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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x 页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1H 页
答崔进叔(癸未)
向来谬托。自知不足以承堪。披露心肝。百拜恳辞。固知大度仁恕不迫人于困。所留状。本欲寻便奉完计。近日细思。象之无似。周旋于伯仲间已数十年。猥以古人之道相期。今于此而不用吾情。甚非平日相与之义。况伯氏辞意悲恳。有不敢终辞者。兄弟商议。姑奉留为早晚塞责地。然亦聊以表此心尔。必不堪冶金伐石之用。非所以致尽于大事也。俟秋意乍凉。当构拙仰呈。以听进退之命耳。
答崔进叔(丙戌)
顷日相对。偶及长子服斩之礼。哀意惧其有分统贰宗之嫌。仓卒应酬。未能到尽底蕴。深愧平日讲学之不精也。玆用更拾前论。以取可否之决。仪礼斩衰章父为长子传曰。何以三年也。正体于上。又乃将所传重也。注曰。不言嫡子。通上下也。亦言立嫡以长也。疏曰。立嫡以长。欲见嫡妻所生皆名嫡子。第一子死。则立嫡妻所生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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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长者。亦名长子。若言嫡子。只据第一者。若言长子。通立嫡以长也。此一段。为今日礼论之所本。然嫡子之称。只据第一。而长子之名。通乎第二长者。经文不曰嫡子而曰长子。传文言正体传重。而长子之为正体甚明。则岂可舍经传而别立论哉。今以第一子死而称第二长者为嫡子。则诚有如所疑。而只曰长子曰次嫡。则别嫌明微之义。未尝不行于其间也。夫同一嫡妻所生而嫡子传重。则第二以下。远别而称庶子。嫡子死而不传重。则曰次嫡曰长子。今于经传所言之外。又求嫡子之成人与否。废疾有无而欲定第二者之为长庶。则不亦惑乎。第一子设已成人无废疾而死。则父为之服三年。所以为正体于上而将所传重也。死者无子。或有故立其第二母弟。则宗移统传而正体传重之义乃在于此。以为既服于彼而更不制服于此。则是致隆于将传而反忽于既传。徒知嫡子之为正体而不知次嫡之亦为正体也。不贰斩之义。当日鄙论固不概于盛意。然亦有当反复者。夫贰斩之文。本为女适人者而言。女子在室而遭父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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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为之服三年。既除而适人。遭夫之丧。则诿以前已服父而不为之三年乎。为之服夫三年而不嫌于贰斩者。前以在室而后乃适人。其义各在。不相嫌逼也。今第一子死。则以嫡子之正体传重而服斩。立次嫡之长者。则嫡子之统已绝矣。以长子之正体传重而服斩。设使 仁庙服昭显三年。立 孝庙为储嗣。方是时。姜嫔若无罪而死。则 仁庙当为之服嫡妇之服乎。若以既服昭显而服嫔以嫡妇。则是昭显 孝庙。俱为传重之人而有二统之嫌矣。若不服姜嫔而又不为 孝庙服斩。则是昭显 孝庙皆无传重之义而有无统之碍矣。昭显以嫡子第一者而服斩。 孝庙以次嫡第二者而服斩。方其服昭显也。 孝庙未建储位。及 孝庙之建储也。昭显之统已移。则虽前后服斩而宁有二统之碍乎。丧服小记曰。适妇不为舅后者。则姑为之小功。既有适妇则嫡子之成人可知。只论适妇之降服。则嫡子之已服传重之服。亦可知矣。嫡子既成人而将传重。则死而服三年。既死而传重于他子。则服嫡妇以小功。服以小功。则统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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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统绝于此。则宗移于彼矣。为之服三年也又奚疑哉。朱子曰。世子是嫡。若世子死则立世子之亲弟。亦是次嫡。是庶子不得立也。其曰世子则成人而无废疾可知也。立亲弟为次嫡。则其为正体也可知。而继言庶子之不得立。则次嫡之不以世子之故而为庶子也明矣。今仪礼传注既如是。而参以小记之文。朱子之说。又章章较著如此。则亦可以断斯疑矣。大抵礼家名为聚讼。众论丛互。未易提撮。然当依经据传。究义理之所归而会通之。然后庶几寡过。若欲超乎传注之外而别立高奇之见。未论所言之得失。即此气象意思。不平易稳贴。未知更加思量否。
答崔立夫(戊辰)
夏秋之交。象靖等方遭难。苍黄求死不得。无以自力于人事。而侧闻从者遘危疾。證患不轻。虽哀遑罔极之中。所以溯虑于调史者。盖日夕矣。未几而承有少愈之报。则其喜幸之私。又不以哀苦而少减也。荒陨之馀。盖懒书尺。未有以导达其衷情。而乃于摄养之暇。手先以书。以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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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哀感之馀。还增愧忸。象靖不孝亡状。居丧无礼。仅有衰绖在身。而起居饮食言笑之节。恬然无以自别于平人。朋友之过于相爱者。又每以节哀强食见教。遂肆然无所畏忌。不意贤者之口亦有谀悦之辞也。哀毁过度之喻。诚荷见念之厚。然亦非象靖之本情也。是必妇女无识。徒见当初轮感之苦。意其或出于伤损之馀。以致上误尊听。遂烦虑念。然今则病气快祛。居处自适。从者若得此实状。且将唾骂而教诏之不暇。何勉戒之足云邪。象靖获从贤昆季游。得闻居家孝友之实。思欲观感兴起。以自效于分寸。而风树悲怀。穷天罔诉。莫非不孝之罪。奈何奈何。从者病后精力。恐难专意书册。然窃惟日用工夫。必有用心处。幸望调护之暇。益加勉励。时惠德音。以警教之。所拱而俟也。
与崔立夫(丁丑)
臣民不禄。 国有荐丧。率普均痛。顷蒙二兄垂访。叩审中夏始热。省馀调体对序毖重。区区慰溯无已。迩来吾侪杜门汨没。绝不闻讲讨之声。向因家弟。得闻高明绪馀之一二。又得其所为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3L 页
仁说者而读之。令人惕虑欣倒。不但心开目明而已。如象靖者。懒废已久。不足以与闻绪论。而第与平日之所闻。有未甚契合。不敢自隐于乐问之下。幸明者之终教之也。盖闻之。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之所得以为心者。即所谓爱之之理也。其涵育浑全。愤盈融泄。混然与天地万物同体。盖求其实则固具于一心之中。而语其量则体万物而普四海。(此七字。见退陶先生答黄锦溪论腔子外甚底。亦可检看。)此仁体之全而西铭之作。大抵皆此意也。然须就人心上。见得此理实然之体。以为本源主宰。然后其度量之大。可得而言。若不见得实理真切处。而泛见其与物同体之量。与夫用之流行者而便执认以为仁体。则夹杂而无分别。莽荡而无交涉矣。南轩盖有见于仁体之大而以天地万物一体者为言。则见其量之无不包而非所以为仁之实也。(南轩书曰。仁之说。推原其本。人与天地万物。一体也。是以其爱无不至。惟公近之之语。形容仁体。最为亲切。)以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者为言。则见其用之无不周而非所以为仁之体也。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4H 页
(南轩书曰。己私既克。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天地之间。无一物之非吾仁矣。)是以朱子反复论辨。极于详密。其曰爱之之理便是仁者。明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其曰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有亏欠者。明仁之所以为体之大也。此一段。平论仁体真切周遍。然后方辨破南轩夹杂之失。盖南轩不于此理真切处讨得仁底意思。而便以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者言之。故人已夹杂。体用混紊而有鹘突之病。与夫朱子意味真实体段完具者。毫釐之间。便有千里之分矣。今不察乎此而以为虽无天地万物而此理非有欠阙。则未论义理得失。即气象狭隘。田地枯槁。充其实。则如杨氏之为我。释氏之离伦绝物。亦不害为此理之完具。而程子浑然与物同体之说。西铭民胞物与之义。皆无其理。而姑为闳阔胜大之言。以愚学者之耳目也。(程子说。就气已不贯上。见得仁底意思。西铭。就体性二字。见得仁底意味。识得此意。则与万物一体而无夹杂之病。)朱子尝曰。仁字之意。须以心之德爱之理推之。若于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4L 页
此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若不会得。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无交涉矣。又曰。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此是就人身上。指出此理充塞处。最为亲切。若于此见得。即万物一体。更无内外之别。若见不得。却去腔子外寻觅。即莽荡无交涉矣。(朱子语止此。)盖认得爱之之理。为仁之实体。则不害与天地万物浑然为一体。若只以与物同体者为仁。则何处见得仁之亲切实体处邪。来谕盖病其夹杂之失而便将天地万物。为无之而无所阙。则是所谓仁体者。顽如木石。不识痛痒。一膜之外。便成胡越。何处见得生生不息蔼然恻怛底意味邪。且体立而后用有以行。体既不具则其见于用者。又何自以血脉贯通而无不周邪。孔子之答子贡。亦只以己欲立欲达。为仁之体。何必赚连立人达人而为训。濂溪亦只说自家意思四字。又何必更说一般二字邪。盖不可以天地万物夹杂为说。而又不可舍天地万物而为言。须就中间以爱底道理为主宰而见得浑然与天地万物一体。方是周遍的当。绝渗漏无病败。更将孔孟朱程言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5H 页
仁处。仔细研究。见得仁字亲切意味。自当有以识此矣。(试看爱之理三字。爱字本生物之意。若无天地万物。便爱个甚底。生个甚底。伯氏兄却于爱字咀嚼。意味出来。此见甚超诣。)鄙见如此。不敢自隐。必不当理。幸乞赐以反复。以究竟此一段公案。如何如何。来说多有可反复者。不能一一。只就大体处言之。于此有合。则小小节目。当次第融释矣。
答安而进(景渐○戊戌)
前年历枉。新自万二千峰归。眉睫尚带烟霞气。至今梦想犹依然。忽擎手毕喜而后可知也。仍审初寒。静里起处胜相。仰慰不任区区。象靖七尺仅保。衰病侵寻。自是年例。只俟命物者处分而已。李先生行状。不谓尚未撰次。诚为斯文缺典。然不求诸当世秉笔者以取重于后来。而乃属之衰朽无闻之人。自视藐然。何敢偃然承当。以自取讥讪哉。第李君委来之意良勤。不可峻拒。俟他日必不可堪而后辞焉。则庶几无憾于私心耳。迷儿偶得祠禄。由觐过期而见罢。风致翛然之示。全不著题。令人愧赧也。安翊赞丧其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5L 页
一子。惨愕不忍言。想其达观顺变。不以无益伤天和也。
答安而进(己亥)
顷者。伏蒙远垂问字。意寄勤厚。南雁无凭。迄稽修敬。是岂礼尚往来之意哉。秋序向殷。伏惟尊体起居若序珍相。象靖神气日耗。兀然为穷巷陈人。而执事乃屡辱惠问。副以礼疑数段。有若质问然者。自顾贱弊无闻。何足以当是寄哉。素不学礼。老益荒昧。寻常仪节。犹无以自达。矧疑文变节。众理丛互。何敢妄有指说。以副执事之所需邪。第求蒙问寡之盛意。有不敢虚负。敢以鄙见所及。逐段贡疑。仰备采择之万一。大抵僭悚甚矣。一番览观之馀。如有悖理者。痛加剖析。毋惜示破。亦荷君子爱人之德也。
  别纸
舅姑之于妇其尊无对若以祖父母临之。则舅姑有所压而不能专其尊。故舅姑东西主壁而受妇拜。然后舅姑以妇见于其室。礼意宛转。尽有曲折。如从祖父母同居。则亦用此礼。还见诸亲于东西序耳。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6H 页
通典。庾蔚之曰。己族无子。取异姓子为后则不得三年云云。盖养与继自不同。今人误认此语。不服所后子三年。恐非礼意也。
记曾子问男子亲迎。(古礼。婿迎妇到家行礼。)及门而有齐衰大功之丧。则男不入。改服于外次。女入改服于内次。即位而哭。不复昏礼云云。东俗与古不同。虽未归而修行妇道已久。与及门而未行昏礼者异。祖父母之丧。又与诸亲之大功不同。窃意舅姑哭于殡宫。新妇即位而哭。再拜讫。与舅姑相向而哭。出而见于外次。则只用私见之礼。恐或得宜。未知如何。
退陶先生答人书。嫡庶。位有贵贱而情无厚薄。故服无降杀。(不记本文。大意如此。)今只得从前之论大夫降士之例。不无意义。然恐难于自我作古也。如何。
家礼缌服条。为妻父母。虽妻亡别娶亦服。即妻之亲母。虽嫁出犹服。盖妻父母为九族之二。岂以妻之存亡而有无其服哉。今人以妻亡而无子谓谊绝。只是俗语。非礼之本意也。
令侄妇先逝而本考继没。未葬前行练祥当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6L 页
未敢的知。然同宫有丧而未葬。则尸柩至凶。祥乃向吉之祭。故必待葬后。今既异室矣。主祭者服轻。恐无不可行练之义。未知如何。
家礼。大宗(如今始祖或中世有勋封不迁者)亲尽。则藏主于墓所而宗子主之。岁率宗人一祭之。第二祖以下高祖以上亲尽。则埋主于墓所而诸位迭掌。岁率子孙一祭之。据此则除大宗墓外。皆当以昭穆最尊者主献。恐或得宜。而今人家各自为礼。不能皆同耳。
五世祖亲尽而有曾玄孙。则次次奉祭。至皆尽而后埋安。此是宋儒义起之礼。曲尽人情处。盖宗子亲尽将埋。而曾玄乃是有服之亲。权宜奉祀。以待其亲尽。然祝辞亦不敢称孝。则敬宗之义。亦行乎其间耳。若出后于袒免以外之亲。则实有二本之嫌。恐不可并祭本生祖考也。
古人绝父后大宗者。以其重宗也。今以一子而出后于族叔者。亦其承高祖之重者邪。以出后子之第二子。来属本宗。亦见于通典。今人往往有行之者。与庶子承祀。未知其孰胜。惟在本家择其所安而处之。非外人所可断定也。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7H 页
答张伯宗(寿衡○丁酉)
先生年谱。百年未遑之馀。得以刊行。系是斯文幸事。第附录南坡公祭文。当时相对。屡言其当有商量。仍签标其纸头。兄必记有之矣。其后贵宗守模氏见过。亦以此意反复提说。则见谓此在士林公议。岂可以子孙私意有所参涉云云。意其刊劂之际。必有商搉去取之道矣。最后蒙印惠一本。见其祭文仍存不删。固已疑其区区妄发。不足以有概于盛心。既而转闻刊役时有以不佞为口实者。象靖自省无是事。非不欲一书奉问。而道涂传说。未必可信。只付之悠悠之谈矣。近接南来士友。一辞道说。知前日之得于道路者果不为虚言。殆非所望于佥兄也。自揣妄言不足为江湖之匹凫。置而勿用则亦可耳。何必指东唤西。使苦口商搉之论。反为存而不削之證。澜漫引入于收司之科。无论待人之不信。独不有歉于为先贤重事之道乎。象靖僭不自量。率尔犯手。自取人言。尚谁怨咎。然不敢终默默。私布于下史。幸有以反复之。
答曹直夫(德臣○戊子)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7L 页
贤器临辱。惠书存慰。仍审静里节宣。重有愆度。向后秋凉。想惟调体益轻健矣。象靖丧威震撼。疾病侵挠。苶然无以自振。默念平日从游。历历入意中而无由幸以际晤。于是而得来书。奚啻空谷之跫音邪。既而。细玩辞旨。令人可感可愧可惊。欲遁逃而不可得。始信前日之相与者浅之为知之也。象靖最以无似。荷先丈忘年之契。盖尝以文字意气。相期于岁晏。而人事换贸。往迹寖亡。从者不忘先谊。时惠音问。以警其不逮。则区区所拱而俟焉者。而乃反以无实之语。大为引重。朱蓝之喻。炉锤之示。皆非所以施于衰钝废退之身者。未论自已腼面。傍观窃笑。岂不有以议从者之语默哉。先先生盛德大业。固已显扬于世。独其遗文散著零落于尘箱败箧。使阐发化妙。开示道奥之书。不能为后学之承用。先文每以此事为痛恨。辛勤采辑。未及刊劂而人事奄然不少须矣。乃从者遹追先志。次第修写。使百年沈郁之旨。与夫当日纂次之志。一朝而有了当之期。斯文显晦。盖亦有时而非人力也。惟是弁首之托。猥及于不佞。则象靖何人敢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8H 页
偃然当是寄哉。象靖幼而卤钝。长失问学。重以丧难之馀。神精耗敝。兀然无以自比于庸人。虽欲饰陋强拙以塞左右之请。而雷门布鼓。不能以自声。何哉。年前不自量已。或有一二妄作。而辄上人口吻。四面之诮迄数年未已。思欲杜门塞兑。以少息黥劓。前后百拜祈恳而辞者已五六家。以此或反取怪怒。然从之而招毁之为辱。不若不从而见怒之为安。遂以退步二字。为晚景家计。守株艮限。死执难回。虽以尊喻之严而不能遽弛此戒。已以此意。说与贤胤。早晚当关听矣。承有乘凉一枉之意。因缘得承颜范则固幸矣。而顽愚之性。依前不变。则只益其逋慢之罪而无补于事耳。蒲柳之质。幸得少延。赖天之惠。或有尺寸之进。而岁月既久。谤议稍熄。则犹可黾勉承命。而此岂可预期而指拟邪。圃老文集拾遗追刊。系是斯文幸事。前后序跋。俱是名卿巨匠。韩公脚下。岂是做文章处。从者徒以情好之私。欲强之以备其数。必将贻笑四方。重为斯文之累。世固有德位文章可以当此责者。决然非陋拙之任也。语出实际。非敢饰让。亟思改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8L 页
图。以毋窘于大事。千万望幸。所惠数册。姑此奉留。早晚览讫。当还完毋伤也。惟几学履万重。
答曹直夫
顷有一书。倾倒鄙悃。自谅辞意迫隘。惟见绝于故旧是惧。乃复惠长笺。意寄勤厚。固知大度不较。非凡腹所揣也。仍审秋序。调履对相。慰意不浅。两集追刊之役。系是斯文幸会。托名卷端。窃效高山景行之思。固后学之愿。而自揣朽浅。不足以备佛头之秽。重以年来惩羹之馀。袖手齰舌。为桑榆省补之工。虽以尊喻之郑重而不敢遽易匹夫之守。虽再书三书。其不敢者故在。而秖增其逋傲之罪耳。窃计高文大笔。世自有人。懿德攸好。无间远迩。幸乞转而求诸当世秉笔者。以重斯文。毋徒以情爱之私强加捽迫。使重得罪于士林。所拱而俟也。易象大学二书。幸得寓目。窃窥前贤阐发开示之妙。所以惠我周行大矣。第欲登梓传布。则须十分消详。无可指拟。方可传之久远而无弊。区区管窥之馀。窃有一二信未及处。不敢形诸文字自纳于僭妄之诛。倘蒙高明宽假。当逐一献疑。以备采择。物格说。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9H 页
亦俟后并禀计耳。
与曹直夫别纸(论芝山大学童子问答疑义)
 大学首章。 至善即仁也。止字有求仁之义。故为学者之事。然仁与至善。所指处各不同。仁即天理之流行者。中庸诚即至善也。诚之。即止字之义也。但以理之极致而言。故曰至善。以真实而言。故曰诚。其实一也。或问中字曰中即诚也。然中字。即理之恰好处。
窃谓至善与仁与诚与中。固是一理。然所就而言之。各有地头。今且就至善二字。研究玩索。认得当体面目。然后就仁字诚字中字。各各体认。到彻底处。则众理融会。方有贯通之妙。今直曰至善即仁也。又曰诚即至善也。中即诚也。展转牵惹。初学易于眩掉。未知所以取舍。恐非随文释经之义。朱先生所谓多插入外来义理者。毋或近之乎。 止字有求仁之义。此亦恐有商量。盖止字。只是至于是而不迁之意。学者未能遽至于是而不迁。故八条用工。皆所以求其所以止于至善。及其既至。则文王之缉熙敬止。亦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09L 页
只此止耳。然则止字。非有用工之意。须著求字于其上。方为学者之工夫。中庸诚之。即求其止于诚。恐不可直谓止字之义也。如何。 仁即天地一元之理。赋与于人。为恻隐慈良之德。而为四德之首。万善之长。其用固流行。然直以流行名仁。则恐非仁字得名之实也。如何。
 勿轩熊氏曰。自始学言之。则谓之至善。其极致谓之中。盖至善即极致也。但中字。无个著摸处。至善则有标的可指耳。
窃谓熊氏说似可疑。夫至善即理之极致。始学与成德所造有浅深而其至善则一。如文王之止于五者。有斐君子之盛德至善。岂可以初学言哉。又曰。其极致谓之中。则是至善之上。别有所谓中者。而旋曰至善即极致。则中与至善。又只是一致。前后不相对副。未知如何。
 知止而后(止)能虑。 虑字方包诚意以下工夫。
窃谓虑是事至物来。以前日之所知者。对同磨勘。极深研几。将以措诸事为。毕竟是知上事。谓之包诚意以下工夫。或当有商量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0H 页
古之欲明明德注吐。实其心之所发(是尼)。俗吐(隐)者。非是。下格物致知注皆同。
窃谓此一句。承上诚实也。意者心之所发也二句而言。言实其心之所发者。欲其必自慊而无自欺也此四句。文义相承。血脉灌注。今作(是尼)吐。以此六字。还解诚意二字而以下十字。为覆解此句。则文势散缓。意义重并。又非朱子释经之例。未知如何。下格致注。恐皆然。
 物格。释物(于是)格。 注吐物理之极处(于是)
窃谓两吐皆当作(是)。程子曰。格尽也。格物而至于物。(朱子曰至于物之极。)则物理尽。朱子曰。事事物物之理。各有以诣其极而无馀。其曰物理尽。曰谓其极。皆据物理而言耳。非谓我至于物之极也。盖以物与知。略分宾主彼此。方其言物格也则主物而言其至。言知至则主知而言其尽。今作(于是)吐。则于物之理。以吾之知到其极处。而又承以知至则义意重叠。条理交并。无宾主彼此之别矣。且到者。到尽之意。如理到情到恳到之到。言物理之极处。到尽无馀也。格物物格。如云行路(格物)而路尽(物格)。读册而册尽。路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0L 页
与册不能自尽。必待人之行读而后尽。然自物而言。不害为册尽而路穷也。补传表里精粗无不到。亦同。
 传首章明命。即明德之本原。中庸天命之谓性是也。
窃谓明命。固明德之本原。然既赋于人而为明德。则所谓明命之全体已在我矣。其动静语默之际。即此明命之流行。然则明命与明德。只是一物。而特以与受而异其名耳。故朱子曰。明命即天之所以与我而我之所以为德者。是则合天人而一之。曷尝分本末源委哉。小注中卢氏陈氏有此语。然其下说破天人理一之义。今孤行此句。似若以命德判而二之。未知如何。
 止至善章第三节注推类云云。如以敬言则擎跽曲拳。未足以尽敬君之道。必陈善闭邪。纳君无过。然后尽事君之敬云云。以此推之。则善之极致。庶几可得矣。
窃谓泛言推类之义。则亦可如此说。此传章句。则上所谓究其精微之蕴。正是此义。所谓推类以尽其馀者。言推其君臣父子朋友之类而以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1H 页
及于长幼夫妇而无不尽也。今曰类。指兄弟夫妇之类而承之以敬君孝亲之道。文义不蒙。旨义差别。以敬言以下。移入精微之蕴下。则似稳当。未知如何。
 第四节注恂慄。谓所以瑟僩者以恂慄也。威仪。谓所以赫咺者有威仪也。
窃谓恂慄即瑟僩之义。威仪即赫咺之义。今曰所以瑟僩者以恂慄。则是以瑟僩为恂慄之效也。曰所以赫咺者有威仪。则是以赫咺为威仪之验也。朱子曰。恂慄者。严敬存乎中。而东阳许氏曰。以恂慄释瑟僩。据此则所谓严敬存乎中者。即严密武毅之貌。而恂慄。正所以释瑟僩之义也。威仪亦然。宣著盛大。即是可畏可象之实。非因可畏可象而方有宣著盛大之效也。未知如何。
 听讼章注无情者以下。释使无讼之义末也。本在言外。辑注谓听讼末也。使无讼本也。恐非此节本意。
窃谓无讼者。新民之至善。而使之能无讼者。以明德之既明。当就使字上认得意思。朱子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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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诚心正。自然有以熏炙渐染。大服民志。正是使字之意。故又曰使它无讼。在我之事。本也。(小注说。恐未可打破。未知如何。)
 诚意章小注。仁山金氏曰。外虽苟且以从善。内则含胡而容恶。是自瞒其本心之所知也。
窃谓仁山说。与朱子章句或问及上所引语类说不同。盖为善而未能无不好之意于中。去恶而未能无不恶之意于内。表里不能如一。是自欺之谓。非谓外面从善而内则含胡容恶也。二说粗细。迥然不同而此两引之。其下又只申朱子之意。则仁山说。便无著落。去之莫无害否。
 恶恶臭好好色。 此言常人之情。常人于他好恶未必真。而恶臭好色实好实恶。不一毫伪为。故引而比之。
窃谓恶恶臭好好色。自是人情之真。初无圣凡贤愚之别。此常人之情四字。容有商量否。
 富润屋注又言此。此字指此节而言。
窃谓此恐指必诚其意一句而言。盖章句善之实于中而形于外者如此一句。正指心广体胖而言。而著一故字然后承之以又言此。则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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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一节而言。且诚其意一句。已见于章首而此重言之。故下一又字。若通指一节。则又字只成剩字矣。如何。
 第一节言诚意工夫。第二节言意不可不诚之意。
窃谓第一节毋自欺慎其独。固是诚意工夫。然自慊二字。乃是意诚之效。故朱子曰。心广体胖是形容自慊之意。恐不可以自慊为工夫而以心广体胖为极功也。第二节。极言意不诚之害。而末以慎其独四字。结意不可不诚之义。今以结语。为全章之义。似有商量。未知如何。
 正心章注一有之。(俗释나히나云者。不成文理。)
窃谓此释。乃是退陶老先生之说。见于文集答李宏仲书及心经质疑。不成文理四字。似欠斟酌。或以似非文义等字宛转为说。如何。
 治国章父子兄弟足法。 或问父可以法子乎。曰如舜之底豫。非法子乎。易亦曰。有子考无咎云云。
窃谓首言宜其家人。次言宜兄宜弟。此言宜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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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兄弟而足以示法于国人也。此家齐而国治之效。今曰父子兄弟足法乎已。则方为修身齐家之事而未足为功效之极也。如何。
答曹直夫别纸(丙申)
 窃谓仁者善之长也。解至善以仁。似得本旨。止字有求之之意。朱子曰。未至其地则必求其至云云。
凡释经之法。只就本文正义。衬贴训诂。务要简洁分明。若广引博證。包罗和会。则转见纷罗。易生眩惑。朱先生释经最忌此病。仁固万善之长。所谓至善。亦岂外于仁。然大学所谓至善。指明德新民各有所当止之。则使学者有所标的而用工耳。未便说到求仁二字也。如诗书易庸诸书。何莫非仁底道理。然皆以求仁二字包笼。则岂非死法邪。止字有求之之意。此语亦恐未安。止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即其当止之地。而学者欲其止于此耳。未止于此。则求以至之。此是求止之事。岂可便以止字作求底意思邪。止字若有求之之意。则不必更著一求字于止字之上矣。来谕减本处。恐多有商量。熊氏说。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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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而先生辨破极当。恐存之无害耳。如何。
 恂慄威仪。 恂慄。严敬之意存乎内。故见于外者。有瑟僩武毅之貌也。威仪亦然云云。
语类问瑟武毅之貌。恂慄战惧之貌。不知人当战惧之时。果有武毅之意否。曰。人而怀战惧之心。则齐庄严肃。又乌可犯。又曰。恂慄严毅貌。严密武毅。即是恂慄战惧之意。方氏以效验为工夫说似有病。而来谕又分作内外说。恐又未安。章句言恂慄威仪。言其德容表里之盛。若如来说。则恂慄言德与内而瑟僩二字为容与表邪。且如方氏说。则当云瑟僩赫咺。言其德容表里之盛。而章句直以恂慄威仪四字言之。何也。幸更加思量如何。
 补传即犹当著
即犹就也。言就事物上穷其理也。今言当著则物来当著我。我去当著物。皆包在里。未见我去即物之意。故妄辄疑之耳。
 又言此以结之
上文言不善之诚中形外。此言善之实中形外。皆论意之诚不诚而以必诚其意结之。方是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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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无欠阙。上文只言小人之不诚。而遽以善之实中形外为结语。则未知结上文何语邪。大学传例。皆言工夫功效而后有结语。未有只言其病而以效验为结者也。正文有故字。故章句亦曰故云云。则指必诚其意而言也。且章首以所谓诚其意发语。故结之以必诚其意。乃传之诸章通例。未见其有窘而未莹。未知如何。
 父子兄弟足法
其仪不忒。如来谕亦善。然此三引诗。皆咏叹家齐国治之效。若于末章。乃言己之威仪全无差忒则方为修身之验。而遽以家齐国治承之则语意似急促。鄙意言父子兄弟各安其位。足以示法于人。则其修身感化之效。在不言之中矣。二说皆有先儒之论。各有所据。然今不敢自有己见。惟在细加商量耳。
 孝弟慈。不言夫妇云云。
天性二字。果似未安。朱子于黄仲本朋友说。以天属义合四字论五伦。恐不必以朴野为嫌也。天显二字。周书言于兄弟。至今承用。并言于孝慈。恐或未安。下文特言四字。依示改用。恐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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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都乃敬(吉谟○庚寅)
平日固愿见而不得。幸而遂既觏之望。所以警发蒙陋。有在言语文字之外。而徒御亟戒。不能久挽。天寒岁暮。别意殊作恶也。即拜情翰。谨审穷律。返税无挠。静养甚适。玩理体验之功。必有人不及知者。区区倾慰之忱。有不自胜者耳。象靖所患疮痏。转成瘢烂。坐起不便。养得颓懦之习。自怜奈何。区区用工。只在佔毕寻数之间。及此暮景。回顾胸中。枵然无所有。窃覸高明持守有馀。主宰先立。令人洒然而起敬。倘得朝夕游处。可以少收桑榆之功。而相望落落。未有会合之期。又令人茫然而自失也。大抵此事如车轮鸟翼。不可偏主。日用之间。须以操存持守为先。而讲学明理。以致浸灌培殖之功。使其所存所守。粹然一出于正而合乎圣人之轨。方是到头处。如象靖者。衰矣病矣。恐无进步之日。惟愿努力自爱。益务远业。以阐南方精华之学。千万千万。
答都乃敬(辛卯)
见读思传。想专精诵数。深玩无味之味。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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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几次与闻绪论以自儆昏惰也。但此书。义理微奥。未易窥寻。须反复潜玩。浸渍浓郁。积久功深。然后方有所得。而吾辈用工多草草。未能见古人用心处。想高明坚苦刻厉。必有深造自得之效。而乃反有茫然无下手之叹。欲借视听于盲聋。则顾贱陋何足以比数于讲磨之列哉。区区本无躬履心得之实。徒以口耳之馀。道听涂说。以资谈说之资。及此衰晚。神精剥落。并与前日口耳而忘之。昨承贤兄见教。思所以蚤夜黾勉。为分寸跻攀之地。而鼎器已破。疾病相寻。恐亦终焉而已矣。道涂且半千里。无缘会合以资警益。临纸第有忡叹而已。权信甫傫然在疚。念之忉怛。馈奠之暇。必有用心处。幸相与切磨。期底有成如何。儿子小占。亦是偶然。一年奔汨。丧了身心。今才入静界而全无实工。只恐如此放过一生。甚闷人意也。
与都乃敬(癸巳)
炎熇晚酷。不审静履燕超。玩养有相否。象靖经营父母迁礼。已是十年宿计。已于四月晦日。合窆于先兆之侧。攀和馀痛。久不自堪。奈何。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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屡月悲遑。气血凋悴。日宛转床席。偷惰成习。无以自说于贤朋友。每念贤者志意坚苦。持守刻厉。虽欲引而自近而不可得。古人千里命驾。是何等力量。思传工夫。想已了毕。未知所得如何。有可以语人者否。幸因便示及。以儆昏惰。亦不可谓莫往莫来矣。权信甫其用工如何。朝夕刮磨。必有相观之益矣。转闻仁里诸贤斐然有成就之望。当此声沈响寂之日。不谓乃如此振拔。然亦须外加韬晦而内著实工。方有所得。赖贤者为之向导。当不错了路脉也。
答都乃敬(丁酉)
向来一札。承坼经年。侦便未易。老懒成习。阙焉有问而无对。乃其心憧憧往来于丹溪赤壁之间也。忽逢贵里权君。得兄平安二字。不觉颜面之攸阻也。年来玩理完养之工。想应专静。前书乃有欿然自歉之意。此可见其竿头进步处。盖道理无穷。工夫亦无尽。惟内省审者自知之耳。象靖年益老精益衰。区区呻佔之工。亦废不讲。兀然为村里庸人。时时将旧所熟底文字。讽咏数过。觉得端绪益分明。路径益亲切。似若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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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自怡。而转眄之顷。旋复失去。亦只是霎时光景耳。窃料左右已立基脚。一味坚恳。想得尺得寸。皆为己物。恨相望落落。无由观效以自益。然义理精深。关锁重重。更愿益加研究玩索之工。优柔涵泳。见得真正体面。则其见于行者如水到船浮。快活从容。不待辛苦力持之劳而自为己有矣。前头日月无多。未知可得复奉从容如曩时否。千万勉力。以副远望。此间诸友。多被举业所引去。不无一二同志。而不能早晚追从大家。商量。易得汨没浸渍。甚可忧叹。
答都乃敬(庚子)
顷者得于道路行旆。周游于达城永阳之间而漠不得攀晤。八月半后书。化为乌有先生。第深忡怅。即奉权兄。因拜手书。谨审穷寒。静里启处增相。忻濯区区。象靖衰相转具。即一尸居。馀气了无当世之念。而意外 恩命。惊动猿鸟。病不可进。辞不得免。进退狼狈。未知终如何结杀也。年来有何工夫。有退无进之谕。实从日用点检中说来。令人艳叹。然道理无穷。工夫亦无尽。勿计近效。勉循不已。自有所至。不必过为愧惧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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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清明和乐之象也。朱语节要还完。且待明年何妨。光风霁月。都在其中。幸著实加工。深有所得。他日当望其眉睫而卜之也。信甫冲寒远顾。其意良勤。第此中光景。便同触藩。不能款曲晤言。旋复首路。柴门风雪。别意甚作恶也。岁且尽。惟起居万重。
答李君见(瑞龙○辛丑)
顷荷委辱。信宿晤语。厚意何可忘也。即承耑人惠书。谨审春阑。静里启处毖迪。象靖衰相如昨。前职。以本曹多事见递。旋即移 授刑议。 恩眷益隆。罪戾愈积。方以日间启途。而自量筋力难强。恐致中路狼狈之患。忧闷奈何。先墓文字。非不知尊教之郑重。而自揣荒拙。不敢破戒。遂出于下一等。使先贤德业。郁而不章。极自悚惧。题以墓碑者。次于神道而稍尊于碣。欧韩文多用此体。故敢此依仿。以听进退。更与士林商论。别求当世健笔。方是稳当。千万留意也。别纸所询。墓前既有标石。立于阶上。亦似有碍。立于墓下稍间之地。亦无妨。盖碑与碣稍异故也。
答金梦弼(相说○甲子)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6L 页
数宵联翩之兴。恍如一枕游仙之梦。至今馀想隐隐在白云间。意外忽奉手字。谨审霜节侍馀起处万重。象靖奉亲归来。粗免疾恙。惟是跋履之劳。尚有馀毒。日事惫卧耳。自知贱劣固不敢以一往一来望于佥兄辈。然龟潭山水。粗供游览。倘被山灵所招引。或有因缘扳晤之乐。今此事不谐矣。幸以介介之意。为我致光天士会景仁佥兄如何。退甫近况何如。恨忙挠甚不别拜状。此意亦幸转致。
答李来甫(寅泰○丙戌)
谬询寡陋。何敢质言。情好之间。姑以所闻见相讲。或不至大僭汰邪。尝闻丧中遇先忌无祝单献。盖未改题则不敢以奉祀自处。故无祝。无祝则不敢备礼。故单献。老先生令子弟代行之说。恐只是祼献等节。非指祝辞者邪。此无文集。未及考据。深惧有臆揣之罪耳。尝闻父在母丧及妻丧。一周除灵。不得终三年。有先儒明文。十三月祥后撤几筵。恐无太遽之嫌。然世俗或迫于至情。有不然者。未知此竟如何耳。后丧祔练。哀侍不得不自行。但祔事在期服尽后。则不可以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7H 页
重丧衰服将事。或说所谓平草笠布直领。无乃可乎。若在卒哭之明日。或十一月练后。十三月祥前。则期服未除。各服其服以卒事。乃礼也。岂有未安之嫌邪。然更问于知礼者。
与凤停寺会中(辛丑)
伏惟始寒。佥群居履度神相。鹤老先生续集。赖佥兄一意勘校。使大事垂成。鄙拙与有幸焉。但一番看过。容或有未尽。所以再有此举。而窃闻佥兄每以既经鄙手为一段持重之资。此事大不然矣。象靖自觉神精昏愦。全失照管。若非佥兄左右提挈。使旷世盛事。万分一有憾。岂非斯文欠缺。而区区重得罪于士林矣。左右推车。政所以共济。千万力加勘讨。速成定本。拙踪坐享渔人之功矣。恨此病伏。无路往厕末席。但切瞻企而已。
答屏山书院洞主(乙未)
即拜尊札。谨审穷律。斋中体履毖相。通文草。顷蒙谬嘱。自知荒芜不足以承堪。而第不敢自外于此事。窃欲效区区以备采择。构思累日。仅成草本。词采涩讷。理致浅短。恐无足以喻诸人。然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7L 页
窃念凡与人辨论。心平气和。言逊理直。方可以事明而无招拂之患。故专务为温平可口之剂。未知佥意下以为如何。似闻江右议论颇峻激。姜友未必因此生恼。然在我语默之节。不可有一毫争气。宜徐而不宜急。宜审细而不宜过激。幸与河上及诸友商论。务要稳当如何。箕营书。亦忘拙构呈。不欲于书中引援辨證。只撮其大意。以辛戊事迹一册。别纸以送。如何。近接士友间。或言其不必费力争辨。或言其激之而易致乖张。此二论。似在过不及之间。然幸合众论而从其长。毋抵有悔。千万切仰。
答权定卿(正凝○辛丑)
前度惠书。承领多时。侦便未易。迄稽修谢。自讼不敏之罪而已。乃蒙不校。又复郑重焉。仍审凉天。静履随寓毖迪。欣濯曷已。别纸示谕。益见精义之论。区区之意。盖以 圣意虚伫。必欲一见。而既病不能应 命。五度呈辞。只是猥琐證录。前头之一进未可必。则虚负 九重缱绻之意。古人有身不能进而以言事 君者。乃敢窃取其义。略陈数条之疏。以为虽不能进而亦可粗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8H 页
伸报 国之微忠而已。今承下示。尽有商量。而事已后矣。不得承用。徒切恨叹。日昨。复承俟间之 批。不敢一向撕挨。欲为生行死归之计。适当寒暑之交。宿痾重发。却食委顿。无复起动之望。必得 大何。惕息恭俟而已。
答金德中(龙普)
久阂颜范。时因往来人。询扣动静以自慰而已。即拜情讯。凭审起居颇欠安节。溯虑无已。象靖一味衰懒。意外 恩命。前后重沓。孱躯㤼寒。不敢趋 肃。分义惶懔。昨日。又承 不允之命。势当扶舁登途。为生行死归之计。未知前头竟如何结杀也。谬嘱文字。受言藏之久矣。缘惫懒益深。近又心绪恼挠。尚未试手。早晚身入清凉界中。当作料理耳。武陵营办事。赖左右倡论。稍有头绪。高义可感。此事专依秋月老丈作盟主。而人事遽如许。令人楚愔。无以为怀。
答金克夫(弼衡○己亥)
杜门吟病。徒有怀仰之私。忽擎手滋。谨审秋序。静履久欠和节。且有同床悼夭之惨。辞意绝悲。令人陨涕。天意有未可知。然徒悲伤陨穫。毕竟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8L 页
何益。万事都付之天公处分。守身安分。动心忍性。以保全自家性灵。以尽人事之所当为者而已。爱慕之深。敢进狂言。或恐明者以为无病者不知疾痛耳。象靖年益老气益衰病益甚。兀然为穷巷陈人。思与意中朋友。踏逐于名山韵水而不可得。徒怅然一喟而已。子渊阻馀逢晤。旋即告归。别意殊惘然也。惟几良食自爱。
答黄▣▣(宗夏○丙戌)
岭海脩阻。未得闻名于隶人。乃蒙令族弟袖书远临。感愧来并。伏审凉天。静养起居万重。先先生德行风节。固已慕仰之久矣。显诗之嘱。谬及于不敏。属辞比事。托名于镌镵之末。岂非平生之愿。而顾识肤词萎。不足以为役于玆事。且近以文字之故。上人唇吻。四面啾喧。于是而握笔临纸。为人做文章。正是无忌惮之甚者。是以盟心誓口。不敢复为应酬之计。前后亲友之请。百拜而辞者已数家矣。今日之托。不敢辄尔破戒。使千里委属之意。坐成孤负。悚仄无已。惟祝体履万相。
答金景涵(光澈○癸未)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9H 页
少时数为江右之游。亦尝历过仁里。未能一造高轩以自慰其固陋。数十年寤寐于中不忘也。不谓远垂音墨以惠于平日所不知之人。而意寄深远。称谓过当。内自循省。未知所以得此于梁楚也。一向无便。阙然未有以修敬。忽忽岁且徂矣。伏惟静履对序万重。象靖庸愚无所短长。重以疾病衰懒。兀然为村夫子矣。于是而执事之有所云若玆。其何说之敢对。黄君仲穆。以姻娅之故。屡度枉顾。枵然垂橐而归。知出入门墙有素。何不始终提挈听其迁乔而入幽也。承以早晚许枉。天寒路脩。何敢幸蕲其万一邪。惟几起处佳相。
答申公励(光翼○己亥)
谬询碑末记子孙墓所。孤陋未之前闻。不敢妄有所对。曾见先祖牧隐公为人作碑文。历叙累世坟茔。今依此例。别立一小石。差有据依否。来谕。为先虑患之道远矣。令人叹仰。然杜元凯沈碑以备陵谷之变。君子讥之。又安知异日不为人家镇石邪。
答申公励(庚子)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19L 页
一书二书。种种感佩。备审至寒。调候保相。象靖衰相转具。所有 恩命。尚未解免。方投疏县道。未达而催促之 命又下。病骨无冲寒蠢动之势。一味惶蹙。未知所以措躬也。玉润冒寒远顾。其意良感。第空疏昏瞀。旧业荒废。无以谢远来之意。适此行止靡定。徊徨煎迫。非与朋友说閒话时节。遂使虚来空返。甚非尊兄托付之意。愧恨何胜。承与会源兄有唱酬之乐。两诗俱寄意深远。非区区所堪当。然雪风藏艳之句。勉戒深切。而起睡慰农之咏。全不著题。自是别人。不属自家界分矣。素乏诗思。近又心地忧遑。不得扳和。可叹。
  别纸
别纸所询。鄙见本无据依。何足以辄有云云。以犯汰哉之讥邪。第沧洲。本是讲学之所。不为祀贤而作。故落成之初。一行舍采之礼。后不复行。所以以纸牌行事。今为永久奉享之举而引以为證。恐未安耳。真静公方有祧庙而又为世德祠。似有叠设之嫌。然取义各别。士林往往助祭。便是私中之公。一时并设。无大害否。士友家亦
大山先生文集卷之十五 第 320H 页
有行此事者。未知有所据否耳。
帝王家昭穆之说。盖周制以兄弟继体。有同父子。相为昭穆。故朱子为周庙图则因周礼。而为宋庙图则因后世见行之礼而兄弟共昭穆。退溪先生文昭殿议。亦因朱子之说而非别为创说也。盖必用后说者。若以兄弟为昭穆。则高曾祖或有代尽而祧迁者。(诸侯祭四代而并太祖为五庙。如兄弟相继而为昭穆。则高祖为代尽。或屡世兄弟继立则曾与祖。亦或有时而祧。)人情觉有未安。故朱退诸贤。皆据今为说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