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溪集卷七

　詩○關西錄(辛亥夏。薦拜平安道觀察使。)

　　

四月二十六日。宿金陵舘。是余晬日。有感而題。

靑石嶺頭候騎迎。金陵舘外角聲淸。七旬又値懸弧日。十載重膺杖節行。撫壯自嗟容髮改。分憂敢詑翰屛榮。拜辭玉陛今三宿。北望彌深戀闕情。

葱秀舘

卅載西關路。五過葱秀山。朱書留石面。白髮對螺鬟。(石壁。有朱天使之蕃書玉溜泉三字。)物色猶前度。浮生老此間。沙鷗飛欲近。應識舊時顔。

洞仙嶺

滚滚光陰廿載間。熊車又出洞仙關。甘棠已老芙蓉閣。玉節遙臨錦繡山。羊子風流聊可跂。張公節制若爲攀。南風吹長靑靑麥。攬轡詢農未覺閒。

麟蹄倅申文初(光河)。千里遠訪。携上江樓。

楊柳靑靑黃鳥啼。故人相見浿江西。臨流畫閣雲間聳。並岸長林帆外齊。箕子城平餘獸角。天孫石老又麟蹄。綺筵酒半笙歌動。白髮高吟興不低。

麟蹄倅住祥原衙中。寄詩走次。

騎麟仙子厭幽棲。疋馬箕城訪耳溪。花柳三春忘遠近。關河千里盡東西。登樓縱目詩如湧。把酒掀髯氣不低。信宿江頭仍送別。歸雲渺渺草萋萋。

大雨初收。登練光亭觀漲。

箕城東面衆流同。城上高樓漾碧空。白水光翻天地外。靑山影入畫圖中。魚鱗萬戶笙歌逈。鷁首千檣陸海通。刺史閒行新雨後。桑麻處處樂年豐。

登長樂宮舊墟萬壽臺

老木層臺壓古城。檀箕去後又東明。衣冠屢改千年國。棨戟今開萬戶營。長樂宮前餘草色。朝天石上有波聲。浮雲往事無尋處。斜日登臨感慨生。

七月旣望。泛舟浿江。㴑上浮碧樓。

大同江上泛仙舟。微雨新晴夕靄收。一年明月中元後。半夜淸風大火流。麟窟爭如赤壁勝。玉簫今繼子瞻遊。空明擊汰星河動。積水無邊萬象浮。

發南巡

抗節東明舘。前驅浿水邊。魚龍驚畫角。鷗鷺避樓船。江濶輕裘外。風生攬轡前。敢言千里遠。西顧重藩宣。

東明王墓

盖有東明墓。穹然若斧堂。玉魚今寂寞。麟馬竟荒唐。

事業千年國。精靈異代王。遺民懷舊德。時節每焚香。

入三登縣。乘小艇。㴑上鸚鵡洲。有感而題。

四入朱蒙國。再登黃鶴樓。江山如昨日。雲月又淸秋。鷺渚添新漲。漁舟隱晩洲。大書留壁面。回憶少年遊。

宿江東縣

　　　江東是余舊莅也。己卯春。築長堤種柳。以距水患。立石記之。名曰萬柳堤。不數年。萬柳成林。水害乃去。邑村殷盛。今已三十餘年。菀然可觀。

旌纛葳蕤滿路光。玉麟腰下換銅章。遼城復有重來鶴。玄觀爭看前度郞。某水釣遊皆指點。當時部曲半凋亡。惟餘萬柳靑靑色。手植今成拱抱長。

降仙樓

左海偏鍾造化奇。天孫麟馬昔來思。樓臺直與江山遇。朝暮翻看變態宜。玉立精神霜落後。風來消息月明時。更從十二欄頭望。羽盖霓裳處處疑。

泛舟沸流江。㴑洄十二峰下。

輕舟搖曳玉簫橫。微雨初收水色淸。峰勢相聯纖欲斷。江流如沸靜無聲。簾櫳隱映留仙閣。雲樹葱籠紇骨城。卅載前遊渾似夢。壁間遙指舊題名。

暮雨臺(在降仙樓前)

佳人唱罷步虛詞。神女峰頭日落時。一陣淸風江霧捲。碧天如水雨如絲。

宿殷山

恠底東韓地。殷州在此間。水朝箕子國。疆接伯夷山。栢社傳遺土。周家漏庶頑。溪亭名澹澹。官舍亦淸閒。

慈母山城

驅馬上層巘。南臨慈母山。削成千仞壁。雄峙一夫關。萬子名何異。將軍戰不還。(萬子樓。是將臺名。流傳異蹟。)遺祠巋然立。留與後人攀。

梨花亭(在永柔客舍傍。是壬辰駐蹕處。)

佳麗淸溪縣。梨花有古亭。島夷昔深入。天步暫西停。指畫山河定。昭回草木馨。藩臣懷曠感。愀若拜彤庭。

發三和向江西

南巡十郡一旬旋。行旆逶迤並海壖。千里湖山人自得。三秋禾黍野無邊。夕陽牛馬歸深巷。浦口魚鹽泊遠船。更喜車前民牒簡。由來上瑞在豐年。

午炊平壤狄橋院。冒雨還營。

行近箕城望轉奇。雨中旌旆故遲遲。臨江大野平如掌。匝地羣峰嫩似眉。城裏不知藏萬室。路傍忽見列

千旗。一聲畫角鐃歌動。處處攔街士女嬉。

百祥樓

半醉黃花酒。登臨一放睇。江流千里曲。樓壓萬山低。地坼淸川北。雲橫紫塞西。日邊消息遠。秋思自凄凄。

渡博川大定江

一路分南北。淸川對博川。江村皆面水。民食半依船。風氣元殊別。光陰又變遷。重陽節已過。誰與醉芳筵。

緩帶軒

淸北新安府。關西控制雄。地形山野半。生理舟車通。官路直如矢。層城環似弓。衣冠多盛族。宛有上畿風。

倚劒亭。同諸守令。觀劒舞。

高秋塞外鴈聲長。弭節宣城菊有黃。畫閣三更燈似月。佳人雙袖劒如霜。風流不與鬢毛短。詩令渾忘夜氣凉。更喜嘉山嘉客至。他鄕相對醉重陽。

過東林左峴城。向鐵山。

何年築左峴。西塞在門庭。天入秦壺口。山圍趙井陘。一夫當萬騎。千里按重扃。北路通遼薊。龍灣似建瓴。

入灣府

廿九年光擁節回。淸秋畫戟壓江開。山川不改釣魚港。父老猶傳聽訟臺。半月三刀眞似夢。觀風千里愧

非才。街兒漫唱來何暮。白髮其如鏡裏催。

舘于鎭邊軒

秋風駟馬入龍灣。行色依然似錦還。千里再來前令尹。廿年重對舊河山。樓臺尙記投壺處。雲物都輸拄笏間。况有故人今作主。淸樽華燭供歡顔。

同諸倅出百一院。試武士。又令妓女。馳馬長楸。

吉日平郊建纛牙。鸛鵝千隊靜無譁。健兒盡佩紅氈韔。姹女皆騎白鼻騧。玉帳風翻旗似火。轅門日射劒生花。封疆一帶狼烟息。閒對遼山聽皷笳。

乘月登統軍亭。點烽軍。仍擧火。見戍卒相應。

鴨綠江頭白露橫。統軍亭下夕烽明。滄波不動魚龍伏。塞月無邊鼓角淸。柵外獵烟何處起。沙前戍火應期迎。遙看馬耳雲間聳。却憶當年踏雪行。

午炊玉江鎭舍

孤亭臨峽岸。奇絶驗前聞。窈窕羣峰合。彎回二水分。玉灘明似雪。劒峀碧於雲。可惜江山勝。虛拋獵戍羣。

踰延坪嶺。過五丁峰入昌城。登南門樓。

棧路初開萬木焚。輕車又㴑鴨江濆。弓彎急水疑穿峽。劒立尖峰欲剪雲。擧目却嫌天地窄。回頭忽覺華夷分。邊門獨數昌城重。隔岸縱橫見甲軍。

夜宿制勝堂。有出塞之感。

歲暮天涯客思催。邊門九月獨登臺。浮雲漠漠山河遠。落葉蕭蕭風雨來。半夜嚴城空擊柝。中原舊域且啣杯。京華消息違千里。南鴈今無向北回。

九月二十二日。千秋節也。不勝北望之戀。途中口占。

行邁悠悠江水東。流光冉冉思無窮。天涯正値千秋節。時序方闌九月中。淸夜高樓頻望斗。金門曉漏阻呼嵩。遙知北苑宸遊處。寶幕雲開萬葉紅。

午炊古昌城

江邊七郡列碁同。複嶺重重鳥道通。萬木烟雲秋雨後。數家砧杵夕陽中。生涯淡薄惟耕火。風氣勍强好挽弓。千里提封從此盡。北來無復見飛鴻。

自古昌城。向當峩山城。

輕車窮絶徼。官路掛層峰。斷壁熊懸掌。穹林鹿出茸。邊風惟射獵。民業亦耕農。逖矣王京遠。斜陽已擧烽。

龍湫(在山上絶頂)

急水懸崖盡日舂。滿空寒籟落高松。飛時若散峰頭雪。深處疑藏鉢裏龍。橫坼石門終不壞。斲來山骨渾無縫。如何勝地淪荒域。子厚文章恨未逢。

十日巡荒塞。今朝始解顔。天晴收朔氣。雲豁見香山。不復聞金柝。眞如入玉關。褰帷無訟牒。行色自淸閒。

登鐵甕山城東臺

淸秋斧鉞上東臺。包絡雄城何壯哉。列嶂千重深似甕。長江九曲小如盃。干戈久偃升平日。絲繭須兼保障才。元帥移營非遠畧。試看天柱近河魁。

無盡臺

朝陽地接妙香東。一曲淸江上有楓。兩岸不隨波勢轉。高樓長立水聲中。晴沙暎日娟娟白。落葉翻風片片紅。醉倚危欄塵慮淨。閒將龍節對漁翁。

浿江氷解。登練光亭。

東韓佳麗最西京。三面長江鏡面平。溝洫尙傳箕子井。山河宛似石頭城。千年不改烟花色。萬戶常喧歌吹聲。更喜邊疆無一事。元戎暇日省春耕。

發春巡。宿祥原。渡鸚鵡洲下流。

祥山半巖邑。山路少平臯。亂石森牙角。矮松倒髮毛。早犂初墢土。宿麥已升膏。忽見春流漲。晴沙繫彩舠。

到江東。觀萬柳堤新碑。留題一絶。

萬柳堤前三尺碑。雪山來去重輕時。昔年蛙竈今牛

柵。千戶機頭坐哺兒。

三宿留仙觀。題柱聯六句。走草一絶以識之。

靑春重到降仙樓。山色波光勝去秋。十二欄頭題大字。朝霞飛入玉簾鉤。

早發踰牛蹄嶺。午炊于泰川之自作院。

三月寒猶競。千山氣不姸。早花初甲坼。老樹尙拳攣。自是塞門近。非關春令愆。農人能識節。處處墢荒田。

今行取路中山。複峽棧路。峻險崎嶇。入龍灣界。始得平野。

龜州連朔野。重峽不容輪。古壘花爲戍。荒村鹿與隣。間關行六郡。征邁了三春。乍入龍灣界。山河物色新。

觀獵威化島

　　　四月初吉。觀獵于威化島。同諸守令渡鴨綠江。又渡蘭子江。行二十里入島。平野如盤。周可三十里。武士騎步數千。四面合圍。妓女數十。乘馬馳突。一府士民觀者以萬計。余乃建旗皷隨其後。所獲獐兎雉鴈之屬。幾於盈車。云是近古所無。大行賞賚。煑肉饋酒。仍觀劒舞。日暮罷歸。

元戎春獵大江邊。遲日平原景物姸。萬馬風生芳草

裏。百花香撲畫旌前。揮戈格獸排朝霧。伐皷行炰漲夕烟。此地由來王跡起。至今佳氣鬱葱然。

白馬山城。拜林將軍慶業影堂。

將軍遺像掛層壇。白馬城臨鴨水寒。咫尺中原何世界。至今壯髮欲衝冠。

聽流堂杜鵑滿山。登天淵亭觀舞。

一曲溪山近塞門。臨流小閣好開樽。花迎畫戟巖間出。風掣羅衫水底翻。前輩風流詩滿壁。華人題品墨留痕。(石壁。有第一溪山四字。傳稱朱天使之蕃筆。)廿年宦跡曾三到。領得春光又一番。

向嘉山

三月行春四月還。提封千里馬蹄間。淸川北注燕齊海。香嶽西連朔漠山。鳴吠相聞皆沃野。舟車交會摠雄關。百年休養王風遠。花滿邊城戍皷閒。

冒雨向肅寧

安北城頭曉角吹。長亭駟馬去逶遲。風搖細柳翻旗脚。雨打輕花點戟枝。千里蒼生回袵席。三春佳氣滿襜帷。山烽海戍俱無恙。憑軾歸來好賦詩。

暮抵安定道吟

黃梅小雨長溪痕。風颭行旌濕不飜。立馬官橋山欲

暝。鷄聲遙在百花村。

還平壤

西關形勝冠東寰。星絡遙分斗尾間。猛將英風淸薩水。神人異跡妙香山。三分虎踞曾何世。百畝龜疇尙可攀。聖化卽今超𨓏古。人烟千里接龍灣。

鄭甥東榦登科唱名。上特賜內部童樂。俾榮到浿上。設宴志喜。

仙童連袂動淸笳。黃甲恩榮侈故家。魚鳥驚聽天上樂。江山交映月中花。高樓舞劒回斜日。綠水揚帆散晩霞。滿席衣冠歌聖渥。側身千里望京華。

奮武臺落成讌詩(幷序)

　上以西邊用武之地。狃於昇平。武力不競。命藩臣大閱靺韋之士。平壤安州二百里之內。咸聚兩營。其餘遠邑。各設都會。定試官取各技。具啓以聞入格者。閒良則特賜及第。已出身者。陞一資。優等者除職。摠百餘人。一路鼓舞。莫不思衛國敵愾之義。洵曠世之盛擧也。于時奮武臺新構落成。適與下旨之日相符。夫豈偶然哉。於是檄召屬邑入格武士。大酺于奮武臺。列邑都會亦如之。以五月六日卜吉。會者守宰十餘員。文武前銜官三十餘人。張

樂設戲。酒數行。羣武士皆叩頭起舞。以頌聖恩。乃題七言詩。以志喜。諸守令和之。

嵂屼高臺列畫干。龍蛇金皷擁層欄。地形削立千尋壁。眼界平臨百里山。永日渾忘旗影倒。炎風却避劒光寒。歡聲雷動恩如海。和氣洋洋滿玉關。

石湖亭

　　　亭在大同普通兩江合流入海之處。平湖滉瀁。不辨涯涘。遠山朝拱。明麗如畫。石峰斗入水中。頂起畫閣。通豁廣爽。殆是洞庭，君山之亞。練光，浮碧。當讓一頭。

大江西赴壑。奇石屹波中。積水兼天白。斜陽倒海紅。魚龍收暗浪。歌舞倚晴空。盡日停歸棹。秋懷渺不窮。

萬景臺

　　　臺在平壤西南二十五里東西江合流處。岸上突起高阜。頂平如盤。可建樓臺。前臨三江彎回。島嶼交錯。通望殆近百里。遠山環抱。峰巒奇秀。更勝於石湖。可謂國中無對。

百川東注浿江濆。江勢彎回巴字文。地劃三條西入海。天低萬峀上橫雲。重重帆檝來無盡。漠漠汀洲杳不分。黃鶴岳陽應伯仲。東韓千里更誰羣。

發巡渡江東南江。向三登。

行旆逶迤㴑遠灣。淸秋物色逈開顔。一年重渡江東水。千里將窮塞北山。滿野禾麻收次第。迎車父老競追攀。遙看萬樹斜陽裏。黃鶴高樓隱現間。

　　　往歲戊寅。余以江東宰。兼任三登。遊黃鶴樓。昨年辛亥秋。以巡節來宿。今秋又到。謫仙詩三登黃鶴樓。千載相符。留題以識之。

明沙翠壁映芳洲。月色江聲勝去秋。黃鶴樓中三宿去。白雲紅葉擁歸輈。

留成都試儒武。乘月泛舟沸流江。

月下維舟橋上行。羅衣前導玉簫橫。仙樓影倒星河動。十二欄頭畫燭明。

夜宿留仙觀。枕上聞簫聲自遠而來。不覺起坐。開戶視之。月色滿江。未知聲之起處。遂呼燭而題。

仙樓夜讌抵晨鐘。醉倚匡床睡未濃。一聲玉笛來何處。不辨巫山第幾峰。

殷山澹澹亭。和李東岳壁上詩語。

　　　壁上有東岳一絶句云。高樓俯壓亂山巓。縹

緲朱簾捲半天。長笛一聲人不寐。五更寒月滿前川。讀之不覺爽然。當讓鶴樓一頭。遂用其語以續之。

高樓百尺立秋風。醉後豪吟有岳翁。滿目溪山人不見。五更寒月掛層空。

發北巡。向安州。

淸北淸南路始分。長亭遠戍漭無垠。邊山隱見如旗脚。野水縱橫錯繡紋。畫角聲中霜欲墮。襜帷影裏日將曛。雄城百雉臨江聳。弩矢前驅有將軍。

節度使柳令(孝源)。新構小亭於運籌軒之東。請余書望海亭以揭之。遂題一律。

棨戟西臨細柳營。轅門東角倚彫楹。長江拖白遙連海。疊峀縈靑盡向城。一席杯樽談節制。三軍笳皷奏升平。巡邊此去猶千里。北望飜生出塞情。

發寧邊

秦地崤關晉太原。東韓於此壯邊垣。羣峰劒束千家郭。一路弦開萬弩門。豎子弄兵曾電滅。健兒荷戟自雲屯。西來虎節今三到。每上高樓飮大樽。

道遇雷雨。宿標興舘。早發入山。楓色正酣。不早不晩。夜來風雨。似有助矣。

三十年前入妙香。重來峰壑摠迷茫。芙蓉萬朶猶眞面。何處粧成錦步障。

入香山舍普賢寺觀音殿。奉玩西山大師袈裟寶珠及天朝諸將筆蹟。有感而題。

西山衣鉢此山藏。草樹葱籠聞妙香。法器遠從三佛國。浮圖猶放白毫光。風塵仗義慈心動。雲水歸眞慧韻長。况有天朝諸將筆。輝煌寶墨鎭東方。

登上院觀三瀑

蘭若岧嶢絶世棼。層巖斷壑路難分。飛湍忽自天中落。空響時從地底聞。灑向峰頭纖作雨。磨來石面皚如雲。香山十勝皆仙境。三瀑由來逈不羣。

自上院。又轉而東。百折千回。到內院。萬峰環擁。奇巖競秀。始得一山全面。

金莖玉朶切雲間。積翠連空不可攀。滄海五更先見日。朔方千里更無山。神人降嶽開王業。老釋提戈救世艱。元氣儲停成福地。長留寶筏度塵寰。

引虎石(在上院菴前。攀鐵索乃上。)

斷壁層崖步步危。重懸鐵索半空垂。登高始識塵寰小。涉險方窺造化奇。石老神翁馴虎處。臺傳仙客叱羊時。上方一宿諸緣息。流水閒雲入夢詩。

冒雨出山。渡月林江。

入山雨捲出山雨。衡嶽開雲事更稀。月林江上停歸棹。法雨仙香渾濕衣。

發龜城。踰大小靑龍嶺。

西下龜州複嶺重。中分朔野兩靑龍。山頭日射紅千樹。海上雲開碧數峰。地狹馬陵多曲折。門通鴈塞卽要衝。邊臣幸値升平久。閒坐琴軒眺遠烽。

納淸亭

臨水名亭號納淸。新安一半接嘉平。村容左右魚鱗比。山勢高低鶴翅橫。自是力田饒黍稻。由來傳世盛簪纓。關西獨擅文明氣。童子皆能誦五經。

夜宿運籌軒。次壁上諸公韻。留贈柳節度。

九世山西十統軍。黑頭才畧禁廬聞。百年部曲傳衣鉢。萬隊豼貅擁戟門。永夜柝聲連鴈塞。淸秋劒氣射燕雲。撫綏將士眞長策。盛代何須汗馬勳。

旬日自順安還營

九月霜淸畫角催。黃花處處向陽開。身同候鴈南仍北。路似循環往却回。千里牛羊初放野。萬家禾黍各成堆。近聞邊吏新巡海。獐島漁船不復來。

向晩登鏡波樓

便輿扶上鏡波樓。斜日疎簾掛半鉤。烟樹熹微移墨畫。漁舟散落似眠鷗。龍山秀色當簷聳。羊島浮光入檻流。更愛綠池開一面。萬家城市獨淸幽。

浮碧樓

雲際危欄倒水濱。天孫何日洗麒麟。島分楚峽猶興雨。巖吐秦泉解醉人。應是化翁偏逞巧。誰將妙筆擬傳神。長留乙密山頭月。流照滄波閱劫塵。

耳溪集卷七

　詩○燕雲續詠(甲寅冬。以冬至兼謝恩正使。赴燕。李參判義弼爲副使。沈學士興永爲書狀官。)

　　

至月初七。到箕城。宿練光亭。

星軺重到浿江濱。遠樹長亭入眼新。關塞二年觀察使。燕雲萬里上行人。棠陰未改迎牛酒。芻騎成羣擁駟輪。(按道時。買立諸將官戰馬。以習蒭射。今行。皆騎馬成隊。迎候沙塲故云。)三宿練光明發去。前期留待百花春。

辛亥淸北告飢。壬子春。余以巡節監賑。今到郭山雲興舘。耄倪成羣遮道致謝。宣川以下亦然。故賦以志之。

行到雲興暫駐車。盈街父老語欷歔。往時萬命將溝壑。此土三年復耒耡。敢道旬宣留召化。只寬宵旰念周餘。沿江一帶爭來迓。千里旌旄爲爾徐。

聽流堂

溪堂粉壁舊題名。巡節還將使節行。滿岸霜林留錦色。通宵石溜作琴聲。佳人解唱陽關曲。寒月偏添玉塞情。却笑鬢毛如雪白。十三年後再西征。

入龍灣

六度重看塞月圓。樓臺樹木摠依然。星羅戍壘黃雲外。劒立遙山落照邊。薊北含綸逾十載。關西仗節僅三年。江頭老堠應相笑。王事胡爲子獨賢。

士民持壺酒。處處迎拜。安有遺惠。可見厚俗。

龍灣士女爛如雲。牛酒來迎舊使君。十里街亭連供帳。兩行髫白各成羣。撫摩却愧行何德。風俗猶傳古所云。更喜邊門王化盛。萬家鳴吠自相聞。

渡鴨江。夕抵九連城露宿。憶鎭江古蹟。

鴨綠水名古馬訾。中州玉帛自羅麗。三江劃地分夷夏。兩國連疆入尾箕。何事山川皆北向。每年冠盖尙西馳。鎭江城郭尋無處。寥落行人露宿時。

夜宿葱秀山下

葱秀山前夕照明。廚人張幄候停行。淸泉尙憶曾煎茗。老樹猶餘舊掛旌。逆旅本知非我土。重來聊復作人情。中宵跋燭寒無寐。直待明朝抵木城。

午炊鳳城。宿松站。

氷雪凌兢馬不驕。關山迢遞轉星軺。陸生萬里重遊越。富老三年再聘遼。薄海卽今歸約束。行人只合採風謠。鳳城內外皆窮塞。終日鑾鈴各自招。

自黃家庄。向通遠堡。

連天一路浩漫漫。禹貢全圖馬上看。列宿半懸南極下。百蠻遙寄小瀛端。文章豈有江山助。眼目頗隨宇宙寬。十載重來無箇事。白頭閒弄掌中丸。

入境三日。記所見聞。(二首)

百年休養驗昇平。萬國梯航拱上京。交廣名香來柵市。天津垂柳接邊城。牛羊滿谷行成隊。鷄犬歸棲宿不驚。覘國由來先視野。里閭無聞索租聲。

萬里車書拓四封。窮瀛絶漠盡朝宗。耕夫不見牛穿鼻。月令新頒麈出茸。(穿牛鼻絡馬首。肇自易繫。而淸人則不穿牛鼻。而只絡其首。驅使如意。月令云。十一月麋角解。而乾隆某年。遣臣後苑驗視。則麋不解角。而麈角乃解。故遂改月令。頒於皇曆。兩事俱前史所未有也。)王會職方猶未悉。獸蹄鳥舌亦相逢。琉球近日浮靑海。貢使新添九譯重。(琉球人今年漂到我境。願由陸還國。故貢使具咨文。領付瀋陽。)

度會寧靑石兩嶺。宿娘子山。

連山關下雪花橫。靑石嶺頭倦馬鳴。家國蒼茫千里遠。天時荏苒一陽生。貂裘欲弊寒逾重。蠟燭將堆夢

不成。更恠聽官都已廢。窓前猶喜聞鷄聲。

登石門嶺。望遼野。

石門中坼抗層巒。千里蒼茫積氣蟠。北極高低天半見。東溟遠近日邊看。寰區始識中華大。客子渾忘行路難。去國數旬山海隔。白雲何處是三韓。

觀白塔。宿迎水寺。

崢嶸古塔入靑冥。華表仙人是姓丁。漢帝金莖承雨露。伏波銅柱鎭滄溟。十年遼郭重來鶴。萬里箕躔老客星。往事迷茫無處問。漫傳唐將勒功銘。(或稱尉遲敬德紀功。)

早發。向爛泥堡。始入大野。

關東千里是全遼。野色迷茫似遠濤。天地相撑星象近。山河如掌日輪高。來牛去馬行無盡。憑軾揚鞭氣自豪。强欲放歌心力短。蕭疎白髮不勝搔。

午炊白塔堡氷渡渾河

梵宇連商店。紅欄繞畫亭。浮雲生大陸。白日轉靑冥。塵漲千家樹。風鳴萬馬鈴。遼陽七百里。行邁幾時停。

向瀋陽

天運人謀各一時。瀋陽肇刱帝王基。指揮諸夏提三尺。鞭撻羣雄用八旗。志士於今空自老。騷人到此遂無詩。華兒莫問東韓使。白首重來長鬢絲。

曉發高家子。過周流河。轉向新民屯。

逶迤征旆向靑冥。明滅行燈似曉星。百里熹微高下樹。千村散落短長亭。巨河尙記春氷渡。(壬寅歸路。到巨流河。流凘塞津。留三日始渡。)新堞翻敎卯酒醒。(周流河是驛村。而時無城堞。今見甓築。儼成關防。)何處銅絃彈數闋。繁音嘈切不堪聽。

過白旗堡。始入遼西。猶是箕子舊境。

遼州本是古句麗。折入中原亦一時。武帝雄圖開濊貊。慕容王跡起鮮卑。潮通吳楚三千里。雲散隋唐百萬師。歎息箕封何處覓。水田猶有舊耕菑。

午炊中安堡

飛沙撲雪氣凌兢。白髮胡然再飮氷。前代益齋逾劒閣。皇朝圃老貢金陵。百年許國身何有。諸夏觀風我未能。回首東溟猶在目。搏桑喜看日初昇。

早發閭陽驛。遼野將盡。巫閭漸近。

星軒七日御泠風。衣袖翩翩㴑碧空。飛鳥沉浮雲影外。行人來去日輪中。天低羲仲賓應近。野曠夸夫步不窮。廿八瑤躔今幾度。此身已出斗杓東。

宿十三山

十三年前六十翁。十三山下再觀風。天星倏已過一周。流光又是臘月中。當時我髮未全白。今日皜如山

雪同。明年歸時春正闌。應見山花滿山紅。亭亭山色長如舊。閱盡人間幾豪雄。遼陽若見重來鶴。爲道行人姓是洪。

渡大凌河。望醫巫閭。

巫閭遠勢接天來。北口長風動地廻。秦帝揮鞭餘斷石。唐宗捲甲有高臺。山河萬里供雙眼。王覇千年把一盃。莫笑老夫霜髮短。切雲頭上自崔嵬。

過大小凌河。抵宿高橋堡。

積雪初消玉宇澄。松山一點見微稜。烟開日出蒼茫野。風定沙明大小凌。雲作奇峰還不見。車如流水每相承。此中好展扶搖翼。何處圖南有大鵬。

午炊連山驛。向寧遠城。記遼左風俗。

冀北行商盡用車。遼東子弟耻騎驢。撞金打皷常巡夜。擊轂磨肩競趁虛。店肆沽多瀋陽酒。盤飡供有錦州魚。邊民自古嫺馳射。挾矢人皆不挾書。

自沙河所。向東關驛。

全遼地錯古扶餘。滿漢同袍不異閭。近海皆爲平頂屋。搬柴多用獨輪車。塵埃障日無飛鳥。原隰隨陽好放豬。寧遠城邊百戰地。居民但道力耕鋤。

遼人善畜牧。牛馬豬羊。各順其性。必有相傳之法。聊記其實。以俟識者。

海內車爲貨。邊門盛圈藩。牧兒通獸性。老馬解人言。逐隊如相識。磨痒寂不喧。何年罷穿絡。直欲問軒轅。

曉發向中前所。月色如晝。天野一色。亦一壯觀。

河漢初傾夜未闌。層氷路滑馬蹄班。月光包盡無邊野。雲際藏深何處山。雙旆搖搖行露濕。孤燈耿耿曉星殘。明朝正好東觀日。薄暮終當西入關。

歷登吳王臺。望姜女廟。憩二里店。會副使書狀小飮。

楡關城外客徘徊。一曲高歌意未裁。靑海無邊姜女石。長風不斷吳王臺。眼前物色曾三宿。老去胷襟得再開。漠漠東天飛鳥盡。夕陽回首且含盃。

暮入山海關。宿紅花店。

王氣初浮黑水湄。瑤躔忽見帝星移。橐駝一日馳千里。豼虎三軍視八旗。山海關中掉臂入。武英殿下叩頭時。天心已許輸全局。國手難容一着碁。

途中。望見撫寧，昌黎諸山文明之氣。眞是中華世界。詩以賦之。

包山絡野壯藩垣。天限華夷此一門。海內無如冀州大。域中方識帝鄕尊。文峰日暎昌黎縣。岱嶽雲深闕

里村。風氣由來隨地變。長城內外異寒暄。

楡關秀才齊佩蓮。曾於壬寅相識。今來迎候店舍。把酒敍阻。卽席獻詩。和以書贈。

行旆悠揚萬里風。天涯明月一樽同。十年不見黃崖子。半夜相看白髮翁。我似老蹄猶識路。君將豪翮可摶空。眉間尙有靑霞氣。期振芳名聞海東。

自撫寧縣。抵宿永平府。

燕中形勝何雄哉。高壓神州萬里開。碣石東臨滄海立。黃河西决太行來。風檣遠泛江淮粟。雲棟皆輸晉楚材。莫說地方隣北塞。山河鍾得幾英才。

向沙河驛。路傍多大樹。漫吟。

百年中國報昇平。生老鄕廬不見兵。路畔樹多連抱壽。里中人少弊衣行。始知漢法元從簡。方信天心在好生。天下本來無箇事。至今君子恨煕寧。

過昌黎縣右北平。緬懷古人。自起羇愁。

斜日西風倦鳥飛。沙河古渡行人稀。將軍射虎石猶在。吏部騎龍雲不歸。但見夕烟迷遠樹。不知山露濕征衣。車前忽看村閭近。楡柳疎林暎落暉。

暮抵豐潤登文昌閣。層臺干雲。曠野如月。飄然有羽化之思。

中天帝子降。奎壁影飄颻。據榻雙星侍。開簾衆岳朝。人間傳彩筆。雲外喚仙簫。捧袂丹梯上。身如羾九霄。

到高麗堡。招問父老。無人識古事者。悵然而題。

車盖曾經十載前。藩籬阡陌尙依然。篝燈女織扶桑繭。野水牛耕樂浪田。秦漢衣冠今幾代。朱陳嫁娶不知年。村人莫恨山河隔。紅日箕躔共一天。

道薊州。望見漁陽橋。抵宿邦均店。

輶車行不息。馹路渺無垠。再涉山千里。重看月半輪。歸禽爭薊樹。征馬拂遼塵。聞說漁陽近。棲棲愧問津。

千里王畿自欝葱。蒸成活畫薊門東。水流元氣無形外。人在靑天倒影中。每見烟波方澒洞。欲尋聲臭竟虛空。重來十載渾依舊。誰識乾坤造化工。

早發遇雪。渡江一月。始見尺雪。燕山如席之花。儘非虛語。午炊棗林庄。向燕郊。

竹葉猶能御渴饑。貂裘那可辟寒威。燕山飛雪大如席。薊野纖塵暗入衣。未向東溟看旭日。長愁西嶺趁斜暉。村翁薄暮能延客。明燭燒香不掩扉。

燕郊途中

天設神都四代仍。龍飛鳳舞氣鶱騰。漁陽突騎健如

虎。冀北名駒豪似鷹。天下精兵無與敵。古來英傑此中興。昭王擁篲成何事。磨室唯聞寶鼎登。

終日大雪。千里一色。亦是中州大觀。

乾坤一色浩無端。萬象俱空大界寬。不夜瑤臺如有影。無風銀海自生瀾。燕人始見烏頭白。遼野應埋鶴頂丹。最喜田家占有歲。春回耕麥不憂乾。

午炊大王庄。向朝陽門。

九垓遂通道。萬里有行人。宇宙雲千刦。山河月一輪。塵埃餘白髮。意氣負靑春。海內今無事。觀風屬老臣。

歲除日曉。皇帝行謁廟禮。與進賀使。(正使朴右相宗岳，副使鄭參判大容，書狀鄭校理尙愚。)祇迎于午門外。參宴于保和殿後寢殿。賜茶果。張百戲。是時。荷蘭國越重溟來獻寶器珍恠。盖於康煕十二年始來。今於乾隆六十年又來貢。斯乃前牒所未有者也。亦隨東使參宴。冠服詭恠。誠一異觀。詩以識之。

冀野星分近斗杓。皇王定鼎自唐堯。長城萬里連滄海。金闕九重抗碧霄。日下容光皆徧照。寰中寸地畢來朝。西溟又有荷蘭國。百歲重來獻璧瑤。(荷蘭國。在西海中。爲西洋屬國。距中國水陸九萬里云。)

記中州弊俗

中州崇奉太多門。風俗靡然莫識源。佛宇多於尼聖廟。關公並與梵王尊。人神雜糅肇何代。金碧交輝不辨村。近世又聞天主敎。觀星測海競波奔。

同進賀使。與紫光閣宴。皇帝命禮部侍郞。引入北海子。乘雪馬。遊太液池。觀萬佛寺五龍亭。登永安寺白塔。渡玉蝀橋。罷歸。

太液氷湖接御溝。五龍夭矯戲蓬邱。淸都眼遍三千界。白日身登十二樓。華渚怳聞靈鵲叫。昆池如見石鯨浮。明朝定報星官奏。牛女中間有客遊。

贈禮部尙書。紀曉嵐勻。(勻有日邊。犯我諱。省之。)

乘槎往歲副行人。執玉今朝大使臣。跡似老駒能識路。身隨候鴈復來賓。山川跋履三千里。日月貞明六十春。宗伯聲名高北斗。淸風難和頌昌辰。

禮部侍郞鐵保手寫一聯詩見贈。詩以謝之。

近讀涉江草。(涉江草。卽鐵保游江淮詩卷。)驚看倒海瀾。南宮賓遠國。東閤抗詞壇。玉帛登嘉會。文章盡大觀。輝光生一顧。筆下耀琅玕。

上元夜。同進賀副使鄭台道以(大容)游南海子十七橋。(太液池。卽北海子。西山。卽南海子。)

海上虹浮十七橋。乘槎偶到上元宵。光添明月分高

下。影接長河互動搖。頗恠鐵牛牽不起。(十七橋畔。鑄置鐵牛。設壇繚垣。上刻乾隆御製銘。)應須天女下相招。凌虛更看層樓聳。何處遊仙弄玉簫。

自圓明園。向西山。渡十七橋。登望蟾閣。

星宿派分作奧區。西山奇勝埒西湖。長虹飮水生雲雨。飛閣連空掛畫圖。日月高懸仙佛界。烟花長擁帝王都。乘槎使者尋源到。天上人間定有無。

墨庄李翰林鼎元。送示登岱圖一帖。遂書泰山高歌一篇以歸之。

泰山高東海低。祥雲遙擎日月輪。元氣長浮乾坤倪。我居東海夢泰山。巍巍如天不可階。今年執玉上神州。路過遼陽近靑齊。靑烟九點漫入矚。白雲千丈何由躋。墨庄學士靑雲客。雅志名山辭金閨。疋馬短筇登絶頂。大觀寰區一放睇。歸來貌得尺絹上。包盡千巖與萬溪。丰茸奇石膚寸舒。攢蹙深壑咫尺迷。謂我遠途人。求我數字題。岱宗全面入几案。淋漓筆下生雲霓。飄然坐我日觀峰。髣髴耳邊聞天鷄。七十二代何杳茫。秦碑漢封餘金泥。千年石戴尼父屐。何處雲霾孫公棲。自憐老夫腋下無羽翰。安得振衣上丹梯。山巖巖兮水渺渺。我向天東君住西。泰山之歌何時

續。惟有歸雲送馬蹄。

進賀使先歸。詩以送別。

殊方經歲久相依。南舘西城會合稀。賓鴈共飛千里遠。春風未作一行歸。元宵火樹還如夢。遼野緇塵尙濕衣。遙想鴨江氷正渙。何時聯袂拜彤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