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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x 页
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祭文
  
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72H 页
祭同庵李公(学中)
海西有芐亭公。山南有同庵公。天下士固多读书修身自为高者。察其所以。未可信焉。天下士固多薄进取。抗志山泽。喜慷慨者。论其世或有过中焉。嗟呼。芐亭公同庵公。终身穷老不悔。岂谓其有求而然哉。今人未敢知。后人有定论。岂谓其激而为之哉。即自识解从中断。不与世俗谋。故能如此也。芐亭公文章奇伟如司马迁。同庵公文章雅正如刘向。芐亭公如寡鹤在人群而神思在云霄上。同庵公如深潭玄默而顺风或作波澜。芐亭公既卒。同庵公继而捐。后生。范祖之哭之也。非为常获承颜色奉绪论之有素也。非为常蒙一言之褒于贱业不浅也。独俯仰徘徊二十年中。而私心愿从者二公焉耳。今已矣。为是哭也。抑芐亭公卒哭而无言。今以哭同庵公者。兼哭芐亭公。
拟祭堂叔改葬文(代家大人作)
呜呼哀哉。一日焉而发兄十年之藏。若将面目衣冠。起坐而视我也。俄而腐黑一木出坎中。号哭舆以入。此何为哉。此何为哉。抑犹有灵爽不眛。翩然从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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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吾来哭否乎。然自兄没。吾父之弃不肖矣。内而伯母之如母事者失之矣。外而伯氏兄之如兄事者失之矣。卒之嫂氏之时相对道畴曩悲且慰者。又失之矣。独吾称父兄诸子侄上。而徘徊顾影。无非悽怆伤心之日矣。使兄而有知也。当日处父母兄弟之傍而乐。兄之死贤于余生矣。设无知也。视余肝肠恸毒于息食未绝之前。犹冥然自适矣。盖静而思焉。吾父母若伯母若伯氏兄之弃我也固冤。是犹理之难免焉。如兄虽尚今无𧏮。不过加我七龄而为六十五春秋矣则何悖理。而乃弃我于吾父伯母伯氏。兄之先既不幸。而兄之弃我也蚤。使学修而尚今无恙。以与我相守。尤何悖理。而乃弃我于兄之先。天曷故哉。天曷故哉。已矣乎。窅然在草荒木控之后。而怨兄与学修之弃我也。即穷之穷极之极。知其无可奈何。而犹为之之辞也。所慰。始兄殁时。视吾丰然少年。而今鬓白齿缺目玄花。杖而行。则去兄亦不远矣哉。呜呼哀哉。聪明之性。恺悌之行。在吾心者寝而忘。病时憔悴之容。呻吟之状。在吾目者䆮而疑。若将彷佛于兄者。今犹得之三尺木数重衣衾之外而若慰也。又将倏然而为墓矣。则唯存髣髴之期于土中而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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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权姑夫(𠍱)(代家大人作)
呜呼哀哉。公集方盛年。室家和好。儿子女满前。胡为而死也。公集神清骨耸。无夭折相。中心坦夷和旷。不宜忤造物。胡为而死也。呜呼。天道乖。家运穷。不当死而死矣。言之何哉。独吾有四女弟。皆嫁不幸。洪妹蚤死。而其夫元之继而死。吴妹又蚤死。而其夫公宾继而死。独李妹与公集内子夫妇无恙。吾衰老寡亲党。在世盖少欢。尝出门而之忠州。则有夏彦焉而乐。由夏彦而之堤川。则有公集焉而乐。又公集以吾先人最晚得女婿。而先人之爱之也甚。故吾与公集之相与尤加亲厚焉。以故公集近年移居清风之黄冈。盖四过吾焉。吾亦谓自今由忠州而之黄冈。比堤加近。将往来相乐加数数焉。今公集死。虽吾妹一息尚存。终其身。号哭乞死之日尔。宁复有乐乎。公集死之数月。家弟叔亮病不起。吾年迫六十。神志萧索。而遭兄弟丧者凡六耳。虽夏彦夫妇在而时乐。宁可以解吾悲乎。呜呼哀哉。公集美秀之容。轩爽之谈。清洁之志。淳厚之行。其不可得而复见也。呜呼哀哉。公集寡妻稚子。不可以客土寄也。不可以无庇覆而成立之也。是则有令弟仲翕。有以任之乎。呜呼哀哉。公集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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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知。殁不即闻。过时来哭。而不克随丧行视其葬也。吾之负公集多矣。呜呼哀哉。
祭人文(代人作)
呜呼哀哉。台甫之入吾门。今十年矣。台甫既和平仁顺。深得吾兄弟心。而吾兄弟以只有一女弟。而釐嫁于先人下世之后。怜念吾妹甚。以故吾兄弟之于台甫。犹吾兄弟耳。今巳矣哉。方台甫之寝疾也。吾遭叔母丧。伯氏在疚。吾与汝难。治丧事。不遑往视。迨疾之甚也。汝难遘暴疾忠州寓所几死。吾与伯氏。奔走药医。又不遑往视。卒之无可为之境。而至使吾妹不得视台甫终焉。呜呼岂人理哉。今年天祸吾家盖惨矣。哭叔母之一月。哭吾妹。哭台甫又一月。而伯氏遘疾。数日而不淑。方吾妹之奔哭台甫也。再绝再苏。漠然无生意。而自闻伯氏丧。即未冷尸耳。吾不知何日而又哭吾妹也。若之何。若之何。呜呼哀哉。使吾妹幸而先台甫亡。吾之哀。哀死而已。使台甫不幸而先吾妹亡。年四十五十。有一男子以遗后。吾妹之哀。哀死而已。而才三十夭而斩其后。然则吾妹不但哀台甫亡。而自哀生也。吾不暇哀吾妹哀台甫亡。而哀其自哀也。虽然。台甫之哀。亦无下于吾与妹之哀也。台甫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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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尊人在堂。方白首。盖临殁目不瞑。然则台甫其有不暇哀吾妹哀而自哀者矣。有不暇自哀而哀二尊人之哀者矣。呜呼哀哉。
祭人文(代人作)
呜呼哀哉。礼称妻亡而无子。则与妻之父母义绝。某谓义固绝而情愈绵也。方某之有孺人女也。所以事孺人者。犹与妻分之也。孺人之所以亲某者。犹与女分之也。盖妻亡而后。某与孺人之相与也。曰母或谓以妻亡故而于我乎疏尔云哉。于是未尝不戚焉。思以妻之事孺人者事之也。母或谓以女亡故而于我乎疏尔云哉。于是未尝不戚焉。思以女之视某者视之也。以故某之拜孺人也。若加亲于妻时。是日也未尝不思其妻也。孺人之视某也。若加爱于女时。是曰也未尝不思其女也。凡孺人之一饭我一酒我也。固孺人之酒食我也。而又酒食女酒食也。某之当孺人在也。入门望而欢焉。固某欢也。而又欢吾妻欢也。当孺人亡也。入门望而哀焉。固某哀也。而又哀吾妻哀也。呜呼若是。故曰义固绝而情愈绵云。虽然情亦有时而绝矣。无某则情无继矣。妻虽亡。使有一男女。以继父母之情。是无某而有情矣。今谁使继矣。呜呼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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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某不及事外舅。而观于孺人可知。不及孺人事舅姑若夫子之日。而观于教胤君可知。孺人虽蚤寡而哭二子。观于会而之养二胤君之后。可知其报也。呜呼。某固屡哭孺人。而葬及小祥。不克与焉。向所谓情者。不克以时矢诸辞固负也。而某殆三十年死人。而天始肉之也。何人道之责也。幸归报令女曰。某三十年始称人。而发半白形神鬼耳。为我待广陵之穴云。呜呼哀哉。
祭聘君郑上舍文
呜呼哀哉。曩李孺人之丧也。范祖固内望而若虚矣。犹即外而有公为慰也。固失手饮食。欲范祖饱也者。而犹幸公教诲奖励。欲德以饱也者在。而为慰也今俱失之矣。范祖穷甚。弗克数躬候焉。盖间岁一候。则命之曰。而谓吾贫不能饭而也乎。何归之遄也。弗克数书候焉。盖一岁二三候。则报之曰。未省吾已与死日近也乎。何来之疏也。问又闻内子言曰。吾父之诏吾也。曰所事无愧人。贫窭勿恨也。公之诏过矣。而中心之重爱我者可见已。今而后能复得此于公也乎。虽然。是犹为私感公者而言。请道公所存之一二。始范祖未甥公也。已闻公之事大夫人也。既衰年而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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褥之设焉。而必其手而后安。饮食之尝焉。而必其口而后甘。寝处焉。必于大夫人傍。而弗一日离也。公之遇二季氏也。使诸妯娌相好也者。无间于公与二季氏之为也。既甥而观。晨冠服。日拜省家庙。至衰耋不废也。诸孤犹子之同子育者。久然后乃辨其为犹子也。公其孝友矣哉。范祖未甥公。而已闻亲知之谭公风也。曰宗党而曰庇我也。毋论邻里。相与谓非某无以式夫我也。既甥而观。非必饱暖乎其饥寒。而宗支仰不物之惠矣。非必耳提而命乎其顽不率者。而乡子弟化不言之教矣。公其敦伦范俗矣哉。抑又瞷夫粹乎其如玉者。公之貌也。蔼乎其如兰者。公之气也。淡乎其如水而弗可溷者。公之心也。介乎其如石而弗可变者。公之操也。泾渭内明而雌黄不挂于口者。公之遇物也。是非先定而施为不悖于义者。公之制事也。有一于此。足以显焉。而兼厥众美。敛而就诸一木而无怨焉者。公之达识也。呜呼哀哉。范祖谬蒙公眷爱。而床下之拜三岁旷矣。书辄以期告而辄违之矣。承讣踰年。乃始来哭。而末之及矣。盖公之于范祖为妇父。而殆父之矣。范祖之于公为女婿。而殆路人之矣。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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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外兄文
呜呼哀哉。吾在同气。有一弟尚幼。异姓从兄而同气兄事者。唯兄已。兄独身无同气。异姓从弟而同气弟视者。唯吾已。吾之望兄曰。毕竟同忧乐。吉凶相恃而生死者。唯兄而已。兄之望我也。亦然。今吾尚何望矣乎。外氏不幸。舅氏遗兄腹而殁。有二妹。吾母与崔姨母是已。而崔姨母夭无后。为王父母孙者。内外惟兄与吾而已。母氏尝谓兄曰。我身汝之身也。汝有不宁于身者。吾为之体痛。诏不肖曰。汝吾之遗也。去汝兄间一身已矣。以故兄之事吾母也。异乎人之事姑母者。而其至诚恻怛。有出乎天性。不待强而能者。有为叔母喜者。未尝不推而为吾母喜也。有为叔母忧者。未尝不推而为吾母忧也。一食之进叔母而馀者。未尝不思吾母也。一衣之进叔母而馀者。未尝不思吾母也。岁丙寅。吾举家移就兄。兄分房受而处焉。盖左而为叔母欢。右而为吾母欢。一日之间。而朝而为兄家计。夕而为吾家计。凡日用百需之所以适吾母意者。殆无分于叔母而末至。使吾仆隶。皆忘归也。居四年。吾始撤归。则兄益眷眷不能忘。思吾母未尝不来。而有时不待马而徒也。来有尝不衣袖有包而羞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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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也。吾不孝匮不克养。兄忧之甚。则未尝不却匙不食而夜不寐也。方南行。手录数物。属子妇曰。以此送姑母勿忘也。盖是行兄殁。呜呼。其造次不忘吾母如此也。以故推而与吾相爱者。何可胜道哉。当王父母若舅氏忌日。必待吾与将事。而吾不来则愀然也。时节谷食果菜之尝新也。必书邀吾与共而后乐也。兄秉性勤而吾简懒。兄制事详而吾脱疏。尝讽之使改。而吾不能改。则继而怒。怒而吾时辨至嚣。而兄不为动也。人曰无已过乎。曰望之也深。故然尔。吾有一画一虑。苟当者。辄喜形于色。若不胜也。呜呼。安得复有如兄者而事之哉。兄之死。讵不关吾命与数耶。兄既殁。母氏哭之曰。今而后吾无身矣。无复于我乎若子者矣。吾子女夭而哭者非一二。而若无若某之哭。殊毒我矣。吾之哭则有不暇哭兄。而哭吾之哭。兄又不暇吾哭而哭母氏之哭兄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兄道殁而吾有行役。不克迎其尸。兄归殡而吾又有行役。不克治其丧。殆月馀始来哭兄。方其骑马出门。渡江而向鳌山也。怵然若惊。恍然若梦。忽乎若访兄而来也。自江至鳌三十里。而道中所思兄之临溪而望也。倒屐而迎也。上堂而笑语也。俄而马到兄之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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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母号于室。二孤侄号于门。而舍后萧然草殡。乃吾兄也。呜呼哀哉。此何为哉。呜呼哀哉。此何为哉。曩吾来矣。必先问姑母安乎。而今胡为而不问乎。曩吾来矣。亟曰某无乃饥乎。而顾厨婢。促具饭也。今胡为而不然乎。壁上手录。乃兄所计吾籴税所入。而吾来尝指而视也。囷中藏谷。乃兄所收吾土地所出。而吾归尝亲检载而送也。今胡为而若相忘者耶。呜呼。此皆生而贻兄劳。殁而增吾悲者也。兄之二子。皆奇俊。长子。既成人。学不学在其性。然吾当有以劝之。次子方未娶。日吾求可娶者。殆定今不谐矣。然吾从当有以图之。此皆吾之责。而吾所以用情于兄者唯此而已。呜呼哀哉。兄其知之乎否。
祭李公(春馨)(代家大人作)
李公景仁观化之二年乙酉八月某日。锦城丁某。始克来哭。操文而告之曰。呜呼哀哉。以某之疏懒蹇拙。不能与人俯仰。遇景仁则不敢不倾倒。以景仁之孤高洁清。不肯苟有许与。在某则未尝谓不足与游。若是者何哉。某生六十有八年矣。姻娅之好。乡党之旧。不可一二数。哭其死而哀之。固有浅深。盖亦有哀之甚者焉。未有若哭景仁之哀尤甚。若是者又何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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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吾与景仁之所自知。不必乎其言之。亦不可以不言之也。景仁生世显之家。一日穷约掩抑。絜妻子入穷山绝峡之中。故旧亲爱。声尘漠然。岂有不戚戚者哉。然未尝窥景仁之有几微也。景仁入峡来。贫不能食者十数年。屋庐不能蔽风雨。妻子有冻馁之色。岂有不少挠其操者哉。然未尝见景仁之有毫末苟取于人者也。盖景仁晚年。沉潜乎性理之书。识足以养其内。义足以制其外。故能不陨廓于贫贱。而洁其身以归也。呜呼。此某所以慕悦叹仰于景仁之为。而景仁之或有取于某者。以其知景仁不后于人也。呜乎哀哉。癸未秋。吾造景仁。景仁微病聋。然犹言语通其欢。须发苍白。而容观甚泽。谓余曰。吾与子俱老矣。过从之乐无几。请与子守岁于七峰之僧舍。余诺而未果。呜呼。此永诀也。景仁得年六十有七。某幸从景仁游。大略四十有馀年。曷足深憾于死生之际。而独恨今之君子无复有如景仁者在。故以此为甚哀焉。呜呼哀哉。
哭室人文
维岁次乙酉  朔九日。  锦城丁范祖。操薄具为文。告亡室郑令人之灵而哭之曰。呜呼哀哉。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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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情好之笃。吾与君自知之矣。抑夫妇而有是矣。虽不言可矣。独吾有所欲言者。而哀不能言矣。虽然。不可以不言之矣。人皆谓寿夭生死在天。吾固知在天。若君之死。则吾为之也。非天为之也。吾家素贫匮。而至庚申辛酉之际为甚。而君之归我在是焉。庚申辛酉固甚。而至乙亥丙子之际为尤甚。而君之主馈事在是焉。盖食有不能经日而进。则吾知饥之必病君也。衣有不能历岁而御。则吾知寒之必病君也。如是者十年之积。则吾知病之必死君也。病发而果元气先陷。饥之为也。咳且胀。寒之为也。积二十有馀日。而竟以是病死也。夫君未必病而贫而病。君未必死而贫而死。可以无死者存乎人。而可以死者不存乎天。则呜呼孰谓君之死天乎。吾实为之也。呜呼哀哉。吾之哀君固在贫。而吾之重君实在贫。方瓮无储以备朝炊。箧中藏无以庇体也。世妇人鲜不讪其丈夫。而君于我何尝有愠辞乎。时微察君有无聊之意。而从容解之。则何尝不释然而安乎。故尝曰。人富而我贫命也。吾未尝有羡也。方奉我二尊人菽水之养而恒乏也。君为佣裁缝取给。而何尝有倦色乎。慈氏有积年之疾。饮食起居须君。而君为周旋婉顺其傍。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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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有异于母子之爱乎。故君之亡。慈氏大恸曰。吾无以为身也。亲党邻里咨嗟曰。孝妇亡矣。夫仁义附于富厚。故穷苦之极。或移其常性。而君之至行纯孝。穷而愈笃。吾固有中心敬重者存。而非徒寻常伉俪之情而已。今先我而亡。吾又安得不哀也。虽然。吾之哀君。所以自哀也。吾固忧二尊人之养。而犹有时而宽者。以有君焉。今谁恃而宽哉。吾固忧慈氏之疾。而犹有时离而宦游者。以有君焉。今谁恃而离哉。祭祀吾固治其外事。而须君以内办也。今谁为之内哉。应六吾固任其父教。而须君以母育也。今谁为之母哉。四者之忧恒至而哀恒随。方其哀也。有不暇哀君而自哀者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癸未之冬。吾倖窃甲科。仍除官。私谓君曰吾性脱疏。固不宜工私计。幸而穷匮稍宽于布衣时者。请与子共之。孰谓君之竟不待也。纵不幸而不得与我白首。独不可待应六之长。而见娶妇乎。纵不幸而不得见娶妇。独不可待吾之稍免于穷乎。是吾将愈免穷而愈无以为心也。假令吾升内职。骑从出门。而恨不得有君而观。则吾何以为心也。假令吾除一邑。板舆奉二尊人行。而恨不得有君而从。则吾何以为心也。衣食假令稍优。而思君布
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78L 页
裳粝饭常不继。则吾何以为心也。婢仆假令稍给。而思君井臼浣濯常自操。则吾何以为心也。室庐假令稍完。而思君夏湿冬寒常不堪。则吾何以为心也。君尝遭二亲之丧。而恸贫无以用情也。假令吾分官俸。助祭于外舅氏内外之墓者。吾何以为心也。君尝值私党之来。而恨贫无以为羞也。假令吾饮食逢迎深源兄弟之过者。吾何以为心也。死生之际。日远而日忘固常情。而吾之日愈远而吾之恨愈多。则此吾愈远而愈不能忘也。人固有妻亡而再娶者。是犹得所思夺于所接。而易于忘也。吾今年四十有三矣。齿发皆衰。岂可使室有少妇人乎。是吾所不忘者专。而有身之前。无非思君之日也。呜呼。思固吾思。不思固吾不思。思不思。固无当于死者。虽不思可也。然纷然而触吾心者。终不可以不思也。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再哭室人文
呜呼哀哉。吾之哭君。已十有二月矣。哀久则可以少衰矣。而吾之哀愈久而愈甚何也。始君之绝也。吾皇皇焉惟敛殡是忧。故忧在敛而哀不暇在尸也。既敛矣。而吾皇皇焉唯窆葬是忧。故忧在葬而哀不暇在柩也。抑方其尸也。犹似君者存焉耳。方其柩也。犹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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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者存焉耳。既葬而始无君焉耳。敛葬之忧已而无君之哀切。是葬而后哀甚于未葬也。然哀待哭而泄者也。而吾之哭无几矣。自君之亡。至今十有二月之内。吾去而客游者三之二。是八月无哭也。其归也。惧伤我父母之怀而不敢哭。唯朔望乃哭。是四月唯八哭也。然哭生于哀。哀生于思。吾之哭有时。而盖无时而不思与哀也。吾每客而值乡书至。疑其有君之书也而思。每归而望闾及门。而若将见君也而思。既入而睹房闼轩陛。无非似君也者而思。朝夕进食于我父母。而若君周旋其傍焉而思。男呻女病。而闻其呼母也而思。场谷圃蔬以时尝也而思。当寒暑吾衣服不时适也而思。思至则哀至。哭则可以泄也。是无哭之哀。甚于有哭也。呜呼。今之哭祥也。祥而后。吾之哭当益疏。而吾之思与哀当益深也。呜呼。忘情则可以无思。无思则可以忘哀。而吾之情其可以忘耶。呜呼哀哉。
哭郑士登文
呜呼甚矣。天之祸君家也。既士重亡而使士登存者。何害于天而亡士登。既士登亡而使士行存者。何害于天而亡士行。以尊大人若大夫人之德之厚。何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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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天而次第亡三胤。以三君之慈祥恺悌。何忤于天而不克延尊大人若大夫人后。方士登之病于忠也。妻不及面诀。儿不及置膝。盖垂绝而喉间语者。不离儿也。方士行之哭士登而以柩归也。已病不省事。而人无不曰若士登病也。呜呼。弟死于客。兄死于哭弟。天之祸君家甚矣。范祖之无状。而自妻令妹也。士行之和顺。士登之乐易。合而爱我也。令妹以夫吾。故常匮而二君之书。未尝不封有物也。于是知笃于友也。呜呼。己卯之春。士行至法泉。朝于其子妇。而夕于吾。若是者屡日而归。吾甚怅然。然谓当更至也。庚辰之春。士登过我。时薄暮甚寒。士登将就我宿者。而以吾匮不能饭也。促起令就食于尧叟。士登为徘徊乃去。吾甚恨。然谓当更过我而宿也。呜呼。谁谓士行不果更至。士登不果更过我而宿乎。呜呼。吾可以哭士登于忠也。而不果哭。可以哭士行于堤也。而不即哭。后时而乃哭。虽然。吾之哭士行也。哭士行之哭士登。哭士登也。哭士登之哭士行。吾之哭凡四哭。抑尊大人若大夫人之丧。吾若将以文哭而不果。以所以哭尊大人若大夫人者。哭士行士登。
哭俞女文
海左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三 第 80H 页
岁戊子九月丙戌朔九日甲午。父因家中薄奠。操文恸哭于俞女灵柩之前。而与之诀曰。呜呼痛哉。汝之弃我而逝者。今十有四日矣。自汝寝疾至属纩。凡三阅朔。而吾何尝一日不在汝傍哉。乃今戢汝以一木。闭汝以虚室。终日号哭。而不见汝之髣髴。而每哭徒使我欲绝。是哭之无益于汝与我也。故遂不复恒哭矣。虽然。入汝之室而睹汝之柩。则不期哭而哭。故遂不复恒睹汝柩矣。是吾殆忘汝矣。呜呼痛哉。盖汝欲就我以避死矣。而吾不能生汝也。汝上年举男不育。寻又有身。汝时在舅家。梦兆甚凶。汝意甚恶之。欲移之以弭之也。吾请于汝舅而将汝以来。始汝之病作也。察汝意甚忧其死矣。而犹强饮食药物。甚欲其生也。迨汝之经产而儿陨膝下也。观汝色明知其死矣。而犹不忍为悽苦决绝之辞。而临绝始悲泣不已。是汝甚欲其生而甚讳其死也。虽然。汝始病。医言子痢甚危。且胍虚。宜人蔘。而吾穷不能办。试以他药。则汝云无甚有效。觉胸腹似温调。而旋值慈氏之病猝重。遑遑者十数日。置汝病于相忘。而病遂剧矣。自此药愈试而病愈剧。五易药而遂至于死也。诚使病发。而如医言用人蔘。庶或可以补元而回阳。人蔘虽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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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使病未甚而继用他药。随症随治。庶或可以救之矣。而吾皆不能矣。是汝或可以生矣。而吾不能为生之之道。欲就我以避死。而竟死于我也。自汝母氏之亡。而汝欲母我而有不能焉者也。汝可以言之于母者。而于我则有不能者存也。汝可以得之于母者。而于我则有不能者存也。吾性脱疏慈而不详。尝欲母汝而有不能父者存焉也。汝委我以生乎而吾不能救其死。欲母我乎而吾不能父汝。是吾殆负汝矣。呜呼恸哉。汝禀质固清弱。而双眸烱然。丰神朗秀。不谓其遽死也。而独所以死者以汝贤也。汝在室而吾不知汝贤。而嫁而后知汝贤也。汝生而吾不甚知汝贤。而死而后甚知汝贤也。舅姑爱汝。夫子宜汝。固无有不适者也。然舅家甚贫乏。或岂无烦恼之端哉。而书来但云。好在而无他语。吾以此。嫁而后知汝贤也。汝既死。舜玉驰来。哭甚悲。汝舅遗吾书云。吾子妇之死。实关家运。妇人之得此于其舅家难矣。吾以此。死而后甚知汝贤也。其他澹贞无欲之性。和惠不忮之心。齐庄端洁之仪。不待其父母之私言。而实为亲党之所称道也。夫天地之运日益乖。贤者恒得祸。不肖者恒得福。天之好恶与人相悬。而汝之贤能为人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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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如此。则宜乎为天之所嫉恶。而必致其死也。是汝之不淑。非但药饵将护。人事之未尽而已。顾其所以死者。以汝贤也。呜呼。理之颠乃至于斯耶。呜呼恸哉。汝得年廑二十七。固冤甚矣。而毋论男女。使有一块肉。则吾犹有汝矣。而今无此矣。吾今靷汝而西。葬汝于舅家之先陇。行复哭汝之祥。而祔汝于舅家之庙。则吾始与汝为路人矣。夫父子之爱。而变而至于路人。其何以堪乎。自今以往。吾何忍复客于汝舅家。而亦舍汝舅家奚适。吾马到汝舅家之庭。而闯户迎我。欢而语时。邀我入供饮食。值得禄分与汝者。皆森然在吾心目。而不可以复得焉。则其又何以堪乎。所不可堪者非一端。而此其尤毒焉者也。以此遗汝父而恬然长逝。若不相念。我果负汝耶。汝真负我耶。抑我与汝未始相负。而彼造物者固负汝与我也耶。汝其能闻吾此言否耶。呜呼恸哉。呜呼恸哉。
再哭俞女文
汝之柩将以一二日后。载船以发。乃于十九日癸酉。父复申前度祭文未罄之怀。而哭之曰。呜呼恸哉。汝胡为而以生来矣。而以死归也。汝之来也。举家欢忻嬉笑。而汝之归也。胡为而号咷恸哭以送之也。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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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吾将汝以来。而水道数百里。江山云物。皆汝之所搴帷指点而瑳笑者也。汝之归也。吾又将汝以去。而胡为而变为髹黑一木。漠然无所省识也。汝与我为世间父子廑二十七年矣。汝嫁而远离父母之傍。则汝心无非伤悲之日。而我之念汝恒苦矣。汝遭汝母氏之丧而无母爱也。则汝心无非哀恸之日。而我之念汝恒戚矣。彼造物者。胡为而使汝与我。为二十七年之父子而中间日月多悲而少欢如此也。又胡为而毕竟夺汝以去。使我抱此无涯之恸也。汝舅汝夫之哭汝。固可悲矣。然舅之于子妇也。亡一子妇。则复有一子妇矣。夫之于妻也。亡一妻则复有一妻矣。父母之于子。宁有是乎。是吾亡汝而无复有汝矣。呜呼恸矣。呜呼恸矣。汝死之旬日。而盖入梦。始也欢然若病愈然。卒之惨然若将绝然。其后遂不复梦。岂人鬼异趣。有不能数相感者耶。胡为而不复梦也。吾今将汝柩而行。朝暮哭泣。寝食于柩傍。尚有若相守相依者矣。而葬而归。则无此矣。吾何以为归也。古人诗曰。仓卒犹可度。岁月始难忘。吾何以为岁月也。呜呼恸哉。呜呼恸哉。
哭愈公(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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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哀哉。范祖幸而从公游。荷公相与之深。亦不幸而获与公相与而卒。哭公之哀甚也。范祖性傥宕不入俗。盖人之处我也无定。或谓我是倥侗不辨方数者尔。范祖固不至此。然受而不辨。或谓我是内至细巧而外为若脱疏者尔。范祖固不如此。然受而不辨。方是时。虽范祖殆不知所以自处也。及与公为婚姻而客于公也。公始熟视我而曰。子岂真若或人所云者哉。已而曰吾得子矣。子其明足以制事者欤。子其静足以有守者欤。子其深密而免于患者欤。范祖谢不敢当。然公之有所画焉。而未尝不辱与商量。而范祖之有复于公者。未尝不当公意。方是时。人之疑我者。因公而稍解者。或十一二矣。嗟夫。范祖固自顾无可知者设有之。未尝求知于人。然数十年中。人人之无定于我而不敢辨者。一日得公而定公之定。固未必胜人人之所无定者。然古人之重知己者。岂蕲人人而知哉。然则范祖之于公。相重者甚焉耳。今乌得不甚哀于公之殁哉。呜呼。公固非待我而知者。而我之所以私瞷公者则有之矣。夫和易而不害其为介者。非公之操乎。简默而不害其为辩者。非公之识乎。与人少许可。而所游咸得其欢心者。非公之交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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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者。固范祖之自以为知公者。而抑公之所存。岂尽于此而已哉。呜呼。方公之殁也。哀公者众。有以达才穷命而哀者。有以厚赋啬年而哀者。此固公之可哀者已。然观公之临化也。妻子环泣而不为动。遗诫详悉。而不及于死生穷达之际。公固已超然于物之外矣。顾范祖则不敢以众人之哀而哀公。以负公相知之义也。呜呼哀哉。
祭庶从叔蚀翁文
蚀翁。以辛卯十月十二日就窆。再从侄范祖。病不能走哭。遥奠只鸡单杯。侑之以文。倩人读告而与之诀曰。呜呼哀哉。方三千里。有地许大。容受万类。罔有内外。公于其中。既生既长。亦既死归。纳棺有圹。胡公胸腹。方寸之间。嘘欲为虹。峙欲为山。上碍下窒。磈磊不删。措之无所。动遭辛艰。邈矣上古。生物之始。运化而嬗。历千万穓。棼错汗漫。充栋有史。旁及稗家。诡怪之端。佛幻仙化。鬼变神奸。公一过目。森罗肺肝。有韵之文。周雅楚词。汉魏及明。涂辙千歧。脚踏身履。公实洞窥。拟议模揣。发为诗歌。仰首而哦。巨匠惊嗟。公时少年。劲气磨天。谓当整驾。无我争先。才出房闼。满地龃龉。太行四塞。沧海深阻。曾不步武。如入囹圄。问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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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方䡄而驰。王谢劣子。崔卢小儿。士以地局。近世为甚。至若吾邦。如立法禁。崭崭小白。有幽其麓。松桂相樛。有云有鹤。投迹其间。如鱼遁壑。有吟在箧。闭不示人。声光漠然。如隔前尘。我游南溟。归马造门。灯火青莹。对若梦魂。体削为株。瞳神尚存。口齿淅沥。中作微声。俄为慷慨。掀动帘楹。有如永叔。梦升相见。容貌虽悴。志气不变。寻寄以文。平生是述。不遇之感。伤俗之说。纠缠万绪。如笑如咽。旷世以读。当有涕出。终以穷殁。赍之入地。匪艺不工。寔时使然。犹吾有辞。以慰魂魄。黄金如山。朱丹其毂。视外则华。中实灰烁。岂若天球。不叩而戛。宝气氤氲。怀在布褐。且人得失。相较目前。及既沦谢。同归浮烟。亲懿之笃。死生之诀。相悉在心。吞不以泄。独为此说。远布灵几。公安归化。如蜩斯蜕。呜呼哀哉。
祭石北申圣渊文
哭公之辞。千四百言。宣泻郁结。笔秃砚浑。犹非至者。请告以衷。我识公名。实自芐翁。其未觌面。如渴在喉。亦既定契。如木相樛。相为歌诗。有唱有酬。我有匠心。独诣之妙。公乍过眼。拍案惊叫。我所拟议。前人秘法。公證其源。如执间谍。公在酒间。顾我而莞。使汝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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㓒齿之馆。蛮笺山叠。笔无点窜。我或少逊。输尔汗漫。华使临彊。词叠高张。白袍缟带。抵掌其傍。片语惊人。汝莫余当。我瞪弗应。故为颉颃。尝谓知言。中心激赏。有斐后生。仰公宗师。囊负其业。棼赴轩墀。公性怜才。不惜鼓吹。评满纸。朱黄烂然。诩于稠众。扶欲上天。尤笃故旧。无替终始。士述有孤。穷不自死。踵公之衙。以糊其口。拊顶歔欷。我尔父友。辇粟送归。室有盈瓿。凡我知公。匪直才美。慕用无穷。维德之视。每接醺然。如中醇醪。风流谐谑。间出清骚。黄骊山水。云涛之窟。北山三洞。嵯峨萧瑟。联骑跌宕。赋咏不撤。有如退之。东野相从。四方上下。为云为龙。垂二十年。少别多逢。雉岳之阳。萍阁夜宴。秉烛相视。白发被面。分袂东西。醉语缱绻。孰谓永诀。倏如惊雷。公昔一札。意气嶙峋。沧海以东。有吾二人。寥阔千载。谁复知者。斯言如谶。读之涕下。维公文章。衣被八极。荒垂绝裔。穷发之域。户歌家诵。沾丐馀馥。无待鄙言。有所增益。德性之懿。契好之笃。人所不详。当为述录。以告鬼神。以视千亿。公灵有昭。监我悃愊。
祭癖庵洪而宪文
我年半百。朋游亦多。知我爱我。我唱而和。自少迄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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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肌相磨。环视一世。孰如子耶。子貌傥荡。外若无备。衡度内明。称义以锤。我疏俗务。为訾于谚。独蒙过奖。谓铁而鍊。相契犁然。不随物变。子世有文。伯氏葩馥。未秋而零。子实孔硕。天殖醇美。溉以力学。发为诗章。清而有质。玉壶洞澈。中贮秋月。织锦旖旎。云盘蕊缬。子评我诗。请喻以姝。闺房之秀。仪态应图。不事妖冶。腰身稍腴。赏子知言。如鼓牙弦。蟾台玉水。泱漭风烟。子来我往。兴在身先。峡花拥骖。沙鸟随船。酤醑于村。无择醴醪。微潮晕面。侧帻呼呶。彩毫凭凌。声格俱豪。杂为谐谑。间出悲慨。奇气横生。眼无千载。圣渊公述。皆我曹偶。相继为鬼。独与子守。矧是相知。深在肺腑。有遌辄欢。式鼓且舞。胡天不卒。俾子先亡。承实号咷。涕泗翻浆。我实不才。厕迹金闺。子有黼绘。困死涂泥。匪德为累。寔运之睽。闻子藏神。日月筮吉。累然在疚。圹不临诀。当俟哀定。叙子行美。布诸耳目。用答知己。走儿以辞。读告灵筵。子歆我觞。如畴曩然。
祭赵丈(晑)(代家大人作)
两家之好。粤自祖先。施及四世。若亲属然。我实见子。童丱之初。居然相视。白发飘疏。果园之北。青莎如织。延我以坐。不及以席。紫栗浓梨。亲手之摘。啖我必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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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我至夕。子就于我。日或再三。横股仰卧。裸不肯衫。靡帙不抽。书无整签。咿唔既撤。杂以谐谈。真率无畛。峻洁似矶。我所心悦。亦或以规。谓言相守。永不柝离。云胡不见。三朔于玆。自我哭子。出无所适。隐几竟晷。㗳如枯木。七耋归化。在子何悲。老失朋俦。生者之畸。抚棺长号。泪交于颐。
祭先妣墓文
自失慈恃。已易三岁。不死于毁。以存视息。叨承 圣恩。襄阳是宰。五马启涂。举家同发。念昔玉山。基木之赴。板舆双引。鹤发交映。左扶右将。其乐瀜瀜。今当赴官。独奉大人。慈颜永閟。重泉冥漠。奉檄之日。但有涕泪。告辞于墓。恸填穹壤。
祭朴佐郎文甫(质)
磊魁之士。动与俗背。其性使然。每顾不悔。势出已右。众所避忌。子抉其非。若奴虏詈。穷嫠孑孤。蹴躏无禁。子任其家。如覆以衿。甔储告罄。待邻而食。满肚如伤。捐沟之瘠。使有万金。挥尽一夕。人所讪笑。子嗜如豢。持此以往。鲜不罹困。一官不遂。弊貂还山。社醵邻酺。颠倒其间。盘膝攘袖。气与酒涌。谐慨间出。四坐为耸。众中相爱。莫如我剧。弱冠从游。颠发皆秃。柴荆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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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草通屐。醉无择舌。寝或交蹠。铲去畦畛。披示悃愊。垂五十年。有合无睽。子先我逝。云胡不悲。凡人通塞。过空浮云。达士委化。坦不戚欣。子有内美。贵敌钟鼐。归真如蜕。其气不馁。酹子一卮。以泻碨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