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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x 页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哀辞
哀辞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38H 页
权敬之哀辞
权敬之名顼。安东人。性温仁才茂。饬己勤学。与李士深,申子寿游。余因士深识敬之。又识子寿。托契三子。周旋论文。相得驩甚。期白首无替。敬之今遽先逝。余与士深子寿。同悲之。敬之生于轩冕家。能自淡素。平居惟书籍萧然。识趣又深高。言议磊落不苟。待朋友输以悃款。善谐笑而亦不狎。此吾侪之所慕悦也。稽东史颇熟。语及我 国故实。沛乎无碍。治功令。善为骈体。余每畏其工。而士深子寿。亦皆推让。敬之有才有志。自负既不碌碌。吾侪方且拟之以成名。而年未三十。忽遘病以没。终于世之不知。呜呼惜哉。终南山之下。丹楣并立而相映者。敬之之家也。其先石洲公夫人。其祖判书公以烈孝旌。馀庆宜貤于后。而敬之乃死。家事靡托。虽有一孤。成立尚杳然。其为可悲也。不独敬之之身而已。呜呼。余自敬之死。寝门之泪。久而未乾。时见士深子寿之来。若将更接乎敬之之清仪高论。正韩昌黎所谓见元宾之所与。如元宾焉者也。辞曰。
权敬之名顼。安东人。性温仁才茂。饬己勤学。与李士深,申子寿游。余因士深识敬之。又识子寿。托契三子。周旋论文。相得驩甚。期白首无替。敬之今遽先逝。余与士深子寿。同悲之。敬之生于轩冕家。能自淡素。平居惟书籍萧然。识趣又深高。言议磊落不苟。待朋友输以悃款。善谐笑而亦不狎。此吾侪之所慕悦也。稽东史颇熟。语及我 国故实。沛乎无碍。治功令。善为骈体。余每畏其工。而士深子寿。亦皆推让。敬之有才有志。自负既不碌碌。吾侪方且拟之以成名。而年未三十。忽遘病以没。终于世之不知。呜呼惜哉。终南山之下。丹楣并立而相映者。敬之之家也。其先石洲公夫人。其祖判书公以烈孝旌。馀庆宜貤于后。而敬之乃死。家事靡托。虽有一孤。成立尚杳然。其为可悲也。不独敬之之身而已。呜呼。余自敬之死。寝门之泪。久而未乾。时见士深子寿之来。若将更接乎敬之之清仪高论。正韩昌黎所谓见元宾之所与。如元宾焉者也。辞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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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上古之气之醇兮。君子德腴而福厚。世级降而横决兮。乃此理之日缪。若造物之厚所薄兮。俾龌龊以寿以贵。善类阏而不遂兮。如秋霜之陨嘉卉。叔度穷而居实夭兮。嗟其命之仇谋。吾观若人之温厚兮。求末俗而鲜俦。行自洁而志高兮。才又足为邦之华。竟坐是而早折。兮时运兮奈何。情实钟于我辈兮。涕潸焉而盈眸。欲呼子而复起兮。无异失剑而刻舟。重泉窅而寥廓兮。怅宿契之不可寻。题短章而诔子兮。聊以写我之悲心。
李孺人哀辞
安东金公养淳。丧其孺人李氏。既五年。使胤源为诔曰。虽后愿无辞。胤源居北里久。常所来往。多金氏之族。金氏之族。莫不称诵孺人贤。其没也。亦莫不咨嗟叹惜。余故知其贤也。公之意岂私也哉。公平居读书立行。而孺人以淑德配。同室数十年。相助为善。有古夫妇之道焉。其事舅也。务养其志。见有善则喜达于面。承顺如恐不及。公尤以是重之。有人以马售百金者。舅取孺人所有百金买之。及阅不骏。归其马而责之金。适其马病死。孺人曰。死马且索价乎。遂不复责。其人感服。舅尝得郡。是岁国中大饥。舅曰。吾虽得郡。
李孺人哀辞
安东金公养淳。丧其孺人李氏。既五年。使胤源为诔曰。虽后愿无辞。胤源居北里久。常所来往。多金氏之族。金氏之族。莫不称诵孺人贤。其没也。亦莫不咨嗟叹惜。余故知其贤也。公之意岂私也哉。公平居读书立行。而孺人以淑德配。同室数十年。相助为善。有古夫妇之道焉。其事舅也。务养其志。见有善则喜达于面。承顺如恐不及。公尤以是重之。有人以马售百金者。舅取孺人所有百金买之。及阅不骏。归其马而责之金。适其马病死。孺人曰。死马且索价乎。遂不复责。其人感服。舅尝得郡。是岁国中大饥。舅曰。吾虽得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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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民方急。官力无以救吾族。将出家中粟。分与亲戚。未几有事不得赴。欲与之则无家食。不与之则亲戚失望。孺人请因以其半与之。亲戚咸赖焉。公早废举。已决布衣老。公弟会元方列于侍从。出入呵呼。一门之中。荣枯不同。而孺人未尝慕焉。顾喜令名益甚。惟欲公笃学力行进德而已。公常不乐京居。欲买丘壑以自隐。孺人将欣然从之。以任孟光翟氏之事。而今亡矣。公虽欲无悲得乎。会元幼养于孺人。恩爱如母子云。其说孺人事如此。呜呼。孺人在舅为贤妇。在夫为贤妻。在叔为贤嫂。其德可谓备矣。而天不与年。惜哉。孺人有二子。二子皆聪明美秀。一子又既冠而娶。其妇贤有誉。其后之大。庶可徵也。天意其在是欤。天意其在是欤。辞曰。
有美硕媛兮。众妇之特。令德令仪兮。匪唯酒食。宜其夫子兮。如友如宾。何用佩茀兮。式娱綦巾。愿言从之兮。馌耕于亩。嗟哉一夕兮。维梦炊臼。遗袿在椸兮。琴瑟莫御。将偕其隐兮。云胡先逝。夫子噭噭兮。匪直也私。维德之茂兮。不以永绥。生固喑醷兮。终归于无。或脩或促兮。而又奚殊。彼哉无闻兮。虽老而殇。呜呼维名兮。其存也长。
有美硕媛兮。众妇之特。令德令仪兮。匪唯酒食。宜其夫子兮。如友如宾。何用佩茀兮。式娱綦巾。愿言从之兮。馌耕于亩。嗟哉一夕兮。维梦炊臼。遗袿在椸兮。琴瑟莫御。将偕其隐兮。云胡先逝。夫子噭噭兮。匪直也私。维德之茂兮。不以永绥。生固喑醷兮。终归于无。或脩或促兮。而又奚殊。彼哉无闻兮。虽老而殇。呜呼维名兮。其存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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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寿伯哀辞
金寿伯名仁老。思斋先生之后孙。南平县监讳时彦之孙。有文行早卒。年二十三。有子一人。始余童子时。家北山下。与寿伯连墙而居。日相驰逐往来。时寿伯已冠。然视余年五岁以长。故余得以友焉。余方初习属文。而寿伯已以能文。见称于长者。其导余甚勤。余实取而自益也。寿伯家故贫。朝夕不给。尝取园中果以救饥。坚坐一室。读书不绝。余常心奇寿伯。寿伯娶而为武将婿。妇家供衣服稍奢。寿伯色甚不喜。每往妇家。以其非儒士肄业之所不肯留。即归而与余同业。余益奇其志也。寿伯性质端雅。貌类妇人。居家尤笃于孝。其大人督过。寿伯必涕泣闻教。即改其过。后不复为也。余既深知寿伯之贤。故久而愈敬之。居数年。寿伯移家于城南。自是余与寿伯不得复合。合亦不能久也。后七年而哭寿伯焉。呜呼。人之于朋友。自结发而交者。最不能忘。其死也。必深悲之。况如寿伯之贤而无命者乎。悲夫。辞曰。
名维其仁兮。其德则然。字之曰寿兮。胡不得年。维古有云兮。有善有施。今莫之徵兮。将咎于谁。吾徒为寿伯而悲。
金寿伯名仁老。思斋先生之后孙。南平县监讳时彦之孙。有文行早卒。年二十三。有子一人。始余童子时。家北山下。与寿伯连墙而居。日相驰逐往来。时寿伯已冠。然视余年五岁以长。故余得以友焉。余方初习属文。而寿伯已以能文。见称于长者。其导余甚勤。余实取而自益也。寿伯家故贫。朝夕不给。尝取园中果以救饥。坚坐一室。读书不绝。余常心奇寿伯。寿伯娶而为武将婿。妇家供衣服稍奢。寿伯色甚不喜。每往妇家。以其非儒士肄业之所不肯留。即归而与余同业。余益奇其志也。寿伯性质端雅。貌类妇人。居家尤笃于孝。其大人督过。寿伯必涕泣闻教。即改其过。后不复为也。余既深知寿伯之贤。故久而愈敬之。居数年。寿伯移家于城南。自是余与寿伯不得复合。合亦不能久也。后七年而哭寿伯焉。呜呼。人之于朋友。自结发而交者。最不能忘。其死也。必深悲之。况如寿伯之贤而无命者乎。悲夫。辞曰。
名维其仁兮。其德则然。字之曰寿兮。胡不得年。维古有云兮。有善有施。今莫之徵兮。将咎于谁。吾徒为寿伯而悲。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0H 页
金嘉会哀辞
金嘉会名履亨。安东人。仙源文忠公之六世孙。茅洲公之孙。早孤受大夫人训。能以文行自立。从士友游。颇见称誉。余少家汉师之北山下。嘉会方居瓢泉。余与嘉会。朝夕相见。是时北里之士多文人。上下角逐。饮酒赋诗。议论谐谑。纷纭相杂。而君独退然其间。寂默若不能言者。余已知嘉会端于饬躬。不喜矜夸者也。后十馀年。嘉会以京居贫甚。奉大夫人。徙居于保宁之广川。耕田而食。自是余与嘉会离。不得数相见焉。后五年。余随家大人于牙山县。游姑苏城。历嘉会于广川。追至于茅岛。相与登永保亭。徜徉海山间。嘉会咏诗。余续而和。相顾欢如也。时水使与嘉会有旧。遣人劳问。欲令入谢。嘉会以其武夫。终不入谢。余又知嘉会谨于接人。刚介不苟者也。是年冬。嘉会上汉师。过牙山留宿。其后余自牙山往三登。遂与嘉会远。不复相问。间一再相遇于汉师。然亦不能久也。呜呼。嘉会今没矣。嘉会为人。貌寝气仁。洁清寡欲。不慕势利。不肯与俗人交。余尝谓古所称性静可与为学者。嘉会近之。使之从事于学。而嘉会谦让未能也。嘉会以大夫人老。屈意为举业。尝再中监试解。覆试辄不
金嘉会名履亨。安东人。仙源文忠公之六世孙。茅洲公之孙。早孤受大夫人训。能以文行自立。从士友游。颇见称誉。余少家汉师之北山下。嘉会方居瓢泉。余与嘉会。朝夕相见。是时北里之士多文人。上下角逐。饮酒赋诗。议论谐谑。纷纭相杂。而君独退然其间。寂默若不能言者。余已知嘉会端于饬躬。不喜矜夸者也。后十馀年。嘉会以京居贫甚。奉大夫人。徙居于保宁之广川。耕田而食。自是余与嘉会离。不得数相见焉。后五年。余随家大人于牙山县。游姑苏城。历嘉会于广川。追至于茅岛。相与登永保亭。徜徉海山间。嘉会咏诗。余续而和。相顾欢如也。时水使与嘉会有旧。遣人劳问。欲令入谢。嘉会以其武夫。终不入谢。余又知嘉会谨于接人。刚介不苟者也。是年冬。嘉会上汉师。过牙山留宿。其后余自牙山往三登。遂与嘉会远。不复相问。间一再相遇于汉师。然亦不能久也。呜呼。嘉会今没矣。嘉会为人。貌寝气仁。洁清寡欲。不慕势利。不肯与俗人交。余尝谓古所称性静可与为学者。嘉会近之。使之从事于学。而嘉会谦让未能也。嘉会以大夫人老。屈意为举业。尝再中监试解。覆试辄不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0L 页
利。竟无所成名而没。年三十四。有一子不育。大夫人取族人子。立为其后。呜呼天道衰。祸福之理久乖矣。颜渊仁而短命。盗蹠暴戾而寿。此司马迁所以慷慨太息。而致诘于天者也。今嘉会之贤。为朋友所爱。足以有闻于后。而其不得年寿者。亦以此耶。呜呼悲夫。嘉会所居广川之舍。名曰夜气楼。盖取孟子之训。以寓警者也。余尝欲作记而未及焉。今以其意。系于辞。辞曰。
曩余过夜气楼。乌山之下石湖之潴。静寂其室兮。虚明其居。良友攸止兮。中藏图书。子禀本清兮。宜其少物欲之昏蔽。凛犹戒夫梏亡兮。常顾名而自励。众方汩乎荣利兮。肯随汝而丧心。吾将与子讲邹圣之书兮。又涵泳以真氏之箴。不吾待而遽殒兮。惜此意之遂沉。月出兮乌山净。星浮兮石湖白。子胡为兮去斯。掩重泉而为宅。窅脩夜于千古兮。终不可以再旸。吾知一气孔神而上升兮。昭昭乎不与形质而俱亡。俯观尘世之溷浊兮。将归来而彷徨。归来兮归来。其尚在楼之旁而相羊。
金汝居哀辞
昔余居三清之洞。蠢斋金公。携其童子子过焉。童子
曩余过夜气楼。乌山之下石湖之潴。静寂其室兮。虚明其居。良友攸止兮。中藏图书。子禀本清兮。宜其少物欲之昏蔽。凛犹戒夫梏亡兮。常顾名而自励。众方汩乎荣利兮。肯随汝而丧心。吾将与子讲邹圣之书兮。又涵泳以真氏之箴。不吾待而遽殒兮。惜此意之遂沉。月出兮乌山净。星浮兮石湖白。子胡为兮去斯。掩重泉而为宅。窅脩夜于千古兮。终不可以再旸。吾知一气孔神而上升兮。昭昭乎不与形质而俱亡。俯观尘世之溷浊兮。将归来而彷徨。归来兮归来。其尚在楼之旁而相羊。
金汝居哀辞
昔余居三清之洞。蠢斋金公。携其童子子过焉。童子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1H 页
年方十三四。眉清颜洁。举止如成人。余心奇童子。又感公之意。若以童子属于余也。后童子冠而娶。文行日进。稍稍有声誉。宅淳其名。字曰汝居。余一日往见蠢斋公。汝居跪侍于傍。公指而语曰。吾子惟此儿。人多男子。各因其长而责成。或以学问。或以文章。或以功名。吾惟一子。不以学问何望。况儿能自志于学乎。吾欲从其所好。其诱而导之者。实在于子。子其念之。余愧谢不敢当。然益感公之意。归而叹曰。嗜欲炽而学之说废。父不以诏子久矣。余始于金公闻之。噫。是岂无所自而然哉。公祖师傅公。受业于农岩先生。学识精博。见重士林。公之命于子。其以家传之绪馀乎。汝居资禀清明。趣向又高迈。其将缵曾祖之武。益大以广者乎。余晚学无辅。自患孤陋。幸而得汝居。汝居年少余二十馀岁。然其德则吾不如。吾将与汝居。忘其年而交。以道义相资焉。未久公出守外邑。汝居随而往。自南而西。凡六七年。余与汝居别。不得相会讲学。及公解绂还京。余与汝居始可以相会讲学。而汝居又婴奇疾不果。余甚恨之。汝居既病。不能刻苦为学。然其志未尝忘学也。余迂愚无可取。人多疏之。汝居顾倾向余益勤。吾妹婿仲宽。汝居之从兄。与汝居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1L 页
居。屋角相连。吾每过仲宽。仲宽必亟告于汝居。汝居虽方食。辄辍而至。欣然相与谈笑。风味温温可掬也。汝居养疾守静。杜门罕出。出则必访余。时以小驴。系于吾之门外。入吾室而坐。抽书卷以叩疑义。虽不能多且久。于论语及近思录。略有所讲讨。其识解颇精敏。余实畏而让焉。余谓汝居虽病。因养病而得养心之方。则病不足害学。而反为益于学。将期汝居穷格日益深。操存日益固。终至于有成以张吾党也。不幸汝居今死矣。讣来。余失声嗟愕惨焉。终日流涕。呜呼汝居。年不满三十。而死无一血属。其大人白首。孑然无他子又无孙。可谓穷且酷矣。虽不知汝居者。犹为之呜咽悽酸。况余之知汝居深者乎。余自失汝居。伥伥乎无与共学矣。公之所以托汝居于我。我之所以期汝居于方来。果安所睹其成哉。余是以痛惜而不已焉。汝居事亲孝。待尊长有礼。与人信而恕。见族人不葬。解马而赙之。朋友之有疾者。馈药饵而扶之。其气意多类此。仲宽尝言汝居平居行事。务欲合于义。义然后乃行。公又尝谓科举人之所大欲。而得之不以其道。则吾儿不取也。噫。其贤矣。斯人也岂久于衰世者耶。古人曰。气清者数局。信哉。闻汝居疾革。犹语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2H 页
及于余。可见其爱老友之心。至死而未已也。余安可无一语以悼汝居。辞曰。
吾有一友兮。允矣端士。冰玉心而芝兰质兮。承故家之遗轨。夙知美于丱角兮。又闻志于弱冠。翁称是儿之向于学兮。俾余导以进夫洛关。余虽无善以及人兮。尚幸良友之获遇。忘齿序而论交兮。匪惟世好之故也。众争汩乎科目兮。弃弗蹈于实地。欣吾子所嗜之同我兮。愿与我共此菽粟之淡味。时往来而以讲以讨兮。庶几切磋而相资。宁此乐之可忘兮。指百载而为期。方偕之于大道兮。子车先其摧辕。余彷徨而太息兮。愁顾影而失群。耿独抱此残经兮。謇谁与于商确。天既降若人兮。又何为而阏椓。嗟麟凤之为瑞物兮。自不留乎人间。吾其奈何兮。徒有泪而汍澜。陈拙辞而诔子兮。曷足扬夫懿嘉。聊凭玆而写吾哀兮。亦以慰子之老爷。
淑夫人延安李氏哀辞
淑夫人李氏。清风金宗善母也。宗善字城甫。城甫以国舅清原府院君之孙。妙龄志学。敦谨自饬。不类绮纨子弟。尝从余游。余观其举止有度。心异之。时其考参议公殁已久。早失严训。而能如此。吾意其母必贤
吾有一友兮。允矣端士。冰玉心而芝兰质兮。承故家之遗轨。夙知美于丱角兮。又闻志于弱冠。翁称是儿之向于学兮。俾余导以进夫洛关。余虽无善以及人兮。尚幸良友之获遇。忘齿序而论交兮。匪惟世好之故也。众争汩乎科目兮。弃弗蹈于实地。欣吾子所嗜之同我兮。愿与我共此菽粟之淡味。时往来而以讲以讨兮。庶几切磋而相资。宁此乐之可忘兮。指百载而为期。方偕之于大道兮。子车先其摧辕。余彷徨而太息兮。愁顾影而失群。耿独抱此残经兮。謇谁与于商确。天既降若人兮。又何为而阏椓。嗟麟凤之为瑞物兮。自不留乎人间。吾其奈何兮。徒有泪而汍澜。陈拙辞而诔子兮。曷足扬夫懿嘉。聊凭玆而写吾哀兮。亦以慰子之老爷。
淑夫人延安李氏哀辞
淑夫人李氏。清风金宗善母也。宗善字城甫。城甫以国舅清原府院君之孙。妙龄志学。敦谨自饬。不类绮纨子弟。尝从余游。余观其举止有度。心异之。时其考参议公殁已久。早失严训。而能如此。吾意其母必贤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2L 页
母也。是善教子者欤。既而闻金氏族姻之言。多称城甫母之贤。 上之九年乙巳四月。夫人卒。余吊城甫。城甫哭而拜且言曰。日月不居。将葬矣。愿子之诔之也。余悲而诺。临葬。城甫以夫人夫姨母申氏妇所为行录示余。余于是得其懿德之详。夫人延安人。玄洲公六世孙。钟毓名门。自幼端庄和淑。及归大家。益秉心恭谨。孝于尊章。悫于祭祀。顺于夫子。睦于族党。惠于婢仆。妇德无一不备。又博通书史。有高识。然谦虚若无所能者。夫人以连姻 王室。尝出入禁中。同入者皆服华美。夫人衣故衣。处其间而不以为耻。参议公年十七。中进士。不色喜曰。丈夫年少科名。非所急也。其俭约恬静如此。呜呼。此其所以为城甫母也欤。城甫日夜读大学家礼书。不屑屑为科举业。盖承夫人志也。夫人盛年嫠寡。终身含恸。而惟以有令子自喜。望其成就益深。夫人凡四育。在男惟城甫一人。可谓贵重矣。而夫人爱而能劳。俾就外傅。勤攻学业。有过失则必严加戒责。城甫亦奉承母训。益自修砺不怠。城甫之学。夫人实有以劝导之也。是果如余前日所尝意者。余既与城甫好。又知夫人之贤。何可无一言。呜呼。妇人之道。教子为最难。盖柔性偏于慈。而不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3H 页
足于严也。故古称柳仲郢母韩夫人。吕原明母鲁夫人为贤母。二夫人训子之严。后世妇人莫及。今夫人能近之矣。惜乎。夫人寿命不永。不及见其子之学成而名立也。然人子之显亲。无间于存殁。城甫将进而未已者也。吾知其学成有日。而贻夫人之令名也无穷矣。是在城甫。是在城甫。余文何足以传夫人。秖以钦其贤而为之诔。辞曰。
呜呼夫人兮。有一佳儿。待玆而老兮。柏舟之悲。谓儿无父兮。非傅谁教。尔就尔傅兮。罔懈夙宵。子奉母命兮。循规蹈矩。所修者义兮。轩驷何有。子学方茂兮。毋曰吾荣。母何不寿兮。不见子成。斯为可恻兮。吊者洏涟。命有脩短兮。福鲜完全。虽寿而独兮。十子无肖。夫人视彼兮。孰多孰少。子送母终兮。咸中礼节。朝晡哀号兮。酒食芬洁。鞶帨罗列兮。若母临止。服厥遗训兮。不敢坠只。子学竟成兮。将立而扬。母虽已没兮。益显而章。与韩及鲁兮。彤史齐芳。夫人之魂兮。宜不永伤。
俞君伯翠哀辞
余与俞汝成氏。戚而友。自少时。同里闬居。日相往来。于其子弟之贤否。宜亦知之详矣。晚柱伯翠。即汝成氏之子。为汝成氏伯氏后者。余见其在乳时。盖眉目
呜呼夫人兮。有一佳儿。待玆而老兮。柏舟之悲。谓儿无父兮。非傅谁教。尔就尔傅兮。罔懈夙宵。子奉母命兮。循规蹈矩。所修者义兮。轩驷何有。子学方茂兮。毋曰吾荣。母何不寿兮。不见子成。斯为可恻兮。吊者洏涟。命有脩短兮。福鲜完全。虽寿而独兮。十子无肖。夫人视彼兮。孰多孰少。子送母终兮。咸中礼节。朝晡哀号兮。酒食芬洁。鞶帨罗列兮。若母临止。服厥遗训兮。不敢坠只。子学竟成兮。将立而扬。母虽已没兮。益显而章。与韩及鲁兮。彤史齐芳。夫人之魂兮。宜不永伤。
俞君伯翠哀辞
余与俞汝成氏。戚而友。自少时。同里闬居。日相往来。于其子弟之贤否。宜亦知之详矣。晚柱伯翠。即汝成氏之子。为汝成氏伯氏后者。余见其在乳时。盖眉目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3L 页
清莹。非凡骨也。汝成氏尝谓余曰。吾儿性静。年五岁时。吾伯父都正公适来临。与余入于内。以外舍空虚。使儿守之。盖半日馀。坐其处。不离一步。以待伯父与余之出。伯父甚奇之。余曰。非直性静。实敬谨也。惟长者命是畏而然。是将为饬躬修行之子弟乎。其后余每过汝成氏。见伯翠。以童子侍坐。惟恭进退周旋。鲜不合于其大人意者。余与汝成氏论文。伯翠辄从傍听之不厌。既惯习于余。且知为其父所好。每见余必色喜。余亦深爱之。稍长头角崭然。其冠也。余亟往而观礼。因贺汝成氏。余诗曰。方知吾辈老。已长故人儿是也。一日汝成氏出示伯翠所为除夕诗百句。余观其韵语。清遒藻采。溢发笔力。滔滔乎可畏。遂笑而谓曰。是其肖乃翁文章者乎。汝成氏亦笑焉。自是伯翠才思日进。为诗文益富。且留心于史学。多所蒐辑。积成卷帙云。伯翠以大人命。屈首为功令业。间尝射策。中增广初试。尤以词赋。鸣于升庠。声誉益蔼蔚。人皆期之以朝夕大阐。为华国之需。而伯翠忽遘疾以死。年止三十四。呜呼惜哉。先是伯翠子久焕死。久焕以神童名于世。年十五。已见道妙。其德器如成人。伯翠失此儿甚悼之。后久焕九朔而死。人或谓悲哀所祟。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4H 页
而伯翠贤而有识。必不为其子之死而自危其身也。噫是命也。悲夫。伯翠为人。貌寝气仁。喜读书。恬静寡欲。笃于人伦。重儒教。宜乎为久焕父也。汝成氏既哭其殇孙。痛心如燬。至伯翠丧。独卧泣深室中。厌见吊客。强为文祭之。而不忍以示人。亦不请挽诔于人。余于伯翠为父友。尝抚顶而爱之者。虽不请。何可无一言。余闻伯翠尝有诗曰。莫遣人生劳伎俩。终归杉柏四周中。盖谶也。然其达观澹志。则于此可见矣。遂乃取其意而为之辞。辞曰。
杉兮柏兮。郁郁丘山。霜悽月沉兮。寒泉之间。形器暂寓兮。卒收而还。君悟斯理兮。化无戚颜。观其在世兮。心逸意閒。笑彼营营兮。徒事机关。圭冕蓬荜兮。死也一般。适来适去兮。蝉蜕尘寰。与古为徒兮。令名不删。吾慰乃翁兮。勿永涕潸。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行状
先考公州牧判官府君行状
先考讳师锡。字圣虞。姓朴。本罗州之潘南县。朴为东方大族。丽季有讳尚衷。右文馆直提学。号潘南先生。与圃隐郑先生共倡道学。主祦初。抗疏言不可背 皇明迎北元使。竟为奸臣所害。追谥文正。生讳訔。事
杉兮柏兮。郁郁丘山。霜悽月沉兮。寒泉之间。形器暂寓兮。卒收而还。君悟斯理兮。化无戚颜。观其在世兮。心逸意閒。笑彼营营兮。徒事机关。圭冕蓬荜兮。死也一般。适来适去兮。蝉蜕尘寰。与古为徒兮。令名不删。吾慰乃翁兮。勿永涕潸。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行状
先考公州牧判官府君行状
先考讳师锡。字圣虞。姓朴。本罗州之潘南县。朴为东方大族。丽季有讳尚衷。右文馆直提学。号潘南先生。与圃隐郑先生共倡道学。主祦初。抗疏言不可背 皇明迎北元使。竟为奸臣所害。追谥文正。生讳訔。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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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朝。佐 太宗。位至左议政。封锦川府院君。谥平度公。勋德具载国史。六传而至讳绍。少从松堂朴先生学。潜心践履。体用俱全。 中宗时。为司谏。斥金安老憸壬。以是被挤。遁于岭南而卒。学者称冶川先生。追 赠领议政。谥文康公。是于府君为七世也。生讳应川。司宰监正 赠左赞成。生讳东民。参奉。不仕。 赠户曹参判。高祖讳焕。从季父贞宪公东善。参 仁祖反正勋。直拜司评。卒官同知中枢府事。号鹤皋。曾祖讳世城。历内翰。至左副承旨。事 孝,显两朝。直节雅望。为时名臣。祖讳泰远。黄州牧使。考讳弼履。通德郎。饬身守静。杜门以终。妣恭人全义李氏。清江先生讳济臣之后。益山郡守讳万始之女。勤俭敏达。有女士风。府君以 肃宗三十年癸巳八月十日生。生而仪容端洁。王考牧使公奇之曰。幸哉有是孙也。仍命府君小字。以此七八岁时。与里中儿游。儿带钱而至。府君曰。两班亦佩钱为乎。儿惭而退。即取石碎其钱。人闻之。已知府君有廉洁之操。壬寅。牧使公丧。府君甫十岁。能执祭奠事。陈设如仪。考通德公居忧。得重疾。不能课督。府君乃自挟册。出就邻里长老而请学。知事安公絿。略授句读。而文理自进。且夙悟俪法。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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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人。自童丱。已称馆阁之器。人见其作。以为一战可霸云。外舅逸轩俞公。庄毅少许可而心爱府君。尝赠梅花诗。大加称赏。丁巳冬。赴泮庠。大司成月谷吴公爱其诗澹雅。辄置高等。其翌年春。成进士。吴公抵书于王考曰。大才不足以小成贺也。壬戌。荐为太学掌议。与诸生上疏。请尤,春两先生从祀文庙。一时士类议论多取重焉。既而 王世子入学。择将命。时三渊先生之孙金公和行有文望。府君欲推金公为之。不悦者欲沮格之。以此遂祛其任。府君以二亲命。从事场屋。而屡试不利。家故贫无以为养。妇兄石隐俞公悯之。欲为求仕而对坐。不得出口。府君之素自重。见敬于朋友如此。壬申。丁外艰。甲戌。制除。是年冬。 上亲临明政殿。颁柑试士。 命太学两掌议。以老少二人对差。府君以东一房主之。乃如前纯用老论。众皆大惧曰。是人不从命。必陷大何。会 上见多士。步趋齐整。大悦。赏赐新斋任书籍。因得无事。众以其所处为难。乙亥。筮仕。为义禁府都事。时鞫狱方张。事多严急。府君自刑房移掌文书。府君笔翰敏速。记录详明。金吾诸堂及问事诸郎。皆重之。一日 章陵失火。事由炮手田猎。 上命府君拿来。到金浦郡。郡适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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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官。四炮手就拿之际。事有掣碍。拿到城门。而门已闭。 上以其稽滞震怒。遣他都事留门以入。而府君则拿处矣。既而又下上阙之 命。群情震怖。府君从容不失措。奏其曲折甚详。 上意乃解。特 命还职。未数日。又以罪人拿来。追至铁原而归。则依例换为掌苑署奉事。府君在苑署。饬吏卒守苑中梨栗。以补贡人当供之数。贡人颂之。丙子。换为缮工监假监役。仍升实。未几遭内艰。戊寅。服阕。时议皆以为府君文学。宜出入 胄筵。自是两铨迭相检举。壬午。 庄献世子丧。见差礼葬都监监造官。 上意凡葬具一从简俭。魂舆勿令新造。使用 懿昭世孙旧舆。府君心知其小不中用。俄而 命入侍。询大舆事。府若举实以对。 上疑其欲新造。威怒震叠。而终不罪。府君盖上已知其奏对直。而心嘉之故也。八月礼葬毕。以酬劳升六品。拜掌乐院主簿。九月。移工曹佐郎。参判郑公宲。举于守令荐曰。吾以此人守法。故荐之耳。癸未五月。出为牙山县监。时庙议谓以新设漕运难其人。铨曹举府君。咸曰。非此莫可。及辞朝。 上命入侍。谕曰。予以牙山民委尔。府君既之官。夙夜祇惧。一政一令。未或放忽。牙湖西之一都会。滨海有鱼盐之饶。商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6H 页
贾所往来射利之地。民俗机诈好讼。府君至则刚明为治。而济之以仁。民风顿变。政声载路。巡使李思观褒曰。雅政规模。民喜其来。盖廉范来何暮之意也。贡津仓储军饷米累千石。邑中士大夫求别还。则每出官需米代之。以此官用屡绝。而仓吏之夤缘为奸者戢焉。本县新管漕运。自清州以下七邑田税。廪于贡津。府君监捧甚明。斗量务从平均。七邑之民。既纳多有馀剩。民曰。吾归有饭矣。先是。捧税颇滥。名为落庭。纳于官者。几数百石。至是不满三十石。府君又尽以帖与官属。吏民咸服其廉清。乘漕船。赴汉师。水路凡七百里。遇最险处。吏请由陆路。府君不从。终日处舟中。县旧有鱼盐之征。自均役后。惟白石浦。自官免其烟役。使之逐年定税。纳官如常。盖后来官长。循袭取用。而实法外也。府君深以此为未安。遂以每年划给米。与其数相当买用。依他面还定烟役。监司尹东升闻之。大称廉直。府君莅牙。连值大饥。专心赈政。竭力措办。自备甚多。而嫌于沽衒。不录一石。时有不自备守令。施以越俸一等之 命。府君经再漕。以劳当升叙。而以此不得迁转。既而前监司尹东升言其实状于庙堂。庙堂又据尹公言陈白。乃还寝前 命。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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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升拜三登县令。入京 陛辞。承旨尹东升奏曰。臣待罪锦营时。见此人在牙山。为政不要誉而善治矣。登有山水之胜。邑僻事简。府君居之数岁。不劳而治。公事之暇。肩舆上黄鹤楼。徜徉吟啸。久之以小学。考讲校生。用赏罚。又月三出旬题。劝课乡士。于是文风稍振。邑有营屯牛。年久牛尽。而每以生产加录。虚数渐多。年徵税粟。当初受牛之民。荡败逃散。至徵邻族。阖境骚扰。号诉盈庭。府君恻然曰。邻族之徵军役。尚不可。况屯牛乎。遂力禀营门。牛案虚录之数。并折价作米。以除后弊。民永赖焉。关西风习好乡战。其弊甚大。 朝家命毁乡厅烧乡案。道内厅案皆去。而独本县犹存。强乡争战不已。至于杀伤。府君下车。初痛治之。报营门。依朝令毁烧厅案。仍令校乡同差。未几公州缺。大臣问吏判赵公明鼎曰。公难治也。谁当为之。赵公以府君名对。诸大臣咸称其得人。遂有是除。戊子十二月也。府君莅州。州多士夫。或有武断豪强者。吏民畏之。过于官长。府君常痛抑之。然小民之凌侮士夫者。亦必猛治之。以扶植名分。州中贤士有学行者。必加礼待。或躬往访焉。州有补役厅。管支供。厨传渐繁。昔之当一年者。不足以支半岁。该吏那移引用。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7H 页
谬误相袭。物归白徵。奸窦益滋。府君慨然曰。公无是厅。是无邑也。必思矫革。凡贸易勿用已例。一从时直。所需紧漫。临时存减。事有利益于本厅。靡不用极。遂成节目。以待后来者。厅得以存而弊又稍祛。州有一老人。称府君治政曰。吾阅州官多矣。今明府真士夫也。辛卯。御史李养遂过府。偏听造谤者言。归而书启。横肆构诬。有素欠刚克。吏缘为奸。引满稍过。公务或滞等语。 上命其启勿施。已而监司殿最。至有处事周详。听讼综明。纯是褒目。掌令金瑞应启论道臣之褒与绣启相违。非考绩之意。请道臣推考。当该判官罢职。 上曰。二者未知孰是。第依启。人之知府君居官规模者。见养遂启。皆笑其爽实。或有见养遂而责之者。养遂亦愧悔。而绣启既不得售其计。台言踵发。以是物议愤惋。监司权公道上疏引嫌辞职。因略陈其居官实政。又语人曰。某若过饮。则营邑之间。吾岂不知乎。府君既解官归。居于三清之池榭。闭门爱刺。虽知旧尝所来往者。方处要津。则不迹其门。家食四载。终不肯苟求甄复。端居惟探玩文史。终日种菊溉莲。逍遥以自娱。甲午九月。忽寝疾。乃以其十月二十日。弃不肖。呜呼恸哉。寿止六十二。是年十二月初六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7L 页
日。葬于杨州金谷先茔侧酉坐之原。淑人杞溪俞氏。逸轩处士讳受基之女。礼曹判书章宪公讳命弘之孙。礼曹判书金文简公农岩先生讳昌协之外孙。淑人纯静和柔。克尽妇道。先府君十四年卒。祔左。二男一女。男长胤源。次准源。女适进士金在淳。侧室一男夭。四女幼。胤源娶金时筦女。生一男宗舆。准源娶元景游女。生四男宗辅,宗庆。馀幼。三女未行。金在淳一女夭。府君性至孝。无他兄弟。独身事亲。未尝经宿之间离于侧。通德公养疾隐居。府君每出入。辄以外间所见闻。毋论巨琐雅俗。归则必详告于傍。以怡畅亲志。出遇珍味如柑橘之属。必袖而献之。李夫人患关格。每冬而剧。府君夜带处閤外以彻晓。目不交睫。如是者二十馀年如一日。与童奴二江者。共煎药物。奴颇喜眠。而感府君诚孝。无倦色。时或对客语。而耳常倾向于内。欲知亲候动,静。通德公末年。有风痰疾。须人转侧。府君独自扶护。未尝使人代之。及丧。哀毁几灭性。时方盛暑。不脱绖带。三月不食姜桂。遂得胃疾焉。居庐看仪礼经传,尤庵经礼问答,南溪礼说,丧祭仪节。必遵于礼。亲知者往往以疑礼来质。后丧时哀毁如前丧。李夫人嗜真瓜。病中索之。而以病忌不进。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8H 页
府君以此。终身不食真瓜。友爱诸姊甚笃。及孤露。事伯姊如母。季姊寡居广州。有疾。辄躬将医药。尝与仲姊兄金公同居数十年。鞍马衣服。常与共之。未尝一失色辞。遇先忌。必沐浴致齐。先鸡而起。明衣服。肃恭将事。亲忌必三日行素。至老不废。命婢辈。皆浣濯澡洁而后。具馔。馔品大小。无一物不亲监也。睦于宗族。庶再从弟之长而无耦者。备币而娶之。庶从妹之在遐乡。过时未嫁者。率置于家。办其装奁而嫁之。其在官也。周人之急。赙人之丧。犹恐不及。必尽其义。以三登是从祖庶尹公旧莅。每送官物。助庶尹公忌祭。府君辞简仪饬。望之若峭厉。而即之和易。人以是多爱慕之。待人接物。慈详恳曲。言语从容。未或失次序。居官府。对下吏。未有不冠带时。平居颇爱酒。而乙亥禁酒。有老婢潜沽村酒以进。严辞却之。其戒慎于幽隐如此。常持己谦逊。见人矜夸之色。谄谀之态。若将浼焉。而明而不为苛刻。介而不为崖异。日用事为之间。多醇古真率气味。凡世俗权数机关。一切无有也。府君攻俪文。其意致。其辞烨。其响铿。绝无冗长不紧之语。评者比之精金美玉。每赴场屋。观者云集。府君未尝有隐。石隐公称以古之人古之人。其于写字。又精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8L 页
正而有华彩。最恶歪斜诡奇之态。虽匆遽之际。未尝潦率暗乱也。人得其一纸。甚珍贵之。丙寅春。行谒圣科。 御题出表。人屈指当世善表之士。无不先数府君名者。府君之友金公相直出场。语于人曰。此朴某所以不得第者。于诗律。虽不甚从事。而句语自清婉警切。最善挽词。凤麓金公尝称曰。某抒写实境。不可及。又善吏文。官吏老鍊者。见簿牒之题。咸异之。三登时。以参覈官赴平壤。道内疑狱数十事。文案山积。而见即剖判。未竟夕而毕。诸官皆仰府君之口。凡系国谷之赢缩多寡。奸吏之所欺幻隐匿者。摘发如神。每以违道干誉为耻。关西敕需库钱。多放债取息。而府君尝曰。吾固无才干。不能为。又岂可窃食馈胡之资乎。忧恤民隐。爬栉邑瘼。悉从方便。诚意恳恻。兴废补弊。百度俱举。军器之朽钝者。仓廨之颓圮者。必先修葺。务令完利。以是所至皆有成绩。平易近民。而民自知畏。刚严束吏。而吏亦怀惠。赎奴之缚旧主者。他官失治。而竟正其罪。从嫂叔之相讼者。不许听理。使自感化。树纲常而敦风教。境内切姻人之犯酒禁者。不以私挠。据法治之。一境肃然。庚寅在公州。以差员至京入侍。 上问为谁。筵臣对曰朴某。善为倅者。府君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49H 页
已以吏治。闻于通朝矣。自奉甚约。损己以益下。轸庖人菜奴。不堪支供之弊。或减省厥数。或自官买用。道伯闻而效之。凡吏民有罪者。虽加箠罚。常言 国法笞五十自断。不可任怒以致枉杀。密庵金公砥行叹曰。公之为政仁矣。仁则庶几乎恩信孚于民。一夕逍遥后园。见牧丹一丛。杂众芜中。傔人欲取植京第。府君呵止曰。此亦官物。岂可自私。仍顾谓子弟曰。一花取去。虽似无伤。而官属流传。以为官家旧有某物。某等持去。其为累何如也。居工曹时。有一隶以起复服色应役。人言此隶服此服。不知几年。府君怪问其故。曰丧期过已久。而贫未变服。府君以为达庶人之礼。不可踰也。遂捐给驺直。使备吉服变除。其隶感戴恩德。吏胥皆曰。善政云。尝以 太庙捧俎官诣斋所。预问祭色吏知所掌。及翌晓。 上召诸执事。问其所掌。府君即对。而诸员不能对。府君之当事周密多类此。尝曰。儒士乘善马疾驰。甚非本色。一日将出郊吊人而无马。奴雇得邻骡。府君骑出门少行旋入。家人怪问之。府君曰。骡毛色华且善骤。吾乘此入众中。人将谓何。吾宁受阙吊之责。不可被人指点。其谨饬守拙如此。又深斥诡论。闻人盛称南华经曰。庄子言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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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则笑曰。圣贤所言。非性也耶。尝书范益谦座右戒。朝夕披览以自警省。持论公平。而是非甚皙。丙寅夏。黎湖先生召至京。袖进讨逆疏。有异趣者。对府君捃摭其疏中语而毁之曰。天生斯人。其性本善。蔽于物欲。为恶为逆。而今谓之天生逆贼。非儒者语也。府君一言而辨之曰。枭獍蛇蝎。非天之所生乎。其人辞穷而退。教子弟读书必曰。温故而知新。深以剿说为戒。胤源窃有意于学。出入讲质于渼湖金先生之门。实府君命也。呜呼。府君高才敏识。词藻华丽。早为士友所推许。将进而黼黻乎王猷。而不幸阨于公车。晚就荫涂。不展所抱。竟试数邑而止。论者莫不嗟惜。然若其幽潜之德。则人或未之尽知也。胤源不肖不能立扬身名。以显吾亲。又不能记述先美。以传诸后。则不孝不仁。罪孰大焉。于是谨录家庭之所见闻如右。亦不敢一辞或溢。以伤先人谦挹之至意。惟幸立言之君子。有以采择焉。
先妣淑人杞溪俞氏行状
先妣姓俞氏。系出杞溪。新罗阿餐三宰之后。丽初有讳义臣。自以新罗世臣。守节不屈。丽祖怒降属户长。自是簪组不绝。遂为东方大姓。至我 朝。有若景安
先妣淑人杞溪俞氏行状
先妣姓俞氏。系出杞溪。新罗阿餐三宰之后。丽初有讳义臣。自以新罗世臣。守节不屈。丽祖怒降属户长。自是簪组不绝。遂为东方大姓。至我 朝。有若景安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50H 页
公讳汝霖。肃敏公讳绛。两世官皆判书。相继为名臣。有讳泳。郡守 赠承旨。讳大仪 赠吏曹参判。是于先妣为六世五世也。高祖讳希曾。郡守 赠兵曹参判。曾祖讳晰。监役不仕。 赠吏曹判书。祖讳命弘。礼曹判书。谥章宪公。考讳受基。有至行。褒 赠司宪府持平。后以仲子彦民贵。又 赠吏曹参判。号逸轩。妣贞夫人安东金氏。礼曹判书文简公农岩先生讳昌协之女。以辛卯三月二十六日。举先妣于大兴之竹里。先妣生而孝顺。自幼已知敬畏父母。在父母傍。未尝喧笑。每遇饮食。父母不命之食。则不先食。稍长持身惟谨。深处室中。终日不窥户。参判公有所教训。必恭谨听受。存心不忘。又娴女红诸事。无不精敏。年十七。归于家大人。始王父晚有一子。择其配甚谨。闻参判公内行醇备。意其子女贤。遂使聘之。既见喜曰。果法家女也。先妣事舅姑。极其诚敬。有命不待再言。有得不私一物。王母李夫人深嘉之曰。吾独有一妇而是妇贤。家之福也。家大人既无兄弟。独奉二亲。凡温凊抑搔之节。与先妣共之。先妣益小心服勤。靡或少懈。舅姑有疾。夜坐户外。视甘旨至明。虽大寒时。不辄入室休息。药物乏。则斥卖奁具而足之。使家大人。赖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50L 页
以为养焉。其事家大人。一主于顺而无违。诸所施为。虽小必禀。家大人或有过差。必直辞以规。裨益弘多。家大人比之弦韦。每家大人。与士友为文字会。先妣辄具食以饷客。割肉必正。客退而叹曰。视其家饮食。可以知内政矣。仲小姑贫寒无屋。来居于家。先妣同居。盖数十年。而终始欢洽。家中过甥女婚者三。先妣必亲缝其衣裳。或至夜分而无倦色。庶姑庶叔母。与先妣年齿相比。而先妣一皆接之以礼。和逊无忤。以是庶姑庶叔母。咸敬爱之。先妣一生谦慎。未或预知外事。见妇人专辄者。心非之。虽子女婚。惟俟家大人意决。方议金婿婚也。或以其家贫难之。先妣曰。惟视作人贤否而已。壬申。王父下世。先妣遘重疾。方在枕席。乃哭擗如礼。当祭祀。必躬自涤器曰。舅性喜洁。尤不敢不谨。自是代王母莅中馈。而家素贫窭。先妣竭力以养十口。身无完衣。时参判公已没。惟贞夫人在。先妣念贞夫人将闻而忧。不告以饥。归宁。常愉色以见。仲兄大成公。每过之。必问调度。先妣未尝一及琐屑语。大成公屡之郡而受赐。不言多寡。大成公尝以为吾妹寡欲。故贫耳。先妣虽贫甚。不以困故而苟受非义。家大人在官时。下辈有馈生肉于家者。先妣顾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51H 页
谓诸子曰。物虽微。未闻汝父命。何可擅受。即不受。至丙子王母丧。岁大饥。家益穷空。然祭奠之奉无缺。季小姑寡居畿乡。家大人数遣人。赍致食物。先妣必措办以待。务称家大人意。族人有饥饿告急。虽明日用。辄罄而送之。家有一婢。自乡来。先妣方任使之。及其得病。先妣亲调粥与之曰。吾矜其离母来。无人救视。吾是以亲食之也。其死也。为之流涕却食。尝饬诸子勤学曰。汝父有文而不第。是固命也。汝辈无以此。而沮为文之志。夫文非徒为科举耳。家大人制阕。久未甄复。诸子或有嗟吁语。先妣曰。仕宦有数。嗟吁何益。其委分任命如此。辛巳五月寝疾。竟以是月二十五日。弃不肖。寿仅五十一。方疾笃而遇先舅忌日。犹谆谆以祭用为念。越四日乃逝。呜呼痛哉。以其年七月二十五日。窆于杨州金谷先茔下酉坐之原。二男一女。男长不肖胤源。次准源。胤源娶金时筦女。准源娶元景游女。女适金在淳。胤源一男幼。准源二男三女皆幼。金在淳一女夭。先妣资禀淑正慈和。其孝友天性也。当己酉冬。参判公卒于乡庐。先妣以未克面诀。为没身痛。语及必呜咽连哭。兄弟妹三人。久而愈戚。至性如此。故其事舅姑如父母。遇小姑如兄弟。平居
近斋集卷之二十八 第 551L 页
简重。少言语。未尝修饰以求誉。然中实恻怛爱人。人皆悦服。与私亲言。不说夫党长短。罪责婢使。必分眚怙。抚养子女。无有偏昵。见人之急。辄欲施与。不得施则常终日不乐。推而及物。虽鸡狗之属。畜于家者。不忍食其肉。专以仁为德。故自内外亲族至于邻里。皆曰贤哉。某夫人之有心德也。承事家大人三十馀年。梱政大小。咸得其宜。处艰窘。又黾勉有无。综理周密。使家大人。忘薪米之忧。尤恪于享先。得一鱼一果。必储之为祭祀需。尝曰。祭祀。丰不如洁。性不喜芬华。视世俗高髻美服。如不屑焉。家大人尝遇姑母丧。先妣服已除。而犹不肯着红紫曰。齐体有服。何可纯吉。吾先人尝云。又举参判公雅言。以教诸子曰。人必敬其父母而后。能敬人之父母。汝辈其识之。先妣所受训于家庭者。盖如此。以故其一言一行。皆合礼度。虽古女士。何以加焉。呜呼先妣之深仁厚德。而不克蒙其福。终身穷约。寿又不延。此实不肖等不孝。罪逆上通于天。遂至于此也。悠悠昊天。痛其曷极。若又泯没其事行。则不孝之罪。尤大矣。用是惧焉。遂泣血谨书事行。以乞文于立言之君子。伏惟哀其志。而惠之铭焉。
亡妹孺人行状
亡妹孺人行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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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妹朴氏。系出潘南。左议政锦川府院君。谥平度公讳訔之后。司谏谥文康公冶川先生讳绍之八世孙。高祖考讳世城。左副承旨 赠吏曹参判。曾祖考讳泰远。黄州牧使。祖考讳弼履。通德郎。家大人讳师锡。今牙山县监。先妣恭人杞溪俞氏。外祖讳受基。 赠吏曹参判。妹以丙辰九月二十日生。将降。先妣有凤鸟之梦。妹生而端惠清明。柔静婉娩。又父母独女。父母甚爱之。而自幼绝无骄痴习。未尝一受父母谴呵。每得梨栗之属。其大者辄推与兄弟。自取其小者曰。女儿当然。天性仁慈。恻隐及物。见雀雏堕屋檐下。失母而啼。终日悲泣。尝步园林间。误触一花。花根拔出。既而悔之以为此王父所植也。复自往其处。培土而安之。此其六七岁时事也。乙丑。先妣遇疾。妹年甫十岁。已能奉药饵扶护。形色焦然。间又代母氏劳。周旋敏给。虽出纳细故。不以忧母氏。长益友爱兄弟。深至见其兄羸瘦多病。辄闷焉不宁曰。兄病由我。盖妹生时。兄才三岁离乳。其言如此。及兄妻入门。妹与欢洽无间。有不敢直请尊章。事必傍告。父母曲遂其意。先妣尝曰。妇人每患难得小姑心。而以如汝者为小姑。何有难哉。年未笄。女红诸事。无不精敏。十五。归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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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金君在淳。时舅姑先已没。妹以为大戚。事曾王姑王姑继姑。虔恭有诚。曾王姑继姑。皆甚安之。金氏族大。尊敌以下且数十人。妹处其间。一以和顺。不设畦畛。夫党咸爱悦之。以故吾家与金氏邻居。盖累年。终始不闻疵毁之言。金君居常自悲其孤露。妹亦相对呜咽。燕私之言。惟劝金君力学砥行立名而已。金君每岁冬。栖息山寺。矻矻读书。不为世故挠夺者。盖多妹之助云。吾家素贫寒。妹归时。即无一婢率去。而妹能身自勤劳。以供夫服。未尝一日舍针丝以自嬉。而亦甘其内窘。不使父母知也。所斥卖装奁私钱。见亲家用度缺。移而足之。无少靳。或一家婚会。衣故衣。与衣锦绣者立。而不以为耻曰。此贫富不同也。妹归宁于家。率以旬月至。常曰。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吾幸而无远父母兄弟。是可乐也。殆欲以是忘其忧焉。金君尝赴泮庠。屡得隽。吾兄弟传告于妹。妹不色喜。及兄弟偶论其文业益进。妹闻乃色喜。兄弟有过失。必令改之曰。执无固。固则滞。其趣向见识。盖如此。妹既嫁九年。而无产育之事。父母颇忧之。已而有娠。免子于家。甚难产。是日适天气大寒。儿出无声。已化矣。妹心错愕。而既又虑母氏过伤。强为和颜。且曰。年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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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可复产。愿勿过伤。其明年九月。又生女。季弟子亦同月生。妹爱之甚于己女。每同抱于亲侧以为娱。至是忽得疾。久而益奇。母氏救视。妹辄嗟吁隐痛曰。吾何贻此忧也。又私告母氏曰。妇人奉养君子者也。女病不能执针丝。使良人早卜一妾。则女心安矣。闻者怜之。时季姑母讣至。家人谓妹病不可哭。妹曰。叔侄之情。何可无哭。遂哭于室中。盖虽病而不爽于礼节如此。其年五月。遭母氏丧。妹号擗过度曰。吾疾累亲寿矣。如不欲生。然亦不以戚容。见家大人。及既葬。归于夫家。每当朝晡馈时。必瞻望泫然。以致其哀慕。其疾凡三年。益㞃。至先妣练祥时。舁还于家竟死。壬午六月初五日也。属纩之前。啽呓皆思先妣语。呜呼痛哉。呜呼痛哉。是年八月某日。葬于杨州平丘驿某向之原。其一女方幼。呜呼。妹容貌纤弱。资禀仁柔。与人语。如恐伤之。虽婢仆。不疾声骂詈。然亦明善恶。深斥非义。凡事虽毫发。不安于心不为也。尤笃于天伦。事父母极敬顺。处兄弟未尝一怒。常怡愉湛乐。既以孝友行诸家。而及执妇道。颇见称誉。然亦谦退不自有焉。幼时尝思食鸡羹。仲姑母闻而馈之一鸡。既而悟其饮食之嫌。遂不肯食。楮墨之微。将请于人。若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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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其性亦太拙矣。然洁清无欲。端庄寡言。不慕芬华。不怨穷约。谨守妇人之检柙者。皆以其拙也。其处金氏十馀年。常如新妇。仪度不失尺寸。夫仲父副率公尝称之曰。是妇也贞介有守。盖知吾妹矣。其死之日。毋论其兄弟妻与夫党之属。哭如私亲。即邻里闻者。皆为出涕。是其仁厚恻怛。有以信于人也。呜呼。天既与之德美。而卒婴奇疾。短命无子。天道安在哉。既葬。仲宽属余状其事。盖妇人之行。非诔不显。其知之莫如兄弟。余于是乎书之。然笄以前。余所详也。嫁以后。亦多徵诸仲宽。及若疾病时事。吾诚有不忍书者。而亦忍而书之者。为其即此而尤可以观其人也。仲宽其以是状。求志于当世之贤者。其必有以采之矣。呜呼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