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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八
書
公元1767年
答李公燮(台煥○丁亥)
久擬奉書尺。以修起居之問。頹緩不敏。反爲執事者所先。第有悚恧而已。仍審屬有搬挈之撓。伏惟隨寓自樂。有不緣境而遷者矣。雨谷。又是吾儕運氣。每恃渠德宇深厚。志氣堅固。必將享有多壽。以永斯文之傳。而畢竟人事至此。古人喪質輟絃之悲。不意親履其境界。朋友書來。亦莫不相弔者。奈何奈何。執事知之深。故其傷之切。愛之至。故其慮之遠。滿幅縷縷。直是一字一涕。惟是後事發揮之責。見囑於不敏。則懼非其力之所堪也。第惟吾儕星散。遊從有疏數之異。見解有深淺之別。惟各據所見。隨分記實。略如哀辭祭文之屬。然後託諸能者而爲一篇文字。則庶無疎漏之失。而執事交遊久。恐不得辭其責也。象靖亦豈敢自外。而細行疏節。有不能詳者。恐不足以盡其平生也。貞曜故事。亦見見念之深。然昔橫渠之喪。門人亦嘗議此事。而明道溫公以爲不可而止。今不敢更提程門已棄之
論。惟雨谷二字。旣是所居之坊。因以稱號。亦足以表其謙退不伐之德。未知如何。年前與石浦表兄曁施伯會川前。坐間有言退甫尙無標號者。象靖戲謂退甫盛德不居。謙謙自持。眞得顔氏實若虛法門。而所居爲雨谷。因取山中雲出雨太虛之義。號以虛菴何如。或以爲實合題目。而退甫笑謂自家肚裏。虛無一物。此題儘合。相與一笑而罷。此語本出戲劇。然逝者亦旣笑領之矣。執事若不以爲不可。則密議於同志而用以標題。如不可於意。無寧直稱坊號之爲穩耳。吾儕失此盟主。無所抵賴。惟有各自勉勵。收拾舊業。毋負宿昔相期之意。乃所以慰良友泉下之思者。而疾病隨續。神思濩落。難望分寸之進。不進則亦日退而已矣。每與弟兄相對。輒憮然一喟而罷。伏惟執事年齡遲暮而志氣康旺。幸乞更進竿步。以收桑楡之功。此一方後學之所拱俟也。惟祝寓履對序萬重。
答李公燮
歲初鄙札。六晦始達。閏二惠書。八旬承讀。相望僅盈數舍。一紙寒溫。尙如此難通。矧惟眄睞之
光。色笑之溫而可蘄其幸接邪。仍審伊來靜裏調體重有外添。區區遡慮何已。象靖重傷熱濕。數朔呻喟。自覺神精氣血非復昔時。晝夜常理。固非異事。所恨少小志學無所成就而遽然濩落如此。撫躳自悼。往往寢睡不成。奈何。雨谷逝去。耳中無法語。竊恐此事便如此休歇。重爲後人之恥。伏承來書悼友憂學之意。流出肺膈。捧讀再四。感極而繼以涕也。標題稱號。正是少不得九思剜章。最後承聞。此是渠平日用工地頭。用以爲號稱。恐似襯切。虛菴二字。只出於一時戲劇。恐不必舍彼而取此耳。未知如何。先生之稱。於儕友多使用。如朱先生於蔡西山,陳龍川是也。蔡是弟子之列而陳非醇儒之科。猶然如此。况近日先輩所施多有可據。區區竊欲效之。乃承所示。尤自信一得之不妄耳。謬詢宗婦服制。此前輩之所折難而未之定者。區區何足以及此哉。第私相講論之謂。則未遽有僭汰之嫌。姑以誦所聞耳。大抵宗子宗婦之服。爲百世不遷之大宗。所以尊祖而敬宗也。高祖以下四宗。五世而卽毁。又皆在五服之內。故不復別爲宗
子之服。蓋宗有大小之異。則其服恐不得不異耳。宗服以齊衰三月。與緦服迥別。故本服大功者。以齊衰服三月。然後以大功服其餘六月。服小功者。以齊衰服三月。然後以小功服其餘二月。本服緦麻者。只服齊衰三月而除不復服緦。以至於袒免無服之親。亦皆以齊衰服三月。須是不遷之大宗。方用此禮耳。今五服之親。皆用本服。而獨於嫂叔而施之。則是禮斑駁而不齊。嫂叔之爲之也。又以緦而不以齊衰。則不足以爲宗服。外祖父當日制服之意。未敢窺測。然國制從嫂有服。或因今制而寓古義。以示重宗之意歟。竊恐顧齋所論。乃是正禮。初學恐當謹守成法。未可遽語變也。狂妄僭率。言敢身質。聊以私自講討耳。非敢欲見於行也。伏望細加商量。更問于石浦表兄。垂示歸一之論。如何如何。
公元1769年
答李公燮(己丑)
龜溪一夜話。何止讀十年書邪。秋意乍高。不任馳義。伏承先施下問。感愧來並。仍審靜中德履毖重。區區仰慰不淺。芝村緬制一段。係是禮之變處。平日未之能學。不敢妄有論說。而第有區
區未釋然於諸說。故略有云云。然亦以備採擇之萬一。非敢以爲必是而可行也。展轉飜說。往往不能盡人言之意。致煩長者之勤敎。象靖以不敢必是之見。何敢開口大說。以自納於汰哉之科哉。第長者旣以私問。亦不敢不以私對。以資講論之一段。恐無大害於義也。大抵祭及高祖。自天子達於士。未之或過也。金君之未祧五世之主。已失禮意。然此特拘於事勢。因仍而未及擧耳。緣此而又復主喪於遷墓。則是失而又失。愚意略倣家禮代盡墓祭諸位迭掌之文。以屬近最長主之而以弔服加麻行事。則恐或爲無於禮之禮也。來諭最長緬制。似有逼宗之嫌。誠是也。然以弔服行事而不擧緬制。則恐無是嫌。若以五世親盡之孫而遽行緬制。則亦豈無祭五之僭乎。嫌與僭俱在所避。則恐無一之或可也。來諭五代祖享極壽而高曾祖父俱歿。五代孫當服斬。此意近厚。然鄙意終覺有未安。蓋禮制有限。不可以僭差。四代之外。不許代重。故禮曰。嫡孫父卒爲祖若曾高祖承重者斬衰三年。語類自四世以上凡逮事。皆當爲齊衰三月。
蓋曾高以下有傳重之義。故爲之代服。而五世以上。親盡屬竭。主祧而宗毁矣。初無傳重之義。則其可服承重之服乎。故禮斷自曾高以下言代斬。而五世以上。不論中間持服之有無而槩以齊衰爲言。先王之所未有而創爲義起。豈無以禮許人之僭乎。濯以以五世孫持重之說。見於近世先輩之論。來諭亦以爲若承先父兄音旨。是必鄙見固滯。未能透此一關。幸乞更加駁示。以開蒙蔀千萬。
公元1770年
答李公燮(庚寅)
客臘惠書承領。亦旣累月。而闕然未有以修敬。非敢惰也。蓋難於其對耳。因循遷就。節候屢更。伏惟靜中體候對序冲福。象靖素不講於禮。有家日用之常體。猶無以自達。而偶因金家緬禮。拖引古今所無之變。以與長者抗。設使所言盡是。已犯汰哉之誅。矧此事元無故實。元無證援。自家亦信不及。何敢望人之或從哉。今承盛諭。据理論辨。逐段攻破。辭嚴而義精。不有向來妄發。何以得此。所警於孤陋者不啻多矣。然觝滯之見。猶有未十分透曉者。若難於違覆。含糊自
阻。亦所以孤長者開牖之意。是以又復妄發而不自止。伏幸有以終敎也。語類逮事五世以上皆齊衰三月一段。來諭以爲指衆支孫而言者。固善矣。然只言衆支孫而不及於宗統之在己者。(此六字來諭中語。)致詳於三月之制而不及乎三年之重服者。何也。凡服自重而漸輕。功緦之制。皆三年之殺也。今因三月之義而化現出三年之制。則於古人制禮之意。何如也。夫斬衰三年。服術之最重者。非後人之所輕易義起也。承重之制。經無其文。而注家推而極於高祖。其以上則槩以齊衰三月論。至有十世祖在堂。彭祖之壽。無名之祖之論。而三月之外。絶無承重服斬之說。此愚之所以守株寡見。不敢別立議論於傳註之外。然來諭立主行喪。具三年之體。然後喪畢而或祧或埋。此意近厚。區區亦不敢不以爲是也。然創爲古人之所不言。恐涉自我作經之僭。且此是人家絶無而不恒有者。姑置而勿論。以待他日。或得据依。然後徐論之。恐未害也。如何如何。代盡遷墓之禮。亦恐有商量。朱子曰。大宗之祖親盡則藏主於墓所。而宗子主
之。歲率宗人一祭之。第二祖以下及小宗之祖親盡。則埋主於墓所。而諸位迭掌。歲率子孫一祭之。(見家禮祠堂章。今撮其要。)夫大宗之祖。與第二祖以下及小宗之祖。同是祖也。而其主之也。有宗子諸位之異。其祭之也。有宗人子孫之分。今代盡之主與墓。已屬於最長久矣。(旣曰諸位。則其祝獻。恐當以最長者。)今以葬用喪禮之故。復使代盡宗子主之。旣窆而復歸之於最長。則不惟擧廢之無常。其告廟哭廟之節。不得不以奉廟之最長主之。廟墓異主。葬祭異例。恐亦非禮意也。故愚意廟主若已祧遷。則其遷窆。亦當以長房主之。雖累承尊諭而尙未覺悟。信乎鈍根之易惑而難開也。幸乞勿加終棄。更賜鐫駁。使小回迷滯之見。是亦君子成物之一端也。石浦安否。近何如。屢辱招呼。而春間被喪祭所礙。癘氣又一向鴟張。尙未赴約。但積悚慢而已。九思文字。謹已披玩數四。其文章浩博。義理詳備。平日猶有未盡知者。其聲容咳唾。猶若可接。而九原已不可作矣重違其孤之請僭加勘校。而眼目未高。又多愛癖。不能十分精約。執事於
此事。不能無情。不得不一番勞動神思也。書成已久。擬議而未敢發。今始作意以就正。紙乏用蠅頭細字。尤庸悚仄。天氣向熱。伏祝體履一向萬重。
公元1747年
答李欽夫(猷遠○丁卯)
存齋遺集。承有早晩繡梓之意。此斯文幸事也。一言一字。皆精義所寓。又經累度勘校。可以百世以俟而不惑。區區何敢指議。頃因酬酢之際。偶有妄發。不謂遠煩尊聽。致有書問。益覺罪悚。靡所措躳。然感下問之盛。謹此書呈。蓋此非大義所關。而或恐礙人耳目。故謾及之。然以未的之見。何敢移動見成文字邪。近來人見不弘。或語及家學。輒怒色疾視。而乃蒙不賜呵斥。反辱採蕘。如此事。當於古人中求之。蓋不勝歎嘖耳。集中答曹君問目中性之所感云云。所感二字。可以言於氣而恐不可以言性。未知如何。答恒齋書天卽理也。陰陽五行卽氣也云云。天專言之則道也。然今天爲主宰。而以陰陽五行生萬物而理亦賦焉。此天字。固理氣之原。專作理字看。似欠包括。未知如何。又答恒齋書中。外王父
(卽張敬堂)以爲發是情。中節便是事。不可謂之情云云。此語又見於敬堂本集。然妄意心該動靜。而未發爲性。已發爲情。發處固情之端。而其中節處。亦是情之得其正處。故章句曰發而中節情之正也。又以和爲情之德。今以中節爲情之事而不可謂之情。則是情外有事而心有不該之物矣。孟子論四端。姑取初發動處。使人認取本體。其實發而見於事者皆情也。而四者特其端緖耳。鄙見如此。未知盛意以爲如何也。元集今不在此。不能更考。只據當初所見。臆說懸斷。必不中理。尤切悚仄。伏望更賜開示。以破昏庸如何。
公元1751年
答李欽夫(辛未)
禮說早欲一番奉覽。乃蒙委示。感悚之餘。竊窺累世秉禮之盛。不但爲家藏之寶而已。且將爲迷塗之指南。幸速加斷手。以嘉惠於人。千萬千萬。編摩次輯。儘有條緖。顧不敏何足以與此。不敢虛辱厚意。間有標識處。自是信未及見不到處。非敢有所去取也。退甫兄所標。亦儘有意思。紙頭打點處。不知何人所爲。亦甚詳密。集衆論
而取節焉。惟在高明之見耳。如是揀削。到十分精善然後出示人眼方好。想在盛諒中耳。此外亦有一二類例可商議者。而不敢輒形於紙墨。或容俟後日耳。刊補會勘之計。展轉差池。今夏又不免私自校讎。間有起疑處。第念跡偉人輕。不敢容易犯手。每握筆趑趄。將下而復止。要之俟久遠看如何耳。遺集若得始手何幸。而筆墨難辦。奈何。
公元1766年
答李欽夫(丙戌)
洪範衍義。尙未承覽。未知其爲何等書。猥蒙遠惠。得以草草窺繙。蓋其規橅宏大。布置周詳。規橅大則其節目不得不多。布置詳則其條例不得不煩。包羅天下許多道理。該括於九疇四十九目中。儘是天地間有數文字。不可以區區謏聞淺見測度而權量也。今日勘校。用意非不精詳。然全務簡約。太加刪節。與本體面目。全然不同。譬如只存根榦而剗除枝葉。獨保衣領而裂去裾裔。其不爲病木而破衣者幾希矣。如儀禮通解丘氏衍義補。多至三五十卷。愈多而愈不厭。恨不得當時元本及外大父校本以爲據依。
故不敢容易犯手。如必欲使象靖一看。則須得此然後可庶幾。而遠地難得如意。從當還完此本耳。先集答申克齋書。區區淺臆。終覺未安。然亦何以一人謏見而容易變改邪。同門錄。果如所示。然亦容有商量處。當與川上新塘諸友。瀾漫相議然後報去耳。雲洞作。只是一時漫詠。却被淸詩一番題品。便覺水石增光前日。未知左右留意聲病。乃知心源淸者其出語自不凡也。大山初無題號。只是退甫強加調戲。不欲效座下雙淸二字互相尊號也。伏呵。
公元1767年
答李欽夫(丁亥)
前後惠書。節次承領。便使難偵。病故相奪。闕然有問而無對。自訟不敏之罪。曷敢望垂恕也。春意向闌。伏惟靜履節宣若序珍衛。川上洊喪。令人氣短心死。日月逾久。傷悼益深。雨谷又是運氣所係。豈意吾道之竆一至此哉。伏想昏姻之好。從遊之密。當何以爲心也。刊補。幸及退兄無恙時。得一番梳洗。尙有未及究竟者。而九原已難作矣。盛疑數條。因退兄所批。謹已塗改本冊。然掃塵之役。儘看儘有。亦有一二妄修處。伏望
更加勘破如何。範衍一書。幸荷俯惠。得以數次覽觀。輒有望洋向若之歎。方眩掉愕眙之不暇。何敢僭有所去取哉。蓋此書是存葛所編。外大父所校。斟酌損益。自有意義。其間容有繁衍不切之處。然亦出木偶大鼻之義。且其大體規模。已成一部定本。而諉以未完之書。手手相加。各從其意之所安。則幾何不失其本面哉。夫晦菴之家禮。退陶之理學錄。均之爲未成之書。而當時門人高弟皆不敢一字遷動。謹守而公傳之。是必有其說矣。大抵此書。是明王哲輔治天下之大經大法。皆在焉。範圍天地。經綸庶務。規模宏大而節目詳備。闕一事則一理缺。一理缺則便爲全體之累。平時閒看。似若歇後不切。而及到施措運用之際。愈詳而愈不厭。此儀禮周禮等書所以零碎括取。不嫌其繁複也。盛刪多在注疏。亦有意思。然古書簡奧。非注疏無以通曉。或者以所引元書具在。自當就考。不必詳載於此。此言似矣而未也。若以元書具在。則此書不必作。旣有此書。則注疏亦不可略。蓋編書之體。固當如此。不可太加刪減而惟簡約之務也。二
先生抱道不試。經綸志業。僅見於此書。而其本來面目。又刓缺而不完。使後之具眼者。按本追點。不能無遺恨。則豈非吾儕今日之罪哉。如篇題之或有或無。傳字之或書或不書。雖若參差不齊。然論孟之書。儀禮之解。已有此例。不必一一皆同。義理精微。初不在此等處。而亦安知當日編摩之際其詳略去取。或不無意義邪。此等且當一依元本。未足爲深病也。朱子與劉張論程集改字曰。如明道敍述上富公與謝帥書數處刪改。有無甚害。但可惜改却本文。蓋本文自不害義理故也。(朱語止此。)此等一時敍述。猶不欲輒改。况此義理淵奧。文字肯綮。可以隨手刪抹而不之卹邪。大抵彼中諸意。惟務精約。深戒繁蔓。此意非不好。然全體浩博之中。刪去首尾。揷入精約。文句之煩簡異體。意象之緩急殊形。往往全不成類例。依以看讀。使人氣悶。竊念存,葛胷襟廣大。氣象渾圓。當日遺命。亦謂去其太甚者耳。非謂若是之簡澀而疎略也。朱子以定性書刪去數十箇閒字而壞却大體氣象。此事得無近之然乎。區區不敢自外。謹依盛誨。略加
標識。然存之無緊要而去之却欠缺者。猶不敢一一點改。蓋嫌自主張太過。而亦坐自家見識未到。不免有依違於兩間也。今便準擬因事歷候。面悉曲折。而病不成行。書札間終說不盡。徒有悵恨耳。此等閒往復。易致爭氣。然區區實不敢如是。悉㬥愚見。聊以備左右者之采擇。倘蒙不鄙。辱賜反復。當犂然惟是之從而不敢有固必之意也。
公元1771年
答李欽夫(辛卯)
卽因校洞。伏承下札。謹審寒令。靜中體力毖相。惟是眩暈之證。極深貢慮。幸乞萬加調護。以慰瞻仰。象靖屛廢廿載。偶承除命。義不敢不肅。行到竹嶺。觸冒成病。不敢前進。蹭蹬退歸。蓋勢出不已。非敢自附於出處之義也。屬聞彈章峻發。旋卽遞改。萬一作行。狼狽不可言。正得一病之力耳。一番趨進之計。巧値魔障。今冬又不諧矣。當俟春開。而處處時氣不佳。死痛相聞。未知春間復如何耳。
公元1776年
答李景郁(馨遠○丙申)
變制之節。象靖素不閑於禮。何足以知之。而乃
勤遠詢。惝然未知攸對也。重孤委辱。敢摸索爲說。幸勿爲據也。蓋據古禮。練祥等祭。自當依行。而今朝家行會。旣不許行。只得遵時王之制。其間忌日。不忍虛度。以素饌殺禮略設。無玄酒不侑食不告利成。行一獻之禮。則不成祭禮。似無礙於朝令。以待因山後。卜日行祥祭脫衰而無禫。未祥之前。朝夕上食。自當依舊耳。聊貢臆見。未保必是。幸更詢禮家。無躓於大事如何。
公元1748年
與寧海諸表叔(戊辰)
公元1725年
秋事向深。伏惟僉起居神相益福。伏聞外林山所有遷奉之擧。已有期日。伏惟僉孝思追慕。觸緖如新。未知一切所須已成頭影否。某等與在子孫之數。而杜門罪伏。不能奔走服事。轉因道路。承聞最晩。自訟不敏之咎。然竊想左右亦已不相存錄與置議論之末。愧怍之餘。不能不介介爾。夫衣冠之藏。托非其地。改移之擧。非得已而可已。然一之已未安。至於再而三。則亦禮之變而不可不深長思也。乙巳改厝。某日侍外大父側。始終其事。以舊壙爲不甚安。深以亟遷爲
幸。蓋屢形於言色。某聞之熟焉。故亦記之詳也。當時之擧。固以外林爲勝於舊壙。而不數十年。毁譽之不常又如此。自今觀之。不能無追恨。然地道幽深。是非難眞。當日之毁。固未必其可從。而今日之譽。亦未準其必信。夫以山形一成。善惡素定。而當時從毁者之言而今日信譽者之口。父兄旣遷之於前而子弟復還奉於後。異日或有一夫過之而竊議於後。未知又將何以處之。夫外林之與申石。信如今日之論。似爲彼善於此。然此自未遷時言之。則固幸矣。今事在旣往。不可復追。而一朝倉卒。擇日告期。復拾已棄之坎。以圖方新之用。擧措輕遽。事體苟簡。未知此議果合於義理而愜於聽聞否邪。某山某水之說。爲世所信用。亦不可不從。然今日之事。當以義理爲準則而徐取於士林之公議。不可以一人之意一時之見。草草而改紀焉者也。某等在數舍之近而不得與聞末議。則遠近士友必有未及知之而爲之計者。幸少寢其議而博採於衆。勿之有後悔焉。如何。海上繼窆之議。今已斷置否。今人不及古眼。新占不若舊兆。如不獲
已。則更尋前議。似稍穩便。未知僉意下以爲如何。書不盡情。伏惟僉諒裁。
與東坡諸表叔
違拜聲範。積有歲年。每憑信使來往。竊候起居則有之矣。卽夏徂秋生。伏惟侍餘僉體履神衛萬重。仰慰何任。某等每竊慨念吾外氏不幸。外大父旣棄子孫。未幾而舅氏又下世。則寡妻孤子飄然如不根之蔕。靡所抵泊。其饑寒困苦。滿目悽慘。而流離悴約之餘。遂失所學。異時成長。貿然與平民一致。則爲其親戚與其來往於外氏之門者。寧不怛然思有以拯恤之邪。某等頃以家君之命。取象祖而來。疏食敝衣。供給殊薄。而朝夕遊處。亦足以胥慰其心。幸以渠頗嚮學。不廢講誦之工。若得數年無事。卒有成就。庶幾異日有以藉手而拜于舅氏之廟。而今其二弟尙托於其外氏。長者年已十二。其季亦八歲。本少聰穎。重失敎迪。只與村騃巷穉。日夕嬉戲。亟欲並收團聚。與共粥飯。而迫於私勢。亦難得盡如意者。每與象祖相對。從容語及。輒憮然而罷也。伏惟吾外門。素以敦睦著聞。豈肯恝然於此
者。必將思所以處之者而特未及焉耳。雖然。有其志而無其力。則亦不得爲悅。如海上諸親。孰非至心血誠。而各困窘急。無以自給。雖欲出意氣以相喣濡。其可易以得乎。而乃僉執事俱居至親之列。田租之入。亦不患於一二科外之口。門戶之責。親知之望。俱歸於座下。似聞僉執事亦嘗軫惻玆事。累發於言語翰書之間。私心覬幸。側聽逾歲。而竟未有一段區畫之策。則是必有其說矣。然歲月易得。事故多端。遷延等候之間。或別有拘牽。又未可知。彼旣年紀稍壯。扞格難勝。則雖欲收置敎育之末。亦恐後時而無及於事矣。末俗嘵競。財利是饕。政使粗識一丁。嗣聞先業。昏姻之家。猶或憚厭而不肯嚮。今親婣舊友環坐冷視。上之不能經理產業以遂其生。次之不能行媒紹介以全家室。而數年攜養之勞。亦且因循稽迄。不肯果爲。一任其飄蓬轉萍之勢。則使王父舅氏之靈而在者。詎不躑躅徊徨於冥默之中邪。推而上之。其先又一人之身。此范文正所以起恤於吳中宗族也。竊嘗得之道塗。或有以無所不薄者。奉疑於座下。某等敢
以百口保其無此。然偶爾遷就。跡或相似。彼人言者。亦豈可家喩而戶譬邪。旣有所聞。不敢自隱。仍私布其腹心如此。或者僉議已有定筭而此紙付之無用。則又某之幸也。某等恐懼再拜。
公元1775年
與權汝和(淳)希元(濂○乙未)
公元1725年
淸明惠翰。忽已巧夕。雖自諉以喪病。多見其不敏也。懷襄之餘。重以熯旱。伏不審省餘棣履若序康泰否。象靖憒憒不自振。無足仰喩者。兒子偶竊一名。直是分外。朋友例作賀語。來諭惕慮圖報四字。眞是愛我厚矣。當分付佩服。不敢忘也。別紙不易。病後精力。乃能及此。益仰進進無已之盛意。至屢蒙提誨。不厭反復。則又以見虛心求益之大度。疾病之餘。神思耗昏。何足以備問寡之數哉。所有別幅。幸乞視破如何。
別紙
十目十手云云
此段。累承誨諭。區區蒙滯。終有信未及。僭有獻疑。今以必愼其獨必誠其意對立。似極穩當。蓋必誠其意。雖若總言功效。然傳文之意。承上章毋自欺愼其獨之後。遂極言心廣體胖之效。著
一故字而以必誠其意四字結之。非以此四字總言功效也。蓋言有此工夫則必有此效應。故不可以不工夫也。然此四字。畢竟是工夫意思。非包含功效在這裏也。故或問中並與愼獨對言於用工夫處。如是對待立說。莫無未安否。
公元1770年
答權希元(庚寅)
公元1725年
邂逅好人物。踏逐好溪山。儘是奇特事。歸後餘香猶襲人。十月書。又復鄭重。怳若更奉談讌於水石之間也。歲籥忽改。伏惟侍餘棣履茂膺多福。象靖三冬日月。盡從哭泣中過了。忽此新年。百感交纏。追思一番追逐。便是前身事。廿灘後約。準擬勿負。而目今沴氣四匝。非出入時節。未知貴境能保一片乾淨否。玉溪一曲。寤寐不能忘。不但貧字作祟。道塗險遠。終不屬自家境界。只當付與別人耳。浩歎奈何。鵝湖韻。珍重寫寄。把玩多謝。拙作亦不敢終秘。謹此呈上。甚愧詞拙不堪掛隻眼耳。冬間就下流稍形勝處。縛得三間屋。欲爲抱書臥雲計。但堂室未完。未易入處耳。欲得道眼一經題品。但小車未易出山外。春間河上之行。倘得如意可得歷臨否。地名爲
高山。取小雅仰止之義也。舍玉溪而占此。不但遠近異勢。亦就自家力量地位。彼第一溪山。不容我輩盤旋耳。幸勿讓與他人。收拾爲自家物事。如何如何。遊錄未成。三瀑亦未題。幸先倡爲發潛闡幽之地如何。
答權希元
四月半後書。並遊錄別紙。文采鉅麗。義理精奧。未易老境精力乃能及此。亟宜修復以謝垂惠之意。而偵便未易。一向稽延。得罪於長者多矣。卽今墟凉乍動。伏惟棣牀湛樂。德履淸勝。區區遡慰不淺。象靖中暑涔淹。得秋未穌。頹然如中酒人。作意尋數之工。亦復廢墜。直是村裏庸人。追思前日遊從之樂。往往發於夢寐。而又恨其耽玩景物。不能細扣經旨。以穩承提誨之益也。遊錄。筆力甚健。摹寫尤工。怳若此身再入泉聲岳色中。古人所謂文人之文筆補造化。殆非虛語也。遯世周房。引古取譬。其抑揚評品。種種著題。山靈有知。當辴然有知遇之感矣。玉溪一曲。區區所眷念不能忘者。而道遠力屈。不敢做自家境界。三復淸文。輒悵然而一喟也。高山小築。
春間已粗了。時時杖屨盤礴。領略風烟。但難得會心人與同此樂。况所謂年數之不足者。又敢窺其萬一邪。屛山廿灘。旣負紅綠時節。趁此楓菊之秋。料理宿債。仍左顧鄙庄。侈以一言題品。抑可爲山水光色矣。別紙。義意深奧。非淺陋所及。略貢臆見。仰冀斤正。三瀑詩尤工。但韻強難和。又田地都被所占。不容人一喙。不妨只留此三絶。獨步山門也。
別紙
乾坤四德。只就乾坤卦言之。乾陽而坤陰。乾健而坤順。乾道變化屬氣。坤厚載物屬質。此坤之四德。不得如乾之四德。而屯隨无妄革等卦。隨其卦體卦德。又不如坤之四德矣。若直就四德言之。元亨利貞。卽陰陽五行。充周流行。以成其德。分而言之則四德。合而言之。則便是一元。乾元坤元之元。卽所謂專言則包四者之元。而元乃衆善之長而天地之大德曰生者。乾坤何嘗有二元亨也。稟賦於人。爲仁義禮智之性。則人與天地同此一元。五氣順布。四時行焉。則天地萬物。又渾然一元
矣。然小德川流。脈絡分明。又各不害其各自爲元亨利貞也。
竊意乾坤只是一理。而其動靜有微著之分。故有四德之名。乾坤同此一理而大易各有四德。此向日所以有疑。然就一物言之。氣至而成形。氣屬陽而形屬陰。陽屬乾而陰屬坤。故論其氣之所以生成則曰乾元亨利貞。語其形之所以生成則曰坤元亨利貞。然則氣與形。只是一物。乾坤安有二理也。來諭儘精。但恐不必引屯隨无妄革等卦。蓋此四卦。雖有元亨利貞四字。而只是大亨而利於貞耳。初非有四德之義。惟乾坤二卦。孔子作四德說。然後方有此義耳。(隨卦。穆姜作四德說。而孔子取而用之於乾卦。隨卦只作占辭。推此可見。)未知如何。
嘑蹴不受。梧老看作道心。鄙見認爲人心。盛諭以爲大舜就此心危微中。分別言之。孟子道性善。故取善一邊言之。不必分人心道心。然必欲分別言之。似當屬人心云云。近偶見陳北溪字義。有云食所當食。飮所當飮。便是道心。如蹴爾嗟來。皆不肯受。這心便是就裏
面道理上發來。與見孺子入井怵惕之心。皆是降衷秉彝。眞實道理自然發出來。陳氏蓋以此爲道心矣。然中庸序文。分性命形氣而別白言之。答蔡西山書曰。所謂淸明純粹者旣屬於形氣之偶然。則亦但能不隔乎理而助其發揮耳。不可便認以爲道心云云。與序文分別性氣。以明大舜危微之義一串貫矣。以此推之。食所當食。飮所當飮。便是道心云者。已是有疑。至於嘑蹴不食者。旣發於飮食辭受之惡其主人之無禮於己。(屬形。)決然於得不得生死之間。(屬氣。)蓋此一念。不隔乎理而不失人心之正而已。今指謂之道心則似無分於性氣地頭。未知如何。
竊意道理只是一而已矣。而聖賢立言。各有法門。大舜就心合理氣處。分其所發之地頭私正。故有人心道心之訓。孟子論性而不論氣。槩以情爲本性之發而無不善。故直以四端言之。集註之以嘑蹴不食爲羞惡之心是也。如大王公劉之好貨好色。文武之一怒而安天下及喜而不寐。孟子皆以爲四端之發。何嘗說此是理彼
是氣邪。蓋性命形氣。相須而互有發用。故理發而氣未嘗不隨。氣發而理未嘗不乘。孟子就理發與理之乘者而剔言之。故統謂之四端。與大舜之分別言者。其立言不同而理未嘗不一也。北溪之論。固與中庸序文不同。然朱子蓋嘗分合說矣。有問飮食男女之得其正者。又何以分。朱子曰。這箇畢竟是生於血氣。卽中庸序及答蔡季通之意也。又曰。自人心而收回。便是道心。自道心而放去。便是人心。又曰。有道心而人心爲所節制。人心皆道心也。此卽北溪之論所從出也。蓋分看是一樣道理。錯看又是一樣道理。飮與食。固人心。而其當飮與當食。卽道心之所節制。故就其所發地頭而謂之人心。就其所節制而謂之道心。二說並行而不悖。恐不可專執一說也。來諭所謂發於飮食辭受之惡主人之無禮。決然於得不得生死之間者。以地頭言則固人心形氣上事。而其當辭而辭。當惡而惡。當死而死。皆理乘之爲主而道心之所節制。謂之羞惡之發。何不可之有。盛論與梧溪說。恐皆各主一邊。故區區欲爲兩和之論。未知執事又何
以見敎也。道理雖有分看錯看並行不悖處。然大舜就分別處立言。則當主分開。而錯言者爲餘意。孟子不分理氣而專以善情言。則當以朱子後兩說及北溪之論爲主而分別其所發地頭。又當爲餘意。未知如何。
公元1774年
答權希元(甲午)
公元1725年
靑松白鶴。時入夢想。無由致身其間。自恨無分而已。端午日所賜書帶二卷冊子。忽落塵案。披玩慰豁。不但寒溫二字也。信後溽暑蒸濕。伏惟侍外棣履若序萬相。象靖意與歲去。坐成枯落。東坡老叔。梧溪畏友。已入鬼錄。忽忽無意緖。海內惟執事同此懷也。明誠卷子。累日披閱。仰窺老境用心處。令人起敬。編輯有序。規模不紊。果能深玩而體行之。希顔之功。可卽此而有得焉。俯索勘訂。不敢虛厚意。略有別紙獻疑。聊以備賤臆耳。何足以居執事之意外耶。抑有一說。南軒類聚洙泗言仁。朱子以爲啓學者好徑欲速之心。蓋語孟近思。平鋪涵畜。萬理皆備。熟讀深體。自有所至。今分門類編。務極精要。意思局促。田地陿少。恐有朱先生當日之慮。是則不可不
使後人知之耳。未知或涉過計之憂否。
別紙
篇首小序。性卽天理也。
性字有虛實。如天命之性。性善之性字。實卽天理也。如堯舜性之之性。自誠明謂之性之性字。虛言因其所性而不假修爲也。今直以卽天理三字解此性。恐未安。未知如何。
右圖十目所視。十手所指。
心廣體胖。是功效極致。固是工夫以後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是地頭機括。又是工夫以前事。中間正好用工緊切處。皆未之及。竊意易以毋自欺謹其獨。則正是曾子平日用工處。未知如何。
克復章。視是將這裏底引將去。所以云以安其內。聽是聽得外面來。所以云閑邪存誠。卷中交換處似少紊。恐是筆誤。更加照勘如何。
問爲邦章。乃是百王大法。遽置諸得善服膺之下簞瓢不改之上。似未甚安。移置用行舍藏之下。則次第方穩。未知如何。
不違仁章下。求其端而存之。存之而養之而
推以至於天下。
存是存而不舍。養是順而不害。存便是養。非存之之外又別有養之之功也。旣曰求而存之。又承以存之而養之。多一存字。賸一而字。恰似有節次先後。或更加櫽栝否。養之之下。卽繼以推而至於天下。似無積漸充擴之意。未知如何。
仁說下。以其存於中者而專言之。則心之德也。以其見於情者而偏言之。則愛之理也。
仁之一字。雖有專言偏言之異。而皆就未發時在中者而言。愛雖見於用。而其理則固具於未發矣。今曰見於情而偏言。則是愛之理三字。皆爲仁之用矣。先儒或有如此說者而恐未精審。可商量否。蓋仁之專偏言。無間於未發已發。所謂心之德愛之理。就未發而言也。若就已發看。則惻隱之心。通貫四者。(見朱子仁說圖。)固專言之。而與羞惡辭讓是非相對。則又自爲偏言也。然則不必以存於中見於情爲偏專之別也。
一貫章下。一本萬殊。聖人之忠恕也。
一本萬殊四字。卽聖人與天地皆然。故論語集註。以此四字。明天道之體用。今全歸之聖人。而
與下段天地之忠恕相對。恐欠精彩。以一以貫之四字易之。似更分明。未知如何。
恕則用之推也。
恕固是用之推。然此方以忠恕。形容一貫之妙。正所謂無待於推者。或無未安否。程子曰。恕則仁之施也。替以施字如何。
顔子之學。體中運用。曾子之學。用上存體。
此八箇字。略有意思。然如此局定說。恐有未安。蓋顔子從視聽言動上用功。制外以養中。亦是用工於動處。但其體段全具。不似曾子之隨事精察而未知體之一耳。曾子方其隨事用力。固未悟其體。而及聞夫子之言。則本體已洞然矣。謂之用上存體。亦似未安。更加點檢如何。
明善而復其初。
明善。是知上事。復其初。是行上事。語註明善而復其初。大學章句因其所發而遂明之以復其初。小學題辭德崇業廣。乃復其初。皆就踐履純熟處說。今以明善對誠身。而以此三字。專屬於明善。恐未安。誠身而盡其力。亦似倒說了。
牛山章。東陽許氏曰。養心。固戒其梏亡。驗其
所息。而可致力者則氣也。
此段。恐有商量。蓋朝晝梏亡。則夜氣寖薄而不足以存仁義之心。故致力於操存。勿使梏亡。則神淸氣定。常如夜朝之時而仁義浩浩不竆矣。故孟子以操則存一句。爲養之之方。此正是用功致力處。舍此而別欲致力於氣。則未知果如何下手邪。平日所未契。敢因獻疑。幸乞反復。
章下兩章。似若重在氣邊。然浩氣所養。配道義而養之。夜氣所養。存仁義而養之。
養氣之始。有事於集義。自反常直。則此氣浩然而無竆。是集義以生此氣。而旣能養成則此氣能合乎道義而爲之助。使之行之勇決而無所疑憚。蓋集義是養氣之工夫材料。配道義是浩氣之功效運用。今曰配道義而養之。與本文義全不契合。幸更商照。夜氣所養此養字。是指何物。是養夜氣耶。抑養仁義之心邪。下文承以存仁義而養之。則是以仁義爲養氣之資也。蓋氣與理常相依。朝晝之間。不梏亡仁義之心。則此氣不論夜晝而常淸。惟其朝晝之間。梏之反復。而夜間歇得霎時。無所梏害。則夜氣所息。見於
平朝之時。蓋以夜氣之淸昏。驗此心之存亡。非謂以此心反養夜氣也。故孟子言苟得其養。而以操存一句爲養之之方。集註。尤明白可按據。不可便以仁義爲養氣。以倒其賓主之勢也。大抵養氣之工。專在集義。而旣養成則其功用能配道義。夜氣之養。所以存仁義。而其用工專在操存。此二章。皆以義理爲主而以氣爲助。似若重在氣邊此句。恐亦未安。
子張問行章下。思謂思其所以然之妙。辨謂辨其所當行之善也。
此二句。恐亦未安。蓋所以然所當行。皆所當思。不思則昏昧而無得。思而不辨。則疑貳而不分明。交互而欠斷決。故必明辨以究其是非之極。可以底於行。只是一統事而有深淺之別。恐不必分屬於所以然所當行也。况理有精粗隱顯而求之有先後緩急。今先其精與隱者而緩其粗與顯者。恐非竆理次序。幸乞勘照。
學問體認也。思辨體驗也。篤行體行也。
竊意學問思辨。皆體認之事。而體驗。恐當爲篤行上事。蓋言以其所得於學問思辨者。體之於
身而驗其義理之實。畢竟是行底一邊。恐未可以思辨當之也。
答權希元
前月所惠書。承領多時。自困病憊。尙稽修敬。深訟不敏之罪也。秋氣漸凉。伏惟侍餘棣履對序冲福。象靖重傷熱濕。浹月呻楚。纔得少安而神精未復。憒憒如中酒人。亦是常理。只得任之而已。所示圖說。自是暮境苦心所得。非淺陋所敢窺覘。而重孤問寡之義。略貢僭見。乃蒙虛襟點頭。復以此蕘詢。深荷察邇樂取之意。然區區狂僭之言。何足以槪盛心。殆長者欲引而置之敎誘之末耳。敢拾餘疑。再瀆崇聽。而病後神倦。且無元稿。懸揣臆說。聊以塞厚意耳。何足以副萬一辱需邪。
別紙
性卽天理。理當改作道。
理改作道固好。但天道二字。亦有數義。若論語性與天道。則是稟性以上事。固不可倒訓性字。若中庸對人道之天道。則直訓性卽天道。似欠曲折。若改以性者。不假修爲。自然完具。卽天道
也。如是宛轉爲說如何。但未知上下文勢際接如何。惟在商量財栝耳。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
此段。盛意所著力處。然狷滯之見。終未解悟。蓋兩圖。皆就顔曾言行上。取緊切用工處做題目。而獨此二句。只指地頭時分而言。嚴之一字。亦指其幽隱不可掩之幾。非此心嚴畏之意也。傳十章。雖是門人所記。然旣是曾子之意。則是亦曾子之言。故序文直稱曾氏作爲傳義。則豈可嫌其非曾子之自言邪。累度煩控。深悚狂妄。
許東陽說可致力者則氣。
朱子答蔡季通書曰。孟子雖言夜氣。而其所欲存者。乃在乎仁義之心。非直以此夜氣爲主也。雖言養氣而其所用力。乃在乎集義。非直就此氣中擇其無過不及者而養之也。來諭主張氣字。太過。故於此有不察云云。東陽說。主張氣字。故前有僭疑。今承所示。果愜鄙見。然似太費力。爲東陽分疏。未知果合於孟子朱子之意邪。
思其所以然之妙。辨其所當行之善。
承下示。果有意思。然鄙意終覺有牽強局定之
意。或更有商量否。
思辨體驗也。
體驗二字。古人多用之於行上。故僭有獻疑。然亦或有用之於考校紬繹上。如是分排。似無大害。但恐有局定硬差之病。少通活圓轉之味。朱夫子所戒李繼善析之太繁。氣薄而少味者。恐不可不思耳。許貢狂僭。矢口呈獻。幸乞財恕。
公元1761年
答鄭可升(梯○辛巳)
曩者蓋嘗一造仁里。而緣行事甚駛。未得聞名於諸執事者。伏蒙遠垂記有。手敎勤摯。跽領伏讀。感怍靡措。仍審寒令。僉體履節宣對序增福。象靖杜門汨沒。懶廢成習。無所齒比於人人。而伏蒙執事猥加揄揚。指擬不倫。固已不自勝堪。而至於先墓顯詩之託。此又當世秉筆者之任。而遽以授諸匪人。顧象靖何人敢冒然當是寄哉。特以道塗之遠。過從之罕。未能俯諒其悾悾之實。而意或可以驅策而備使令之萬一也。象靖雖未有一日灑掃之禮於執事。而平日特荷承宣令丈撫愛之厚。卽今人事遷貿。無所效其慕庸之私。若因此一事。粗伸區區之誠。豈不自
恔於幽明。而惟是膚辭萎筆。不足以自列於作者之林。徒以事契之重。責望之嚴。任然承當。不足以贊揚先烈而或反以貽累。則不惟自己顚踣之爲可罪。亦豈諸執事奉先思孝之本圖哉。反復思忖。竟未得其可受之說。敢百拜而辭焉。跡涉慢蹇而情實由衷。伏幸有以諒之也。下示先乘。被此兄一向敦逼。姑且留置。徐俟奉玩訖。當付的便。不敢稽滯也。惟祝僉體履一向萬重。
公元1752年
答李若天(象辰○壬申)
積違聲範。第劇馳悃。久欲奉尺書。庸效區區之愚。以兄方困於識字之憂。而輒以閒文字相往復。或反以貽累未可知。以是趑趄而未敢發。迺先辱手書。致意深摯。非兄之愛我切。何以得此。自兄之有此事以來。未嘗不悶人之不舒究。而又不能不憂兄之不自重也。夫君子之言行。當審己如何。不以外至之毁譽爲戚欣。苟余之有失歟。彼言固是也。我乃自悔之不暇而何怒焉。使其無所失也。則彼且妄矣。固無損於我而何足以怒焉。此克己內省者之事而匪可以易爲然。兄之所以自待。與朋友之所以見期者。豈可
只以姑息從事哉。高明之文。詞采鉅麗。結構工緻。非淺陋所敢窺。然使其恰然當理。全無瑕纇。人情不甚相遠。豈至若是喧鬧哉。今言之者固甚矣。然亦無如之何。惟盡其在我而已矣。今兄不耐煩言。至乃自爲註疏。騰諸簡札。傳播遠邇。夫人方怒我而我又以怒待之。(兄非有怒色。然只此分疏。猶有慍底意思在。)兩怒相持。多寡之勢不敵。則其不摧頓也者幾希。是兄之所以自解者。適所以取困也。爲今日之計者。只有杜門掃地。平心省事。處靜而觀動。用默而鎭囂。自修爲止謗之道。無辨爲息爭之要。動忍增益而愈加省養之功。懲窒遷改而益進磨勵之力。日用之間。有別用心處而漠然爲不知外事也者而過之。不惟不可發之口而亦不可萌之心。不惟不敢非諸人而亦不敢是諸己。人有問者。輒謝曰。我果無有失也。人言胡至此極。是殆有以自致也。低頭下心。退然若怯夫。歉然有不自足之意。則日月久遠。漸次銷鑠。旣往之事。與化俱徂。而吾日新之樂。有浩然而不竆者矣。易曰。困之爲德也辨。孟子曰。人之有德慧術智者。恒存乎
疢疾。兄今日之困。其爲疢疾也大矣。則能辨於理而長其慧智也者。安知不在於是乎。下交淺劣。極感辱詢之厚。輒以狂言廣意。又不敢抉摘言句之失以浼崇聽。異時面晤。當有以罄吐也。朋友交際。言貴切實。而見屬之辭。全欠稱停。如道履二字。兄何言之易也。不惟淺弊不敢當。亦係吾兄語默之節。千萬省改。
公元1766年
答黃養甫(頤重)亨甫(泰重○丙戌)
日俟音問。忽擎棣翰。喜可知也。凭審竆律。僉履俱欠和節。遡慮無已。胤君百里遠來。三冬喫淡。看渠志意堅懇。可與進取。但今年以象病不能款曲對討。未免垂槖而歸。甚覺孤負耳。亭記。重孤堂叔丈俯囑。草草塞責。書寫之役。非但筆拙。自書己作。遮人牆壁。平生所不能爲。胤君累度強之而終不能破戒。亦腐儒拙態。可垂恕否。旣不能書。則紙束受之無說。謹此還呈。亭韻。韻強難和。從當思之。如有得。豈敢隱邪。
公元1772年
答黃養甫亨甫(壬辰)
穌齋先生集跋。非愚淺後生所敢犯手。而重孤諸兄遠囑。率易承當。心甚悚怍。小跋二字。只是
草中標識。若附刻於集中。則何必書邪。諸文集中多有無題者。恐亦當依此例耳。書字上謹字。古來文字。亦多如此。然書之不害爲敬謹之道。幸添書如何。後人二字。當初只是偶書。然先賢文集序跋。亦多如此書。不必皆書後學然後爲尊敬之道也。鳳院堂齋。僭爲題號以送。或不至大悖否。
公元1779年
與黃養甫亨甫(己亥)
積阻聲問。追思少年從遊之樂。依依如夢中事耳。秋潦猶未捲。不審棣案湛樂。起居無損否。象靖喫盡潦熱。憊苶不振。自是年例。以此想兄強我數歲。其衰老可知。相望數百里。無由會合。能不愴想否。亨甫頃以幅紙要繆札。欲替老境面目。此意良悲。強腕揮灑。不成字林。然聊以道心事。工不工。不必論也。
公元1767年
答金汝厚(垕○丁亥)
謬詢疑節。顧蒙陋何足以及此。况前輩議論多端。未有一定之案。豈敢輕入是非林中。自取僭妄之罪邪。第於今日之事。不敢自視疎外。敢以平日所聞。私布於座下。聊以備採擇之萬一耳。
大抵據通典疏說。則父卒三年之內。服母以期。而近來禮家以從厚之意。許服三年。此意固好。然在父喪殯葬以後。則以賀循等說。可以旁照許申。而或在未殯之前。則似當有商量。况今日母喪差在其先。愚伏之論。亦未及此。區區之意。竊恐沙溪所論雖未有發落。而其大意歸宿可知。與賀循服祖之議。可以比例。恐不爲無據也。幸望博詢禮家。以無誤於大事。千萬千萬。老先生集中。此條有無。未及承見。寡陋是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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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