批答曰。与其呶呶。无宁默默。及怀川窜长鬐。草庐谪宁边。时金潪往李舜岳家。潪即李婿也。俄而李夏镇以舜岳妹夫。来谓舜岳曰。李惟泰善人也。见其新礼说。则顿改前见。改过为贵。我欲白 上放送。所谓礼说。即癸丑说。而所谓顿改前见。即汤武云云一款也。金潪往长鬐。以其说告之。怀川不记草庐前说。可以东西看。而疑其别有新说矣。尹某适来。怀川谓曰。草庐有礼说云。君得闻耶。某曰未也。某辞归。出谓叙九曰。礼说在此否。答曰。宋子慎持去矣。某历见子慎。览其说而书责草庐。草庐送怀川所批曰。此乃所共商量。今若不知以造谤云。某亦始疑怀川。且草庐谪中有言曰。我若一言。怀川不保首领。草甥言于镌子义济。义济言于权惟。(炭翁之子怀川之婿。)惟以白怀川。怀川家颇怒。草庐闻之责惟曰。汝果为虚言否。惟曰无所言。怀川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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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曰汝何以讆言。惟曰真是草言。而但草丈不悦。故不得不自屈。草庐遂书怀川曰。兄之门徒太攻我。何不禁止。怀川鄙之。答云吾辈既至此境。惟当闭口而已。世上哓哓。付之一笑。草庐遂以为怀川亦攻自家云。大抵怀川终不言草庐事。以其只关自己而已。非系于世道斯文如美村故也。
辨曰。此段详见明斋别集,草庐辨录。不必叠床。而事实多见于诸家文迹。权相自称怀门高弟。而专欠考證。惟事打讹。殆同道听涂说。诚可怪也。沙坞之语。谓之骊舟。南哥之畓。谓之宋孽。草庐在飞庵送礼说。而谓之宫村。宋尚敏得礼说纳栫中。而谓之金潪。怀川见礼说答以谨修数句。而今谓有处世默默之说。草庐长书怀川答以别纸一笑。而今谓有闭口哓哓之语。明斋初无书责之事。而今谓览其说而责草庐。至于权全义惟之传说云云。尤涉虚白。草庐当庚子尹善道疏后。筵攻炭翁。交绝已久。草安得不悦于权语。权亦岂自屈于草怒乎。况铁瓮谪客。何以责权之虚传。炭翁家儿。何以见草之面目。尤可笑者。东西看三字。窘不成说。上文既曰疑有新说。下文又曰子慎持去。子慎既持纳持去。则可辨其为旧说新说。又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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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其别有耶。当句之内。做捏自破。其弄机陷人。不啻泥兽。而权相欲脱出师门。艰辛吞枣。暗中模象。左右破绽。长者自露其丑。少辈掩遮不得。亦可羞也。末段所谓不攻草庐者。诚可哂。宋时焘,金益熞辈。承望指意。攘臂拍头于左右。何劳老师之自下手也。此草庐所谓隐热在脏腑者也。盖草庐不过锦峡冷族。可一弹指而除之。故坐而颐指而已。鲁翁两世名德地处。非自家所可趯到。故费尽机关。说尽气力。至于手疏。诬以护逆。而犹不能罪明斋。所以至死吃吃。明者自可卞之矣。
 
权相曰。吾请言玄石与尹某为贰也。盖玄石自立异徽号之后。见香洞问答。心不自安。及沃儒疏曰。朴某以本朝臣子。何敢立异徽号。或言于玄石曰。彼疏乃宋畴锡阴嗾。欲杀令公矣。玄石大惊疑。余与叙九。侍坐怀川。忽见玄石书来。言或者之说如此。信否。怀川大骇顾余曰。何以答之。可解和疑。余曰。昔松江疑栗谷曰。吾辈不意尽死于叔献之手。栗谷曰。然则君不过被士祸之人。吾则不免为祸士林之小人。君须勿忧。以此證答似好。怀川乃以其言修答。玄石遂感悟。因倾听怀川。渐渐生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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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辈之与希载等连脉矣。其时崔慎欲疏排玄石。宋仁一在京以告。怀川即书责慎曰。汝以吾为师。而敢斥吾道义之交。则后不复见吾也。送于仁一。使见之而传于慎。仁一见书时。李同甫傍观。出以示玄石。玄石大喜。其子孙亦感激。与怀川家如前。盖玄石虽为某所惑。而实恶少辈之附于戚臣。故不欲与之和合。勇意决退。及甲戌后见少辈渐与希载等相连。遂大悟以为吾与怀川不得终始者。本为子仁所误。因大不快于某。且某以为甲子后则怀川孤立。及己巳怀川行遣。京外士子皆上救疏。且随行者数百。乃疑曰何人心之倾向如此。及怀川没后。闻玄石为之服。大怒以为人心倾向。即和叔所为。以书责之曰。既非师又非友。何为服之。玄石答曰。栗谷于退溪。服之三月。吾亦仿此。某书曰。兄非栗谷。宋非退溪。何必为服。玄石益不悦。且见某为南徒所戴而斥怀如此。遂以某为无状底人。其时诸南欲窜玄石。使郑维岳问可否于某。答曰。朝廷事吾岂论乎。玄石闻之大怒。此玄石所以歧异之曲折也。先是怀川尝曰。人之攻和叔如此。然和叔终非捉我底人。但可畏者某也。余曰。玄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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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不亲不疏底外人。子仁实如先生子弟。岂敢反乎。怀川曰。君与子仁相知。宜不如我矣。其后果如合符节。怀川可谓圣人也。
辨曰。此段全然捏讹。尤不成语理。试因其言而破之。其时怀,沃,清,恩之间。无论真假。皆称怀门人。以为行身之资。一通一疏。皆仰怀川呼吸。此不待指证援引而可知也。凡有攻尼之事。则必先假沃儒发之。盖怀则以所居为嫌。沃则以其外家诸郭甚繁。易于号召。故前后嗾出通文二度。又出金晔,李景华等。以斥明斋。又令论玄石。今谓非宋畴锡所指使。人孰信之。又授旨北慎。拟若疏诋玄石。而使之闻之。以慑其心。又抵书慎也。为若呵禁者然。而故为推隆之辞。转示其书。以笼络玄石。玄石与明斋书。有曰前日北人方陈疏以为天灾由于 祖宗不安。以攻鄙人。其时事盖可想矣。若非怀川操踪手段。慎也木强。欲为即为。何至作为疏辞。闻之玄石。而故又不发。至使在外之怀川。以书止之而止哉。癸亥间。怀固与玄石作敌。而(怀川年谱可考实状)甲子又攻明斋。力分心疲。玄石又为自家切敌。故略施打草惊蛇之术。以胁伏玄石而专意东方。然玄石固无右怀之意。只欲中立独霸。倡为齐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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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之评而已。己巳以后。其不肖子泰晦。为李喜朝辈所恿。唱说中外谓两间有贰。以动其父。玄石抵书明斋曰。海滨山间。无不遍满。一如向来旧套。明翁答书言欲使鄙人见阻于门下。以立一边之帜者。不无其人。吾两间无事。则人之为言胡得焉。玄石答谓涣释。(见本集)盖彼中自失怀川。如无头之蛇。欲借玄石。以接气势。以倾明翁。故立帜之语指此也。庚午以后。玄石积被巧佞辈浸灌之说。不无些儿。以此受两面说话之疑于金仲和。此玄石之短处也。至如权相所谓恶少辈附戚。决意勇退者。欲以污士类以及明斋。而此皆彼之所做讹也。盖丁卯以前。后宫之宠未著。希载之名未闻。闵黯辈与之阴结。酿成己巳之变。而少辈士类中赵(持谦),韩(泰东),朴(泰维)三公已先卒。定斋立慬。其馀不过吴西坡数人而已。当黯辈得志之后。士类无一人进用者。则权相猝倡附戚之说。已极可厌。而南徒所戴云云。不过怀川馀论。庚午。明斋被削于午党。迄于甲戌。则所戴者何迹也。大宪之除。玄石抵书以为与怀立敌之致。勉以辞本之明白剖破。则苟视以无状。岂有此往复耶。其所谓甲戌后少辈渐与希载相连。因此不快一语。尤为无状。南相当甲戌。以为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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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主救希之论。元不干于年少士类。况于明斋乎。其所谓本为某所误者。指癸亥庚狱之说。而此已归讹。(见上文)。则所误云云。大不快云云。又因讹而做讹也。当时彼中又造谤以为明斋之见。为南尹根柢。以动玄石。玄石书报明斋曰。见大哥闻张,李两狱事而知其不然云云。此已不攻自破。而此边亦多有力斥希载之人。则玄石有何大悟之端也。只恨玄石信道不笃。守义不确。甲戌后终为纤儿辈所弄卖。弃疾士类。崇护怀川。为可吝也。(见明村书。)至于权说所谓与怀川不得终始云云。孤立云云。服制往复云云。郑维岳云云。皆是讹诬也。其与怀川不得终始者。以益勋 庙议两事。士类歧于怀。而玄石为之主焉。香洞问答。亲与为敌。则此何干于在乡之明翁也。(详见上文。)此一讹也。玄石元无受服之事。明斋元无往复之书。喜朝辈从间做出纷纭。是时崔持平是翁书问往复事。玄石答曰。洛下传说如此。而实无是事。缕缕分疏。(书见文集。)此二讹也。孤立云云。凡有耳目者。孰不知怀党之强盛也。欲除明斋则两相削之。欲罪明村则又两相窜之。京乡之疏。门生之章。充塞公车。附丽寔繁。而当时年少士类。不过若而人。自持公议而已。馀外徒党。固自安堵。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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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行数百之随。亦何足怪也。服制之说既虚。则归咎玄石。自归无皮。此三讹也。维岳云云。尤极孟浪。明斋自少屏处。世好姻戚之外。绝无往来问讯之人。彼郑既非姻好。又见弃士类。故曾闻德浦少与同研。鲁翁书戒曰。郑维岳多口。何为共业。(书见文集。)德浦即谢去之。则况明斋何以有契分也。玄石若闻中间造诬而发怒。则又何足为玄石也。况午人之感服士类。在于益勋事。(当时若非士类排抑益勋。则午人殆尽矣。故己巳后请褒恤韩赵二公。以西坡为星牧者此也。)而玄石实为主论。感则有矣。窜则诬也。此不过喜朝辈妆谎。外若猎闻时奇。纳诚玄石而实间之也。此四讹也。正与下段问怀川罪案于明斋。同一套也。此等说。虽一袭怀门故智。而不足以眩人听闻也。所可惜者。玄石甲戌后。立功怀川诚不细。彼辈欲斥明斋则藉玄石为说。欲尊怀川则诱玄石为援。(道峰之享。托玄石为主。)及其身后。视若祭馀之刍狗。群起而攻斥之。至今犹烈。玄石之艰辛安排底事业。竟安在哉。重可恨也。(戊戌。金揉辈自称玄石门生。陈疏言其师斥绝明斋。同门申命耆移书切责其诬及先师。至其门人李咨议泰寿,金副率载海诸人。皆尊师明翁。朴泰舆父子。恭修世好。可见揉疏之诬也。)末段圣人云云。尤好笑。元子之疏。激怒 君父。而谓明斋酿成焉。清城之孽。添得大祸。而谓明斋有力焉。其徒以为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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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亦尝云尔。固不足责。而圣人之云。太无识。真谚所谓弄板也。
 问。崔慎祭怀川文曰。人言某也杀我先生。何谓也。权相曰。此虽未知何事。而以吾所闻。宋彝锡之甥。即尹忠教妻侄也。戊辰。彝甥为省其叔母往尼山。某诸宗会饮。彝甥参坐。有顷某曰。金益勋之命止斯矣。又曰。宋某等安得免。其中一尹以股止某而微语曰。座上有生客。某回顾旋语曰。南徒太盛。尤丈似不免士祸。彝甥归告怀川。其后金君平(万埈)又自尼山来告曰。尹某欲杀吾家及先生家云。此所闻一苗脉也。且闻朴泰晦言。李聃命当己巳。言于渠辈曰。金寿恒即吾辈之雠。不可不杀。至于宋某。则锡胄起庚申祸时在巨济。安得与之同谋乎。一南人使权愭探于尹某。某曰。不能详知。但其时与锡胄有二度书矣。南人遂以为二书必是其谋。乃作己巳之祸云。所谓二书亦有苗脉。盖怀川有瓜病。清城因人见病录。剂药三十贴。裁书送之。怀川服之见效。乃书谢之。又清城欲办大事。而恐士林不快。遂书送蜡烛三十双于怀川曰。闻每夜看书。恐鱼油致病。敢以蜡代。怀川又答之。此二度书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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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所知。泰晦必有所闻也。余初以某为太柔顺之人。其后以己酉拟书。献于怀川事观之。则尽是昏暗底人。又闻如此事非止一二。则真狎邪小人。其情状之不可易知如此。
辨曰。彼中以明斋搆杀怀川。作一大案。权相书之于宋表。北慎笔之于奠文。正如东人之以牛溪为搆杀崔永庆。千古一辙。然究其所以把持者。全没形影。反不如东人之以松江为累也。怀川之祭沙翁墓文。为其张本。而济州时与权相书所及金万埈一语。为其證案。其曰规也与某谋先杀吾家。次及先生居数日而乱作。皆验云云。竟不知所谓谋者何谋也。杀者谁杀也。皆验者又何验也。其言恍惚难测。不惟当日明斋之以为疑怪。至今吾党莫晓其所指也。如权相者。以宋门血徒。所宜深知其所谋所杀与所以验。明言昌论。以定明斋杀怀之案。而今乃与门生从容问答。专舍师门绪论。刱为两款新说。欲以实之。诚不足以供儿童一笑。其为说劈初一句曰。此虽未知何事。噫。戕杀师门。何等深雠。而身为高弟。初未知何事。如此而何乃肆笔于墓文也。试就其两说而论之。则彝甥说有二证可破。明斋甲子后。虽与怀川相绝。而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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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禁一家门生斥呼其名。至今犹然。乃谓宋时烈不免者伪也。丁卯手疏后。只称怀川。而又不言尤翁。则乃谓尤丈不免者又伪也。当戊辰。朝局犹完。益勋尚全。而午党未及闯迹。则谓益勋止斯。宋某难免。而南徒太盛。士祸可虑者。亦皆伪也。若非彝甥说谎。则必是权相打空。假使真有是言。何足为杀怀之證乎。至如怀书中君平之说。又何不据而为證。而乃以皆验之真案。归之未的之一苗脉何欤。岂亦自知其不成说欤。又如泰晦说。尤无伦脊。午人欲杀怀川。已著于乙卯告庙之论。又极于越海招寇之疏。其终不死者。光城之力也。庚申间。输款清城。协心共事者。不啻泥中斗兽。则午人之旧怨新憾。未尝一日而忘郢也。况尹镌阴鬼。已索偿命。则其所甘心。奚待清城之通书与否。又奚待问于他人哉。况当时明翁见阻宋门久矣。虽一造棘中。其两度通书。安得而知之也。权相欲诬明斋。以实其师言。而实没摸捉。刱此两讹。作要真赃。而语势龃龉。自露丑拙。若使怀川为之。则必借来完南,沧洲诸公而文其语。决不籍了这迷蠢泰晦,彝甥辈。作此可笑语也。至如末段四字诋辱。真骄儿之无畏。致道敢发此等语。独不畏天神之森列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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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尼书中都是机关。权相曰。此有可笑事。己酉。同春孙与老峰子同年司马。老峰谓同春曰。愿率新恩会吾家。同春许之。老峰又请怀川。时怀川方欲还山。而但预定行期。则上下挽留。故不预定而俟间促装。同春密知之。宴酣戏谓怀川曰。何日促装。怀川曰。吾无促装之事。同春笑曰。都是机关。此盖戏语。而某乃引为毁怀之嚆矢。岂非可笑乎。
辨曰。权说真可笑也。若是洛中宴席上戏语。何至转成话头。流布于士友哉。戊午。草庐与怀川长书中。有曰同春尝谓余二人都是机关。而以兄为甚。又有甚于此者。吾复为此说。亦未免同春故事云云。据此则一时师友之间。已有此讥评。故草与怀对手为敌。引以讥责。而为甚二字。尤见其为实病。则是岂闵座一时戏语。又岂草庐所刱也。盖闻当年怀,草合一。共攻同春。春翁不胜其苦。并斥以机关。而以怀为甚。及草庐躬遭宋锋而后。始服同春之说。反以为规。故明斋与草书。献自反二字者此也。彼权相辈始讳草庐长书。而臆刱宴席之语。故为漫漶之计。还可哀也。草庐与明斋书中谓更见尊先生与同春境界者。是果诬语乎。权相后生也。何能详知春,尤间事迹。草庐,明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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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可考也。
 权相曰。朴定斋以尼甥。攻斥怀川。及己巳亲鞫。供辞正直精忠。无愧于六臣。怀川向时攻定斋颇有迹。闻其死直之报。亟取其斥定斋之疏焚之。勿令传后。怀川之天禀。本是节义。乃于定斋之死。不有前嫌。追加钦叹。怀川心事。尤可想得矣。
辨曰。据此怀川之诬捏本习。彰著无馀矣。其戊辰疏斥定斋以为其外祖失节。故恶闻节义。(见宋疏。)其他文字甚多。及闻己巳办大节。乃焚其诬辱文字。勿令传后。玄石书报此语于明斋。若以为补过者然。怀川岂补过者也。彼以无状之说。诬定斋之贤。及己巳立慬之后。自家悖说。深虑后人把作诬忠贤之真案。其他诬鲁翁文字。皆必一例看破。故灭去无传。是其私意也。非补过也。私文字虽可去之。戊辰疏布于一世。将何以自掩也。今权相乃以为不有前嫌。追加钦叹。心事可以想得云。噫。乃以如定斋之人。诬之以恶闻节义。及今灭去。要自掩护。此老心事。真可以想得矣。
 权相曰。尹镌,洪宇远。是尔瞻辈也。自甲寅后。诸福诸南相结。清风入白桢,楠交通宫禁之状。仍囚桢,楠。杖宫女自服。时相积入告诸福瞹眛。清风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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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反坐之意。 明圣后在帷后痛哭叱积。积惶恐乃请罪诸福。明日。镌,宇远启曰。管束 慈殿。不使预政云。管束二字。极其凶惨。故出世文。改以照管动静矣。此非尔瞻辈心术乎。若使时辈迟延时日。则安知不行幽废之事乎。
辨曰。此段固不系斯文。而是朝廷大事。可见权相没见识处。故略著焉。当时照管一语。吾闻尹镌有此语曰照管 慈圣之动静。怀川释之曰。管管束也。管束慈圣之手足。使不得动静云云。以断镌罪。今直曰管束 慈圣。不使预政云者。未之闻也。果尔则何劳怀川之注解也。谓镌辈有尔瞻之心则可也。谓之有幽废之事则不可。 肃庙当宁。而人臣乃敢以此二字形言。将置 圣考于何地也。此于臣分。深恐未安。权相之蒙于人事如此。可断此篇之全体矣。
代两湖儒生辨诬疏(壬寅)
伏以臣等两湖贱士也。自父祖以来。率皆诵法尹宣举,尹拯父子之馀训。以为我 朝道学之渊源。士林之标准。在于此矣。不幸顷年被人诬毁。至有刊削之典。臣等聚首惶塞。非无袒胸之诚。而乡野鄙拙。震越严威。不敢唐突于 圣主新服之初。只遵师门无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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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郁悒田间。颙祝天心开悟之几而已。岁月荏苒。已垂七载。而日月之回照尚迟。泉壤之幽冤久郁。伏睹顷月 纶音诞宣。发叹于言路之不开。丁宁于野言之罔伏。思闻旨论。以答天意。臣等攒手庄诵。衷情自激。窃谓邦务民忧。非臣等疏贱所敢与论。而顾今 朝廷之可闻。草野之可言。无大于斯文一事。 圣上一念。庶几默运于世道污隆之机。照烛于士林积冤之端。臣等幸值斯会。终无一言。不但负斯文也。实负我 圣上恻怛之德音也。玆敢倡率同志。裹足西上。猥进一封。而第念两臣之诬。已过百年。公私文案盈溢。辞事繁氄。欲详则非更仆可能。欲𥳑则又无以见其实。第奏 御文字。不宜张皇。故臣等删其枝叶。只陈厓略。 圣鉴至明。庶垂反隅之察焉。呜呼。向来党人之说。以诬 圣祖背师。为两臣之案。冤乎痛哉。盖尹宣举与故相臣宋时烈。始为道义之交。追游讲磨。情好甚至。及时烈出当世道。自任大义也。宣举忧其说做异时望实难副。屡书劘切。不嫌数疏。而良言正规。已不契于时烈之心矣。及其一死一生之后。两家衅生。情义大乖。后来死党之徒。憾其子而移其父。必欲嫁祸于既骨之人。潜谋积虑。至丙申而始发。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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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宣举文集中数三句语。巧加文致。嗾出申球者。投进一疏。搆以诬毁 孝庙。其中句践诈矣延广狂矣一语。最为大案。噫亦憯矣。于此劈破。馀可类推。臣等请沫血而明之。当时烈之作相入朝也。宣举贻书勉之。有曰创业垂统。已始 先王。而继志述事。实在 圣上。句践诈矣。延广狂矣。仁法文王之政。义讲春秋之策。由是而可兴周道于东方云云。此书在 显庙己酉。故既以刱业垂统。赞美 孝庙。又以继志述事。仰期当宁。而句践,延广谓不足法。所勉者在于文王之政。春秋之义。而望之以兴周之烈。文理语脉。灿然明白。渠辈亦岂不知。而乃截断头尾。拗引八字。敢拟于不敢言之地。以为戕贤之机阱。如有一分严畏之心。何敢若是也。噫。当时 仙驭上宾。已十年矣。大志未就。中途薨殂。志士忠臣之泪。至今未乾。苟非病风丧性乱臣贼子。孰敢有追诬圣德。诋斥大义者哉。终古宵小之陷君子。未有如球辈之无状无伦脊者。其他抑勒。率皆类此。如同患难之语。杜举之喻。添为掩累诬上之案。噫。当丙丁之乱。宣举入江都。及城陷媾成。随使臣之往南汉者。欲见病父而同死。见阻虏阵。转入于 孝庙行中。因以得脱。故戊辰疏中。有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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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颠沛之际。得近清光于泥露之中者即此也。宣举于辞疏。以不死江都自引。而当时拘浅之见。或持当讳之嫌。故宣举以为惟我君臣。实同患难。惩刱感奋。自别恒人。所以每疏提及。要以激发 圣主薪胆之大志。而杜举之云。亦不过断章取义。借晋侯不忘自警之意。寓 圣朝不忘江都之戒而已。岂以自己之有累。而敢援 至尊以自解也。岂以 孝庙之有失。而引用杜觯以示罚也。古人之使用文字。例多如此。若律以球言。则宋时烈檀弓免子游衰之说。乙卯党人诬以讥议 先朝者。果不为非耶。当宣举引咎不出也。 孝庙批旨有曰。怜尔之情。嘉尔之行。恋恋不忍舍也。又曰。嘉尔之守志不变。而未闻陈东终致尹谷之死也。彼辈辱以负累。而 圣祖则以为嘉尔之行。彼辈诋以偷生。而 圣朝则以为陈东不死。 圣祖当日同经患难。相知已深。故褒嘉恋恋。契遇如此。而乃于身后。惨被诬君之案。此志士所以于邑也。至于大义二字。即宣举家传也。宣举之父文正公臣煌。自丁卯初。首斥和议。时人比之胡邦衡。宣举父子又抱痛秉节。守家庭之议。终身不仕。时烈亦尝曰。一国正气。萃于其家。又以砥柱一星洁身守志等语。著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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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则今乃辱之以负累诬上。捏之以恶闻大义。天下宁有是理。当球疏之初出也。我 肃庙命取入其文集。凡八日而还下政院。参判臣吴命峻疏卞其凶诬。 批曰。尹宣举文集。取入览之。与儒疏所云不同。予已知其不可轻论也。修撰臣严庆遂不胜公愤。以子光馀习疏斥之。 批曰。本文中上下文理。予披阅详矣。未见其近似于儒疏。则何可以诬毁之目。直驱之于罔测之科。士习如此。极可骇惋。惟此 批旨痛快明白。觑破奸胆。可以仰见 先朝之本意也。此渠辈所谓诬 圣祖一案之终始也。至于背师云云。亦一串事也。尹拯于宋时烈。固尝师事之矣。中间父师交瘉。节拍层生。有墓文撰述之故。私书质疑之事。以至情谊不保。其端实由于江都一事。此已略见上文。而宣举既以此自咎。杜门讲学。成就卓然。望隆一世。当时斯文诸贤。推奖称与。道义相讲。时烈虽于情谊既乖之后。疏中亦称为畏友。士友之间。不以江都事为累如此。当朝名卿硕辅。交相荐闻。徵聘狎至。 孝庙至命以士服引见。其特达之眷。殆三古之盛。则朝廷之上。不以江都事为累又如此。时烈乃于宣举身没几年之后。忽以江都事。做衅诬捏于宣举。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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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不类常情。拯以人子之情。不胜痛迫之私。则文纯公朴世采以书譬之曰。江都事。先庭自讼之深。树立之卓。著在耳目。本末焯然。尤翁云云。祇见其吝于与善。薄于故旧。岂能损幽光之万一哉云云。此可谓江都之断案矣。时烈又就江都事。引籍已死之金益熙为言。以宣举为忍人。而又添为不但曰忍人之语。其意以拯之母李氏殉节江都事。谓非出于自决。而以宣举为残忍薄行人也。拯益加痛心。因事有书。历诉衷蕴。以明其母处义本末。而又质忍人之说曰。金丈真有不但曰忍人之意则斥之甚也。又岂有手登荐剡。以欺吾君之理。时烈答之曰。金尚书之前后异观。非愚所知。问诸水滨可也。岂亦非复吴下阿蒙之意耶。闻尊以母死不明。持畴孙云。窃叹尊之不能推恕于人云云。噫嘻。水滨之书出。而人理穷矣。诋辱极矣。朴世采书责时烈曰。一举而伤人之两尊。殆无馀地。乖朋友平生之义。伤孝子罔极之情。以至人心不服。国论不张云云。世采之前后二书。可见局外之公评矣。噫。拯于时烈。虽有师生之义。而事至于此。犹曰言出师门。低首求合。则天理灭矣。人伦伤矣。故拯与世采书曰。假使尤翁不失为程朱。在此私义。决无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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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于亲而求合于他之理。收泪告绝。其情戚矣。此是拯所遭结梢处。若是而谓之背师。不亦悖理之甚乎。故甲戌后。 肃庙下教曰。顷年大老之非斥者。即祭酒之父也。其父受辱。而为其子者。默默无辨可乎。噫。师生父子。孰重孰轻。向所谓未之深思。率尔允可者以此也。两家所争。非公家所知。则向所谓推上 朝廷大是失着者以此也。唯此教语痛快明白。剖判义理。可以仰见 先朝之本意也。此渠辈所谓背师一案之始终也。臣等仍念宣举之书中语。其至诚血忱。要在于协辅道交。仰赞 圣主。克伸大义于天下。故其以无忘江都四字。进于 孝庙也。时烈亦以为胜似吾辈十年启沃之功。 孝庙之许以知心惓惓不忘者。实在于此。则今乃斥之为恶大义而诬 圣祖。其谁欺。欺天乎。至于拯之所遭罹。义理交互。事端闪幻。其说甚长。而其源则固出于责善献规。受其疑怒。转辗层加。辱及父母。公义私情。俱不可全保。而处父师之变。酌恩义之权。其苦心精义。卒弗咈乎天理人情之正。则父师轻重之 圣训。真可百世而不惑矣。不幸丙申之际。世道翻覆。党议横激。而天地之化。不免有寒暑之运。然而 景庙之所以伸复。 英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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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尊尚。一皆仰体我 肃考本意。盖我 先大王临御以后。凡 肃庙之志事。一遵无违。继述之美。至今称颂。而至于斯文一事。坚守中年处分。乙巳之初。一番疏章。多引丙申事为言。而 圣意一向牢斥。 批旨有曰。斯文是非。固在儒林。朝廷爵秩。有何所关。而推上于朝。以至于此。又曰。既授复夺。予所不为。此等之论。窃尝不取。后日又教筵臣曰。不可推上之说。非予意也。乃 先朝下教也。凡事当观其心而处之。今又有追夺之请。予甚慨然。予意则不欲偏僻也。 先大王所以终始坚持。确然不挠者。实承 宁考之本意。以立建极之大要。而至于宝鉴之纂。特删丙申处分。盛德大业。尤在于保安斯文。嘉靖世道。朝廷之上。更不敢以此事复售于 黈纩之下者。迩来五十年矣。岂意一边之人党习未艾。乃于 圣上嗣服之初。更肆谗诬之说。竟挠先王之 教。此中外士林之至今抑塞。不能无憾于天地之大者也。呜呼。此两臣者。学传正脉。身任大义。两世山阿。守死善道。醇德卓操。蔚然为斯文世道之重。士林之所宗仰而模范。人主之所想望而不得见者。虽其终身林下。利泽不及于生民。而遗风馀教。所以植元气而扶国脉者。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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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盖不可以周知也。今其人之没。已经百年。而身后之厄。重被极律。甚至当朝奸凶。驾势指使。假冒无前之例。益肆毒祸之心。数间明宫。榱桷涂地。一片神板。烈焰成灰。士林掩泣。行路伤心。岂料圣明之世。乃有此等事耶。伏惟 殿下至仁至明。闻此亦必愀然有感恻之念矣。噫。在易困之彖曰。有言不信。尚口乃穷。玆事本末。臣等苟欲溯源极论。或近于尚口。恐伤我 殿下镇定骇浪之盛意。所以臣等不敢为支离之卞。交激之说。 殿下欲知其详。则 肃庙朝丁卯文烈公臣朴泰辅所撰卞疏。乙未洗马臣崔锡文疏。丁酉应教臣李世德供辞。尽之矣。俱在公车。可按而覆。伏惟 圣学高明。无理不烛。于此而试加澄省焉。则不待臣等之言。而是非之天。必跃如于渊衷矣。臣等又有所惊心骇骨者。明济疏语是也。此辈本以捏毁诬人为能事。故转沿相袭。愈出愈悖。末乃嗾出盲废之人。肆然以八字凶言。发之于 圣上之前。不少顾忌。渠亦臣子。何敢若是。籍曰吾师亦尝云。独不畏乎天。其时尹光绍对章。略卞前后诬案。而然其辞事所由。亦未及提破。臣等请详之。此八字实见于宋时烈别集中。明指为故相臣许穆。而彼乃公然加之于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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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举。敢肆欺诬。其为计要以此感怒 君心。益深其罪。而谓廷臣莫敢矫其罔。此辈此习。汔可休矣。噫。使穆真有是言。直是诬上不道。时烈既笔之于书。门徒又印而传之于世。绳以自中义理。则为 圣祖卞诬讨罪。莫急于此。乃宽了一头。视若薄物。而惟汲汲于傅会罗织。陷害宣举。执此观之。此辈非有纯心于 孝庙。不过藉重而快私憾耳。 圣上亦可以得其心矣。噫。此一句虽似寥寥。载之册子。流布中外。真赝莫辨。语涉无君。见者莫不骇怖。明济既发其端。变幻勒说。而不加究竟。置之䵝昧。则在朝廷事体何如也。此事关系至重。不可但已。穆言之真伪。非臣等所可决知。而宣举之被此黯黮。尤为罔极。非比前日文致之案也。玆敢沥尽腔血。仰首鸣呼。伏乞 圣明深追 累朝缁衣之旧眷。俯察臣等举幡之微悃。涣发德音。昭洗幽冤。俾 朝廷举措得中。 国家元气复续。而又令攸司严覈明济。穷究虚实。以雪 圣诬。以光斯文。千万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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