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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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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谷先生遗稿卷之十八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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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舟录[上]
乙丑正月四日。白虹贯日。本馆进陈戒劄随参。六日进玉堂故事。
  时白虹之变。式日斯生。而 上以微疾。久不接臣僚。大小忧惶。直中引栗谷陈戒 宣庙语。进故事。(见疏稿)翌日引见备堂。承旨金尚迪语诸宰曰。此玉堂故事之力也。
十八日次对。入侍于兴政堂。
 十七日。白虹又贯日。玉堂请对。以日暮翌日入侍。大臣诸宰亦以次对进。 上以灾异。缕缕自咎。因叹曰。昔我朝大臣。有李文成真圣人之叹。若使文成而在今日。当作何等语耶。诸臣以次陈勉。光绍起伏曰。 圣上遇灾惕念。有此 筵访。至意蔼然。顾臣蔑裂。有何别件奇策。仰裨消弭之术哉。俄者伏闻 圣教有李文成真圣人之语。臣不胜感叹。 圣上诚以文成为圣人。则今日消灾之策。亦可求之于此。文成固不在矣。文成之论。则布在遗集。可举而措之。昔 宣庙甲戌正月。有虹贯之变。其时 下教求言。先正进封事上言 圣躬之阙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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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言时政之得失。下言生民之利病。真直言极谏经世之谟也。使李文成见今日。则亦必以是仰勉消弭之方。先正之疏。有曰 殿下内无音乐酒色之娱。外绝驰骋戈猎之好。而丧乱如此。灾异如此。臣窃痛心。今臣又以此为 殿下痛心。若先正之所条列者。皆可为目今受用之要。今 筵席迭陈。不暇长语。而先正所谓奋发大志。日夕不懈者。尤其要切语也。伏愿 殿下以文成之书为法焉。 上曰。所达甚好。当体念焉。
二十四日。召对于兴政堂。
 
入侍承旨尹光毅。上番赵明鼎,下番尹光绍。时大臣以虹贯之异建白。遣审理使于八道。为应天消灾之策。抄选八使。不日将发。是日讲资治通鉴文义毕。上下番演陈实心应天之功。明鼎又陈审理使利少害多。乞令𥳑其驺率。以减厨传之弊。光绍曰。上番之言末也。如知其无害。则斯速已之。诚使审理之行。可以恤民消冤。则厨传之费。亦何足念也。臣意则此行有害无益。徒失小民之望。窃以为不必送也。 上曰何谓也。对曰。窃闻审理之行。异于绣衣。无暗廉之事。又不得论断守令。若然则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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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廉搜狱情。采访民隐。有所实效哉。毕竟归趣。空往空返而已。小民则不然。传闻 朝家遇灾警动。特送审察之使。举欣欣然以为是将革吾良役之弊。伸吾积枉之冤。必有实政实效。可活吾属。颙颙跂望。而所谓审理使。不过理得一二狱案。论得一二琐弊。如是而往。如是而来。则民皆失望。以为 朝家何为而送此使。使吾属疲于迎送而已。如是则所损甚大。顾何益哉。弭灾之策。自有实政。岂在于审理哉。 上曰。予闻儒臣之言。殊觉无聊。如是则不送为宜。明鼎曰。臣意亦然。而成命之下。难于请寝。所以略及其弊耳。 上便欲下旨罢之。光绍曰。凡事不可造次。询问处之似宜。 上曰。明日大臣诸宰及八道审理使。并引见议罢可也。光绍又奏曰。向日次对。大臣以为良役之弊。严饬守令。充定良额。俾无邻族之患。考其勤慢。绳以重律。可以渐致整顿。此为革弊之要。诸臣亦以为是。遂定法条。发绣衣考察为教。臣意窃以为此法不久将废阁。不如慎之于始。免得三日公事之讥。良役之弊。已过百馀年。讲求矫革之方。靡不用极。而卒不得其要。苟如是而可以革弊。则 祖宗朝名臣硕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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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虑岂不及此。而乃区区于户布口布之间哉。他道臣不及知。而湖西臣所居也。又尝为御史。熟知其弊。五十三州。除七八邑外。总是民少军多。徒拥虚簿。黄口白骨。在在皆然。若行此令。一切以严法绳之。四十馀邑。必皆犯罪科。而到此亦必有大臣骚扰勘律之请。安在其严法之意。若知其如此。而姑掩覆之。则又安事乎严饬哉。故臣则曰不变其本。而欲求其末。虽日令月饬。决无实效。而王政徒归于烦琐矣。臣于其日所见已如此。而诸宰迭陈。嫌于剿说。今始敢陈浅见。 上曰。良役事。其日予虽呼写传旨。而不无疑于心者。今闻儒臣所达。事势果然。上番之意何如。明鼎曰。臣见亦然。臣则孰于圻内。圻内则无邑不被罪矣。 上曰。良役之弊。实不可容易救革。予甚闷焉。光绍曰。 圣上犹不深知其弊矣。 上曰。予岂不知之乎。光绍曰。百闻不如一见。臣生长乡曲。而犹不躬到蔀屋。故不能深知。及为御史潜行村阎。目击其弊。伤心惨骨。食息不能忘也。今若以生发未燥之儿。黧面鲐背之叟。宛转于推剥者。聚而置之于兴政堂前。则 圣上亦必惨然伤叹。不能须臾忍。即思所以变革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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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活之矣。惟其未及目睹。故如是荏苒矣。 上戚然叹曰。儒臣之言恳恻。予亦动心。实无善策。何以救得也。光绍曰。此惟减为一疋之役。犹可救其一半。其说甚长。非立谈可尽。而其本在于 圣上奋发大志。节用爱民。量入为出。然后方可讲论此事。不然。徒为席上空言耳。 上曰然矣。此则予当自反。而一疋之说。予曾闻金始㷜有是论。似胜诸说矣。光绍曰。臣亦见金说。而此非可以一人之言而论断也。惟在 朝家坚定变通之志。然后集众策而裁成之耳。此臣所以不敢毕其说也。 上曰。予亦当于次对议之。翌日次对。诸议皆以为儒臣之言有所见。湖南审理使赵荣国。尤主当罢之论。赵右相引罪力主。遂不罢审理。一疋之论。诸议亦皆持难而止。只令备局申饬前教。后二事果无实效云。
二月一日。移拜校理。兼校书校理。谢 恩。参昼讲召对。(时移 御昌德宫)
十二日有妖狱。差问郎。
 狱事以埋凶 东宫为言。而左右相因人言发之。上下震惊。余以问郎入侍。默察狱情。多涉闇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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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之。适有重宰赵观彬名。紧出囚人罗沉招中。以为赵做飞语。欲诬丰原家。陷之月塘之祸云云。鞫体当发捕。 上甚难处。无语而坐。廷臣亦皆色沮莫敢言。余念此狱既无端绪而发。自此边延及彼宰。毕竟脱空。益难收拾。朝廷事体。亦不可不顾。遂进曰。招辞殊涉乱语。狱情亦似不实。愿 上无惊动。且言鞫招中埋凶二字。是实事。蜚语二字是虚影。自相矛盾可疑。设为问目以陈之。 上顾大臣曰。儒臣语极明白。遂以此发问。囚自服乱招。事得解。(时宋左相寅明按狱。出语赵公荣国曰。曾闻尹学士优于经学。不料其才识之如此云。)
十六日。移拜司谏院正言。
 谢 恩后。又以未署经引入。
三月十二日。移拜修撰。谢 恩入直。参昼讲。十八日。乞暇还乡。
四月五日还朝。
七日。 上省牲器于 宗庙。陪从入侍斋殿。
 是日 上以牺牲不腯。特罢献官太常都提调宋寅明。命儒臣入侍。承旨赵明履,副提学元景夏,校理李昌寿,申炜,修撰尹光绍,金尚哲,副修撰赵云逵趍入。 上曰。予为诸臣所挽。既停亲享。只欲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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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器而归矣。今献官既罢。又闻预差洛丰君不为斋宿云。莫重享礼。使不齐之人将事。而 予自还宫。于心不安。今则事势窘迫。无善处之道。予虽在宫中。果已齐洁。故欲为仍留将事。未知何如。诸儒臣引经据义陈论可也。景夏曰。小臣卤莽。仓卒承问。不知所以为辞。当思量仰对。而但以献官之不致齐。乃为亲享。事体似苟𥳑。且当暑亲享。诚闷迫矣。明履,昌寿,炜等。亦皆初言蒙识。继陈苟𥳑闷迫之意。光绍对曰。此变礼也。初无经义可据。但亲享则论以礼意。决不可行。礼云不备不成祭。臣闻亲享则大祝奉俎官。每室各员。摄行则只是四员。今若备员则不齐享官。几人入庙。若不备员则非亲享也。亲享则牺牲每室各用。摄行则合用四牛。今若备牲则四牛犹羸瘠不合用。况十二牛乎。若不备数则非亲享也。且又有大节。亲享则并行于永宁殿。摄行则只行于宗庙。今牺牲笾豆。只备大室之享。若亲享则似当于永宁殿。急急备物。享庙之节。何等严重。而乃因献官一事。明日之享。今日猝定。凡事苟简。不诚不备。莫大于此。数三节目。殆有甚于献官之不齐。伏睹 殿下以礼奉先。岂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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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重 庙享。归于苟𥳑哉。彼预差献官。虽不致齐。齐之所重。不预凶不处内二事而已。如茹荤饮酒。固细节也。问于洛丰君。若不犯此二节。则似当行事矣。景夏曰。尹某所达。大是有识。 亲享则果难行矣。明履曰。不备不成祭之论。果是矣。 上曰。儒臣所论。甚详明有据。亲享则予当不行。献官将何以为之。承旨出问可也。承旨还以洛丰君有私忌致齐为对。 上遂命摄行。将罢。因言端复奏曰。今日 处分。虽出于敬奉 宗庙之至意。而第献官之捧瘠牛。不过疏脱。岂有歇视大享之理。过享后从容论罪。则可无目下难处之端。 处分大遽。献官升实。终涉苟简。此等处更愿 圣上益加涵养之功。 上曰。儒臣言是矣。涵养之戒当服膺。是夕仍入直。夜得寒疾。陈疏受暇。
五月二日。呈辞递职。
 身病两朔弥留。时又有再从兄忠清水使拿鞫之事。私义不安。呈递。
六月四日。拜副脩撰。谢 恩。参昼夕讲于熙政堂。
 是日 上问校理洪益三曰。尹光绍呈递。又久不除职。因向来事(即水使事)而然耶。对曰。初有实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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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必因其事而然也。何不安之有。其事已过。今则尤无不行公之义。牌招察任。盖 圣意或虑贱臣有不安心。故特为开释如此。即谢 恩。昼讲入侍。上番洪益三。下番尹光绍。讲周礼。
八日出直。午特召。入侍于养正阁。(东宫讲书堂)
 是日 肃庙忌辰。 上御养正阁。将制常训教 世子。特召承旨金尚迪,儒臣尹光绍入侍。 上命尚迪执笔。口号训辞。 教曰。承旨于训义时。累次侍笔砚。儒臣则素知有经术。故欲与参论此文字而特召矣。因询经史出处。缀文义趣。条目之当否。字句之疵病。又命随见仰达。光绍辞不敢。 上曰。此将以训示后嗣。非比他文字。所以召儒臣也。其勿辞。 上定八条。逐段引 肃庙故事为说后。至法祖条。光绍奏曰。法祖之本。在于心法。先儒曰有关雎麟趾之意。可行周官法度。祖宗之心法本也。祖宗之法度末也。今此条。论其末而无其本。似为欠阙。修祖宗之法制。行祖宗之政令一句中。改润似好。 上曰是矣。命改曰述祖宗之心法。行祖宗之政教。至崇俭条末端 列祖容直之盛德语。奏曰。求贤纳谏。人主之大节。而八条之中。阙而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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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将陈达。欲添条目矣。 圣上乃于袪党条。添求贤辨谗之说。此条又添容直之意。甚盛甚盛。亲贤臣远小人。前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覆也。况贤邪不辨。谗谀得志。则尤无以行调剂之术。至于容直一节。虽在于崇俭条。而尤为人君修身制治之大要。此不但为后王之鉴法而已。但列朝下。只书容直。不书纳谏意似有欠。添入何如。 上曰。所论意思甚好。添书纳谏二字。至勤学条。 上曰。中庸成功则一章诵之。即为诵达。 上曰。是皆学问之功乎。对曰。生知安行。不假学问。故先儒以尧舜当之。学知利行。亦由于学。故以汤武当之。困知勉行。非学不做。故以曾子当之矣。 上曰。然则只当书学知以下矣。至崇儒重道之文。起伏曰。 圣意及此。真贻燕之谟也。崇儒重道。固是我朝家法。为出治之本。而八条阙之。故臣心甚歉然。今附见于此。 圣上教储之训。可谓知所本矣。不胜钦叹。 上曰。儒臣言是矣。文将毕矣。起伏曰。臣有浅见。 圣上以勤学置之八条之末者。似有深意。盖八条之中。勤学为本。其馀七条。皆自勤学中收效者。结语宜及此意而今阙之。似有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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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推案而喜曰。予几忘之。初意固如此。神昏不能照管。非儒臣。几失此大义理也。遂口号敬天以下数行。命承旨读之。曰文与义俱好。此则儒臣之功也。屡称之。其外字句删润五六处讫。 上命承旨一读之。叹息曰。予于今日做此文。岂所忍也。兴怆之馀。思先述怀。以垂戒嗣人。庶几警惕有倍于他日。光绍起伏曰。八条之教。诚贻燕之嘉谟。述先之大训。而臣有区区所怀。值此怆怀之日。姑不敢缕缕。臣闻中庸曰践其位。行其礼。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今 圣上事死事亡之孝如此。尤宜留心于践位行礼之义。凡 先朝之所行者。皆讲服体行。不徒感于心。必将反之躬。以致治而裕后也。 圣上既薰陶 圣考之盛德。钦服至今。此先儒所以贵亲炙之也。今又使 东宫有以亲炙而钦服。则岂不美欤。尧舜禹传授。亦不徒以言语。必皆以躬行心得之本也。 肃庙既以是传之 圣上。则 圣上亦宜勉励。诚心继述。以传之 东宫。尤岂非授受之美欤。 上曰。儒臣之言。义理固好。勉戒切至。岂不思所以继述先志。而今已衰老。志颓精消。将无以有为。譬如箱中有物。已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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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则虽复倾箱而求之。更有何物乎。对曰。是则不然。训辞中所引 先朝御制金珠滥费诚难储一句。有可以仰复者。金玉是有数底物事。储之箱箧。散用既尽。更无馀物矣。 圣上为治之本。将无时而可尽。其体不穷。其用无限。岂如箱箧中有数底物乎。成汤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圣上新德出治之功。日日如此。则宁有储箱无物之理。此 先朝御制中学问藏身用有馀之义也。 上曰。儒臣言尤切至。有感于中。当体念焉。○翌日又入侍。夕出直。(是筵更论常训文字)
十日。特 命久直。仍入侍。
 九日夜。 上下教曰。尹光绍虽非直次。特命久直勿出。翌朝复就直入侍。承旨金尚迪,韩翼谟,玉堂洪益三,尹光绍。 上曰。东朝闻予述训。欲见之。当谚释以进。予当亲释首尾两段。以示规模。其八条诸臣解进。 上因口号谚释。尚迪,翼谟,益三俱不能于谚。递至光绍。不敢辞。随呼旋写。 上笑曰。儒臣又熟于谚书。专管谚解一事。明朝成编无迟也。光绍奏曰。谚解语法。一遵经传谚解之规乎。 上曰然。退出。达夜谚释。翌朝净写。是日韩翼谟,金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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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承 命问议于赞善朴弼周,祭酒沈錥处。
十一日入侍。
 朝。 上命入谚解草。差晚入侍。尚迪读常训。光绍读谚解。因讲论订定。夕又 命入侍。
十二日入侍。
 承旨韩翼谟问议于赞善处入来。而御制文字。烂熳点定。 上命儒臣商论。翼谟欲一从之。光绍奏曰。以臣浅见。朴弼周所论。间有未尽处。此不过尽布所见。以备采纳而已。 圣上亦宜曰可曰否。是者从之。过者裁之。乃为讲订之义。若谓山林所论。嫌于可否。必屈意而从之。是规模欠于弘大也。 上曰。此合予意。儒臣试先可否之。光绍指陈四五处未稳。 上皆从之。翼谟随处争之。至一处。翼谟甚力持不下。光绍便止。 上曰。儒臣甚厌争难何也。须以所见明辨宜矣。对曰。儒家争辨。易成聚讼。此宜为戒。若是义理肯綮。则何可恤此。而无甚关系处。必立己见。纷纷争较。若此不已。窃恐 御制文字。转生讼端。不敬孰甚焉。此臣所以致谨也。 上曰过虑也。须尽意论难。 予当折衷之。光绍遂历陈。 上多从。是秋。以常训中尊周二字改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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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周陈疏。大生闹端。 上临朝叹曰。尹光绍向言易生讼端。今果然。其有以先见也。(祭酒沈錥辞不对。)
十三日入侍。
 讲订常训文字及谚解讹谬处。是时庚热极炽。日必再三引接。光绍奏曰。暑气如此。臣等固不足论。 圣上日三御筵。恐致荣卫之损。愿且勿亟。以朝夕清凉之时晋接。似合节摄之道。 上笑曰。儒臣未谕予意。世道如此。难保无事。向日续礼时。领相欲迟之。予固虑此促成之。进御后一日。乃以食禁肉搆儒臣而逐之。其时若用领相之言。续礼几不成矣。今此常训。亦将以教 东宫。非等閒文字。予每恐生出何事。欲速成之耳。
十六日昼讲。入侍兴政堂。又入侍于养正阁。
 讲周礼。○是日净写常训及谚解进御。又入侍。 上命金尚哲读常训。尹光绍读谚解讫。 上曰。今既就绪。可谋入刊。尹光绍,洪益三方为芸阁兼官云。两臣主管入梓可也。
十七日。往会芸阁。始刊本校写。
二十日。遭成欢驿状就理。
 以春间田行。把驲事也。盖三司由归。驿中谬规。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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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卜马相待。余不闲律令。认作事例。一任驿吏举行而已。驿丞李仁好老党也。欲持此搆罪。方伯李德重不听。适会新伯赵载浩到界。闻驿丞言。欲因以中之。又惮于自犯手做。使丞自为状。给书写启纸而此事成矣。(时以常训事。 上借注益深。赵,郑一队忌媢尤深。倾事陷之。)
七月五日。录常训劳。 命授准职。
 时刊进常训。 上以述训时儒臣有准职之赏。
十三日原情。(时金吾堂上有故不坐。至是始纳供。)
 供曰。矣身生长乡曲。立朝日浅。 朝家典章。多未惯晓。夏初受由还朝也。道内驿卒辈称引前例。出马相待。矇不审量。谓例则然。果有一卜马随行之事。而今见成欢察访状启。则始觉其违犯科禁。罪无所逃。惶骇之极。容措无地。矣身虽甚无状。污不至放肆而无忌惮。则岂知其非法而故犯之哉。诚以驿卒则袭用谬例。矣身则错认事例。不知不觉。自陷罪科。乡野疏昧。悔不可追。至于驿状中张皇捃摭。尽有可辨。而孽由己作。更何与彼呶呶。所自伤悼者。平日操心行己。粗勉以谨约畏慎。而一朝遽罹于冒禁之科。只自抚躬惭恐而已。
十五日。编管于公州敬大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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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当杖配。脩撰金尚哲疏言经幄近臣。不宜施杖。 命除杖。配单留中。十日乃下赴配。住香芝山斋。
十一月二十七日。蒙宥旋给牒。
 先是 上下询曰。尹光绍徒限已准乎。承旨对曰未准。至是修撰赵云逵启曰。近日 圣上颇开讲筵。前修撰尹光绍经学。见推侪流。宜置经幄。而以犯科方在徒配中。似有参酌之道。 上曰。予前日下问矣。大臣意何如。领相金在鲁曰。尹某果有经学。所犯亦不大段。参酌无妨。 上曰特放。寻给牒。
丙寅正月。 命叙用。二月八日。拜脩撰。承召入京。
 
特叙之下。铨曹终不检拟。 上下询其故始末。拟受点。铨官承赵载浩之旨也。○自罹文法。屡蒙 恩旨。私分惶感。不敢在外控辞。即赴召。○晦日入城。违牌召。连有 国忌。不牌不召。
三月十三日。 上疏自劾辞职。不 许。
 疏(见疏稿) 批曰。此何撕挨。尔其勿辞。○校理赵云逵 启曰。尹某当初所坐。既非故犯。且蒙 恩除。在渠之道。不可撕挨。方当 圣上勤励之时。如尹光绍经学。若日侍经幄。必多裨益矣。 上曰。尹光绍撕挨过矣。各别申饬行公。○是后连日违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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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曰撕挨太过。重推。牌招夕讲入侍。又不进。
二十二日。拟庭试试官。又违牌。 特命勿罢。
 夕讲。知事元景夏曰。近来廉隅太胜。分义则轻。尹光绍之一向撕挨。未免太过。宜有申饬。 上曰。尹光绍特除既有意。而盖其为人介洁。驲骑之乘。由于不知而然。何可以此过自撕挨。今则已违试牌。奈何。○旧例违试牌。宰臣外皆罢。故欲因此递职。归乡后三日。越例只推。事出格外。惶悚无已。
二十四日。谢 恩入直。
 时当路猜媢益深。窃欲自划屏伏。久事违傲试牌只推。或恐更添惶悚之端。不得已出肃。
二十五日次对。入侍于熙政堂。
 先是左相宋寅明。陈有所为无所为之义。以为人主注措。亦当以有所为为心。如云后世以朕为何如主。以此意自奋。则亦何可专尚无所为之义乎。 上以为有所为伯道也。无所为王道也。左相所达似误云云。是日 上又语及之。领相金在鲁,参赞元景夏诸臣。皆以左相所达为非。以朕为何如主。专是伯道云云。左相亦自辨。 上教以为有所为无所为。所行之事。迥然不同。因笑曰。此酬酌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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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学问之辨。儒臣必知之。试言之。光绍对曰。有所为无所为。张南轩义利之辨。为学问之大端。朱子亟称其有功后学。则此无可疑。而但 圣教所谓有为无为。所行不同。此则不然。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假如左相所达后世以朕为何如主一语。 圣上若以此存心自励。有颜渊舜何予何底意思。纯然出于天理之公。则虽有为而无所为也。若憧憧于贤君庸主之名。要以避此而钓彼。专出计较之私。则此真有所为也。事虽同而本原之运用有异。则王伯之分。于是乎在矣。此惟在 圣上一心上如何。非臣下所可窥测处。今不必苦苦分析于有为无为之辨。但愿加工于一心之几。察其向背之分幸甚。景夏曰。此正儒臣之言果是矣。 上曰。儒臣所达。极明白正当。予当体念。
二十六日。参昼夕讲于熙政堂。
 入侍承旨启禧。上番尹光绍,下番严瑀。讲周礼地官联师儒联朋友章文义毕。奏曰。臣于联师儒联朋友两语。窃有感焉。此小学所谓隆师亲友之义也。上古所以人材作兴。风淳俗美者。以其有师友之教也。故三代之隆。上自王宫国都。下至州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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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莫不建学立师。教之以小学大学之道。而亦皆本之于人君躬行心得之馀。故文教大明。多士生国。今此联师儒联朋友。亦成周盛际。立教之大体也。 我朝崇儒重道。师友之教素明。挽近此学。几乎灭绝。师友道丧。经残教弛。乡无善俗。世乏良材者。皆由于此。 圣上处君师之位。若能推心得之教。则岂如是颓废乎。讲此等文字。不徒口诵。必以反观于今时。思所以兴文教而敦俗尚。重师友而崇道学。然后方可有读书之实效矣。 上曰。儒臣所达切实。而乡无善俗。世乏良材。诵小学语而陈之者。尤有感焉。可不留念。
二十七日。参昼夕讲于熙政堂。
 承旨郑良。上下番上同。讲司徒教官章文义毕。光绍曰。教官之教字。最宜详味。司徒掌邦财掌邦教。而必以教官为称。其义深矣。其以财与教。并总于司徒者。盖斯民非财不生。非教不知。则设官分职。不可二之。故司徒之职。必掌五品之教。尤以是为重者也。后世司徒失职。只以聚敛期会之事责之。度支教养储畜之道。属之成均。而成均之教。又归弁髦。便同漫职。则人材之不兴。治教之不明。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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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今虽难以一复古制。必须使度支知其任在于养民。而不在于掊民。成均知其司徒之教实属于太学。而任首善之化。 圣上尤宜知其根本皆在人主躬教化薄税敛而自勉焉耳。司徒一篇。教字最要。读书先看大义所在而体行之。然后方可有效。伏愿 圣明留意。 上曰。儒臣之言甚好。度支只知聚敛。成均亦归弁髦者。尤切中今日之弊。当体念焉。光绍又奏曰。正岁教于百官。脩乃职共乃事。其有不共。邦有常刑一章。其振励群工。整敕朝廷。治世气像。若可以想见。每岁警动振作如此。又安有瘝旷偷隳之患乎。然而周公之为治。岂徒警威于朝臣哉。其所以自警者。必思兼三王。坐而待朝。奋励不假息如此。故百僚率职。咸共其事。此可见周公制治之本末矣。目今百隶怠官。庶绩丛脞。朝象伣伣。日趍衰乱。此皆群臣之罪。而臣愚死罪。抑恐 圣上奋励之志。有愧于坐而待朝之盛德。以致如此。今读此章。必肃然自儆。以脩天职。以共国事。然后大儆百僚。蕫之用威。则拨衰振微之治。可以岁月致也。 上曰。所达切实。敢不自勉。儒臣尽儒臣之职。承宣尽承宣之职。百僚皆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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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国其庶几。自今予当与诸臣共勉之。讲毕。知事元景夏曰。朴圣源语关 圣躬而已蒙赦。李彦世事关大臣而尚在罪籍。轻重倒置。臣窃慨然。堂上下询良。对以彦世党心不可放。光绍对曰。彦世之放与不放。当论其所坐如何。不必比较于朴圣源也。臣意则彦世论一大臣。三年绝塞。罚已行矣。闻其有风病。久置北塞。死生可虑。若生还彦世。则是为盛德事也。 上曰。予意亦然。(彦世尝论金相在鲁远窜。是时蒙放。)
夜召对于兴政堂。
 
上下番上同。讲资治通鉴唐高祖卷。光绍曰。此一编。皆攻战杀伐之事。别无文义可言。而凡观史到治乱兴亡之际。当看其所以治乱所以兴亡。体念于心。必思其与治同道而兴。与乱同事而亡。然后方可有效。此是隋唐兴亡之事也。隋唐之大罪。固不足论。而东征西伐。赋役烦重。民不聊生。此隋之所以亡也。唐宗之假仁义。虽非王道。而志在济世。救乱止暴。保养生民。此唐之所以兴也。故孟子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虽伯者之治。不保民。亦不得成矣。目今生民倒悬。赋役繁苦。有流离填壑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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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土崩。莫可收拾。识者之忧叹久矣。自 上宜深加爱恤之政。以唐之所以兴为法。以隋之所以亡为戒。是谓看史之益也。 上曰。所达诚是。可不留意。
二十八日。入侍于崇文堂。
 是朝。校书馆进新刊自省篇。是书 上所制以训东宫者也。 上坐崇文堂。东宫亦侍。入侍承旨李成中。玉堂赵云逵,尹光绍也。 上命诸臣以次读讫。各有所陈勉。光绍奏曰。臣前年于养正阁。侍 大小朝。读常训书。今年于此堂。又侍 大小朝。读自省编。偏逢嘉会。得见贻燕之盛谟。诚愚臣之幸也。仍念常训。纲目井井。昭揭门路。修己治人之大纲备焉。此篇义理精密。一句一药。修己治人之要法详焉。此虽 圣上之书。实取前圣之谟也。贻训元良。诚东方太平之基。而但 圣上亦不可以衰老。少自退托。深寓抑戒之义。躬行实践。克可自省。俾元良有所观感。则其效不但文字教训之比而已。昨日 筵中。 圣教以予有过举。诸臣持自省篇入谏为谕。臣等奚待 圣上有过而后。持入以谏哉。谨当以此责难启沃于平时。俾 圣上日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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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 圣德日就中正。初不至有过举之可谏。伏愿 圣上深留意焉。 上曰。予已料儒臣言必如此。所达虽好。而予何敢望。予述此篇。曾不谕于他人。而儒臣则予知有学问不敢讳。篇中所述。间有自然近于学问处。此不过偶然说到。非有所知识而然也。儒臣以此若谓予或有工夫。误加勉戒。则诚过矣。光绍曰。篇中垂训。无非要切。 圣上虽自谦以偶然说到。臣则妄谓 圣上知及而仁未守也。非知之艰。惟行之艰。幸勿自谦而益加体行之功。 上曰。所勉如此。予当自励。诸臣亦勿以予老。而频加提警也。
二十九日。以庭试试官参考。翌日入侍出榜。
闰月三日。以谒 圣试官。参考于春塘台。
 晓随 驾参酌献礼于 文庙。还于春塘台。
七日。陈情疏南觐。
 今番一出。只为叩谢之忱。初非久计。时适有明斋先生迁窆之礼。陈情疏(疏见疏稿)南归。○后日政。首拟献纳。 传曰。讲筵频开。儒臣不可移拟台职。此望筒还给。○次对。左相宋寅明复请尹光绍,黄景源久任春坊。 上曰。如此之人。宜置春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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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日。拜咸镜北道兵马评事。
四月十一日。移拜副脩撰。上疏辞职。不 许。
 侍读官尹得载启曰。北评事尹光绍。当初 特除 圣意。盖取其文学。当此逐日开讲之时远出。诚可惜。且周礼悬吐。光绍主之。亦可闷。 传曰。人君用人。各取其长。尹光绍特除玉堂。盖取文学也。此等之时。不可外除。改拟馆职。上疏辞职。(见疏稿)
五月七日。移拜副校理。
六月十三日。赴 召入京谢 恩。入侍于庆春殿。
 上候夜来患疟。朝少减。即出肃入直。 命持自省篇。入侍承旨赵明履,玉堂尹光绍入卧内。 上伏枕卧。冠卧龙冠。衣白苧裌衣。被白纻裌。衾枕褥席甚朴素。席缘间间破绽。俭德不觉钦叹。读自省篇讫。 上曰。此是予所述。有何文义。儒臣试言圣贤治心治病之格说。使予病中有以服膺也。光绍对曰。 圣候调摄之中。不忘学问之功。药饵之外。思闻治病之要。甚盛甚盛。先儒云治心治病。合为一事。盖人疾病之生。其原莫不由于心。未病而养心则血气顺轨。既病而清心则荣卫便利。故古人诗云。万般补养皆虚伪。只有存心是要规。 圣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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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晼晚。血气既衰。补养之方。非不用极。而天和或愆。有时发作如此。则臣愚死罪。切恐于养心清心之功。未甚着力。以致荣卫之损也。昔我 宣祖大王气质清粹善病。群臣咸以为忧。先正臣成浑进封事。引朱子之说以为收拾身心。保惜精神。使志气常清而义理昭著。此孔孟以来第一法门。非但为养心之大法。实为养生养气之至诀也。哲命历年。亦在于此。其所论说。实合治心治病而言之。收拾保惜四字。尤为用功之要。而志气常清。精神充盛。则心体虚明。外邪不入。养生之方。寿命之原。亦不外此。况帝王家纷华波荡。深宫宴安。尤宜用力于收拾保惜之方。以养心摄神。端本出治。故治心格论。非不多矣。而朱子必以此仰勉其君。先正必以此诵陈 圣祖者。其忠爱惓惓之意。尤可想见。 圣祖当日体行先正之说。用能致中兴之治。享国四十馀年。今 圣上疾病之馀。善端蔼然。思闻治心治病之方。臣敢以先正之说。为 殿下诵之。伏愿 殿下深留意于收拾保惜之功。以追 圣祖之盛业焉。 上曰。所达极好。予当服膺。先正之说。在于何书。对曰。在先正文集。册名牛溪集。似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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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清燕之暇。取览似好。其下立说甚多可观。人主不可不一见也。 上曰。予当取览。
十五日。入侍于欢庆殿。
 上移次欢庆殿。命承旨儒臣入侍。讲自省编。
十八日。入侍于欢庆殿。
 承旨赵载浩。上番尹光绍,下番赵云逵。讲自省编。语间 上曰。今时无可为。光绍对曰。臣亦以今日为无可为。自见锦段事后。稍有庶几之望。 圣上若行政出治。一如禁燕货之法。则人心可服。时弊可革矣。 上曰何谓也。对曰。臣在下土。新令之下。见民间举相告曰。吾王自今禁燕货矣。虽无识贱隶。皆以为好命令。场市亦无买卖者。传闻洛下消息。则士夫家风习一变。以锦段为耻云。古人所谓草上之风。臣始见之。惟顾 殿下推类以广之。凡于俗弊民瘼。一准此例而矫革之。则令何患不行。俗何患不变。时何患不可为哉。 上曰。其效果如此乎。然此则犹可行。而他事则诚难矣。光绍曰。臣于新令节目。有慨然者。欲具疏以闻。旋闻廷臣有言之者而还寝矣。然犹有所未尽。无纹之属。犹许贸用。则绫缎无纹者。必将依旧服用。恨不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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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塞严法于其初也。 上曰。儒臣之论是矣。作法之初。难用一切故如是。追当有讲定耳。又问儒臣之见。本来如此乎。对曰。此非臣见识所及。臣之五代祖文正公臣煌。著为家训。男不衣袖帛。女不衣绫缎。故家间闻见如此。每恨 朝家不能痛禁燕物。今番新令。有符宿心。故尤以为幸。云逵曰。尹氏家风本如此。士夫间传为美事矣。 上曰然乎。
二十一日入直。入侍于欢庆殿。
 承旨赵明履。上下番上同。讲诗关雎篇。前是 上讲此篇。或谓是文王事。或谓是宫人事。 上曰。予终未晓。然上番儒臣。今始入筵。亦陈所见。关雎诗所谓转辗反侧。琴瑟钟鼓。是文王事乎。诗人事乎。光绍奏曰。以集传观之。则似是诗人事而非文王事。然臣则平日窃有僭疑以为两句语。属文王边观之。则意味深长。属诗人边观之。则意味浅短。而集传既是朱子所定。今不敢遽然立异。而小注之说。又明白如此。诚未知朱子初晚定论之何在。故窃自附于义理天下至公之义。属之文王。以备一说而已。今诸臣之以诗人为说者。亦遵集传。臣何敢斥之也。 上笑曰。儒臣似厌争难。而意见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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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集传为是矣。明履曰。其言似如此。光绍曰。臣非不欲争难也。自是自用。主张己见。是儒家大忌。每尝戒之。况诗意诚难质言。如关雎之诗。程子则以为周公作。先儒则以为诗人作。朱子则以为宫人作。其难断如此。况此反侧琴瑟之义。妃嫔之说。朱子从毛郑古注。臣何敢遽断其得失也。第陈浅见如此耳。明履又得集传而释之。陈其不然。光绍奏曰。若扫去笺注。只取大文。讽咏上下。则其旨自见。明是文王之反侧思服而琴瑟和乐也。宫嫔之欲得圣女。何至于寤寐反侧。乐得圣妃。何至于钟鼓琴瑟哉。此皆过其分数处。臣是以疑之。深味大文之旨。则庶可得之矣。 上曰。予每致疑于转辗反侧。琴瑟钟鼓。有非宫嫔之事。儒臣之疑与予同。笺注是后出之文。只读大文。其旨自见者诚是。光绍讽诵一遍而奏曰。风之为体。上下章其义相承。篇篇皆然。试以此意讽而玩之。则上章既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下章又言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下章寤寐而求之者。岂非上章之君子乎。讽咏而还。其义自接。意味自然如此。 上曰。其言果有意味。承旨试与儒臣反复焉。明履曰。宫人以为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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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求之者。意亦相接。不必如此看。且儒臣不直斥集传。而只以僭疑为辞。其意似以集传为是。而又有此疑。言不明白矣。光绍曰。集传岂能无疑。而但朱子定论。新学小生。何敢议到。朱子尝语门人曰。予读诗四五十遍后。取诸家注解。熟玩而验其同异。又读三四十遍然后。乃敢折衷云云。今臣等无朱子工夫。而只是口耳所得。何敢遽然折衷哉。此所以难言也。集传辞义。亦可以文王观之。只是琴瑟章注尊奉二字。有所碍滞。自归于宫人矣。 上曰。儒臣于集传。亦欲以文王观之者似矣。然则尊奉抑不可以文王观之乎。试言之。光绍曰。尊奉二字。若牵强为说。则古人夫妇相对如宾。或遇妻子如严师。亦皆尊礼之义。冕而亲迎。与共 宗庙。亦岂不敬而奉之乎。然此则终似牵合。故不敢为说。 上笑曰。予意正然。集传予亦欲以文王观之。何如。明履又陈尊奉二字。明为宫人之辞。光绍曰。此则主宫人者似胜。故臣只主朱子小注而为说矣。云逵曰。冢宰(前此送儒臣询于朴弼周)之意以为若以琴瑟钟鼓为文王事。则有宴私之嫌云矣。光绍曰。此则以俗见而度圣人也。匡衡曰。情欲之感。无介乎容仪。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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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之意。不形乎动静。此所以为文王后妃之盛德也。岂可以琴瑟钟鼓。致疑于宴私乎。 上曰。此则儒臣言是矣。今日此讼。又不能决。予疑终不能解矣。光绍曰。两说皆通。俱出朱子。今不必苦苦纷争。即无论文王与宫人。只愿 圣上深玩关雎之义。得其性情之正。以致齐家治国之化。而麟蹄之应。推之于 东宫。则可为东方亿万斯年之休矣。 上曰。所论甚好。当体念。
二十二日。入侍于欢庆殿。
 承旨南泰良。上下番上同。又讲关雎篇。 上复命承旨儒臣争论文义。泰良亦主集传。上下番所争。亦如昨说不决。泰良曰。上番是儒家人。习于经术。其所争论。似有所受。且有胜心。非臣等龃龉之论。便可竖降幡也。光绍曰。承旨之言差矣。如悟其失。言下即服。乃儒家法门。臣非有胜心而然也。自前甚厌与人争难。 圣上固已洞鉴。盖臣此说。亦有所受。故参判俞棨精于经术。亦以关雎章为文王事。俞棨即先正臣尹拯之师也。当时师友之间。已有一段定论。臣非臆创为说也。昨日又思一说。子云关雎哀而不伤。乐而不淫。夫妇之间居室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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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者易至于伤。乐者易至于淫。故不伤不淫。为得性情之正。而惟文王圣德。可以与此。故夫子所以赞叹之也。至若宫人。则其分疏其情缓。其哀也自不必至于伤。其乐也自不必至于淫。不伤不淫。特其常事。虽泛泛宫人。亦可优为。何足为关雎之盛而赞叹也哉。惟其一篇。形容文王之德。故在词而有不伤不淫之美。在声而有洋洋盈耳之盛。若只是宫人事。则夫子之赞美。恐不如此其挚也。讽咏三章之辞。深玩夫子之训。则其旨自可得之矣。 上欣然曰。此说诚合予意。予见如此。而但不能说出耳。泛泛宫人亦可优为者是矣。泰良曰。臣意则此在宫人甚难。而在文王易为也。 上曰。此则承旨之言差矣。光绍曰。相难无已时。各俟学进好。 上笑曰。更读下篇。读毕周南。陈文义而退。
二十三日。入侍于欢庆殿。
 复讲诗传初卷。先是有以劝善指路歌。为退翁所作而陈白者。 上取览而称美之。因命致祭陶山书院。是日光绍奏曰。伏闻 圣上进览俗本指路歌。有所感契。特命致祭先正甚盛。第臣曾亦见是歌。而未闻其的出于先正。且熟味。其词意近巧。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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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先正语。今若遽然致祭。则岭南亦多老师宿儒。若质言其非先正所作。则朝家举措。岂不贻笑士林。而亦恐有欠于尊敬先正之道。臣意则姑勿举行。徐待博访。得其真證然后。方为致祭似好。 上曰。儒臣所达。极有意见。依为之。自本馆访问可也。后因岭人朝士。果闻其非先正所作也。儒臣白之。 上曰。若非尹光绍。几致岭南士林之笑矣。
二十四日。入侍于欢庆殿。
 复讲诗传初卷。
七月三日。参 平复贺班。上陈情疏南觐。
 
自甲子以后。一出而遭朴圣源。再出而遭李仁好。其指使之徒。睢盱不已。故以不出世路为定。而侪友多劝以去就不可猛而有迹。余亦感激 圣恩。一伸答谢。且欲泯迹于出处之际。要归少进多退而已。春间一出。十日而退。四朔之内。 除召荐降。一向在外。分义惶恐。欲上京违罢而归。适值 圣候违豫。不得已出肃。久非志也。遂参贺班而归。
九月。移拜司仆寺正。
十月。移拜副校理。上疏辞职。不 许。○移拜司谏院献纳不赴。以在外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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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拜司谏院司谏。
丁卯二月。发京行至公州。陈病疏辞职。
 时 东朝回甲称庆。职在侍从。不可偃息。自南邑发行。至公州感疾。陈疏而归鲁。疏到院。以移职还给。
八日。移拜校理。
 上教曰。尹光绍近日安在。何其久不入馆职也。乃有是除。
二十九日。就理蒙放。谢 恩。
 有在外玉堂禁推之 命。就理后特放牌招。
三月二日入直。入侍于欢庆殿。 命编皇坛仪。
 先是 命礼曹草定观刈仪注。是日礼堂尚鲁持观刈仪入侍。又招儒臣议定。光绍趍入。 上命先见观刈仪注。改订其误处。编入续礼中。光绍看详奏曰。节文间多疏漏。文法亦非仪注本色。若欲编入于续礼。则似当点改矣。 上曰何处。对曰。如两两作耦。次次刈取等语甚俗。 上笑曰果然。试改之。对曰。大射礼有耦射之文。今亦只言以次耦刈。似可矣。 上笑曰。儒臣编续五礼。故习于此等文字如此。退出后一一添润可也。尚鲁以续五礼。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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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仪多窒碍处为奏。 上问之光绍。对曰其时不无窒碍处。故仰禀别为考异一篇。以通古今之宜。礼堂所疑。皆在其中矣。因披卷以见之。 上笑曰。主礼者入来。可无疑晦矣。因 下教曰。 皇坛仪注。续礼增脩时。儒臣来禀。予嫌其烦广而置之矣。到今思之。莫重仪文。只作仪曹故纸甚未安。且虑其脱失讹误。予欲辑为一书。一置史阁。一置 皇坛。可以遵行一时。永垂后世。礼堂与儒臣任此役。编次规模。一如续五礼仪。序例图说为一卷。仪注为一卷可也。尚鲁曰。儒臣熟于礼。序例图说。使之专任何如。 上曰依为之。将罢。 上曰。儒臣久在外。今始入直。故予欲为夜对。今已登筵。又犯夜。当于后日为之矣。是后设厅于惠民署。
五日。参次对于欢庆殿。
 大臣刑官入侍。论断罪囚。 上命儒臣参覈情罪。时有盗御库物人当死。陈张释之说。请原之。
六日。参昼讲于欢庆殿。(讲周礼。筵说佚。)
八日。陪 驾往 皇坛。参望位省牲礼。
 是日承 命周览坛宇器皿帐幄之制。载之图说。
九日。以大祝参 皇坛大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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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坛在禁苑西隅。设门通外。前此禁中入直官差祭。则罢祭后自门而出。留于待漏院。待禁门开。还于直所例也。是日自直中参坛祀将出。门外忽有掖隶提灯笼来告曰。 上教入直玉堂。今作大祝。礼罢后。导之自后苑。送之直所。馆吏曰。由后苑有四五重门。何以往也。掖隶曰。 上已命内竖次次开钥以待矣。遂随隶从禁苑深处旁鱼水堂来。月色如昼。百花烂开。率一馆吏。独自步来。历五门而至于馆。朝绅闻者以为异数。
十日。参昼讲于欢庆殿。
 
承旨洪象汉。上番尹光绍,下番阳泽。讲周礼毕。光绍奏曰。臣以大祝。参 皇坛之享。窃不胜匪风之感。况我 圣上终宵对越之怀。益复如何。第于纸榜一事。有微见敢达。 神皇纸榜。何等尊严。而既写之后。便是神位。乃背覆案上。以糊重漆之。奉安之际。又以手摩擦粘付神座。其为不敬大矣。臣适以大祝。身当其事。不觉惶汗沾背。而厚纸书榜。猝难奉安。不得已依前行之。深用未安。徐思一策。若于神座。设一板为隐穴之制。奉纸榜安其中。自上以下。则可无许多未安之端。而亦合敬谨之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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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惊叹曰。纸榜糊漆。不敬果大矣。前此无人言及。故予不知之。儒臣能致详如是可幸。事系重大。当议大臣处之。又奏曰。祭器当初一遵集礼。依㨾制用。实出脩其礼物之意。而久远之后。传讹袭谬。豆豋篚羃之属。皆失明制。至于牺牲升鼎一节。尤享礼所重。而今番臣既为大祝。享祀诸节。一一检察。问其设鼎之所。则守仆辈以为元无升鼎之具。只是自镬直升牲匣云。如是则事体轻亵。仪文不备。尤不可因仍苟且也。臣谓亟命该曹。牛羊豕三鼎及銮刀扃匕之属。一从明制。从速造成。其祭器之失制者。亦命改造。依礼遵用宜矣。 上曰。我国仪文苟𥳑。 宗庙虽有鼎与銮刀。而废而不用。顷年申饬用之。今 皇坛并与其器而无之可叹。申饬该曹。祭器之不如式者并改之。鼎刀等物。从速备送。因今番得儒臣为大祝。 皇坛事颇整顿矣。后日次对。询大臣纸榜奉安之制。依议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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