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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自动笺注)
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祭文
  
同菴李公(學中)文
海西有芐亭公。
山南有同菴公
天下士固多讀書修身自爲高者。
其所以。
未可信焉。
天下士固多薄進取
抗志山澤
慷慨者。
論其世或有過中焉。
嗟呼
芐亭公同菴公
終身窮老不悔。
豈謂其有求而然哉。
今人未敢知。
後人定論
豈謂其激而爲之哉。
自識從中斷。
不與世俗謀。
故能如此也。
芐亭公文奇偉司馬遷
同菴公文章雅正劉向
芐亭公如寡鶴人羣神思雲霄上。
同菴公深潭玄默順風或作波瀾
芐亭公旣卒。
同菴公繼而捐。
後生
範祖之哭之也。
非爲獲承顔色緖論有素也。
非爲常蒙一言之褒於賤業不淺也。
俯仰徘徊二十年中。
私心願從二公焉耳
今已矣。
爲是哭也。
抑芐亭公卒哭而無言。
今以哭同菴公者。
兼哭芐亭公。
擬祭堂叔改葬文(代家大人作)
嗚呼哀哉
一日焉而發兄十年之藏。
若將面目衣冠
起坐而視我也。
俄而腐黑一木出坎中。
號哭轝以入。
何爲哉。
何爲哉。
抑猶有靈爽不眛。
翩然從空下。
知吾來哭否乎。
然自兄沒。
吾父之棄不肖矣。
內而伯母之如母事者失之矣。
外而伯氏之如兄事者失之矣。
卒之嫂氏之時相對道疇曩悲且慰者。
又失之矣。
獨吾稱父兄諸子姪上。
徘徊顧影
無非悽愴傷心之日矣。
使兄而有知也。
當日父母兄弟之傍而樂。
之死賢於余生矣。
無知也。
視余肝腸慟毒於息食未絶之前
冥然自適矣。
盖靜而思焉。
父母伯母伯氏兄之棄我也固寃。
是猶理之難免焉。
如兄雖尙今無𧏮。
不過加我七齡而爲六十五春秋矣則何悖理
而迺棄我於吾父伯母伯氏
兄之先旣不幸
而兄之棄我也蚤。
使學修而尙今無恙。
以與我相守。
尤何悖理
而廼棄我於兄之先。
曷故哉。
曷故哉。
已矣乎。
窅然在草荒木控之後
而怨兄與學修之棄我也。
卽窮之窮極之極。
知其無可奈何
而猶爲之之辭也。
所慰。
始兄歿時。
視吾丰然少年
而今白齒缺目玄花
杖而行。
則去兄亦不遠矣哉
嗚呼哀哉
聡明之性。
愷悌之行。
在吾心者寢而忘。
病時憔悴之容。
呻吟之狀。
在吾目者䆮而疑。
若將彷彿於兄者。
今猶得之三尺木數重衣衾之外而若慰也。
又將倐然而爲墓矣。
則唯存髣髴之期於土中而已也。
祭權姑夫(𠍱)文(代家大人作)
嗚呼哀哉
公集方盛年
室家和好
兒子女滿前。
胡爲而死也。
公集神淸骨聳。
夭折相。
中心坦夷和曠。
不宜造物
胡爲而死也。
嗚呼
天道乖。
家運窮。
不當死而死矣。
言之何哉。
獨吾有四女弟
皆嫁不幸
洪妹蚤死
而其夫元之繼而死。
吳妹又蚤死
而其夫公繼而死。
獨李妹與公集內子夫婦無恙
衰老親黨
在世盖少懽。
出門而之忠州
有夏彥焉而樂。
由夏彥而之堤川
則有公集焉而樂。
又公集以吾先人最晩得女壻。
先人愛之也甚。
故吾與公集之相與加親厚焉。
以故公集近年移居淸風黃岡
四過吾焉。
吾亦謂自今由忠州而之黃岡
比堤加近。
往來相樂加數數焉。
今公集死。
雖吾妹一息尙存
終其身。
號哭乞死之日爾。
寧復有樂乎
公集死之數月。
家弟叔亮不起
年迫六十。
神志蕭索
而遭兄弟喪者凡六耳
雖夏彥夫婦在而時樂。
寧可以解吾悲乎。
嗚呼哀哉
集美秀之容。
軒爽之談。
淸㓗之志。
淳厚之行。
不可得而復見也。
嗚呼哀哉
公集寡妻稚子
不可客土寄也。
不可以無庇覆成立之也。
是則有令弟仲翕。
有以任之乎。
嗚呼哀哉
公集病不
卽知。
歿不卽聞。
過時來哭。
不克隨喪行視其葬也。
吾之負公集多矣。
嗚呼哀哉
人文(代人作)
嗚呼哀哉
台甫之入吾門。
今十年矣。
台甫和平仁順
深得吾兄弟心。
吾兄弟以只有一女弟。
而釐嫁於先人下世之後
憐念吾妹甚。
以故吾兄弟之於台甫
吾兄弟耳。
今巳矣哉
台甫寢疾也。
吾遭叔母喪。
伯氏在疚
吾與汝難。
治喪事。
不遑往視
迨疾之甚也。
難遘暴疾忠州寓所幾死。
吾與伯氏
奔走藥醫。
不遑往視
之無可爲之境。
至使吾妹不得台甫終焉。
嗚呼人理哉。
今年天禍吾家盖慘矣。
叔母一月
哭吾妹。
台甫一月
伯氏遘疾。
數日而不淑
方吾妹之奔哭台甫也。
再絶再蘇。
漠然無生意。
而自聞伯氏喪。
卽未冷屍耳。
吾不知何日而又哭吾妹也。
若之何
若之何
嗚呼哀哉
使吾妹幸而台甫亡。
吾之哀。
哀死而已
使台甫不幸而先吾妹亡。
年四十五十。
一男子以遺後
吾妹之哀。
哀死而已
而纔三十殀而斬其後
然則吾妹不但台甫亡。
而自哀生也。
不暇哀吾妹哀台甫亡。
而哀其自哀也。
雖然
台甫之哀。
亦無下於吾與妹之哀也。
台甫
二尊人在堂。
白首
盖臨歿目不瞑
然則台甫其有不暇哀吾妹哀而自哀者矣。
不暇自哀而哀二尊人之哀者矣。
嗚呼哀哉
人文(代人作)
嗚呼哀哉
禮稱妻亡而無子。
則與妻之父母義絶。
某謂義固絶而情愈綿也。
方某之有孺人女也。
所以孺人者。
猶與妻分之也。
孺人所以某者
猶與女分之也。
盖妻亡而後
某與孺人相與也。
曰母或謂以妻亡故而於我乎疏爾云哉。
於是未甞不慽焉。
思以妻之事孺人者事之也。
母或謂以女亡故而於我乎疏爾云哉。
於是未甞不慽焉。
思以女之視某者視之也。
以故某之拜孺人也。
加親於妻時。
是日未甞不思其妻也。
孺人之視某也。
若加愛於女時。
是曰也未甞不思其女也。
孺人一飯我一酒我也。
孺人酒食我也。
而又酒食女酒食也。
某之當孺人在也。
入門望而懽焉。
固某懽也。
而又懽吾妻懽也。
孺人亡也。
入門望而哀焉。
固某哀也。
而又哀吾妻哀也。
嗚呼若是
故曰義固絶而情愈綿云
雖然情亦有時而絶矣。
無某則情無繼矣。
妻雖亡。
使有一男女。
繼父母之情。
是無某而有情矣。
今誰使繼矣。
嗚呼
哉。
不及事外舅
而觀於孺人可知
不及孺人舅姑若夫子之日。
而觀於敎胤君可知
孺人蚤寡而哭二子。
觀於會而之養二胤君之後
可知其報也。
嗚呼
某固屢哭孺人
而葬及小祥
不克與焉。
所謂情者。
不克以時矢諸辭固負也。
而某殆三十年死人
而天始肉之也。
何人道之責也。
幸歸報令女曰。
某三十年始穪人。
而髮半白形神鬼耳。
爲我廣陵之穴云。
嗚呼哀哉
聘君鄭上舍
嗚呼哀哉
李孺人之喪也。
範祖固內望若虛矣。
猶卽外而有公爲慰也。
失手飮食
欲範祖飽也者
而猶幸公敎誨奬勵。
欲德以飽也者在。
而爲慰也今俱失之矣。
範祖窮甚。
弗克數躬候焉。
間歲一候
則命之曰。
而謂吾貧不能飯而也乎。
何歸之遄也。
弗克數書候焉。
一歲二三候。
則報之曰。
未省吾已與死日近也乎。
何來之踈也。
問又聞內子言曰。
吾父之詔吾也。
所事無愧人。
貧窶勿恨也。
公之詔過矣。
中心重愛我者可見已。
而後能復得此於公也乎。
雖然
是猶爲私感公者而言。
請道公所存之一二。
始範祖未甥公也。
已聞公之事大夫人也。
衰年而衾
褥之設焉。
而必其手而後安。
飮食之甞焉。
而必其口而後甘。
寢處焉。
必於大夫人傍。
而弗一日離也。
公之遇二季氏也。
使諸妯娌相好也者
無間於公與二季氏之爲也。
旣甥而觀。
冠服
日拜省家廟。
至衰耋不廢也。
諸孤猶子之同子育者。
然後迺辨其爲猶子也。
公其孝友矣哉
範祖未甥公。
而已親知之譚公風也。
宗黨而曰庇我也。
毋論隣里
相與謂非某無以式夫我也。
旣甥而觀。
非必飽暖乎其饑寒
宗支不物之惠矣。
非必耳提而命乎其頑不卛者。
而鄕子弟不言之敎矣。
公其敦倫範俗矣哉
抑又瞷夫粹乎其如玉者。
公之貌也。
藹乎其如者。
公之氣也。
淡乎其如水而弗可溷者。
公之心也。
介乎其如石而弗可變者。
公之操也。
涇渭內明雌黃不掛於口者。
公之遇物也。
是非先定而施爲不悖於義者。
公之制事也。
有一於此
足以顯焉。
而兼厥衆美
斂而就諸一木而無怨焉者。
公之達識也。
嗚呼哀哉
範祖謬蒙公眷愛
床下之拜三歲曠矣。
書輒以期告而輒違之矣。
承訃踰年。
迺始來哭。
而末之及矣。
盖公於範祖爲婦父。
而殆父之矣。
範祖之於公爲女壻
而殆路人之矣。
嗚呼哀哉
外兄
公元1746年
嗚呼哀哉
吾在同氣
一弟尙幼。
異姓從兄同氣兄事者。
唯兄已。
獨身同氣
異姓從弟同氣弟視者。
唯吾已。
吾之望兄曰。
畢竟同憂樂。
吉凶相恃而生死者。
唯兄而已
兄之望我也。
亦然
吾尙何望矣乎
外氏不幸
舅氏遺兄腹而歿。
二妹
吾母與崔姨母是已。
而崔姨母無後
王父母孫者。
內外惟兄與吾而已
母氏嘗謂兄曰。
我身汝之身也。
汝有不寧于身者。
吾爲之體痛。
不肖曰。
汝吾之遺也。
去汝兄間一身已矣
以故兄之事吾母也。
異乎人之事姑母者。
而其至誠惻怛
有出天性
不待强而能者。
有爲叔母喜者。
未甞不推而爲吾母喜也。
有爲叔母憂者
未嘗不推而爲吾母憂也。
一食之進叔母而餘者。
未甞不思吾母也。
一衣之進叔母而餘者。
未甞不思吾母也。
歲丙寅
擧家移就兄。
分房受而處焉。
盖左而爲叔母歡。
右而爲吾母懽。
一日之間。
而朝而爲兄家計
夕而爲吾家計。
日用百需所以適吾母意者
無分叔母而末至。
使吾僕隷
忘歸也。
居四年。
吾始撤歸。
則兄益慻慻不能忘。
思吾母未甞不來
有時不待馬而徒也。
來有甞不衣袖有包而羞吾
母也。
不孝匱不克養
兄憂之甚。
未甞不却匙不食而夜不寐也。
南行
手錄數物。
子婦曰。
以此姑母勿忘也。
盖是行兄歿。
嗚呼
造次不忘吾母如此也。
以故推而與吾相愛者。
可勝道哉。
王父母若舅氏忌日
必待吾與將事
而吾不來愀然也。
時節糓食菓菜甞新也。
必書邀吾與而後樂也。
秉性勤而吾簡懶
制事詳而吾脫踈。
嘗諷之使改。
而吾不能改。
繼而怒。
怒而吾時辨至囂。
而兄不爲動也。
人曰無已過乎。
曰望之也深。
故然爾。
吾有一畫一慮
苟當者。
喜形於色
若不勝也。
嗚呼
安得復有如兄者而事之哉。
之死
不關吾命與數耶。
旣歿
母氏哭之曰。
而後無身矣。
無復於我乎若子者矣。
吾子女殀而哭者非一二。
而若無若某之哭。
殊毒我矣。
吾之哭則有不暇哭兄。
而哭吾之哭。
兄又不暇吾哭而哭母氏之哭兄也。
嗚呼哀哉
嗚呼哀哉
兄道歿而吾有行役。
不克迎其屍。
歸殯而吾又有行役。
不克治其喪。
月餘始來哭兄。
方其騎馬出門
渡江而向鰲山也。
怵然若驚。
怳然若夢
忽乎若訪兄而來也。
自江至鰲三十里。
道中所思兄之臨溪而望也。
倒屐而迎也。
上堂笑語也。
俄而馬到兄之門。
叔母號於室。
二孤姪號於門。
舍後蕭然草殯。
吾兄也。
嗚呼哀哉
何爲哉。
嗚呼哀哉
何爲哉。
曩吾來矣。
必先姑母安乎。
而今胡爲不問乎。
曩吾來矣。
亟曰某無迺饑乎。
而顧廚婢
促具飯也。
胡爲不然乎。
壁上手錄
乃兄所計吾糴稅所入。
而吾來嘗指而眎也。
中藏糓。
乃兄所收吾土所出
而吾歸甞親檢載而送也。
胡爲而若相忘者耶。
嗚呼
此皆生而貽兄勞。
歿而增吾悲者也。
兄之二子。
奇俊
長子
旣成人。
不學在其性。
吾當有以勸之。
次子方未娶。
日吾求可娶者。
殆定今不諧矣。
然吾從當有以圖之。
此皆吾之責。
而吾所以用情於兄者唯此而已
嗚呼哀哉
兄其知之乎否。
祭李公(春馨)文(代家大人作)
李公景仁觀化之二年乙酉八月某日。
錦城丁某。
始克來哭。
操文而告之曰。
嗚呼哀哉
以某之踈懶蹇拙
不能與人俯仰
景仁則不敢不傾倒
景仁孤高㓗淸
不肯苟有許與
在某則未甞不足與游。
若是者何哉。
某生六十有八年矣。
姻婭之好。
鄕黨之舊。
不可一二數。
哭其死而哀之。
固有淺深
盖亦有哀之甚者焉。
未有若哭景仁之哀尤甚
若是者又何哉。
公元1763年
吾與景仁所自知。
不必乎其言之。
不可以不言之也。
景仁生世顯之家。
一日窮約掩抑
妻子窮山絶峽之中。
故舊親愛
聲塵漠然
豈有慼慼者哉。
未甞景仁之有幾微也。
景仁入峽來。
不能食者十數年。
屋廬不能風雨
妻子凍餒之色。
豈有不少撓其操者哉。
未甞景仁之有毫末苟取於人者也。
景仁晩年
沉潛性理之書。
足以其內
義足以制其外
能不隕廓於貧賤
而㓗其身以歸也。
嗚呼
此某所以慕悅歎仰景仁之爲。
景仁之或有取於某者
以其知景仁不後於人也。
嗚乎哀哉
癸未秋
吾造景仁
景仁微病聾。
猶言語通其歡。
鬚髮蒼白
容觀甚澤。
謂余曰。
吾與子俱老矣。
過從之樂無幾
請與子守歲七峰僧舍
余諾而未果
嗚呼
永訣也。
景仁得年六十有七。
幸從景仁游。
大畧四十有餘年。
曷足深憾於死生之際。
而獨恨今之君子無復有如景仁者在。
故以爲甚哀焉。
嗚呼哀哉
哭室人文
公元1765年
歲次乙酉九日
錦城丁範祖
薄具爲文
亡室令人之靈而哭之曰。
嗚呼哀哉
夫婦
之義。
情好之篤。
吾與自知之矣。
夫婦而有是矣。
不言可矣。
獨吾有所欲言者
而哀不能言矣。
雖然
不可以不言之矣。
人皆謂壽殀生死在天。
吾固知在天。
若君之死
則吾爲之也。
非天爲之也。
吾家素貧匱。
而至庚申辛酉之際爲甚
而君之歸我在是焉。
庚申辛酉固甚。
而至乙亥丙子之際爲尤甚。
而君之主饋事在是焉。
盖食有不能經日而進。
則吾知饑之必病君也。
衣有不能歷歲而御。
則吾知寒之必病君也。
如是十年之積。
則吾知病之必死君也。
病發而果元氣先陷。
饑之爲也。
咳且脹。
寒之爲也。
積二十有餘日。
而竟以是病死也。
夫君未必病而貧而病。
未必死而貧而死。
可以無死者存乎人。
可以死者不存乎天。
嗚呼孰謂君之死天乎。
吾實爲之也。
嗚呼哀哉
吾之哀君固在貧。
而吾之重君實在貧。
方甕無儲以備朝炊
篋中無以庇體也。
世婦人鮮不訕其丈夫
而君於我何甞有慍辭乎。
微察有無聊之意。
從容解之。
何嘗不釋然而安乎。
故嘗曰。
人富而我貧命也。
未甞有羡也。
方奉我二尊菽水之養而恒乏也。
爲傭裁縫取給
而何甞有倦色乎。
慈氏積年之疾。
飮食起居須君。
而君爲周旋婉順其傍。
甞有異於母子之愛乎。
故君之亡。
慈氏大慟曰。
無以爲身也。
親黨隣里咨嗟曰。
孝婦亡矣。
仁義附於富厚
窮苦之極。
或移其常性
而君之至行純孝
窮而愈篤。
固有中心敬重者存。
非徒尋常伉儷之情而已
今先我而亡。
吾又安得不哀也。
雖然
吾之哀君。
所以自哀也。
吾固憂二尊人之養。
而猶有時而寬者。
以有君焉。
今誰恃而寬哉。
吾固憂慈氏之疾。
而猶有時離而宦游者。
以有君焉。
今誰恃而離哉。
祭祀吾固治其外事。
而須君以內辦也。
今誰爲之內哉。
應六吾固任其父敎。
而須君以母育也。
今誰爲之母哉。
四者之憂恒至而哀恒隨。
方其哀也。
不暇哀君而自哀者也。
嗚呼哀哉
嗚呼哀哉
癸未
吾倖竊甲科
除官
私謂君曰吾性脫踈。
不宜私計
幸而窮匱稍寬於布衣時者。
請與子共之。
孰謂君之竟不待也。
不幸不得與我白首
不可待應六之長。
而見娶婦乎。
不幸不得見娶婦。
不可待吾之稍免於窮乎。
是吾將愈免窮而愈無以爲心也。
假令吾陞內職
騎從出門
恨不得有君而觀。
則吾何以爲心也。
假令吾除一邑
板輿二尊人行。
恨不得有君而從。
則吾何以爲心也。
衣食假令稍優。
而思君布
糲飯常不繼。
則吾何以爲心也。
婢僕假令稍給。
而思君井臼澣濯常自操。
則吾何以爲心也。
室廬假令稍完。
而思君冬寒不堪
則吾何以爲心也。
君甞遭二親之喪。
而慟貧無以用情也。
假令吾分官俸
助祭外舅內外之墓者。
何以爲心也。
君甞値私黨之來。
而恨貧無以爲羞也。
假令飮食逢迎深源兄弟之過者。
何以爲心也。
死生之際。
日遠日忘固常情。
而吾之日愈遠而吾之恨愈多。
則此吾愈遠而愈不能忘也。
固有妻亡而再娶者。
是猶得所思奪于所接。
易於忘也。
今年四十有三矣。
齒髮皆衰。
豈可使室有少婦人乎。
是吾所不忘者專。
有身之前
無非思君之日也。
嗚呼
思固吾思。
思固吾不思。
思不思。
無當死者
雖不思可也。
然紛然而觸吾心者。
終不可以不思也。
嗚呼哀哉
嗚呼哀哉
再哭室人文
嗚呼哀哉
吾之哭君。
十有二月矣。
哀久則可以少衰矣。
而吾之哀愈久而愈甚何也。
始君之絶也。
皇皇焉惟斂殯是憂。
故憂在斂而哀不暇在尸也。
旣斂矣。
而吾皇皇焉唯窆葬是憂。
故憂在葬而哀不暇在柩也。
抑方其尸也。
猶似君者存焉耳
方其柩也。
猶似
尸者存焉耳
旣葬而始無君焉耳
斂葬之憂已而無君之哀切
是葬而後甚於未葬也。
然哀待哭而泄者也。
而吾之哭無幾矣。
自君之亡。
至今十有二月之內。
吾去而客游三之二。
是八月無哭也。
其歸也。
懼傷我父母之懷而不敢哭。
朔望乃哭。
是四月唯八哭也。
然哭生於哀。
哀生於思
吾之哭有時
而盖無時而不思與哀也。
吾每客而値鄕書至。
疑其有君之書也而思。
每歸而望閭及門
而若將見君也而思。
旣入而睹房闥軒陛
無非似君也者而思。
夕進食于我父母
而若君周旋其傍焉而思。
男呻女病。
而聞其呼母也而思。
塲糓圃蔬以時甞也而思。
寒暑衣服不時適也而思。
思至則哀至。
哭則可以泄也。
是無哭之哀。
甚於有哭也。
嗚呼
今之哭祥也。
而後
吾之哭當益疏。
而吾之思與哀當益深也。
嗚呼
忘情可以無思。
無思則可以忘哀。
而吾之情其可以忘耶。
嗚呼哀哉
哭鄭士登
嗚呼甚矣。
天之禍君家也。
士重亡而使士登存者。
何害於天而亡士登
士登亡而使士行存者。
何害於天而亡士行
尊大人大夫人之德之厚。
何忤
於天而次第亡三胤。
三君慈祥愷悌
何忤於天而不克尊大人大夫人後
方士登之于忠也。
不及面訣。
不及置膝。
垂絶而喉間語者。
不離兒也。
方士行之哭士登而以柩歸也。
已病不省事
而人無不若士病也。
嗚呼
弟死於客。
兄死於哭弟。
天之禍君家甚矣。
範祖之無狀。
而自妻令妹也。
士行和順
士登樂易
合而愛我也。
令妹以夫吾。
故常匱而二君之書。
未甞不封有物也。
於是知篤於友也。
嗚呼
己卯
士行至法泉。
朝於其子婦
而夕於吾。
若是者屢日而歸。
吾甚悵然
然謂當更至也。
庚辰
士登過我
時薄暮甚寒。
士登將就我宿者。
而以吾匱不能飯也。
起令就食堯叟
士登徘徊迺去。
吾甚恨。
然謂當更過我而宿也。
嗚呼
誰謂士行不果更至。
士登不果過我而宿乎。
嗚呼
可以士登於忠也。
不果哭。
可以士行於堤也。
不卽哭。
後時而乃哭。
雖然
吾之哭士行也。
士行之哭士登
士登也。
士登之哭士行
吾之哭凡四哭
尊大人大夫人之喪。
吾若將以文哭而不果
所以尊大人大夫人者。
士行士登
哭兪女文
公元1768年
歲戊子九月丙戌朔九日甲午
父因家中薄奠
操文慟哭于兪女靈柩之前
而與之訣曰。
嗚呼痛哉。
汝之棄我而逝者。
今十有四日矣。
自汝寢疾屬纊
凡三閱朔。
而吾何甞一日不在汝傍哉。
迺今戢汝以一木
閉汝以虛室
終日號哭
不見汝之髣髴
而每哭徒使我欲絶。
是哭之無益於汝與我也。
故遂不復恒哭矣。
雖然
入汝之室而覩汝之柩。
則不期哭而哭。
故遂不復恒覩汝柩矣。
是吾殆忘汝矣。
嗚呼痛哉。
盖汝欲就我以避死矣。
而吾不能生汝也。
汝上年擧男不育
尋又有身
汝時在舅家。
夢兆甚凶。
汝意甚惡之。
欲移之以弭之也。
吾請於汝舅而將汝以來
始汝之病作也。
察汝意甚憂其死矣。
而猶强飮食藥物
甚欲其生也。
迨汝之經産而兒隕膝下也。
觀汝色明知其死矣。
而猶不忍爲悽苦决絶之辭。
臨絶悲泣不已
是汝甚欲其生而甚諱其死也。
雖然
汝始病。
醫言子痢甚危。
且胍虛。
宜人蔘。
而吾窮不能辦
試以他藥。
則汝云無甚有効
胷腹似溫調。
而旋値慈氏之病猝重。
遑遑十數日。
置汝病於相忘
而病遂劇矣。
自此藥愈試而病愈劇。
五易藥而遂至於死也。
誠使病發。
而如醫言用人蔘。
庶或可以補元而回陽
人蔘雖不得
用。
使病未甚而繼用他藥。
隨症隨治。
庶或可以救之矣。
而吾皆不能矣。
是汝或可以生矣。
而吾不能爲生之之道。
就我以避死。
而竟死於我也。
自汝母氏之亡。
而汝欲母我而有不能焉者也。
可以言之於母者。
而於我則有不能者存也。
可以得之於母者。
而於我則有不能者存也。
吾性脫踈慈而不詳
甞欲母汝而有不能父者存焉也。
汝委我以生乎而不能救其死。
欲母我乎而不能父汝。
是吾殆負汝矣。
嗚呼慟哉。
禀質淸弱
雙眸烱然。
丰神朗秀
不謂其遽死也。
而獨所以死者以汝賢也。
在室而吾不知汝賢。
而嫁而後知汝賢也。
汝生而吾不甚知汝賢。
而死而後甚知汝賢也。
舅姑愛汝。
夫子宜汝。
無有不適者也。
然舅家甚貧乏
或豈無煩惱之端哉。
而書來但云。
好在無他語。
以此
而後知汝賢也。
汝旣死。
舜玉馳來。
哭甚悲。
汝舅遺吾書云
吾子之死
實關家運
婦人之得此於其舅家難矣。
以此
而後甚知汝賢也。
其他澹貞無欲之性。
和惠不忮之心。
齊莊端㓗之儀。
不待父母私言
而實爲親黨之所穪道也。
天地運日益乖。
賢者恒得禍。
不肖者恒得福
天之好惡與人相懸
而汝之賢能爲人所愛
如此
宜乎爲天之所嫉惡
必致其死也。
是汝之不淑
非但藥餌將護
人事之未盡而已
其所死者
以汝賢也。
嗚呼
理之顚迺至於斯耶。
嗚呼慟哉。
得年廑二十七。
固寃甚矣。
毋論男女
使有一塊肉
則吾猶有汝矣。
而今無此矣。
吾今靷汝而西。
葬汝於舅家之先隴
行復哭汝之祥。
而祔汝於舅家之廟。
則吾始與汝爲路人矣。
父子之愛。
而變而至於路人
何以堪乎。
自今以往
吾何忍復客於汝舅家。
而亦捨汝舅家奚適
吾馬到汝舅家之庭。
而闖戶迎我
懽而語時。
邀我入供飮食
値得祿分與汝者。
森然在吾心目
不可以復得焉。
則其又何以堪乎。
所不可堪者非一端
而此其尤毒焉者也。
以此遺汝父而恬然長逝
若不相念。
我果負汝耶。
汝眞負我耶。
抑我與汝未始相負。
而彼造物者固負汝與我也耶
汝其能聞吾此言否耶。
嗚呼慟哉。
嗚呼慟哉。
再哭兪女文
汝之柩將以一二日後。
載船以發。
迺於十九日癸酉
父復申前度祭文未罄之懷。
而哭之曰。
嗚呼慟哉。
胡爲而以生來矣。
而以死歸也。
汝之來也。
擧家懽忻嬉笑
而汝之歸也。
胡爲而號咷慟哭以送之也。
汝之
來也。
吾將汝以來
水道百里
江山雲物
皆汝之所搴帷指點而瑳笑者也。
汝之歸也。
吾又將汝以去
胡爲而變爲髹黑一木
漠然無所省識也。
汝與我爲世間父子廑二十七年矣。
汝嫁而遠離父母之傍。
則汝心無非傷悲之日。
而我之念汝恒苦矣。
汝遭汝母氏之喪而無母愛也。
則汝心無非哀慟之日。
而我之念汝恒慽矣。
造物者
胡爲而使汝與我。
爲二十七年之父子中間日月多悲而少懽如此也。
胡爲畢竟奪汝以去
使我抱此無涯之慟也。
汝舅汝夫之哭汝。
可悲矣。
然舅之於子婦也。
一子婦。
則復有一子婦矣。
夫之於妻也。
一妻則復有一妻矣。
父母之於子。
寧有是乎。
是吾亡汝而無復有汝矣。
嗚呼慟矣。
嗚呼慟矣。
汝死之旬日
而盖入夢
始也懽然病愈然。
卒之慘然若將絶然
其後遂不復夢。
人鬼異趣
不能數相感者耶。
胡爲而不復夢也。
吾今將汝柩而行。
朝暮哭泣
寢食於柩傍。
尙有若相守相依者矣。
而葬而歸。
則無此矣。
何以爲歸也。
古人詩曰。
倉卒猶可度。
歲月難忘
何以歲月也。
嗚呼慟哉。
嗚呼慟哉。
哭愈公(漢遇)文
嗚呼哀哉
範祖幸而從公游。
公相與之深。
不幸而獲與公相與而卒。
哭公之哀甚也。
範祖性儻宕不入俗
盖人之處我也無定。
或謂我是倥侗不辨方數者爾。
範祖固不至此
然受而不辨
或謂我是內至細而外爲若脫踈者爾。
範祖固不如此
然受而不辨
方是時。
範祖不知所以自處也。
及與公爲婚姻而客於公也。
公始熟視我而曰。
子豈眞若或人所云者哉。
已而曰吾得子矣。
子其明足以制事者歟。
子其靜足以有守者歟。
子其深密而免於患者歟。
範祖不敢當
然公之有所畫焉。
未甞不辱商量
範祖之有復於公者。
未甞不當公意
方是時。
人之疑我者。
因公而稍解者。
或十一二矣。
嗟夫
範祖固自無可知者設有之。
未嘗求知於人。
數十年中
人人之無定於我而不敢辨者。
一日得公而定公之定。
固未必勝人人之所無定者
古人重知己者。
豈蘄人人而知哉。
然則範祖之於公。
相重者甚焉耳
今烏得不甚哀於公之歿哉。
嗚呼
公固非待我而知者
而我之所以私瞷公者則有之矣。
和易而不害其爲介者
非公之操乎。
簡默而不害其爲辯者。
非公之識乎。
與人少許可。
而所游咸得其懽心者。
非公之交乎。
三者。
範祖之自以爲知公者。
而抑公之所存
豈盡於此而已哉。
嗚呼
方公之歿也。
哀公者衆。
有以達才窮命而哀者。
有以厚賦嗇年而哀者。
此固公之可哀者已。
然觀公之臨化也。
妻子環泣不爲動。
遺誡詳悉
不及死生窮達之際。
公固已超然於物之外矣。
範祖則不敢以衆人之哀而哀公
以負公相知之義也。
嗚呼哀哉
祭庶從叔蝕翁文
公元1771年
蝕翁。
辛卯十月十二日就窆。
再從姪範祖
不能走哭。
遙奠隻鷄單杯。
侑之以文。
倩人讀告而與之訣曰。
嗚呼哀哉
方三千里。
有地許大
容受萬類
罔有內外
公於其中
旣生旣長。
亦旣死歸。
納棺有壙。
胡公胷腹
方寸之間。
噓欲爲虹。
峙欲爲山。
上礙下窒。
磈磊不刪
之無所。
動遭辛艱
邈矣上古
生物之始。
運化而嬗。
歷千萬穓。
棼錯汗漫
充棟有史。
旁及稗家。
詭恠之端。
佛幻僊化
鬼變神姦
一過目。
森羅肺肝
有韻之文。
周雅楚詞
漢魏及明。
塗轍千歧。
脚踏身履。
公實洞窺。
擬議模揣。
發爲詩歌
仰首而哦。
巨匠驚嗟
公時少年
勁氣磨天。
謂當整駕
無我爭先
纔出房闥
滿地齟齬
太行四塞
滄海深阻
曾不步武
如入囹圄
問誰周
行。
方䡄而馳。
王謝劣子。
崔盧小兒
士以地局
近世爲甚
至若吾邦。
立法禁。
嶄嶄小白
有幽其麓。
相樛
有雲有鶴
投跡其間
魚遁壑。
有吟在篋。
閉不示人
聲光漠然
如隔前塵
我游南溟
歸馬造門
燈火靑瑩
若夢魂。
體削爲株。
瞳神尙存
口齒淅瀝
中作微聲
俄爲慷慨
掀動簾楹。
有如永叔
夢升相見
容貌雖悴。
志氣不變
尋寄以文。
平生是述。
不遇之感。
傷俗之說。
糾纏萬緖
如笑如咽。
曠世以讀。
有涕出。
終以窮歿。
齎之入地
匪藝不工
寔時使然
猶吾有辭
以慰魂魄
黃金如山
朱丹其轂。
視外則華。
中實灰爍。
豈若天球
不叩而戛。
寶氣氤氳
懷在布褐
且人得失
相較目前
及旣淪謝
同歸浮烟
親懿之篤。
死生之訣。
相悉在心
不以泄。
爲此說。
遠布靈几
公安歸化
如蜩斯蛻。
嗚呼哀哉
石北申聖淵文
哭公之辭。
千四百言。
宣瀉鬱結
筆禿硯渾。
猶非至者。
請告以衷。
我識公名
實自芐翁。
其未覿面
如渴在喉。
旣定契。
如木相樛
相爲謌詩
有唱有酬。
我有匠心
獨詣之妙。
公乍過眼
拍案驚叫
我所擬議
前人秘法
公證其源。
如執間諜
公在酒間。
顧我而莞。
使汝爲价。
㓒齒之舘。
蠻牋山疊
無點竄。
我或少遜。
輸爾汗漫
華使臨彊。
詞疊高張
白袍縞帶
抵掌其傍。
片語驚人
汝莫余當。
我瞪弗譍。
故爲頡頏
甞謂知言
中心激賞
有斐後生
仰公宗師
囊負其業。
棼赴軒墀
公性憐才
不惜皷吹
滿紙。
朱黃爛然
詡于稠衆
扶欲上天。
尤篤故舊
無替終始
士述有孤。
窮不自死。
踵公之衙。
以糊其口。
拊頂歔欷
我爾父友。
送歸。
室有盈瓿。
凡我知公
匪直才美。
慕用無窮
維德之視。
每接醺然
如中醇醪
風流諧謔
間出淸騷。
黃驪山水
雲濤之窟。
北山三洞
嵯峨蕭瑟
聯騎跌宕
賦詠不撤。
有如退之
東野相從
四方上下
爲雲爲龍。
垂二十年。
少別多逢。
雉岳之陽。
萍閣夜讌
秉燭相視
白髮被面
分袂東西
醉語繾綣
孰謂永訣
倐如驚雷
公昔一札
意氣嶙峋
滄海以東。
有吾二人
寥濶千載
誰復知者
斯言如讖。
讀之涕下。
公文章。
衣被八極
荒垂絶裔。
窮髮之域。
戶歌家誦。
霑丐餘馥。
無待鄙言
有所增益
德性之懿。
契好之篤。
所不詳。
當爲述錄
以告鬼神
以眎千億
公靈有昭。
監我悃愊
祭癖菴洪而憲文
我年半百
朋游亦多。
知我愛我
我唱而和。
自少迄衰。
如肌相磨
環視一世
孰如子耶
子貌儻蕩
外若無備。
衡度內明
穪義以錘。
踈俗務。
爲訾于諺。
獨蒙過奬
謂鐵而鍊。
相契犂然
不隨物變
子世有文。
伯氏葩馥。
未秋而零。
子實孔碩
天殖醇美
漑以力學
發爲詩章
淸而有質。
玉壺洞澈
中貯秋月
織錦旖旎
雲盤蘂纈。
子評我詩。
請喩以姝。
閨房之秀。
儀態應圖
不事妖冶
腰身稍腴。
賞子知言
如皷牙絃
蟾臺玉水
泱漭風烟
子來我往。
在身先。
峽花擁驂。
沙鳥隨船。
酤醑于村。
無擇醴醪
微潮暈面。
側幘呼呶。
彩毫憑凌
聲格俱豪。
雜爲諧謔
間出悲慨
奇氣橫生
眼無千載
淵公述。
我曹偶。
相繼爲鬼。
獨與子守。
矧是相知
深在肺腑
有遌輒懽。
式皷且舞。
胡天不卒。
子先亡。
承實號咷。
涕泗翻漿
我實不才
廁跡金閨
子有黼繪
困死塗泥
匪德爲累。
寔運之睽。
聞子藏神。
日月筮吉。
累然在疚
壙不臨訣
當俟哀定。
叙子行美。
布諸耳目
用答知己
走兒以辭。
讀告靈筵
子歆我觴。
疇曩然。
祭趙丈(晑)文(代家大人作)
兩家之好。
粤自祖先
施及四世
親屬然。
實見子。
童丱之初。
居然相視
白髮飄踈。
菓園之北。
靑莎如織。
延我以坐。
不及以席。
紫栗
親手之摘。
啖我必飽。
留我至夕。
子就于我。
日或再三
橫股仰卧
不肻衫。
靡帙不抽
書無整籤。
咿唔旣撤。
雜以諧談
眞卛無畛。
峻潔似磯。
我所心悅。
亦或以䂓。
謂言相守。
永不柝離。
云胡不見
三朔于玆。
自我哭子。
無所適。
隱几竟晷。
㗳如枯木
七耋歸化
在子何悲。
老失朋儔
生者之畸。
撫棺長號
淚交于頤。
先妣墓文
自失慈恃。
易三歲。
不死于毁。
存視息。
叨承聖恩
襄陽是宰。
五馬啓塗
擧家同發。
念昔玉山
木之赴。
板輿雙引
鶴髮交暎
左扶右將
其樂瀜瀜
今當赴官
獨奉大人
慈顔永閟。
重泉冥漠
奉檄之日。
但有涕淚
告辭于墓。
慟塡穹壤
祭朴佐郞文甫(質)文
磊魁之士。
動與俗背。
其性使然
每顧不悔。
勢出已右。
衆所避忌
子抉其非。
奴虜詈。
窮嫠孑孤。
蹴躪無禁
子任其家。
如覆以衿。
甔儲告罄
待隣而食。
滿肚如傷。
捐溝之瘠。
使有萬金
揮盡一夕
人所訕笑
子嗜如豢。
此以往。
鮮不罹困。
一官不遂
弊貂還山
社醵隣酺。
顚倒其間
盤膝攘袖
氣與酒湧。
諧慨間出
四坐爲聳。
衆中相愛
莫如我劇。
弱冠從游
顚髮皆禿。
柴荊對開
徑草通屐。
無擇舌。
寢或交跖。
鏟去畦畛
披示悃愊
垂五十年。
合無睽。
子先我逝。
云胡不悲。
凡人通塞
空浮雲。
達士委化
坦不慽欣
子有內美
貴敵鍾鼐。
歸眞如蛻。
其氣不餒。
酹子一巵
以瀉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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