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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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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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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宪大夫汉城府判尹兼知义禁府训鍊院事五卫都总管徐公(有大)行状
公姓徐氏讳有大字子谦号晚圃。达城人。八世祖讳渻号药峰。为 穆陵名臣。赐谥忠肃。曾祖讳宗积。汉城府庶尹 赠判书。祖讳命璋。 赠参判。考讳逸修。赠左参赞。忠肃公子孙多显扬于 朝。而独公家世由荫进。或早世不能振。至公而又贵。皇祖皇考。以公故皆有 貤赠。妣李氏。进士 赠参判国馨女也。公以 英宗壬子五月二十五日。生于德山县治北之外家。河目而海口。眉秀而准礼。赵相国显命尝遇诸涂。奇其状貌曰儿将大用于国家。甫六七岁。从群儿嬉。儿有戏指其眦上微痣曰是不利于父母。公闻之泣。即归告皇妣欲去之。皇妣呵止之。公潜入密室。自引镜而针灸之。卒去其痣。举家惊叹。辛未丁参赞公忧。壬申继遭李夫人丧。公时贫窭。侨居他人之室。而族党多居职者。可用为资。未尝假贷。自殡敛葬祭。皆手自营办。务从蠲洁。然常恨其薄。晚虽贵显。自俸甚疏略。居室覆以茅。器用无华饰者。丙子金公圣应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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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武力。丁丑为宣传官。公素与群从兄弟治儒业。欲以兴门户。闻善为词赋者。辄从之游。屡以文赴场屋竟不中。及以武通籍。即蔚然有戎垣之望。仕宦无所蹇滞。出入中外数十馀年。遂至大将。公尝叹咄曰吾少也贫甚。思欲振之。遽以武进。自恨志不固也。己卯迁司仆寺内乘。遂中武科。庚辰升武兼兼备边司郎厅。每大臣口授草启。公笔力飞动。观者辄叹其不可及。辛巳升都总府都事经历。复迁宣传官。壬午升训鍊院副正。除中和府使。将之任。衣服弊甚。且乏衾裯。或劝之具。公曰此微细事尔。吾虽不学。岂可得一邑而遽易其操乎。寻升营将未赴。癸未升训鍊院正。从赵尚书曮入日本。十一月十三日。将渡壹歧之海。乘风挂帆。才三时踔四百八十里。半渡船鸱折将覆。它船掠过而不能救。赵公负 国书立船头。梢工顾束乎不知所为。舟中皆惶惧无人色。而柁屋束他鸱。猝不得拔。公时病卧。即起奋巨斧斧之。鸱缚解。移就船尾。为急湍所迫。鸱入其穴而船得济。一行皆称徐将军。倭人闻者亦皆慑服。然公则不自功也。使还 授兼司仆将。升楚山府使。丙戌升昌城防御使。公为政不喜矫改曰改之而未尽善。其弊尤滋。不如仍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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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便。是故所至唯遵守故常。及守边塞。不欲自逸。辄骑射纵猎。上下山谷间。不知疲也。戊子特 授承政院同副承旨。序升至左承旨。 英庙知公忠直。自登科后且十年。眷遇隆挚。遂置喉舌之官。公当登筵。每承书 批教。 上辄欣然视之。李公寿凤为其僚。叹曰世所称武而文者。吾见多矣。未尝有如公之赡敏者也。寻升忠清道水军节度使。己丑升全罗道兵马节度使。除安岳郡守。俱未赴。除南阳府使。庚寅迁咸镜南道兵马节度使。癸巳升京畿水军节度使。丙申除都总府副总管。出为咸镜北道兵马节度使。复日课驰射。辄尽乘而罢。公至老尝曰丈夫既弓马发迹矣。可不践其实乎。吾虽衰且病。每上马辄能自强。盖有得于北阃驰射时也。己亥除三道统制使。捐廪而贮之库。为军卒吏民贫窭无以为丧者。计其用而给之。各得无憾。辛丑入为禁军别将。壬寅为宁边府使未赴。授右捕盗大将。癸卯拜总戎使。自是掌兵二十年。将训鍊都监者八。将禁卫营者五。将御营厅者三。将总戎厅者一。将壮勇营者一。兼守御使者一。参判刑曹者一。参判兵曹者一。其为承旨,左右捕盗大将,汉城府左右尹,同知义禁府者。不可记也。初宗室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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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 宗社。而 正庙不忍加诛。谪之江华岛中。己酉 上遣中使密致之京畿监营。于时江华府飞状驰报。中外惶惶。大臣率百官将请押䄄还之谪。事出仓猝。百官未及会。 上促便舆直出敦化门。将诣京畿监营。侍卫及仪仗皆未备。公时带训鍊大将。即以一骑纵出间路。下马攀舆而泣曰 殿下欲何向乎。臣将兵之臣。不可使 主上独行。请少驻。攀之甚力。舆卒不能移步。 上厉声退之。公涕泪被面。辞益恳恻。至罢职而不去。由是时刻少迟。侍卫及仪仗得以成列。而大臣以 贞纯王妃之命。授义禁府堂上与捕盗大将。卒逐䄄还之谪中。有申骐显者。言禁堂捕将事专辄。三司诸臣上章请鞫骐显得其情。不 允。既阅月。 上命下义禁府窜配之。义禁府诸堂联章执不可。 上并罢其职。特 授公同知义禁府事。使行诸臣窜配事。 严教荐下。公席藁 阙门外。三日三夜不饮食。请缴还 传旨曰臣死不敢奉 教。 上遣近侍屡谕之。公执愈固。 上不得已而递之。乙卯为兵曹参判。于时判书赵公宗铉自咸镜监营未及归。 上命公曰政者蒲芦也。卿可习之。公既行政。自初仕至阃任。每政纸一出。人服其公。公宽而庄。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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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义。执而通。即其外俨然。识其所存。己未北使至。见公陪卫 阙门外。上使指而问之。或对曰朝鲜上将军。上使叹曰以中国之大。未易得如此人也。是岁 上幸 献陵。初 英宗戊子幸 献陵。公以宣传官从之。至是复以将臣从之。 上念旧劳。进秩资宪大夫除知中枢府事。迁知义禁府训鍊院事汉城府判尹。公慕郭汾阳曹国华为人。顾时际升平。无所试其材。尝慨然叹曰丈夫五十年食 君之禄。未效涓埃之报。如此而可称丈夫乎。是故其惠见于周穷。其俭见于理家。其勇见于止酒。其勤见于笔法。是皆公末节。然犹足以见其志也。公不忘贫穷时而思有以惠人。辄分俸禄以遗亲戚故旧之贫者。尤致力于冠昏丧祭。前后赖以济者以百数。虽素所不相知者。亦求其赒。辄欣然施与。谓左右曰看我面带些少吝色否。有一文官以疠丧其妇。家贫无以为敛。赴于公。公即恻然送营校治丧具甚纤悉。然竟未知为谁。其人即又没。公闻之曰使逝者有知。岂不欲更求我哉。复送校治丧如初。有一人造公自言在西江。荐遭丧而父斫指痛卧。不能敛。辞旨悲酸。公特给钱布。哀矜惨怛不能已。探之江西乃诈也。营校道执其人以来。乃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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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盗也。公即诚心戒责之。令以所赠钱布备农具勤耕作。盗感之卒为良民。其为惠也。宁见欺于人。无我不力于周也。东城外有水田一区。南园有山田数顷。躬饬奴仆。耕稼树艺。既收穫备酒食。会宾客以乐之。治花木饲牛羊养鸡豚。日以为课。使家人无敢嬉游曰非我资其饶。所以防其逸也。由是棨戟之门。常有乡庐之趣。其为俭也。苟利于务本。虽费过其收。不复吝也。公少善饮。常具杯樽肴核。邀所知怡然沈醉者数十年。 上念其衰而被损。 命止饮。公屏杯酌。如未尝饮者。或曰 上欲公节之也。非令公绝之也。何不少进之也。公笑曰人能于酒色得操纵如意。方可谓快男子。自著戒酒家训以见志。久之 上亲酌酒于映花堂以赐公。公始复饮。其为勇也。 君命一下。绝去嗜好。如障之防川流也。公素好书。尝蓄唐宋及我东金石佳品。置诸座右。日夕临摹。大字尤工。倭人传相宝重。公常曰柳诚悬所称心正笔正。真格言。吾平日不作章草怀体。盖有以也。每日书限楷几字。或有故不能书。夜必照烛而写。以充其课。晚年益勤。尝在统营时。即捐千金购南原雪纸。习额体几月。乃书洗兵馆额揭之。雄丽称其馆。其为勤也。志有所定。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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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艺之微。未尝不尽其力也。其于外也则信义素孚。赵公尝为权凶所搆陷。事将不测。公独往来省视。及其谪也。送之江外。旋任关北营。走伻数千里。馈以药物。赵公临没。唤公名而思之。其于内也。孝义甚笃。当皇考妣忌日。尽其月不出门。年过七耋。辄三日却肉。每行祀。哀恸如袒括时。平居整饬衣冠。每入闺门。预先报闻。家庭肃穆。妇女未曾见燕居服也。其御下也以慈。外而四邑五阃。内而六营诸司。未尝汰一吏杀一人。尝曰吾每当治人罪。辄祈其无伤人。其好善也以诚。闻人一善言则喜且语诸人不已。闻一恶言。辄止之曰岂无好语而强听仄语乎。是故座上客无敢言人短。今 上辛酉。子英辅为侍从。例升正宪。除都总府都总管。初关北布商鬻一瘦马。赭而尾白。公相而货之。亲捡刍豆。数岁甚骏。公常骑之。后入司仆寺内厩。备 御乘。庚申大行时为 魂马。魂马不得入内厩。置之外厩。翌岁奉 御真于华城华宁殿。太仆官骑从之。马见仪仗轩架。即悲鸣踯躅。仍不食而死。圉人怜而瘗之西郊。公闻而泣曰我死也后。愧此马多矣。公素不喜声伎。忽于壬戌之秋。张乐于南园之别业。邀故人极娱三四日而归曰。吾病且死矣。即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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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药。斟一大杯饮曰 国家卜迎渭之吉而不能及睹。是可恨也。遂无他言而卒。宲九月二十四日也。享年七十一。讣闻 上震悼。吊祭赙襚并如例。公卿大夫士知与不知皆嗟惜之。诸营军吏皆骈阗门外。哭之甚哀。其十一月葬于积城之文岩。从先兆也。配贞夫人清州韩氏。正言凤朝女。有一女无男。取族兄牧使有常之第二子英辅为嗣。官统制使。女适金鲁东侧室。子葵辅。女适李述在。英辅子凤淳官兵使。翯淳官宣传官。出为宗侄宜辅后。羽淳官都总府都事。女适兵使申綗。次适俞义柱。次适洪明燮。次适郡守李圭男。鲁东子胤喜。凤淳子相奎。内外孙曾多不尽录。谨状。
为麻田士人请褒烈妇金氏状
妇人之烈。见于古经传者如卫之共姜。鲁之公父文伯之母之伦。皆以守志为义。孔子论妇人三从之义。夫死从子。又著易之传曰妇人从一而终。亦以守志为懿。而未尝及下从之烈。及夫世级寝降。风节愈光。东国之俗。尤贞信妇人之烈。以下从为最。盖古昔贞妇之所未有。而圣人之所未论。则节止于下从而无以复加之矣。下从者类皆恬于义安于心。彼岂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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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名哉。然为之棹楔封爵而褒之者。欲以敦俗也。夫敦俗固王政之所宜先。而在下土僻陋之乡。又不能自达者有之。此乃本县章甫以烈妇金氏之行。陈于閤下者也。烈妇积城士人金佑谦之女也。生而温粹贞淑。事父母处兄弟。自能中于礼。年十八归于本县士人李塾。塾才思翩翩。素称佳士者也。金氏既入门。以事父母者事舅姑。舅姑称其孝。处兄弟者处夫党。夫党称其友。及佐长者视家政。虽米盐丝毫之细。不敢自私。又慎默自持。人有问则对。不问则未尝自言。其品行如此。戊寅正月。其夫得疾不起。金氏方有娠。能自制悲哀。不以戚容见舅姑。冀得生男子以奉夫祀。未几胎动子落。于是乎下从之志决矣。家人知而守之。其五月二十五日。潜出而自投于夫墓傍枣潭之水以没。时年二十。邻里乡党闻金氏没。皆叹曰是固当就义者也。夫夫存与存。夫亡与亡。即义也。金氏静壹贞固。惟义之视。故能从容成其义。与乡曲之烈不胜一朝之哀。自经于沟渎者异矣。且念金氏之令德淑行。宜致寿考之隆。茀禄无彊。而乃反短折椓丧。此天道之不可知者也。又可一任其湮没幽翳。不得章显于世乎哉。纵使金氏得备旌褒之 宠。俾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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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下邑之观。不足为烈妇轻重。然不如是则无以慰宗党邻里之心。而耸闾里僻陋之俗。夫决烈如金氏。从容如金氏者。诚吾土之光也。询而采之。閤下职也。举而请之。章甫事也。玆敢相率而齐吁。幸閤下具其节行。早彻 天听。俾蒙旌褒。则兴世教立人纪者。不其在斯耶。夫旌厥宅里。树之风声。有周之所以为教也。掌教者可不念哉。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文○墓志铭
  
曾祖母孺人全州李氏墓志
英宗丙寅七月辛亥。曾祖母太孺人卒于抱川县疏屹乡赤岸村。寿六十七岁。家贫无丧具。其敛也。都下贤士大夫相与赙之。其葬也。一时名德与夫公卿大夫又为执绋之相。备言太孺人之德。盖其幽闲贞正之发于外者。不能自掩如此。始葬于村南香积山下。又二十有七年。返祔于安山郡西职串里曾王考之墓。太孺人姓李氏。议政府领议政谥文忠讳元翼五世孙。考讳维贤通德郎。妣延日郑氏。圃隐先生讳梦周之后。 赠持平讳好谦女也。其 赠以孝也。太孺人幼丧母夫人。鞠于外氏。持平公尝遭忧庐于墓。与太孺人俱。任以溉濯荐陈之事。既长归我曾王考。曾王考讳梦奎。进士公讳璟第三子也。有至性。尝赘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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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州驭车村。即持平公宅傍也。见疾步过门者。心动恐父母有疾。即日以太孺人返于安山旧居。未尝离父母侧。时诸姒咸萃。不能无争恨小故。太孺人常居中调解之。且规其不可者曰吾概于中而不言。是不诚也。是故诸姒皆悦。曾王考不幸得奇疾。临没谓太孺人曰吾以死戚于亲。命矣夫。夫人幸善导二子。得以继家业。太孺人泣而受其托。于时王考才十岁。叔祖才五岁。太孺人早夜勤于绩。以育以教。持平公闻太孺人嫠居困穷。具田宅仆从而迎之。太孺人泣曰吾岂为贫寒之故。疏于二子之学。而负夫子之托乎。卒不往。逾益督二子学曰若等有门户之责。功令之学。虽不可不就。然须知有大于此者。汝其勉之。是故王考与叔祖笃于经史。务进实践。次第举进士。然家益贫。王考奉太孺人依妇家柳氏。室于赤岸村。叔祖及二婢一仆从之。太孺人常静穆自持。未尝一出户庭。以闺则教诸孙。邻里皆言草庐将圮。朝爨不继。然过其门。常有纺车及读书声也。海应后太孺人之没十有五年而生。不及事之。然常记先妣抚一破梭曰此大姑所以勤于织者也。又阅女诫总叙一卷曰此大姑所以劝诸孙也。至若祭祀宾客之需。多有太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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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条法。今渐远而失之矣。王考讳孝基。官止察访。叔祖讳学基。进士生员两试。先考讳大中。举文科官至府使。先叔父讳大集。学生早卒。长姑母未笄而殇。季姑母嫁李公彦五。文科知县。先从叔父讳大亨学生。从姑母嫁李公允膺。举进士生员两试知县。海应举进士知县。弟海运出为叔父后。举进士官察访。季弟海范也。再从弟海秀海连皆早夭。独海升在。妹嫁安东金厚根而亦早夭。海应子宪曾。海运二子祐曾翼曾俱举进士。季荣曾。先考尝言吾家不为海州编氓而得以文学相传者。太孺人之德也。子孙其识之。不肖曾孙海应谨志。
从姑孺人墓志铭
故阴城县监李公允膺之夫人孺人成氏讳某。昌宁人也。考进士讳学基。妣南阳洪氏。禹采之女也。生七岁而孤。二十岁归于李公。公延阳府院君谥忠翼讳时白之玄孙也。大父讳洚进士。官直长。父讳命启举文科知县。夫人以壬辰十二月二十九日卒于南阳之墓舍。寿三十七岁。葬于同府弥志乡倒葩之洞。后二十四年。改葬于同乡梨花洞小盘池负壬之原。古昔贤夫人。考其德则幽闲贞正也。论其行则不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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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最也。撰其才则缝纫之精。酒食之美也。夫有是懿者。必有是福。此理也。苟或不幸而短折无禄。此命也。命其如之何。其可悲也已。海应夫人之从侄子。幼时尝闻先王考举夫人才行。以敕励家人。先妣先姑每称道夫人之德。以为不可及。自从姑之归李氏也。大舅舅姑并康宁而仕宦相继。夫党之伯叔妯娌并同室而居。门户华盛礼足。奴婢使令如公门。从姑生长乡曲。家甚贫。资装朴素。而李公又狷介难中其意。然在舅家十有八年。始而未尝一有訾短。中而称其闺则之美。没而怀思不已。此其难也。夫人之没。于今四十九年。尊属皆尽。舅家亲之及于夫人者。又皆不存。恨余不能谛也。因从姑之夫之兄子度相。闻从姑常深居帘帏。肃穆如在室。勤针线酒脯之政。以事夫子。而公尝有眄睐之婢。即怡然善待云。度相晚生也。不能详。然亦可得夫人之德与才行之一二也。夫人产二女并不育。遂无嗣。李公后中生员进士两试。仕为知县。继娶亦无子。祔食于宗。夫傍支之立后。非古法也。今之人虽傍支苟无子。取他人子为后。以延其祀。与其享于他人子。曷若祔于祖先之室而享宗子之荐陈乎。然海应之悲夫人也益切。备述系谱及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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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徵于后人。铭曰。
与之德而不与之福。天道幽默。不可测兮。敢告女史。毋废其美。
从姑孺人墓志铭(初本)
从姑姓成氏讳季同。系昌宁。考进士府君讳学基号广斋。祖学生讳梦奎。曾祖进士讳璟。高祖参奉讳后龙。妣南阳洪氏。禹采女也。从姑以丙辰正月二十六日卯时生。生七岁而孤。先王母鞠之视己女。从姑与长姑同岁生而先九月。才行相上下。先王考尝叹从叔父不材曰若能及若妹之半。不亦善乎。从姑年二十而归李公允膺。公延阳府院君谥忠翼讳时白之玄孙也。父讳命启。举文科知县。祖讳洚进士官直长。相继仕宦于朝。门户方盛。食饮服饰皆华美礼足。婢仆使令如公门。而从姑既归。大舅舅姑诸姒夫党伯叔。皆称其德容之美。不以资装俭薄訾短。而李公素狷介。难中其意。与兄弟同产而居十八年。人无间言。壬辰冬就南阳之庄舍得疾。是岁十二月二十九日不起。寿三十七岁。从其先兆葬于同府梨花村小盘池之麓负壬之原。从姑产二女不育。遂无嗣。李公后中生员进士两试。仕为知县。继娶亦无子。公遂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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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主于墓侧。公亦不立后。夫魂气无不之也。凡酒脯庶品。岂能必其来歆哉。然圣人具为之飨祀之礼者。以为子孙乃先祖之遗体也。苟能将之以诚。摄之以物则安知不来歆而依之哉。是故节其祼荐。仪以品味。齐以思成之。子孙绝矣则何从以责其诚乎。公之不苟取他人子以为后者。其达矣乎。然念从姑之淑行无传。而海应又晚生。无以得其一二。故备述系谱及生年日月及葬地向背以徵之。其可哀也已。铭曰。
生而不育。没而不祔。岁时之享。婢仆视具。命彼樵牧。毋伤其墓。
外祖姑孺人黄夫人墓志铭
外祖母太孺人姓黄氏。昌原人。学生讳应时女也。归于我外王父进士公。公讳德老。考讳倚全佥知中枢府事。祖讳瀡进士。曾祖讳知白文科知县。五世祖讳弘胄议政府领议政谥忠贞。系出 定宗别子宣城君。海应幼尝谒太孺人。太孺人曰若隐居山林之下。读书求志。逍遥自适。慎勿慕科甲乐势利而逐逐于世也。此非荣而辱耳。海应敬受之。以为虽古敬姜之训。不是过也。先夫人常有寒泉之思。而悯私家之贫。迎太孺人而为养。大孺人时甚衰老。未尝一日舍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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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而闲居。尝有疾方困。而犹运手作治絮状。吾伯舅仲舅相继丧逝。门户衰薄。太孺人始颇哀恸。既而曰吾几何不从之往。而何苦悲也。强起食饮。家人有不可者。辄从容戒饬。辞气蔼然。嗔怒不平之色。终身无见者。其勤于事达于理和于气如此。吾叔母。太孺人之侄女也。时时言外家时事。佥枢公春秋寖高。食饮有不适者。辄不乐。太孺人常躬操刀匕。奔走鼎铛之傍。务尽滋味。甘脆芳洁而后。佥枢公悦而始举匙。于时太孺人代先姑而为家政。家富事殷。每区划措办。一一禀先姑而行之。虽箱箧细琐之用。未尝自私。舅家之族。同巷而居。贫富各殊。妇女相往来。易招谤怒。奴婢盈门。愿奸精粗不同。然皆称太孺人之贤。海应幼时所睹记。固不敢忘。而叔母之谈说又丁宁如此。窃计太孺人与我外王考。偕老六十馀年。绝外慕而乐綦缟。可以为闺范者甚多。顾外家尊属垂尽。无得以详。然妇人之行。观于闺梱之内。在室则孝而顺。既嫁则敬而义。既老则慈而则。皆在于日用。而类非卓绝奇伟之行。可以倾倒人者。故虽古昔贤夫人。其可传者甚简。观太孺人之行。又何必多哉。太孺人以 肃宗壬午生。 正宗甲辰卒。享年八十二。子二。长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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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进士。次彦佐。女四。长适禹氏早卒。次我先夫人。次适洪氏。次适宋氏。内外孙凡若干人。铭曰。
诗云无非无仪。惟酒食是议。易云无攸遂。在中馈贞吉。妇人之行。惟可见于饮食之事。然无非无仪者。言美之不自著于外也。无攸遂者。言事之不自专决也。允矣太孺人之德。可求乎诗与易。
先府君墓志
先府君姓成氏讳大中字士执号青城。又号醇斋。昌宁人。始祖讳仁辅。高丽中允。五世而讳汝完。高丽政堂文学。高丽亡。遁于抱川王方山而卒。谥文靖。五世祖讳俊耇。光海初劾贼臣李尔瞻。屡窜南之极边。 仁祖登极始还。观察海西。管饷椵岛天兵。当丁卯之乱。活西民累万。世称有阴德。高祖讳后龙参奉。曾祖讳璟进士。祖讳梦奎早卒。考讳孝基进士。官止察访。隐居教授。乡人闻其风多化者。妣文化柳氏。学生讳始震女。始宁府院君讳腆六世孙。府君以 英宗壬子十月十日生。才学语。已能解字。六七岁发言成章。十三岁槎川李公秉渊见诗文。叹曰此非左海口气也。二十二中生员试。二十五登庭试别试第六人。于内则校书馆副正字正字,博士,校理,成均馆典籍,奉常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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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簿,判官,承文院校检,司宪府持平掌令,五卫将。于外则察访银溪道,典蔚珍县,云山郡,兴海郡,北青府,渭原郡。内外职皆以久次。如宪府 英庙所特除。而久于校书之职。为 正宗朝所知。兴海,北青,渭原亦因 特旨也。 当宁己巳考终于疏山精舍。享年七十八。葬于抱川香积山之麓负艮之原。府君少学易于迟斋金先生焌。深究乎损益之理。凡事物之来。一以义裁之而未之动心。尝随济庵赵公曮通信于倭。至壹歧岛大风起。樯摧柂破。舟中叫呼无人色。府君独闭篷户而睡若无事时。会得他柂插船尾以济。使将返。马岛人杀我译官崔天宗。贼不得。府君请留大坂城。具报倭执政以究诘。卒得贼铃木传藏者斩之。乃返。治吏事廉谨守法。听狱讼。务尽审核。故屡平冤狱。而至如条目时有阔狭。然必使吏不得犯奸。而民皆不挠。为治必因其俗。在南邑以文化劝士。在北邑以户钱均役。甲山之民作歌而颂之。府君之学。不及于政者著于文。不尽于文者发于言。府君为文章。早承家庭之训。从事六经。以正其源。泛及百家。以达其趍。气昌而质厚。识深而理明。常曰学要当于实用。文要裨于世教。又曰读书惟知圣贤。有所著述。常眷眷于风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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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读者不徒尚其辞也。 正宗时屡应制禁中。 上批长律券曰付吏曹。盖将器使之也。又 批策券曰取者雅驯。又 批赋券曰惜不翱翔于文苑。凡有编摩之役。辄命之。如 庄陵史补,春秋左氏传,尊周汇编等书是已。常叹其学识笔法皆醇正而不得用。府君感泣。遂以醇斋自号。府君常曰士当以弘毅为主。凡意有所定必行之。不为威势挠。而乐善好才。常如不及。是故公卿大夫与凡草野之士有名当世者。无不与之善。或不幸而在穷途。尤眷眷致力。常诵夏侯令女之言曰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其有显达秉铨任者。辄不与之通曰避权当如避箭。又其盛满者。即戒之曰惟谦可以持盈。至如忠烈而湮晦不章者。必为之阐扬。往往得 朝家所褒赠。推而至于寸长尺能。辄皆推诩曰爱才者昌。侮才者亡。其不能者。亦诱进曰天下无弃材。其或才而被阏者。必思拯济曰壅人所以自壅。御家以勤俭为先。尝诵俞相国拓基言曰奢侈之祸。甚于诅咒。戒子孙婢仆课业有常曰无事而食蠹也。既年老还乡里。每闻 朝廷有善政令。辄喜为之谈说记录。若四方水旱疾疫则为之嚬蹙曰民何以聊生乎。至如国计有不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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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措办。如在其职。当疾亟。闻马岛请通信。以使行所赍蔘为忧。至若世之功名。漠然如外物曰蓄名山大川之气则气不歉。思凤凰猉獜之食则食不苟。是故衣食裁取足而止。屡典邑。以俸馀济宗族知旧之贫及少时所尝德者。既没则皆置墓田禁樵牧。有诗文二十卷。不肖愚蒙。未能测及府君盛德之所至。谨书所尝睹闻如此。配全州李氏。进士德老女。议政府领议政谥忠贞弘胄六世孙。妇德克备。先府君十八年而卒。祔府君墓左。子三。长即不肖。举进士县监。次海运举进士察访。出为叔父后。次海范。不肖一子二女。子宪曾举进士官郡守。女适李哲贤,元奎孙。海运三男三女。男祐曾进士官都事。次翼曾荣曾皆进士。女适张塾,吴致骥,李光奎。不肖男海应泣血谨志。
族祖母孺人李氏墓志铭
孺人李氏。吾族祖父信基之配也。年十七而嫁。未几而卒。才能妆梳自治。一谒舅姑庙。且延见夫家族而止。其至行皆在室女时。然夫家族见其幽闲之仪。皆悼惜之。先王考尝欲举而告当世掌教者。为之褒扬而未果。独其草藁存耳。族祖父既无嗣而夫家族及见夫人者又皆凋零。夫人之行遂无传者。海应诚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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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愈远而愈失也。谨案状藁而叙之曰。夫人广州人。领议政浚庆五世孙昌晚女也。八岁学童蒙先习。读至不顺于父母则近于禽兽之语曰人必顺于父母而后可以为人。见人有不顺于父母者。必曰是所谓禽兽乎哉。十馀岁见邻人逐老人乞米者。为之泣。母夫人奇之。呼婢给老人米。闻者莫不嗟叹。壬戌冬。母先患疠。夫人复痛。先是邻人馈大鳖。夫人悯其死。潜放之川。及当疾困几殆。梦乌帽人率众子来言报夫人德。觉而汗落疾已。父年七十又痛卧。夫人痛新起。恐母之瘁。拒母不纳。自看父病。朝夕拾园薪爇房。俾适温冷。设粥必秤水。如是者几十日。梦水环屋。父母方漂。躬自负于急流之中而置屋脊。觉而父病又差。乙丑夏。母病剧。夫人呼天而泣。觅刀断指血灌口。血尚少。再斫指血流沾喉。俄而母苏。夫人气困。然恐为父母忧。强起栉发视膳。因疾重不起。族祖父故儒业而无成。以饥寒而没。考讳梦天学生。祖考讳璟进士。曾祖考讳后龙参奉。高祖考讳俊耇观察使。铭曰。
安山之西。西海之上。吾成氏之世葬也。恫夫人之无子兮。独其封之若坊。若坊兮且不可保。又况夫人之之美行乎。我作铭辞。以表其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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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通德郎府君墓志铭
成氏自侍中公讳松国。克笃孝行。三传而讳汝完。高丽时为政堂文学。高丽亡守志以终。子靖平公讳石因。事 本朝为礼曹判书。子孙皆以文章经行。名重朝廷者九世。而观察公讳俊耇。尝论劾光海贼臣李尔瞻。在迁谪十六年而返。管饷椵岛天兵。观察海西。当丁丑之难。大有劳绩。自靖平公兄弟。宗支繁衍。三派之分。为世盛族。至观察公而始为我小宗。为府君五世祖。高祖讳后龙参奉。曾祖讳璟进士。祖讳梦奎早卒。考讳孝基号疏溪先生。仕止察访。四世名位。虽不得著显。皆读书脩身。而先生又道博德礼。为人所慕。顾与世寡合。隐居教授以终。府君讳大集字士振。以 英宗壬戌生。妣文化柳氏。始宁府院君腆五世孙始震之女也。府君竦身而晢。修面高颧。目有神彩。望之炯澈无瑕。与人言无表襮。然有不可者。不以色辞假。才思溢发。虽书史钩棘者。一经浏览。能自通晓。功令体皆敏妙。诗又清新警拔。年十五。从王考于岭南之馆。岭南人诵其诗。久而未衰。寻丁母夫人忧。服除而李公喜观爱其季女。择婿必才行俱备可为匹耦者。遂归之于府君。王考之教府君也。诃责训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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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少饶。然既退则未尝不许其夙就。李公亦高洁少许可。然尝许以不羁之材。府君入而侍家庭。出而在甥馆。所以濡染者可知。以是华闻日盛。尚书徐公有邻兄弟相得甚驩。文敏李相国徽之得府君诗于泮制。大加诩奖。尚书宋公载经为京畿都事。擢府君乡试。为当世显达者所重如此。然府君不自多。肆意六经。以进性理之学。且旁治古文。而府君当丁忧时。哀毁得疾。渐致凘顿疾亟。即恬如也。顾独以贻戚王考为恨。临没亦屡言之。乃庚寅正月一日丑时也。享年二十九。府君尝于乡试。有灯残酒歇月落河倾之句。盖诗谶也。三月葬花山负艮之原。距王考墓才十步。叔母先府君三岁而卒。祔于左。继配完山李氏。台老之女。并无嗣。独前配有一女。嫁李英著而寡。仲弟海运为之子举进士官察访。子三人。祐曾进士,翼曾,荣曾。女三人。一嫁张塾。一嫁吴致骥。一嫁李光奎。府君恐妨课业。虽未析产。然常欲自供甘旨。时当我先府君宰蔚珍县。致东海鱼族馔品甚礼。然府君常就薮泽溪涧。捕鱼以供。王考为之加餐。其至行如此。铭曰。
被服仁义。其行也姱。漱润经史。其文也华。昭美于世。趾德于家。命之穷矣。独且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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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母恭人李氏墓志
我叔母恭人李氏。系出 太宗别子宣城君。考讳台老学生。妣仁同张氏某女也。年二十一。归我叔父学生府君。一岁府君卒。又五十一年 当宁庚辰冬十一月戊辰。太恭人卒。寿七十二岁。翌年二月丙午。祔葬于叔父之墓右。太恭人我先妣之从父妹也。海应年十岁。从先王考府君往观叔父。行𨚡礼于县北柏阴村。时外党皆来会。而太恭人端雅整饬。进退中仪。见者皆期以遐福。未几祸衅椓丧。太恭人常欲下从。或自经或屏食饮。辄为家人所救。先府君以仲子海运嗣叔父后。时年七岁。太恭人含哀忍恤。拊养周至。既娶妇而举男女六人。又能举上舍而禄仕于朝。以其俸为养者十有馀岁。晚而搆屋于竹谷之上。即叔父府君墓侧也。太恭人督纺绩种艺以给。而男女六人者亦皆嫁娶。各有子女。每朝夕扶床绕膝。嬉笑叫啼。二孙又以科名。娱乐晚景。太恭人常谓海应曰吾今而得没。可谓无憾矣。已而有疾。见灯火掩翳。念叔父下世时当晨早。促命挑烛事。遂感之。疾益笃。竟不起。海应少太恭人十一岁。自太恭人入门时。今至于老。中间悲欢苦乐之故。皆所睹记。每谒太恭人。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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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说而感伤涕泣。今亦不能焉。其尤可悲也已。太恭人事我王考与叔父才十朔馀而止。王考令太恭人至前。具语家中旧事与凡前人之淑行。以及细琐常可警饬者。无不款曲开谕。太恭人敬受之。时自煨栗。务尽温脆以献。王考欣然进之。叔父疾时当寒冽。虽夜深未尝少懈。躬进药饵。必竭诚恳。卒不得救。将属纩。王考临视之。太恭人方叫号凘顿。王考命止之而止。此皆历历不能忘也。太恭人既见子妇长成。可操家政。即付之而总其纲领。凡于祀享。尤致力焉。果蓏鱼䐹。皆预为备具。荐陈诸品。并有法式。无得省减。邻里族党凡当吉庆丧凶。必尽力焉。吾家素以教授名。冠童之来学者盈堂。而必存顾恤。皆安之如其家。此皆闺壸之可法也。太恭人为妇而孝。为妻而顺。顾未能久于政。而独其为母之道。恭俭均一。靡有阙遗。故中岁以后。以遐福归之。此可以慰也。海运举进士。仕至察访。娶庆州李氏。生三子三女。长祐曾举进士。娶庆州李氏生二子一女。次翼曾举进士。娶文化柳氏生一子。继娶全州李氏生一子。季荣曾。娶庆州李氏生一子。长女嫁仁同张塾生一子。次女嫁首阳吴致骥生一子一女。季女嫁庆州李光奎。曾孙男女凡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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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人。此所谓扶床绕膝者也。从子海应谨志。
伯舅进士李公墓志铭
伯舅姓李氏讳彦弼字君弼。系出 定宗大王别子宣城君讳茂生。五传而讳弘胄。当 皇朝启祯之际。国家多事。而为都元帅。观兵西塞。丙子之难。从 上诣南汉山城。大有劳于 王室。为议政府领议政。及卒谥忠贞。于公为六世祖。忠贞公以清白著名。子孙皆贫甚。高祖讳知白。举文科屡典郡县。曾祖讳瀡。举进士。皆以文学名。然不事生业。转益清寒。祖讳倚全。以寿为佥知中枢府事。考讳德老。举进士。佥枢公以心计致家产稍饶。至进士公而又中落。公能忍饥读书。才性始颇鲁钝。竟以是得之。 英宗癸巳中进士。上御集庆堂。召见榜中诸生。 命诵其所作。及闻公诗。深奖其佳。退而见试官某。某曰今榜进士。皆以关节而得之。独公选者三人。子其一也。于是见公至诚治功令业。虽当科场淆杂时。有司终不得以掩之。公益治策问。期以是显达而为父母荣。坯窝金公相肃知永平县。见而贤之。荐于观察营。然不得达于 朝。已而子商绮有志行而早夭。公甚伤之。未几得疾。戊戌三月卒。寿四十八。海应当八九岁。往省外家。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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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父母并康宁。舅母尹氏为孝养。刀俎之声。达于外。躬自调和鼎实。醯酱常沾手。而伯舅入问朝夕进甘旨几何。见其诚孝蔼然。谓宜福禄无穷。而乃反夭椓其嗣如此。其命矣夫。妣孺人昌原黄氏。学生应时之女。后公七年而卒。进士公后公十三岁而卒。公其不瞑目矣。商绮无子。以其从弟凤绮之子为子。方幼。铭曰。
洞阴之北。观若堂者。是惟伯舅之葬。冀螟孙之长成。以贲幽圹。
聘母孺人张夫人墓志铭
夫人姓张氏。仁同人。玉城府院君讳晚五世孙。大父讳世光通德郎。父讳学龙。仕为阴城县监。夫人以 肃宗己亥生。年十九。归于学生李公。公讳琼。鸡林府院君谥忠武公讳守一六世孙。议政府右议政谥贞翼公讳浣五世孙。曾大父讳仁倜。仕为直长。大父讳燽。父讳重泰。仕为参奉。学生公素高洁。不肯徇俗俯仰。夫人佐之四十年。惠顺宽裕。可以楷法。其在室也。事继母务尽愉婉。得不失其慈。其宜家也。族党甚众而皆得其欢心。其为母也。妇女皆顺教训。罔有愆违。正宗即位之岁丙申六月二十四日。以疾卒于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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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里之第。越三月葬于骊州南大街村之原。贞翼公墓兆之北。又十九年学生公卒。葬其右。二男长师汉举生员。仕为井邑县监。季颐汉学生早卒。二女长嫁原城元景肃。季嫁昌山成海应。内外孙男女若干人。海应居甥馆才五月馀。将觐先君子云山任所。往辞夫人。既出门。夫人顾左右曰婿去而何惘然也。未几以赴至。盖长诀也。铭曰。
国朝武功。惟鞍之战。玉城鸡林。如雷如电。乱靖民宁。宜庆之衍。玉城之裔。克守家训。婉婉夫人。载播令闻。爰及其行。妇仪宪宪。鸡林之绩。贞翼嗣之。嗣之如何。维忠与义。迓流五世。府君居季。府君脩洁。独甘困悴。繄以义相。俾固其懿。南北之宫。族茂室迩。伯仲昆弟。姑妹姊姒。祁祁其众。齐声叹美。秪饬之政。缝纫酒酏。之德之材。堪著图史。虽无牲鼎。箪瓢可娱。虽无文绣。丝麻可怃。不歉不矜。有倡有随。缟綦之乐。到老怡怡。有女皆归。有男敦学。胡不百年。以永其福。我赞硕休。以藏兆域。
亡室淑人李氏墓志铭
研经斋主人成海应妻淑人庆州李氏。父讳琼通德郎。议政府右议政谥贞翼公讳浣五世孙。妣仁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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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父县监学龙。玉城府院君晚之后。贞翼之忠节。玉城之勋阀。俱为 国朝名臣。子孙亦谨厚。世守其家法。淑人生而貌礼性淑。志不苟而行有义。年十七。归于海应。以至于老。凡四十有四年。得疾不起。实戊寅八月八日甲戌也。寿六十。家中人诵其行曰舅姑宜其孝。宗族颂其友。婢使之属怀其惠。及其丧也。老少哭之哀。久而不已。邻里亦嗟伤曰贤夫人没矣。其诵可知不归于阿私也。先府君既丧先夫人。孤居无聊。淑人左右承事。务得其欢。尝随海应于阴城任所。过数年。即曰官廪不可久饱。吾宁竭力于家食。以为养奉先府君。还都下旧第。冬月寒冽。未尝解衣。而寝处鼎俎之傍。先府君索食饮。即已具以待。斯可见其孝之必以则也。淑人初入门也。仲弟年十三。季弟年四。先夫人汩于家政。辄委淑人抚育。及皆有室。又善处妯娌之间。常怡怡然。人有求观而取法者。斯皆见其友之根于性也。先夫人遇婢属以惠闻。淑人继之。凡衣服饮食。必节而均。使之不过其力。如外邑婢属。尤不役一丝毫。及归皆垂泪送之。斯可见其惠之必于周也。在衙时闻刑杖之声。戒余曰毋暴怒而决罪。恐邑人之讥以猛也。家政之大者。必使禀于余曰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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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专决耶。然或为余言善不善。皆中于理。虽窘于财。未尝求贷于意不可处曰与其苟而饱。无宁不苟而饥也。此又见相余以义也。淑人疾剧。余亦有疾。将移寓于竹谷舍弟之宅。就与之诀。淑人强起坐曰善为调护。勿以吾为念。将没子女环而泣。淑人曰勿悲。父母可终身得养耶。仍召家人于前。各谕以奉先宜诚。事亲宜孝。御下宜惠。处族党宜周。至于米盐之属。皆纤悉区划。各有条理。神气不乱如平日。死生亦大矣。虽读书识理之君子。亦或挠焉。淑人之处之者能如此。先府君常谓淑人曰处大事而不动。诚伟器也。其知之矣。从子祐曾尝梦先府君忧余病。傍有人曰切己者代之。病可已。且将寿矣。翌日淑人没。此淑人之愿也。又何憾哉。淑人有一子。宪曾举进士。二女。一李哲贤。一元奎孙。宪曾有一子三女。哲贤有一子二女。奎孙有一子并幼。抱川之南花山之麓。吾成氏世葬之地也。以是岁十月初吉。归艮坐之原。遂为之铭曰。
魂无时复。哀有时忘。惟其体魄。安此幽圹。
曾达圹志
曾达者。研经斋主人弟之子。以 上之甲戌二月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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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而礼硕厚重。才能言。便已识字。四岁授曾氏史略数三行。略能晓其义。以指就册上字。仿其画而写之。纸皆毛。至不可识而乃已。其父尝昼寝。曾达辄摇撼之曰伯父终日看书而不之睡。父胡为乎睡也。其父由此不得睡。以戊寅之三月某日患痘而夭。其未痘也。尝至吾家。谓其伯母曰有果饵之属多与我。我将饱。其伯母搜庋上而无可食者。以枣柿若干与之。曾达欢笑嬉戏而去。已而不起。其伯母语而悲之。叔母太孺人尝谓我。梦先夫人临门。抱稚儿而泣。家其有忧乎。曾达果死。未几曾达之弟生。才二岁而死。未几余之季孙生才一月而死。其八月。其伯母又卒。先夫人其告之矣。曾达死之日。埋于九隅之东。其前母孺人李氏之墓右。惜哉。使之寿而充其材。即成氏之佳子弟也。礼不满八岁以下。为无服之殇。以日易月。马融王肃云以日易月者。以哭之日。易服之日。期亲则旬有三日。贾公彦曰十有二月而成岁。若至七岁。哭之八十四日。后儒皆从其说。曾达乃五岁之殇。于余齐衰之亲也。当哭六十日。而殇礼不行久矣。余时病甚而不得行。又可悲哉。
仲侄妇文化柳氏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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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子翼曾妻曰文化柳氏。其始归也。族党之见其仪者咸贺得贤妇。其既没也。邻里之闻其行者。咸吊失贤妇。其贤固可垂诸远且久也。苟不能知之详而辞之文则不足以尽发其美。顾余何能。第录所睹记者。妇德以孝为主。记君之来归。先府君曰是善事长者也。果事太姑与舅姑无违言。凡疾痛苛痒。率皆先意而承之。食饮必芳洁。见菹酱饼饵之设。知君所手经。君既有其孝矣。妇容以敬为主。吾方与泠斋公议从子婚。公曰吾女甚淑。自幼少时。未尝与人忿争。其兄弟咸讥其无怒性。及入门至于没。虽婢仆狗马。无一呵叱嗔责。以是知公之不蔽于爱也。且自治甚严。虽晨早昏暮。辄妆梳以待。家人无见其亵容者。君既有其敬矣。妇言以谦为主。君素富于才。织纴组紃。无不精好。往往乱于华制。且傍从群兄学经史。于孟子尤熟。古今人贤不肖。以及天文医药。皆知其槩。然一事韬晦。不辄以语人。其舅尝令诵杜工部北征诗。虽不辞而不再诵也。君既有其谦矣。妇功以勤为主。君质纤弱。且生长京华。未尝习鄙事。而既归。躬操浣濯舂磨之具。朝夕从事。而不以为悴。盖性所安也。君既有其勤矣。妇德妇容妇言妇功。君既无一之阙。使之温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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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旨。竭力供养。则可似新乐之刘孝妇。鹿车布裳。终始宾敬则可似桓少君。纵谈名理。聪识才辩则可似谢道韫。劳力纺绩。朝夕弗怠则可似公甫文伯之母。彼数妇人者。得其一犹足名也。况君兼而有之乎。是宜众福交萃。以称其才美。而乃反摧折夭椓何也。吾尝忧其神过乎清。形过乎秀。此所以不能持其福也。泠斋公讳得恭。官礼川府使。泠斋其号也。文化之柳。奕世鼎贵。中微不振。泠斋以文起为官。母全州李氏某之女也。君年十八。归翼曾。翼曾父海运。吾仲弟也。举进士官察访。君当乙亥夏。遘疠且饥。病遂剧。是岁八月二十七日殁。年三十三。葬于花山丙坐之原。有一子方乳。铭曰。
将有闻而夭乎。抑无闻而寿乎。寿与夭终归于朽。请徵诸达有闻者。尚庶几远而久乎。
罗景先(后野)墓志铭
菱濠罗公景先讳后野。安定人。 赠议政府左议政鸥浦公讳万甲六世孙。 赠参议讳星汉五世孙。内侍教官讳硕佐之玄孙。缮工监假监役讳浚曾孙。翊卫司翊卫讳蔘之孙。敦宁府都正海阳先生讳烈之子也。罗氏故多名硕。而至鸥浦公。以直节显于 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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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时。子孙世以文章经行。取重当世。豪举不混俗。见者皆知罗氏家风。至海阳先生。其行高而必遵于绳削。其论峻而必度乎仁义。其迹奇而不流于玄远。景先继之。刬方揉锐。色夷而气清。又综理密察。足以趣时合变。湖之人无疏昵清浊。言景先之贤。皆无异辞。海阳先生老而患瞖不能视。景先常左右扶将。至温凊甘瀡之节。皆先意而承之。先生安之。忘其瞖之苦也。与其弟德野怡愉欢乐。至老而同爨。其妹之子。其从兄之寡妻贫无依。则辄迎至家。家无一亩之收。而东西方便。赒恤甚至。其笃于内行如此。海应遭先人之丧。祥期将毕。景先有故未及吊。是时适有庆科。而不赴曰吾当吊而不能吊。反为荣观计乎。其爱好人伦。皆此类也。景先素不肯随俗俯仰。以求苟容而试于世。好以山水及词翰自娱。记余乙巳夏。候海阳先生于漳州之馆。从之入宝盖山。景先时未冠。辄已登绝顶而游。其高情逸韵。自童子时已然。如俗离华阳丹邱玉笋之胜。皆穷搜幽怪。尝随故人之行部入金刚山。滞雨饥至屡日。尽游赏而还。所至辄挥洒翰墨。不知为疲。其法学海阳先生而奇妙自成一格。为人作书牍。词旨纡馀可诵。人皆传宝之。湖中故多诗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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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而景先必择其贤者友之。与竹下金稚圭箕书最善。竹下尝与余约诣景先。余适先至。时天欲雨。海阳先生开户凝望。景先具酒以待。已而竹下披蓑渡溪而至。相视而笑。竟夕晤言。皆善世之论也。自谓风流之盛。虽鹿门之炊黍。不是过也。于今十数年间。先生下世而聚合不定。竹下宦游不得归。余衰老屏伏田里。溪上之游。杳然不可复得。菱濠今又长逝。抚念浮生之理。安得不悲咽凄感哉。菱濠以 英宗己丑生。当宁乙亥卒。寿四十七。配全州崔氏。掌令履亨之女。无子以德野子为嗣方幼。铭曰。
任存之下。黄溪之上。生而庐殁而圹。幽贞所托。川远而野旷。百世之后。无伤其葬。我铭虽拙。徵此洁行。
曲江崔上舍墓志铭
余于 正宗癸卯举进士。觐先君子于兴海官次。郡中人士多来贺。座有气醇而貌雅。翛然拔乎类者。问之即上舍崔君也。兴即东海上僻邑也。君起自寒畯。治文学而成名。余固奇其材。既而邀君。授季弟海范书。君亦学易于先君子。与共周旋者浃月。复得其为人。言足以考其行。行足以徵其义。义足以达其志。余闻言华者其行必伪。行伪者其义必颇。义颇者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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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卑。与君言。辄妪煦若不能出口。而无一不发于诚。其言可知不流于华也。邑之吏胥郡之氓庶。无愿奸粗细而谈君行。无不称君贤。其行可知不归于伪也。岭俗好干嘱。而君既客于官。未尝有关节及于身。以通蹊径者。其义可知不同于颇也。君谈文章。必溯于汉秦。语道德。必度于六经。其志可知不安于卑也。其天姿之美如此。君即欲隐居求志。营一区草屋于海上之奥地。列植花竹。多储书籍。以资其业。不出户外者三十馀年以没。寿六十。余尝观隐居之乐。多载于诗。如考槃泌水之章是已。彼涧阿幽僻之地。衡门环堵之室。居者往往不堪其忧。独隐居者乃反好之。至乐之深。形于咏歌。至矢以不告人者。无外慕故也。无外慕者。反于吾身而求其所乐。考君之行。何让乎考槃泌水之君子乎。君在山房。从之学者甚多。此又君平之成都。仲淹之河汾也。非谓君之学。能追二子。而从之学者亦岂得与二子及门之士。相与上下哉。然方其教育而成材也。有足以自乐者。无小大一也。君少学于宗老龙田翁天翼。天翼亦豪杰之士也。岭南人称君品行过之。其推重可知。龙田之没。君倡同学而刊其藁以行。君之徒有能效君之为。使君著述。得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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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否。君讳基大字汝弘。父某祖父某。世居郡中。业田农。子锡辅亦能文。铭曰。
英英翘翘。秀于南土。其行崭崭。必以规矩。赵孟之富。莫余敢侮。乐彼丘园。贲其踵武。自厓而望。窅若千古。
李稚皓(颐汉)墓志铭
余观于世多矣。有美质者未必有命。善者天之所当佑也。而有美质然后可以为善。善之积则圣功也。圣人之训。以为善之福而恶之祸。丁宁反覆者甚多。然细究天之所报施者。则未必一一皆合于圣人之训。岂或天道以生为主。而其修短之不同者。别有所谓气数之命。为之宰欤。且若美质。常患禀赋不强。不能待天之报施而径自摧折欤。亦若圣人开示为善之路。使人人皆得以是自勉。而天意未必然也。是皆未可知也。余年十六。见李君稚皓于甥馆。已知其美质。时聘君方患嗽。有时甚剧。君侍其侧。使寝处起居。必适于宜。已而聘君不乐京师。归骊上丙舍。依松楸以居。君虽析居都下之第。然常怀恋慕念。每春时和煖。必具驾迎之。极其忠养。岁以为常。君之夫人闵氏。亦承君之志。悉力干办。务致甘旨。余于壬子夏遘疠。丁先夫人忧。人皆避不与通。而先君子方直秘书省。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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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养。君即朝夕备具以进。至于四朔而不解。稚子病新起。君亦不慑而置之家。余于内而见其孝。于外而见其恤。非美质而然乎哉。君素有奇疾。以戊午四月之七日卒。而闵夫人先二月亦以疾不起。君手自理殓具。精神不乱。此又见其素有定也。君没时年四十七。可谓无命矣。君素恬简少交游。记余之初遘君也。从邻里少年。角逐上下。欢笑淋漓。聘君恐其无节。辄召而戒之。余之不妄交于是始。君之少小所受训者亦可知。不徒天资然也。君既有行矣而务自韬晦。有文矣而未得场屋名。虽与君素相往来者。未必知君文行之美。今距君之没二十一年。朋交又皆零落。独君之伯兄井邑公与尹圣俞金元博数人。每相对谈君少时意气之盛。且悲其无命不得善人之报。数人者今皆老且病。不得以时数聚会。君之美行。亦无以谈说而相传。恐遂渐就泯没无复知者。为书一二事而托诸幽圹。孝与恤。特其大者。非谓君之美行止于此也。良亦嘻哉。君讳颐汉。庆州人。稚皓其字也。父讳琼通德郎。祖讳重泰参奉。议政府右议政谥贞翼讳浣之六世孙也。妣仁同张氏。县监讳学龙女。玉城府院君讳晚之后也。贞翼公精忠大节。著在 国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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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命葬 宁陵之侧。子孙世守其训。生而环墓下以居。没亦环而葬。葬君亦先兆负巽之原。一家独能持春秋之义。盛矣哉。配骊兴闵氏。学生孝聃女。有三子。曰最馨,百馨,升馨。百馨出为从父奎汉后早卒。最馨有一子某。一女幼。铭曰。
是为贞翼之孙。慕贞翼者。宜其爱之及于君。
李君(象贤)墓志铭
月城李彦瑞尝泣谓余曰。吾儿象贤有志行。年二十七而没。吾既痛其短折无命。而犹不若其无传之为尤恨也。余闻而悲之。已而彦瑞没。又六年矣。欲求其可传之实而亦末由焉。然余记君自幼小时。至于长而没。历历不能忘。余虽非传君之人。备见人家盛衰之际。不能无悽然而感者。为之叙。君十二三岁。眉目如画。容仪都雅。读书声琅琅可听。在亲侧。凡进退唯诺。咸中节。见先生长者。进其草藁。辄击节叹赏。批圈烂然。往往奖诩其佳句。以为乡里之秀无及君者。既冠华闻益彰。 正宗壬子。幸 光陵。试跸路所经杨抱二邑之士。君擢第二。壮元许珩。秘封违格式。大臣上劄请削其科。君以次当及第。会事止。自是屡中生员初试。竟未能进士。戊午得疾不起。君之妹。余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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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也。君将由都下还家。见其妹。握手而去。余怪其情爱有加。未几讣至。盖诀也。余今未甚衰老。而遽见君家六世矣。君曾王考同枢公讳宗翰。寿八十六岁。王考学生公讳命集。寿六十九岁。考学生公讳庆乔。寿六十四岁。仲父校理公讳汉乔。寿五十岁。弟台贤四十二岁。从弟兢贤三十八岁。曾王考王考。吾所事也。考与仲父。吾所交而游者。弟与从弟。吾所抚而长者。考其年之修短。同枢公最寿且康宁而富。子孙甚多。众福萃焉。君年最短而且无嗣。以弟之子为子。可谓无禄之尤者。然平陂往复之理。余亦睹之熟矣。君之继子安知不蕃昌寿考。如同枢公之盛欤。继子某有子女。计五六十年之间。已及六世之远。噫其速矣。君字伯升。文忠公讳恒福之后。其系详君仲父之志。铭曰。
读书而究性理之学。其志则奇。居家而孝于亲友于弟。其行则宜。为善人为贤人为圣人者。皆由是而之焉。则见君之进修不已。而又见其摧折夭椓者。岂不重可悲哉。予闻古者仁寿之国。父不哭子。老不哭幼。愿安得而就之。
尹圣俞墓志铭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第 388H 页
圣俞姓尹氏。讳光昌。坡平人。其为人。色夷而清。言简而和。志洁而确。行高而义。然好自韬晦。有诸中者。未尝夸示于外。人徒见其事亲。尝欢欣怡愉。笃于兄弟。自幼至老且死。起居食饮俱同室。而对朋友尝循循然无阿私之交。崖异之行。故无疏昵清浊。皆称圣俞贤。圣俞少治文词。年二十八。举生员。即弃功令业。隐居求志。 当宁即位之岁庚申。铨部知其贤。举为礼宾参奉。迁济用监副奉事。时圣俞从父兄之子某在鞫狱。事方严急。而其老亲叫顿焦灼。圣俞躬持肉汁而慰之。物色者迹之而不慑也。某既诛而籍其家。圣俞又抱其先世木主而归。祔家庙而祀之。顾以罪人出至亲。欲自解官去。同僚人素与圣俞异趣。然知其行谊。援引故事苦止之而止。以公事周旋稠坐。大臣以下皆目视而异之。寻移尚瑞院副直长掌苑署别提。出为金井道察访。廉洁自持。馆素饶梧竹可以取材。比其去。家人无敢斫一枝以为用。尝兼司青阳县。剖决甚明。县中人皆曰安得移公为吾官而事之。及瓜而归。屏居终南之弊屋。阅图史栽花果。逍遥自适。故人或携酒而就之。有时以棋奕为娱。虽谈笑淋漓。其意气高远。终莫能测也。始圣俞伯兄都事公贤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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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嗣。卒于蔚山之馆。圣俞关间千里。扶榇归葬。遂自伤得疾。然强力理家事。俾不坏乱。其弟光炅贫无以自资。圣俞常继薪米。不至饥困。弟没而又养其妻子甚至。其从侄某坐兄累窜北边之庆源以死。圣俞能自经纪。返葬于杨州之松山。乃二千馀里。圣俞素达于礼法。余尝言深衣之续衽钩边。先儒论辨虽多。终未能透悟。深衣古之便服。上下文武之事皆共之。想其制必适于用。窃意设衣系于交衿之末。以钩连之。圣俞曰然。近或有行此制者。且旁论衰服之古今异制甚明。惜余不能悉究论也。聘君李公尝言君弱岁迎哭 元陵。返虞于郊外。独悲恸感人。异于他少年。及余与圣俞。以职事随诣 健陵靷行。亦号哭摧伤。过于当时近密之臣。其忠爱盖根于性也。又李公命存客于圣俞者五年。为言圣俞言行相孚。虽家中细节无可议者。诚君子人也。其为识者所取如此。圣俞以 英庙己卯生。以回甲之岁二月二十九日暴卒。圣俞尝言死当奄忽。不甚痛苦为得。果然。以其闰月十七日。葬于木川升天里负艮之原。父讳东启。举生员官别提。大父讳敏教。举进士官县监。曾祖讳拙。举进士官县监。高祖讳宣举。举遗逸官司宪府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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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议政府领议政谥文敬。五世祖讳煌。举文科官司谏院大司谏。当 崇祯中。秉春秋之义以卒。 赠议政府领议政谥文正。两世之迹。具在 国史。曾祖以下皆修身笃行。有闻于时。妣庆州李氏。参奉讳重泰之女。贞翼公讳浣五世孙。御家和而有法。以贤母称。配宝城吴氏。生员百祚之女。亦有妇德。先二岁而卒。子二人。曰泰圭曰礼圭。皆有美质。女嫁庆州李兢贤而寡。泰圭子一人。兢贤子二人。噫圣俞既不得名位。其利泽无以及乎民。又务敛约自守。不欲为当世所知。而如修辞立名。亦不屑也。言论风旨。无所著显于世。夫不忮不求。君子之盛节。不怨天不尤人。圣人之所以不可及。今夫论圣俞之行者。究其平生无一事之或近于忮求。不徒交游之人所共信之。虽其素所不相知面者。亦皆言之。至若穷居险衅。疾病困苦。人所不能堪者。辄夷然无怨尤之色。其真欲乐天知命而学圣人者也。岂季世流俗之见所可辨哉。余具有一二记述。要之非窾语。后之人或有知而采之者欤。吁可悲矣。铭曰。
俗之偷矣。风之远矣。持此高行。云谁之俟。
柳季友墓志铭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第 389L 页
先王考门下。多英俊之士。其质鲁而行笃者。推柳季友。余少季友十岁。幼少时见季友侍王考侧。凡杖几书策之事。皆躬任其劳而不懈。王考每于讲读之暇。多道古人美行。使自择于公私义利之分。季友有时不达。虽加诃责。而循循然易于开发。季友常敬受之。律身甚清严。见有不可者。辄苦口规之。余与季友邻居。每从篱落间闻有反复争难之声。必知季友规家人过失也。柳原明星汉。与季友同学。而尝谓季友曰托六尺之孤而无悔者惟子乎。有宰相为其子求塾师。及于季友。谢曰吾不足为朱门客。且志有不可屈者。季友讳光锡。文化人。文化之柳。奕世鼎贵。至 宣祖朝。始宁府院君讳腆。历官议政府领议政。按郑汝立之狱。策平难功臣。子熙绪开城留守。子𦨙佥正。生起汉。起汉生秷。并学生。秷生始兴。以寿官佥知中枢府事。生琦学生。琦生三子。季友其仲也。季友早孤而能力学。才一解于监试初试。以丙午冬十一月某日。没于鲁城县妇家。年三十七。其翌年之正月。返葬于抱川香积山下壬坐之原。以从先兆。余与季友同居数十年。常见跪坐一处。而考其私。亦无跛倚怠惰之容。吾家有一美石。洁净可写字。季友冬月。辄临稧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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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几瘃。其他所写书卷。多在箱箧。每当翻阅。辄不禁文墨之感。季友有二子。其一又夭折。其家遂无记季友言行者。乡人往往谈说季友之贤。然闻见寝远。惧其日就泯没也。具为之铭曰。
肫肫而鲁。洞洞而笃。是惟季友之美。惜乎其凘坏如草木乎。
李士希墓志铭
君姓李氏讳得贤字士希。庆州人也。新罗时沙梁部大人谒平。始姓李氏。世世簪组不绝。至鳌城府院君议政府领议政谥文忠讳恒福。当万历壬辰之际。事我 宣祖。寔赞中兴之绩。又于光海时。扶植彝伦。窜北青府以卒。子讳箕男。素以材器著称。屡典边郡。廉白为治。后以寿官至知中枢府事。又五世讳命甲。学生。子讳百乔。举生员官察访。士希其长子也。李氏自文忠公以后。居抱川之南花山之麓。皆谨厚守法。不好交游。耕稼自适。为乡里耆宿。士希为人。虚旷少欲。而素自晦敛。沈默寡言笑。然遇可意者。怡怡然殆欲倾倒。常介然自守。而迂不能治生产。然与弟益贤士谦居。米盐薪水。辄共之无阙乏。在宗族乡里间。无所违忤。而闭室却扫。不问门外有何事。少力学。好深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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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思。尤长于经史而不喜著述。其言议无以表现于时。然其淹博未易及之。余自幼时。闻士希好读书不倦。常艳慕不已。及十四五时。同游社中。课功令诗。相角逐上下而辄后之矣。及长而谈论古学。未尝不服其精也。使其不穷饿不疾病而益进于学。其造诣又岂止是也哉。士希治四书。 正宗癸卯举生员。余同榜也。戊午为礼宾寺参奉。移济用监奉事尚衣院直长。丁察访公忧而归。阕服优游乡里。虽穷困贫约而言不及于爵禄。未出六品而径递者。随职之阙。次第捡拟例也。铨曹视颜私之厚薄而举之。故遂不及于士希。观今之俗可知矣。学不足以通方。材不足以加人。寡謏以为精。眩耀以为能。鄙谄以为量。憸巧以为材。而日候于卿相之座。不避污辱。冀获沾溉之益。又其有力者。惟眈眈之视。逐逐之欲。以徇利而不之止。腼然无耻。自以为得计。其视士希之淡泊无求者。轻重果何如哉。 当宁己卯。铨曹举为司饔院奉事。又以病不就。余尝谓是举也。有裨于世。铨曹之非为私也。士希之非为求也。时人之所共质也。士岂不劝乎哉。正宗时。内阁奉 旨招英妙少年。赋诗课艺。众皆竞奏其才能。欲以取隽。士希与其选。独淡然对院前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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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盆而睡。又尝以儒生讲周易于 仁政殿。 上适有激恼事。而士希读讲章之错出者。 上责其不素习。 严教荐降。侍臣皆为之慑。士希俯伏听讫而退。举止从容无错误。见者叹之以为读书人也。余方衰暮而返乡里。亦尝从士希结社。课后生如余少时。山砠水涯繁阴茂树之中。逍遥先后。以为笑乐。而士希遽病矣。士希素有心疾。屡发而年又渐迈。意气凋谢。伤时愤俗。往往悲哀。常谓生之可厌而世之可苦。乃于庚辰四月乙未暴卒。享年六十二。悲夫。娶清风金氏。生一男曰裕龙。一女归进士韩某。早卒。再娶晋州柳氏。生一男曰裕鼋。孙一男一女皆幼。余尝谓士希脱然无累于心。宜致期颐之寿。而今乃如此。修短得失之理。于何乎折衷哉。铭曰。
子既享下寿矣。不可谓之夭。而吾乃谓之夭者何哉。昔龚遂七十九而死。老人犹叹其天年之不保。夫质厚而材盛者能寿考。而乃为穷病忧患所戕而了之。其可谓之终其天年而不之夭乎。
桂娘圹志
桂娘者。竹下居士之侍姬也。本城东良家女。竹下游宦京师。旅寓日久。闻其美而纳之。以其官桂坊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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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曰桂娘。时年十七。竹下已而出监堤川县。以官瘠不得携之官次。置之梨洞之丙舍。竹下方衰矣。将解官归田里。逍遥自适于荷香竹翠之间。往往为文字饮。桂娘依依在傍。酒食精美。周旋应对。才思敏妙。亦足以娱乐。而乃己卯之二月某日。以病没。葬于结城之某原。余见竹下方纳桂娘时。所知名士多为歌诗。以效古之艳体。如催妆却扇之咏。且讥嘲竹下。以为笑乐。其轴颇赡富。可资一时之风流。才五岁而乃见桂娘凋谢无迹。夫死生之分。虽有修短之不齐。终竟归于凘灭。此英俊贤豪之所不能免。一桂娘何足道哉。然古之喜为文辞者。虽媵御之微。苟其才而无命者。为之具书巧慧婵娟之迹。以致其哀伤。柳子厚之铭马氏雷五。归震川之志寒花者是已。夫栽植佳花。以为庭除之玩。方其盛开也。一朝为风雨所坏。而不惋惜慨叹者。非人情之常然。余故亦戏于文者。辞曰。
孅弱兮其容态。清泠乎其声音。忽尔在琅玕之槛。忽尔在松柏之阴。胡为乎来。而胡为乎逝。理有不可谌兮。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文○祭文
  
姨母孺人李氏祭文
维我先妣兄弟五人。并不能寿。独季姨母大孺人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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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七十有五。然零丁孤寡。穷独畸单。比诸兄最甚。记吾十馀岁。谒洞阴之外家。夫人时未及中岁矣。上堂而事父母。退私而抚子女。门户盈满。衣食无阙。宋氏之门。亦舅姑康宁。妯娌齐会。于时人莫不歆艳羡慕。以为夫人之福。鲜与比也。及夫称未亡人。而宋氏之门并丧亡。无可为依。而夫人挈一孤儿。依其舅家之族于驹城之村及抱川之乡。孤儿又没则反于洞阴之本家。流离奔迸。备经辛苦。而考妣并下世。夫人遂无依于世矣。于时人莫不嗟伤叹咄。以为夫人之穷。莫与比也。七十年间。何其小福而多穷也。维我外氏。自忠贞公时。清白自守。至佥枢公。始克干家。而吾先君子方贫窭时。先妣常请外家钱帛以资之。先君子得以成业。夫人至今道其事。米凿而洁。雉肥而肪。酱甘而香。斯可见吾家贫而后振也。先妣之仁而有裕也。外家之惠而反受报也。先君子屡典郡邑。外家凡有丧皆助之具。且为买墓田。俾香火罔缺。而常悯夫人之穷无依。先妣尤戚戚也。海应既丁风树之恸。遂追先志。谨迎夫人而事之。于今七年矣。顾家产不饶。饮食不能礼。衣服不能华。尝思为一小县。得以供甘旨具华美。如夫人之初。以竭吾情而不能也。逮夫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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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岁适大饥。家中俱无食。夫人亦有饥色。及夫秋稼稔而未熟。夫人寝疾一月而不淑。呜呼恸哉。敛以帛而参以绵布。棺以松而加以㓒液。将返于杨山之麓。即舅家之兆也。距此三十馀里。夫人之无依而馆于吾家。其不幸也。夫人之无依而没于吾家。亦其幸也。不然何以遂同穴之愿哉。夫人之来亦因是也。月维丙戌。日维丁酉。靷涂已启。十月丁丑。将即于远。自殡而靷则出薄具。自靷而襄则舅家之亲所戒也。谨操哀辞。以志夫人盛衰倚伏之际。且悲吾之无所竭吾情也。伏惟尊灵。尚庶鉴玆。
为朴生祭五贤山文
五贤之枝。盘龙之麓。巃嵷坱轧。有空其谷。云雨兴焉。利泽渗漉。云故相国。爰居爰筑。三家之村。土室树屋。余维谋食。择于幽奥。数亩之椽。因旧攸卜。山木苍苍。有禽有鹿。不耕不畬。膏渟力毓。辟其荒芜。允宜嘉谷。神之灵矣。我顾我蓄。屏逐灾沴。增以遐福。子子孙孙。不匮于鞠。麻麦幪幪。禾黍彧彧。牛滋其乳。鸡繁其族。蚕宫豚栅。比于井牧。吾侪小人。如鼹之腹。望固不礼。庶几斯复。操我薄具。颜固有忸。神具醉饱。无我云渎。
祭罗景先文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第 393H 页
余哭菱濠。已阅岁矣。形影悠邈。神气漭杳。其泊然乎超氛埃袭清泠。驾风霆而周游乎八垓乎。其悠然乎眷顾室庐。依恋松楸。徊徨乎黄溪之上凤首之麓乎。又或故旧相对。笑言从容。诗酒淋漓。语未尝不及于菱濠。既及之。又未尝不嗟伤悲涕。菱濠亦为之临监夷犹。悽然相感乎。此皆不可得而知也。记吾壬寅之春。谒海阳先生于溪上精舍。竹下金稚圭置约而未至。菱濠具酒相待。时天阴欲雨。溪山浓淡。座上人或言竹下当来。或言竹下不来。已而望见。竹下渡溪而至。竞相指点。既至门。先生怡然而笑。菱濠喜溢于面。竟夕款款。又壬申之秋中元之翌日。菱濠省杨山之先垄。访余于疏溪之上。时草木泛凉。皓月当轩。出家酝而相劝。纵谈佳山水。以及先贤出处之义。与夫朋友勉戒之谊。卒以世好之不可忘。翠微骆山之会。北屯西江之游。皆先迹之所经。而怆不可复。则又不知涕泪之承睫。吾与菱濠游三十馀年。其惬于意者。未曾有如此者。吾丁先君子忧。三年垂尽。菱濠有故未即吊。而适有 庆科。菱濠曰吾当吊而不能吊。乃随人为荣名计乎。遂不赴举。其制于义如此。菱濠语未有訾短人。虽吾之亲且熟。亦未见其怒色而加诸人。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第 393L 页
尝见人谤菱濠。意谓菱濠之所不容也。及其相待。即欣如也。其心之无忮如此。吾所慕于菱濠者甚多。其服膺而不忘者。唯是二者为最。使工图画者。为之写菱濠所会友者。则𤃡川聚星之境。宛在是矣。使善文章者。为之叙菱濠所与友者。则停云时雨之思。蔼然而生。古人淑乡之风。高世之行。后之所以咨嗟太息邈然不可及者。皆菱濠之所有也。余不恨其短折无禄。而恨无人能传菱濠也。故人或惜菱濠之才而不得显。然轩驷金紫。岂足轻重人哉。吾之睹菱濠之美。不可谓不深。然其不睹者尚多。呜呼惜哉。
祭亡室文
淑人之殁二十二日而月已改矣。其夫成海应。返自竹谷。病犹未痊。未能一恸而写此悲苦之情。使从子祐曾哭之曰。此夫人六十岁周甲之月也。使夫人在者。掇菊为酒。穫稻为饼。与子孙宗族醉饱为娱。而今乃具此。哭之于灵筵。宁不悲哉。夫人之美行。吾将铭之墓矣。盖其少也。有桃夭宜家之乐。而燕安之戒。常存乎心。故吾得以清健少病。及其壮也。有中馈贞吉之美。而细琐之政。不形于言。故吾得以安意读书。及其老也。有缟衣綦巾之娱。而清寒之色。常若自得。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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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得以乐而忘忧。此皆夫人之美行而加于人者。吾别有所感。夫人之初入门也。先府君先夫人春秋未高。门户方盛。见夫人之仪容者。皆曰贤妇也。可以持其福。既而先夫人属以家政。夫人虽以丝毫升斗之微。不敢自专。必告而行之。先府君好宾客。会必有酒肉。夫人辄乐为之具。虽家贫不能办。必东西方便。使会者尽娱。先夫人既没。先府君孤居无聊。夫人事之。务得其欢。凡疾痛疴痒之际。不啻如弱女也。先府君见夫人。未尝不乐。吾以是知其孝而义。吾性素急。夫人常戒以和缓。在阴城任所。闻刑杖之声太猛。辄恻然曰无乘怒而决罪也。婢指之属。或传外言。辄折之。虑其干嘱之入也。官居数年。辄思返曰清贫吾本分。官享宁可久饱。遂奉先府君还诣都下旧第。吾以是知其廉而介。夫人既尽养亲之道。则推以至于奉先可知也。又尽内助之义。则推以至于范家可知也。如此良耦。今已失之。宁不悲哉。前年之冬。吾疾甚。夫人强疾自力于药饵。触寒而不止。今年夏。余又病。夫人疾剧而犹视馔具。今吾疾少减而入室。夫人已逝矣。触目陈迹。抚念平生。只增悲咽。言有尽而哀无穷。灵或鉴玆。
研经斋全集卷之十六 第 394L 页
祭尹圣俞文
维岁己卯三月二十九日。友人昌山成海应。操酒脯而哭于近故尹子圣俞之筵曰。人于世也。悠悠忽忽。其生也如飞鸟之遗音。其死也如逝水之无迹。殆庄子所谓适来适去也。由达理之人观之。篯彭之寿。殇子之夫。其相去无几何耳。又于百年之间。倚伏无门。吉凶多端。或富贵荣逸。或贫贱险衅。以是为欣戚苦乐。及夫幽明一判。冥漠悠远。而由知命之士观之。周公之富。原宪之贫。亦相去无几何耳。独其天赋之善守。而终始尽分于己。昭美于家者。真▦▦之人。而子张所称君子曰终者也。较诸礼悴困亨之分。孰得孰失哉。吾闻子之长逝。始叹其年寿不永。中悲其忧患终身。终喜其全而归之。子之茂行。非为吾私言也。即知旧之所共诵也。抑闻子之行者。亦共叹也。持此以归。又何恨哉。吾独悲前冬一札。辞旨凄苦。以为自病之剧。怀绪益切。深恨缩地无术。吾时疾病未减。方拟春晚诣都。得于南麓百花之中。为叙间阔。陈说平生。以追少小之驩。而及夫诣都入子之室。褰素帷抚玄木。图史花药之迹。黯然在目。又与数三亲朋。相对笑言。子独不在。亦尝徘徊于琶西之麓墨溪之涯。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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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躅存焉。依依而涕。益不胜辽鹤之感。未知子能依恋于斯。低佪不去乎。抑且追逐风霆。杳杳之他乎。山河邈矣。神理无尽。悠悠此怀。何时可已。呜呼哀哉。
再祭室人文
维岁己卯八月丁酉。淑人之丧初期也。筵几将撤。前一日之晡。其夫成海应操文哭之曰。淑人归我而偕老者四十三年。不为不久矣。享年六十。不为不寿矣。有子男一人女二人。男举进士。内外孙男女八人。可不谓之福乎。尝乘墨车。从我于阴城任所。可谓贵矣。妇人之得此亦足矣。又何恨哉。独我孤居。形影无依。衰朽转深。伥伥凉凉。每循省旧事。自盥馈之初。以至中间。悲欢苦乐之故。箱箧细琐之事。无不历历而栖于怀。虽欲拒而忘之。亦不可得。盖其娱矣而不至于流。其规矣而不出于怨。其顺矣而必将以义。其命矣而不苟于得。其孝矣而必中于则。其惠矣而必周于众。虽古所称幽闲贞静之德。不是过也。昨年之秋。余以病就竹谷。与淑人长诀。淑人已知其不起。余之获瘳。亦不能保。当其时。情理之凄苦悲切。傍人亦堕泪。而淑人无他语。只勉余以调息。临没又夷然不乱。虽古之知命者。不是过也。余本愚劣。而淑人之相以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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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实维凭赖。今焉已矣。此心之戚。岂徒以风幔雨幰之凄苦哉。淑人之在也。则虽疾病忧患之可苦。皆随境而有趣。淑人之没也。则虽欢庆怡悦之可娱。皆触事而生悲。悠悠日月。将何以堪之。夫幽明异涂。声音笑貌。邈不可续。而神气无不之也。其庶几依于室堂而不去。男女婚嫁。其肯临止。瓮盎之米。仓箱之粟。其肯观止。笾豆之食。盘案之馔。其肯尝止。则吾之悲亦纾矣。然其信然乎。不可得而知之。其不然乎。不可得而决之。悲苦之辞。不可竭也。哀伤之情。不可已也。哭泣之戚。不可久也。第淑人之行。具书于志。其或不泯于世也耶。尚飨。
祭李士希文
维岁庚辰八月壬寅。李士希即远之辰也。前一日辛丑。其友人昌山成海应。操菲薄之奠而哭之曰。子之始殁也。俨乎犹在堂也。子之在殡也。悠乎犹未远也。子之入地也。漠然其不可睹矣。呜呼哀哉。居家而孝于亲友于弟睦于宗族者。子之笃行也。口不臧否。心不忮求。澹乎无忤。触而不校者。子之渊深也。病时之龌龊而恐其污也。轻世之荣禄而羞其渎也者。子之高洁也。读不出经史而稗官杂书。未尝登其案。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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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日用而乖言僻行。未尝接乎前者。子之力学也。饥至绝食而非义之粟。不及乎家。寒至无褐而谋利之事。不萌乎心者。子之特操也。子具此懿。宜享寿考而才下寿焉。宜享名位而才下士焉。宜享康宁而常疾病焉。天理悠悠。何其报施之乖也。呜呼哀哉。子昔成童。我时总角。始觏而欢。既久而乐。上奉父兄长者之教。傍及邻里才俊之游。互相来往上下于繁阴茂树花朝雪夜之际。少小为娱。何其盛也。及夫壮年。又相翱翔泮庭。出入宦籍。侨居邻比。晨夕过从。中间行止。有浮有沉。或离或合。离则黯然而思。合则怡然而喜。及夫白首晼晚。同归乡里。山砠水涯。扶策逍遥。骑牛偃蹇。春秋暇日。鸡黍相过。窃谓此乐。可永残年。何意子之命穷于是耶。呜呼哀哉。子之本末。可齿于襄阳耆旧。子之品行。可方于桂阳先贤。顾今之世。谁能铺张叙述。如习凿齿张胜者流哉。花山之麓。子之所归。地非旷也。子之旷隔以千古也。松亭之堂。子之所居。堂非远也。子之远阻以九原也。送子而归。反顾吾身。形影孑然。将谁为俦。呜呼哀哉。尚飨。
祭香积山神文
辛巳八月。怪疾从西而来。至于九月而不息。于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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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松都于京师。死亡尤惨。至及卿相。县人震惧。欲祈于香积山。余具为文。
赫彼香积。镇于县南。冈麓明秀。土肥泉甘。维玆之祗。慈惠厚湛。维辛之夏。三月垂霖。民困垫湿。如物遇燖。有疾从西。毒痡浸淫。倏忽弥盖。如焚如惔。十人痛卧。生仅二三。积尸气熏。蒸于里阎。莫效针石。奚赖朮蔘。山阴之村。已见侵渐。夭札相继。胥将夷芟。天岂歼人。闵覆垂监。彼何殃斯。虔刘是馋。维神之灵。可以胜戡。神之怒矣。亟施剟搀。神之祉矣。不恶而严。之德之威。拯我黎黔。黎黔愁毒。维神是瞻。亦有村酤。荐以诚忱。冀庇一方。小大安恬。祥庆所萃。妖祲斯熸。优优膏泽。俾民保沾。
祭竹下金稚圭文
呜呼。公之观于世五十七岁而止矣乎。悠悠浮世。亦足乐也。何遽违而去之也。夫士之清德高行。虽在乎方册千古之上。尚欲求其遗风馀韵而从之。况在并世乎。虽在乎涯角不相接之地。尚欲求其状貌言语而友之。况在吾世好乎。海应少而觏公。于今三十有馀年。憺然无忤。其欢欣怡愉宜如何也。是故觌公之德。不可谓不深。而犹如有未尽者。公生于诗礼之门。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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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厚而笃之远。固可知也。虽以书史自娱。而所乐不在乎书史。以山水自逸。而所存不在乎山水。以觞咏自适。而所取不在乎觞咏。浮沈荫调。所以混迹也。有时善谑。所以逃名也。是故谦谦卑牧而严乎防范故斯高矣。由由泛爱而别乎泾渭故斯仁矣。纚纚谈论而敛乎廉利故斯峻矣。然此犹不足以尽公。盖其孤风绝侣。逸轨超群。履艰屯而无戚。处亨泰而无矜。则岂俗人之毁誉得以轻重哉。湖海之澨。余所屡及。而每于竹风荷露之间。相对忘言。泠然之趣。穆如之风。愔愔未沫。公亦屡顾余于水木精华之中。池上弹琴。研北传饮。以遨以游。鸡黍信宿。于今三年。不作此乐。自闻公返自岭峤。卜宅于都下。窃幸乔木之室。得所归依。且幸居停不遐。继此源源。可得以卜。何意遽以赴至哉。聚散哀乐者。理之常也。余于公也。一散而不可复聚。一哀而不可复乐。公其漠焉。如梦斯觉。而独余如后死之悲何哉。哀不能竭吾辞。书止于此。公其或鉴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