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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外集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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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外集卷十六
 礼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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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族说
  族者聚也。人既不生于空桑。则必有枝属之亲。故圣人具为之节以示人。而顾多卤莽疏率。不能尽其分。其称谓之际。亦或迷其义。伯仲叔季记其序也。施于尊属及昆弟之列而皆得矣。今之人只拈出叔字。施于父之昆弟之列。又如侄者。兄弟之女之称也。今则凡兄弟之子排行。无论男女而皆得称之。如此类者甚多。皆乖于古人命名之义。余故因之作九族义。
孔安国曰。上自高祖。下至玄孙为九族。
丧服小记。亲亲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傍杀而亲毕。
郑玄曰。己上亲父下亲子三也。以父亲祖。以子亲孙五也。以祖亲高祖。以孙亲玄孙九也。
贾公彦曰。己上亲父下亲子。合应云以一为三。而云以三为五者。父子一体。无可分之义。故祖亲之说。不须分矣。而分祖孙非己一体。故有可分之义而亲名著也。又以祖亲曾祖以孙亲曾孙。应云以五为七。而言九者。曾祖曾孙为情已远。非己一体所亲。故略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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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之旨也。庾氏云由祖以亲曾高二祖。由孙以亲曾玄二孙。服之所同。义由于此也。
   以上论同姓九族。
夏侯氏曰。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皆据异姓有服。
杜预曰。父族四者。同族外亲有服。而异族者。及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母族三者。外祖父,外祖母,从母子。妻族二者。妻父妻母也。
林少颖曰。孔氏传谓高祖玄孙之亲非也。盖高祖非己所得而逮事。玄孙非己所得而及见。若必谓非高祖玄孙之亲。但据其族系出于高祖者。则但本宗族。亦何以为九族哉。其既睦之九族。若只本宗之一宗。则其睦也亦不广矣。若以谓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则旁及他族。而本族亦在其中。则其所睦者岂不广哉。父族四。父五属之内一也。父之女昆弟适人者及其子二也。己之女昆弟适人者及其子三也。己之女子适人者及其子四也。母族三。母之父姓一也。母之母姓二也。母之女兄弟适人者及其子三也。妻族二。谓妻之父姓一也。妻之母姓二也。盖敦宗睦族之道。必遍内外之亲。
白虎通义曰。族何以九。九之为言究也。亲疏恩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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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也。
   以上论异姓九族。
朱子曰。九族高祖至玄孙之亲。举近以该远。五服异姓之亲亦在其中。
朱子语类。问克典以亲九族。说者谓上至高祖。下至玄孙。林少颖谓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谓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又曰。九族以三族言者较大。然亦不必如此说泥。但其所亲者皆是。
   以上论同姓异姓合为九族。
  按族之名。所包甚广。从其系于本而言则曰宗族。从其系于国而言则曰王族公族。从其系于世功而言则曰官族。而条别其类而言则界限又甚严。同姓谓之宗族兄弟。异姓谓之舅甥。夫婿之党谓之婚姻。古经传所称族者。多指宗族而言。如富辰之言曰。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是也。或以诗角弓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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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称幽王不亲九族而好谗佞。骨肉相怨。而诗则云兄弟昏姻。无胥远矣。此为异姓同为九族之證。然小序出自汉。汉之夏侯氏作为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而皆异姓有服之训。故汉儒皆从之。小序之作。亦引是也。杜预又以为父族四者。同族外亲有服。而异姓然。郑玄已辨夏侯说云异姓之服。不过缌麻。言不废昏。而昏礼请期云惟是三族之不虞。恐其废昏明非外族。又周礼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亲疏。其正室皆谓之门子。则三族即指为父子孙。非父族母族妻族也。且若如夏侯说。则尧之克明峻德。以亲九族者。言自脩身齐家者也。苟欲齐家而及国。当自近而始。大传所称上治祖祢尊尊也。下治子孙亲亲也。旁治昆弟。合族以食者是也。岂近舍同族。先之以异族乎。林少颖乃反以为高祖莫能逮事。玄孙莫能及见疑之。然余尝见今之人寿能及八九十者。上能事高祖。下能见玄孙。又况上世之人寿多过百岁。岂不能上事高祖。下见玄孙乎。且以为本族为一族。谓无得称九。然高祖父之子为一族。即族昆弟是也。曾祖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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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族。即从祖父昆弟是也。祖之子父之昆弟为一族。世父叔父是也。父之子己之同产为一族。即兄弟姊妹是也。由己以下子及孙曾孙玄孙之属。皆以序而各为一族。则何得不谓九也。大抵族者凑也。其区别之严。虽可曰截然。如从所亲者而言。则母党妻党。亦可曰凑合也。但不可如宗族之引而进者也。是故朱子曰。异姓之亲。亦在其中者。盖略之也。
尔雅。父为考。母为妣。(郭璞曰。礼记云生曰父,母,妻。死曰考,妣,嫔。今世学者从之。案尚书曰。大伤厥考心。事厥考厥长。聪听祖考之彝训。如丧考妣。公羊传曰。惠公者何。隐之考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苍颉篇曰考妣延年。书曰嫔于虞。诗曰聿嫔于京。周礼有九嫔之官。明此非死生之异称矣。其义犹今谓兄为昆。妹为媦。即是此例也。)父之考为王父。父之妣为王母。(加王者尊之。)王父之考为曾祖王父。王父之妣为曾祖王母。(曾犹重也。)曾祖王父之考为高祖王父。曾祖王父之妣为高祖王母。(高者言最在上。)父之世父叔父为从祖祖父。父之世母叔母为从祖祖母。(从祖而别世。统异故。)父之昆弟先生为世父。后生为叔父。(昆公浑反。○世有为嫡者。嗣世统故也。○疏曰。继世而嫡长。先生于父则继世者也。故曰世父。说文叔作菽。许慎曰。从上小。言尊行之小也。)男子先生为兄。后生为弟。男子谓女子先生为姊。后生为妹。父之姊妹为姑。(此脱一句在下文。)父之从父昆弟为从祖父。父之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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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昆弟为族父。从祖父之子相谓为从祖昆弟。(今本皆脱此句。)族父之子相谓族昆弟。族昆弟之子相谓为亲同姓。(从才用反。下同。○同姓之亲无服属。○疏曰。记云亲者属也。郑注云有亲者服。各以其属亲疏。此经言亲同姓者。谓五世之外▣。比诸同姓犹亲。但无服属尔。)兄之子弟之子相谓为从父昆弟。(从父而别。○此句合在姑之下从祖父之上。)子之子为孙。(孙犹后也。○疏曰。言继后嗣也。广雅云孙顺也。许慎云从子从孙孙续也。言顺续先祖之后也。)孙之子为曾孙。(曾犹重也。)曾孙之子为玄孙。(玄者言亲属微昧也。)玄孙之子为来孙。(言有往来之亲也。)来孙之子为昆孙。(昆后也。汲冢竹书曰。不窋之昆孙。○疏曰。释言文束晰传曰太康元年。汲郡民盗发魏安釐王冢。得竹书㓒字科斗之文。不窋后稷之子也。)昆孙之子为仍孙。(仍犹重也。)仍孙之子为云孙。(言轻远如浮云。)王父之姊妹为王姑。曾祖王父之姊妹为曾祖王姑。高祖王父之姊妹为高祖王姑。父之从父姊妹为从祖姑。父之从祖姊妹为族祖姑。父之从父昆弟之母为从祖王母。父之从祖昆弟之母为族祖王母。父之兄妻为世母。父之弟妻为叔母。父之从父昆弟之妻为从祖母。父之从祖昆弟之妻为族祖母。父之从祖祖父为族曾王父。父之从祖祖母为族曾王母。父之妾为庶母。祖王父也。昆兄也。(今江东人通言昆。)
曾祖。 按说文。祖始庙也。故尔雅自曾祖以上称祖。为其庙也。如曰文祖艺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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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 按父之父当称王父。王者尊也。曲礼云逮事父母则讳王父母。不逮事父母。不讳王父母者是也。今俗称汉阿父。汉者大也。犹言大父也。
父。 按父。男子美称也。又曰考老也。移称于亲者。为其美而欲其寿也。今俗称曰阿父。夫尊莫尊于父。故无二称。凡尊行之属于父道则皆推之。曰伯父曰仲父曰叔父曰季父是也。又上推之则曰祖父曰曾祖父。又旁推之则曰从父曰族父之类是也。今俗称父之昆弟。皆曰阿次父。父之昆弟妻及己之姑。皆曰阿次母。刘熙释名。姑故也。言于己为久故之也。故亦推之曰曾祖王姑从祖姑之属是也。
母。 按母之称最多。说文云江淮之间。谓母曰媞。蜀谓母曰姐。又释母曰牧也。从女众怀子形。夫其谓者。即俗音之改也。父之次尊者母也。是故亦无二称者。凡尊行之属于母道则皆推之。曰伯母曰仲母曰叔母曰季母是也。又上推之。曰祖母曰曾祖母。又旁推之。曰从母曰姑母之类是已。汉书文帝纪注。列侯妻称夫人。列侯死。子复为列侯。乃得称大夫人。今俗称母曰阿母。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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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称之。亦曰大夫人。
兄弟姊妹。 按刘熙释名。兄荒也。荒大也。弟第也。相次第而生。又白虎通曰。谓之兄弟者何。兄者况也。况父法也。弟者悌也。心顺行笃也。谓之姊妹者何。姊者姿也。妹者未也。丧服传曰。谓弟之妻妇者是嫂。亦可谓之母乎。朱子曰。弟妻不得为妇。兄妻不得为母。反诘之曰若谓弟妻为妇。则是兄妻亦可谓之母矣而可乎。言其不可尔。(止此)夫嫂犹叟也。叟老人称也。间于母妇之间。创是名而呼之。汉书注。西方谓亡婿为丘嫂。丘空也。兄亡独有嫂。或云丘大也。长嫂称也。颜师古曰。史记丘字作巨。皆大也。是故只称于兄之妻。而至若弟妻。只谓之弟妇。后乃无节。并兄弟之妻。同称嫂也。从兄弟谓同堂兄弟。其妻今皆谓之嫂。尤无谓也。
子侄。 按白虎通。子孳也。孳孳无已也。是故不惟男子为子。女子亦得称为女子。礼称女子子者是也。又兄之女称侄。许氏说文曰。侄兄之女也。从女至声是也。仪礼丧服传曰。侄者何也。谓吾姑者。吾谓之侄。朱子语录。侄对姑而言。今人于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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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前。皆以为犹子。盖记礼者。主丧服言。如夫子谓回也视予犹父。若以侄谓之犹子。则亦当以先生为犹父矣。汉人谓之从子。却得其正。盖叔伯皆从父也。又曰。古人不谓兄之子为侄。但言兄之子弟之子。孙亦曰兄孙耳。二程子非不知此。然从俗称侄者。盖亦无害于义理也。丧服兄弟之子犹子也。犹字不是称呼。是记礼者辞。古人无云犹子者。(止此)同堂兄弟之子曰堂侄堂侄女。今俗称子曰阿达。又曰阿孩。女曰达。侄曰族下。
孙。 按说文从系。系续也。同堂兄弟之孙。为从父兄弟孙。即堂侄孙。
曾孙。 按自己以上至四世为曾祖。自己以下四世为曾孙。曾之为重一也。兄弟之曾孙。亦称曾侄孙。
   以上本族。
  按颜之推家训。昔侯霸之子孙称其祖父曰家公。陈思王称其父曰家父。母曰家母。潘尼称其祖曰家祖。古人之所行。今人之所笑也。今南北风俗。言其祖及二亲。无云家者。田里猥人方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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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尔。凡与人言。言己世父。以次第称之。不云家者。以尊于父。不敢家也。凡言姑姊妹女子。已嫁则以夫氏称之。在室则以次第称之。言礼成他族。不得云家也。子孙不得称家者。轻略之也。蔡邕书集。呼其姑女为家姑家妹。班固书集。亦云家孙。今并不行也。凡与人言。称彼祖父母世父母父母及长姑。皆加尊字。自叔父母已下则加贤字。尊卑之差也。王羲之书。称彼之母。与自称己母同。不云尊字。今所非也。(止此)今俗亦称父。曰家亲曰家大人曰家君。则北齐之所笑。今犹蹈之也。姑姊妹女子。已嫁则以夫氏称之者。如唐人诗所称杨女氏韦氏妹者是也。盖女子已归则从夫家之称固得矣。凡与人言。称彼尊行。加尊字亦得。而叔父母以下称贤者。则恐亦不稳。由彼而言则叔父母。亦皆尊行也。安得卑之。古今固当异俗。
尔雅。母之考为外王父。母之妣为外王母。母之王考为外曾王父。母之王妣为外曾王母。(异姓故言外。)母之昆弟为舅。母之从父昆弟为从舅。母之姊妹为从母。从母之男子为从母昆弟。其女子子为从母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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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 按外祖或称外翁。元稹集。于仆为诸外翁是也。
舅甥。 按舅称舅氏者。盛于周时。如左传晋公子曰。所不与舅氏同心者。又诗秦康公之诗。我送舅氏者是也。又晋镇南大将军刘弘为应詹之祖舅。则舅之父称祖舅。古有是也。又宋俗妻之兄弟亦称舅。朱子语录。今人之称妻兄弟。终无所据。前辈但以兄弟称之。又按释名。姊妹之子曰甥。出配他男而生也。又春秋左传襄二十五年注。姊妹之孙谓之从孙甥。左氏传季康子曰。以肥之得备弥甥注。弥远也。又按母之姊妹。即可曰从母。而今俗称以姨。姨者妻之姊妹同出者。左氏传庄十年。蔡侯止息妫而见曰吾姨也。又诗曰邢侯之姨是也。呼母之姊妹为姨者。从父之所称。而称之以母而别之。
   以上母党。
尔雅。妻之父为外舅。妻之母为外姑。(谓我舅者吾谓之甥。然则亦宜呼婿为甥。孟子曰。帝馆甥于二室是也。)姑之子为甥。舅之子为甥。妻之昆弟为甥。姊妹之夫为甥。(四人体敌。故更相为甥。甥犹生也。今人相呼盖依此。)妻之姊妹同出为姨。(同出。谓俱已嫁。)女子谓姊妹之夫为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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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卫风硕人篇曰。谭公维私。疏曰。孙炎云私无正亲之言。) 男子谓姊妹之子为出。(春秋公羊传曰。盖舅出。)女子谓昆弟之子为侄。(春秋左氏传曰。侄其以姑。)谓出之子为离孙。谓侄之子为归孙。女子子之子为外孙。女子同出。谓先生为姒。后生为娣。(同出。谓俱嫁事一夫。公羊传曰。诸侯娶一国。二国往媵之。以侄娣从。娣者何。弟也。此即其义也。○娣义已详见昏礼。)女子谓兄之妻为嫂。弟之妻为妇。(犹今言新妇是也。○疏曰。嫂犹叟也。老人之称。)长妇谓稚妇为娣妇。娣妇谓长妇为姒妇。(今相呼先后。或云妯娌。○疏云。广雅云娣姒妯娌。娣姒先后也。世人多疑娣姒云名。皆以兄妻呼弟妻为娣。弟妻呼兄妻为姒。丧服。娣姒妇报。传曰。娣姒妇者弟长也。以弟长解娣姒。言娣是弟。姒是长也。公羊传亦云娣者何。弟也。是其以弟解娣。自然以长解姒。长谓身之年长。非夫之年长也。此篇乃谓妇之长稚。不言妇之大小。左传。穆姜谓声伯之母为姒。叔向之嫂谓叔向之妻为姒。二者皆呼夫弟之妻为姒。岂计夫之长幼乎。故贾逵,郑玄及杜预皆云兄弟之妻相谓。谓长者为姒。知娣姒之名。不计妇之长幼也。)
  按此篇所指。皆姒娣相对之定名。同事一夫则以生之先后为长少。各事一夫则以夫之长幼为先后。所谓从夫之爵。坐以夫齿者是也。单举则可通谓之姒。盖相推让之意耳。疏说恐非是。按说疑。黄勉斋说汉书郊祀志。见神于先后宛若。孟康曰。兄弟妻相谓先后。师古曰。先音苏见反。后音胡搆反。古谓之娣姒。今关中俗呼为先后。吴楚俗谓之妯娌。盖传注义疏家从其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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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俗而解。故其例不一也。
翁婿。 按青城山记。青城山为五岳之长。故名丈人山。今世俗呼人妇翁为令岳。妻之伯叔父为列岳。往往因此。又宋孙持正云俗呼人之妻父为岳丈。以泰山有丈人峰,丈人观。似亦有理。而呼妻母为泰水。此何义耶。然晋乐广乃卫玠妻父。俗谓岳丈。或当云乐丈。又史记倩女婿也。东洛间谓婿为倩。又陈后主云女夫乃是儿例。刘禹锡文。乃命长嗣。为君半子。唐书回纥可汗上书。恭甚言昔为兄弟。今婿半子也。陛下若患西戎子。请以兵除之。今俗猥人称婿为半子者。始于此。今称婿为沙会。载宋孙穆之鸡林类事。未详何义。
尔雅。妇称夫之父曰舅。称父之母曰姑。姑舅在则曰君舅。君姑没则曰先舅先姑。(国语曰。吾闻之先姑。)谓夫之庶母为小姑。夫之兄为兄公。(今俗呼兄钟。语之转耳。)夫之弟为叔。夫之姊为女公。夫之女弟为女妹。(今谓之女妹是也。)子之妻为妇。长妇为嫡妇。众妇为庶妇。女子子之夫为婿。婿之父为姻。妇之父为婚。父之党为宗族。母与妻之党为兄弟。(母妻之党为兄弟。疏已详见昏义。)妇之父母婿之父母相谓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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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两婿相谓亚。(诗曰琐琐姻娅。今江东人呼同门为僚婿。)妇之党为婚。婿之党为姻兄弟。(古者皆谓婿姻为兄弟。)嫔妇也。(书曰嫔于虞。)谓我舅者。吾谓之甥也。
舅姑。 按白虎通曰。谓之舅姑何。舅者旧也。姑者故也。旧故之者。老人之称也。称夫之父母。谓之舅姑何。尊如父而非父者舅也。亲如母而非母者姑也。故称夫之父母为舅姑也。又按说文云姑夫母也。又威姑也。从女从戌。汉律曰妇告威姑。徐锴曰土盛于戌。土阴之主故从戌。又曰嫜。汉书广川王传曰。背尊章嫖以忽。颜师古曰。尊章犹言尊姑也。又称姑公。宋庾仲文传。何尚之奏曰。仲文尝言不痴不聋。不成姑公。
兄公。 按字汇。公音中。夫之兄也。
小姑小郎。 按妇人谓夫之弟妹曰小姑小郎。如汉人代焦仲卿作诗。小姑始扶床。世说。谢道韫白王献之。欲为小郎解围者是也。
   以上昏姻。
田制类说
  制地
   井田之制。始自黄帝。历千百年。为贡为助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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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而至周始大备。周末有丘甲税亩等法。而为诸侯所坏。其备也以渐。其隳也以暴。盖沟洫邱甸之法。非造次可行。必令信而义孚。积累而成。故三代以前。行之如是久也。自秦汉以后。非无少康之治。而治不能久。乱且承之。无以企及于三代。此所以不能复也。程子,张子,朱子三先生。皆有井田之议。而程子曰。天地生物常相称。岂有人多地少之理。然未有经界之措划者。张子曰。经界不避山河之曲。就得井处为井。不能得井者。或五七或三四或一夫。其实四数则在。又或不成一夫处。亦可计百亩之数而授之。无不行者。朱子曰。地形不必谓宽平。可以画方。只可用筹法折计地理以授民。又曰。须有机会。经大乱之后。天下无人。田尽归官。方可给与民。盖难之也。井田既不可复矣。唯限民名田之议近之。然为权贵所格。不得行。唐之口分永业之制。亦可均田。然因受田之名。反重其户赋。田之授否又不常。而法令一弛。则兼并之弊。遂不可遏。至于今而皆苟耳。且制地。有周尺而后。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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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狭。无得容奸。而自汉以后。尺度又差。如之何其均之也。
周礼小司徒。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
 郑锷曰。井地之法。始于一夫之受田百亩。积而至于九夫。则地方一里。凡三百步为田九百亩。是为一井。积四井三十六夫之田。纵横皆二井。则地方二里。为田三千六百亩。是为一邑。积四邑一百四十四夫之田。则地方四里。为田一万四千四百亩。是为一丘。积四丘五百七十六夫之田。则地方八里。为田五万七千六十亩。是为一甸。田至于甸方八里。旁加一里。乃得方十里。斯为一成。甸又谓之乘。言车乘之法。至是始成。田至于一成则四成积为四百井。四百井三千六百夫则方二十里矣。于是为县。至于四县则方四十里矣。于是为都。田至于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斯为一同。
司马法。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为匹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通十为成。百井三百家。革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十成为终。终千井三千家。革车十乘。士百人徒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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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十终为同。同方百里。万井三万家。革车百乘。士千人徒二千人。
 王与之曰。小司徒四井为邑。至四县为都。皆以四数之。言田之实数。司马法自井十为通。至终十为同。皆以十数之。兼山川城池而言。小司徒四丘为甸。即司马法通十为成。甸六十四井。而成百井者。其三十六井。为山川城郭也。小司徒四都之地。即司马法一同之地。四都方八十里。止六千四百井。而同乃万井者。其三十六百井。为山川城郭。大约小司徒之法。比司马法。皆是三分之二实地。
 
林奇之曰。井方一里。是谓九夫。古者制井之法。有以地里名。方里为井是也。有以田夫名。九夫为井是也。以地里名者。所以正地界。以田夫名者。所以定征赋。周时皆用井田。凡田皆用彻法。孟子曰乡井同田。则是乡皆用井。哀公问年饥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彻。是邦国亦用彻法。周礼一书。皆通率而言。所谓互见者。以班固之言。考孟子九夫为井。全无亏欠。后世为图。亦以纵横成列。不知九夫为井。除山川林麓。三分去一。则是六百亩。又有一易再易之地。三分去一。则是六百亩。又有一易再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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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三分去一则一井止三百亩。若如孟子班固所计。则是一井之田皆平地。其说皆不通。盖周公之井地。特以通率备言之。案左氏异议说。山林之地。九夫为度。九度当一井。薮泽之地。九夫为鸠。八鸠当一井。京陵之地。九夫为辨。七辨当一井。淳卤之地。九夫为表。六表当一井。疆潦之地。九夫为薮。五薮当一井。偃猪之地。九夫为规。四规当一井。原防之地。九夫为町。三町当一井。隰皋之地。九夫为牧。二牧当一井。衍沃之地。九夫为井。左传楚蔿掩。书土田度山林。鸠薮泽辨京陵。表淳卤数疆潦。规偃猪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今曰井九百亩。非必皆平土。皆上地也。因地之所寓而为之计度。可以知井田之说。且知夫天下通行之理。若据图言井九百亩。亦徒见其不同耳。礼运说大道既隐。而曰以立田里。是三王之初。已有井甸田里之法。信南山序。成王能彊理天下。以奉禹功。而其诗曰。信彼南山。维禹甸之。论语说禹尽力乎沟洫。与匠人井间有沟同。皋陶谟畎浍距川。与匠人井间有浍专达于川同。观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其实皆什一。以贡彻皆天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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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一。若非丘甸之法。何以能行什一之法。故井田之法。始于唐虞。以至夏商。稍稍葺治。大备于周。王与之曰。此说却通。
  按井田之制。虽备于周。然以关中沃野千里之说及雍州田上上之等观之。因其势。自易划九夫之区。朱夫子亦以为井田可行于中原平旷之地。若是地势高低。如何可井。恐江南是用贡法。观蔿掩所制。楚地多险阻。故惟择衍沃之地而井之耳。其馀薮泽京陵等地。似是用贡法。
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致私事。所以别野人也。
前汉书食货志。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亩以为庐舍。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救。
 王安石曰。田亩有类于井。而公田之中。又凿井焉。故谓之井田。一井之田九百亩。八家八百亩。公田居中亦百亩。除二十亩。八家分之。得二亩半。以为庐舍。合保城之地二亩半。孟子所谓五亩之宅是也。公田八十亩。八家耕之。是为助法。庐舍居中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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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私田环列于公田之外。盖卫王之意。八家私百亩。至于兴兵之际。乃八阵图之法。
 陈及之曰。一井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亩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馀二十亩以为庐舍。所谓什一而税。通王畿之内。至天下诸侯皆然。孟子曰。周人百亩而彻。又曰。诗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张横渠曰。百亩而彻。是透彻之彻。透彻而耕。功力相驱。无一得惰者。及已收穫。则计亩数衮分之。以衮分之数。取什一之数而归诸公。是亦一说。要之公家但取什一之税。看民如何耕耳。或一家耕百十亩亦可。或一家合耕八十亩亦可。而徵敛税。必视年之礼耗。故司稼云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下出敛法。(王与之曰。此主汉志说为是。)
 图说(未详名)曰。汉志引孟子说失其旨。由是何休注公羊。范宁解谷梁。赵歧注孟子。宋均说乐纬。以为然。理不可通。何则。言井九百亩。中为公田。则百亩共为公田。不得家取十亩。言八家皆私百亩。则百亩皆属于公。何得复以二十亩为庐舍。言同养公田。是八家共理公田事。何得家分十亩自治。若家取十亩自治。安得谓之同养。若二亩半为庐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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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别二亩半亦入私矣。何得八家皆私百亩。(王与之曰。此谓汉志说非。)
郑玄曰。甸方百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积百井九百夫。其中六十四井五百七十六夫出田税。三十六井三百二十四夫治洫。四甸为县。方二十里。四县为都。方四十里。四都方八十里。旁加十里。乃得方百里为一同也。积万井九万夫。其四千九十六井三万六千八百六十四夫出田税。二千三百四井二万七百三十六夫治洫。三千六百井三万二千四百夫治浍。井田之法。备于一同。今止于都者。采地食者皆四之一。其制三等。百里之国凡四县。一县之田税入于王。五十里之国凡四县。一县之田税入于王。二十五里之国凡四甸。一甸之田税入于王。
 王与之曰。郑氏以甸方八里。旁加一里。则方十里为一成之说。虽横渠亦从之。旁加之说。其算法则是但不必谓旁加之人专治沟洫。陈君举曰。沟洫之事。岁岁有之。而军赋不常有。若专以某人治沟洫。某人出军赋则不均矣。至以周制。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无公田。邦国用商之助法。公田不税。王氏(未详名)详说。复为之说曰。畿内用贡法者。以乡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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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公邑之吏。朝夕从事于民耳。邦国用助法者。诸侯专一国之政。恐其税民无艺耳。都鄙虽在畿内。然实诸侯。此所以用助法。郑伯谦(永嘉郑氏)疑此。岂有天子之国自税民田。而令诸侯但为公田而不税哉。又谓周之畿内以及天下诸侯。一用贡法。税夫无公田也。公田商礼也。文王为商诸侯。其田犹依商礼。至武王得天下。周公摄政遂变之。此皆泥于康成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之说。至黄文叔以此为遂法。谓六乡之民职业不同。而其授地或多或寡。或不授地。参差不齐。故不为井田之法。必使备六军。而人徒车辇不相须。故不为丘乘之法。大约乡教士野教农。郑言井法备于甸而止于都者。食采地者皆四之一。盖以此为都鄙井田之制。其说转乖。司马法。成三百家。一车七十五人。四家而调一人也。小司徒。四甸为县。为四车。四车亦三百人。而调一车七十五人。亦四而调一也。故丘,甸,县,都。皆自四而登。至都止者。十六车而调四车。自足为行列。故丘乘之法备于此。野法皆四而调一。乡三百家。出一车十马见司马法。野七十五家。出一车四马十二牛见汉志。轻重不同。乡役多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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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少。乡授田多。野授田少。大抵先王之制常优内。殊不知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安有内外之异。孟子曰乡田同井。则乡未尝不以井授也。特乡之地近内。多沃壤可耕。而放牧者少。则有井而无牧。至于野外之地。不无美恶肥硗之差。岂必如指掌之平。棋局之画。惟有井有牧。比折而行方。是井田活法。故小司徒之经田野。必兼井牧而言。而井牧之法。于遂言之为加详。井以九起数。邑以四成之。则制地之数。可于是通行矣。若夫县都之名。偶同于公卿采地之名。亦非以此为采地。薛氏之说分明。薛季宣曰。自九夫之井。以至四县之都。特多寡之异名耳。丘甸则用之乡遂及公邑。县都则用之于采地。夫乡遂公邑。非无县都也。有县都之制。而民之受地者。特一夫之田。与夫宅田土田贾田公邑之类。未至于县都也。此所以用者。止于井邑丘甸而已。采地之所受。亦非无井邑丘甸也。井邑丘甸固在县都之中。惟卿大夫之所受者。或四十里或八十里。此所以划为县都之制也。
 黄氏曰。郑康成一成三十六井。三百二十四夫治洫。一同万井。二千三百四井二万七百三十六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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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洫。三千六百井三万二千四百夫治浍者。乖误甚矣。自十夫积而至十万夫皆十。除其一者。九夫共得一夫地。以治遂沟径畛。且有宽馀之地矣。其馀洫浍涂路为地可计百夫之洫。为地十七亩有奇。涂如之积而为一成十里。方百夫者十。洫涂之地三夫半而已。安用三百二十四夫。千夫之浍。三十五亩有奇。路加浍十一亩有奇。通为四十六亩。积而为同百里。为方十夫者十。涂路之路四十六夫而已。又安用三千六百井三万二千四百夫哉。一同百里。为方十里者百。洫涂三百四十夫。郑言一同二万七百三十六夫治洫。大抵遂人厝地。匠人制形。一同之地。定为万井。沟洫棋布于是。以小司徒丘乘之法比之。自井为邑为丘为甸。七十五家耕之。出车一乘。又为县为都。其法备矣。一同万井九万夫。六千四百井。出税赋车百乘。其馀二千六百井。为山林川泽邑里县鄙。为洫浍涂路沟畛不计。犹有田则为閒田。遂人下剂致氓。固当常有地以待之。六遂赋车千乘而为六军十二同。一同未必尽平地。能为九万夫不足则兼取。汉书曰。同方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淳卤城池邑居园囿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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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虽大约言之。且其说未必尽合周礼。然其论井地则精于郑矣。
  任土
  周礼所载均地之法。诚精密矣。然授地极杂。自叔季以来。奸伪日滋。竞相隐匿。高丽尝授职田矣。其末也。宪官赵浚请复田制曰。掌田之官。不堪烦琐。授田收田之法。渐致隳弛。奸猾乘间。欺蔽无穷。已仕已嫁者。尚食闲人之田。不践行伍者。冒受军田。父匿挟而私授其子。子隐盗而不还于公。大抵始于均而终于乱。终古然矣。
周礼小司徒。乃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数。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
 郑锷曰。言可任之人数者。所以作田役也。将作田役。必先知其可任之人。将以知其可任之人。必先稽其受地之等。家有七人者。必授以上地。观其所受者上地。则知其可任者一家可出三人矣。家有六人者。必授以中地。观其所受者中地。则知其可任者二家可出五人矣。家有五人者。必授以下地。观其所受者下地。则知其可任者一家可出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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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盖因其受地之优劣。足以知其力之有馀不足也。说者谓受田有九等之法。此以七五六为三等者。盖因中以寄明上下之义。(贾氏曰。案王制。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次食七人。次食六人。次食五人。彼言五等。此言七五六三等。其人不同。故郑云有夫有妇乃成家。自二人至十人为九等。二人三人四人。是下地三等。五人六人七人。是中地三等。八人九人十人。是上地三等。此经惟言七六五者。据中地三等。则知有上地中地下地三等。)余以为此言六乡受地之法。学礼者见遂人颁田里。自上地夫一廛田百亩。至馀夫亦如之。乃谓六乡受田之法。与六遂同。特因中以寄明上下之义。殊不知经之所载。自王畿之乡遂都鄙。至于诸侯之邦国。凡授田之法。自有四节。大司徒言不易之地家百亩。一易之地家二百亩。再易之地家三百亩。此一节也。小司徒言上地家七人。可任也者家三人。中地家六人。可任也者二家五人。下地家五人。可任也者家二人。此又一节也。遂人言上地夫一廛田百亩莱百亩。馀夫亦如之。下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此又一节也。大司马言上地食者三之二。其民可用者家三人。中地食者半。其民可用者二家五人。下地食者三之一。其民可用者家二人。此又一节也。即是四节考之。大司徒言都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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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制。小司徒言六乡之制。遂人言六遂之制。大司马言诸侯国之制。何以明之。司徒言凡造都鄙而继以不易一易再易之地。其为都鄙之制明矣。小司徒言上地中地下地之制。不与遂同。又不与都鄙大司马同。非六乡田制而何。何则。上地当食十人九人八人。中地当食七人六人。下地当食五人。此固常法也。六乡在内。不及十人。但家有七人则授以上地。家有六人则授以中地。家有五人则授以下地。所以然者。将以强内故也。若六遂所授。不可与乡同。故别言之曰。上地夫一廛田百亩。中地夫一廛田百亩。下地夫一廛田百亩。见其如常法而已。然又有莱五十亩莱百亩莱二百亩。不与乡同。则以遂地远而瘠。授之莱。乃所以饶远而已。又以爵位考之。乡大夫爵。与遂大夫同。乡师爵。与遂师同。小司徒爵。与遂人同。遂人掌授遂田。则小司徒掌授乡田矣。遂人言六遂之制。则小司徒所言。为六乡授田之制。何疑之有。若夫外造都鄙则大司徒事。故都鄙之田。于大司徒言之。施政职于九畿之外。而令其军赋则大司马事。故邦国之田。于大司马言之。以是观之。谓因中以寄明上下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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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妄说也。
 吕氏曰。司马法。井十为通。通为匹马三十家。士一人徒二人。以小司徒参之。司徒之可任者如此其多。司马法之出士徒数如彼其少。古人用兵。皆为不胜计以虑败也。故不尽用之。虽败尚可扶持。故小司徒只言其可任者。非实数也。自此以后调发者。皆用实数。幸而一胜。不幸而一败。则皆不可救矣。晋作州兵。乃是尽数调发。甚非先王之制。他如鲁成作丘甲。曹操案户籍得三十万众。苏秦以齐王临淄之中七万户。不下户三男子。而卒以二十一万。而曹操谓崔琰曰。昨案户籍。可得三十万众。故为大州。是皆以实数调发。惟诸葛孔明仅有此意。一蜀之大。其兵多不过十二万。孔明所用八万。常留四万。以为更代。蜀之所以强者。以孔明不尽用之。及蜀之亡。尚有十万二千。数年之间。所折者不过二万耳。
周礼遂人。辨其野之土上地中地下地。以颁田里。上地夫一廛田百亩莱五十亩。馀夫亦如之。中地夫一廛田百亩莱百亩。馀夫亦如之。下地一廛田百亩莱二百亩。馀夫亦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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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康成曰。廛城邑之居。孟子所云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者也。莱谓休不耕者。又曰。六遂之民。奇受一廛。虽上地犹有莱。皆所以饶远也。
 项氏曰。里以廛计。田以亩计。田有污莱。里无上下。故里皆一廛而田有多寡。
 曹氏曰。乡不言夫一廛。惟言受田。而遂之上地中地下地。皆言夫一廛。乡不言馀夫。而遂之上地中地下地。皆言馀夫亦如之者。盖乡去王城密迩。遂在乡之外。地有远近。势有轻重。赴愬有易难。恤察有详略。特示优厚于六遂。非以薄六乡也。亦不泄迩忘远之深指。其为均一也。
 薛氏曰。先儒谓父祖子孙不可分者为馀夫。未知授田之制则何以也。曰司徒言均土地而稽其人民。上地家七人。中地家六人。下地家五人。今此田莱固有定制。为子孙蕃盛。家有十人。必以五人为正夫。受下地之田。五人为馀夫。受田亦如。下地夫之数。家十一人。以六人为中地正夫。而五人为下地馀夫。家十有二人。则六人为中地正夫。而六人为中地馀夫。家有十三人。则七人为上地正夫。六人为中地馀夫。至于家有十五人。则五人为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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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夫。其人则分为两下地馀夫。从此推之。虽百口之家亦可分。若家止九人则将何为。孟子曰。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彼以此七人而受上地之田。则田莱之广且美。岂不能赡九人耶。
 图说曰。先王之于民。受地虽均百亩。然其子弟之众。或食不足而力有馀。则又以馀夫任之。诗所谓侯疆侯以。经所谓以疆予任氓也。然馀夫之田。不过二十五亩。以其家既受田百亩。又以百亩与之。则彼力所不逮矣。故其田四分农夫之一而已。礼言上地田百亩莱五十亩。中地二十五亩。莱亦二十五地。下地二十五亩莱五十亩。则所谓如之者。如田莱之多寡而已。非谓馀夫亦受百亩之田。如正农也。郑氏之说。不与孟子合。贾氏又从而释之。此附会之论也。
 刘氏曰。亦如之者。亦如其莱也。馀夫未具夫妇。未当受田。如其莱而已。孟子曰。馀夫二十五亩。
 黄氏曰。里即其廛之所在。上中下地。亦以其人之多寡授之。孟子曰。馀夫二十五亩。乡里同井。则乡法也。遂人上中下地田莱。馀夫如正夫之数。野法也。所谓疆予也。一人百亩。以今亩计之。为四十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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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闲民。移用野法。一甸六十四井。七十五家耕之。上地当授田三百九十九夫田。莱公田皆计。馀百九十七夫田。中地当授田四百二十二夫。馀百五十四夫。下地当授田四百五十夫。馀七十六夫。上地馀最多。王制上农夫食九人。其次食八人。其次食七人。小司徒减上二等。自七人为则。上地当容此二等也。故增一百十五夫而登矣。二家增三人。中地二家五人。盖与上下相进退也。二家五人。则一家三人。一家二人。故增六十五夫而登矣。下地馀少。增二十五夫而止耳。然其下有食四人者。有食三人者。可任者未必皆二人也。要之当使有馀以待增。不使当增而不足。先王制事无不如此。郑谓六遂之民。奇受一廛。本谓民居郭已受宅。又奇受一廛于野。其说误。而疏家又谓馀夫奇别更受廛。备离居之法。益疏矣。
 易氏曰。或曰上地人数之损。则将迁之中地下地乎。下地人数之增。亦将迁之上地中地乎。中地之增损亦然。曰非迁其人也。因其人之增益。为田之进退而已。遂师以时登其夫家之众寡。遂天夫以时稽其夫家之众寡。然后遂人以岁时稽其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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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授之田野。正为是也。
 礼库曰。司徒是造都鄙法。遂人是颁田里法。不容相类。
 陈宏甫曰。盖都鄙受田之制。与邦国同。六遂受田之制。与六乡同。互见其义。
周礼载师。以廛里任国中之地。以场圃任园地。以宅田士田贾田。任近郊之地。以官田牛田赏田牧田。任远郊之地。以公邑之田任甸地。以家邑之田仕稍地。以小都之田任县地。以大都之田任畺地。
 郑玄曰。廛市中空地未有肆。城中空地未有宅者。民宅曰宅。宅田者。以备益多也。士田者。士大夫之子得而耕之田也。贾田者。吏为县官卖财与之田。官田者。公家之所耕田。牛田者。以养公家之牛。赏田者。赏赐之田。牧田者。牧六畜之田。司马法曰。王国百里为郊。二百里为州。三百里为野。四百里为县。五百里为都。杜子春云蒿读为郊。五十里为近郊。百里为远郊。玄谓廛里者。若今云邑里居矣。廛民居之区域也里居也。圃树果蓏之属。季秋于中为场。樊圃谓之园。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士相见礼曰。宅者在邦则曰市井之臣。在野则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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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之臣。士读为仕。仕者亦受田。所谓圭田也。孟子曰。自卿以下必有圭田。圭田五十亩。贾田。在市贾人其家所受田也。牛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公邑。谓六遂馀地。天子使大夫治之。自此以外皆然。二百里三百里。其上大夫如州长。四百里五百里。其下大夫如县正。是以或谓二百里为州。四百里为县云。遂人亦监焉。家邑。大夫之采地。小都。卿之采地。大都。公之采地。王子弟所食邑也。畺五百里。王畿界也。皆言任者。地之形实不方平如图。受田邑者。远近不得尽如制。其所生育赋贡。取正于是耳。以廛里任国中。而遂人职受民田。夫一廛田百亩。是廛里。不谓民之邑居在都城者。与凡王畿内方千里。积百同九百万夫之地也。有山陵林麓川泽沟渎城郭宫室涂巷。三分去一。馀六百万夫。又以田不易一易再易。上中下相通。定受田者。三百万家也。远郊之内地居四同三十六万夫之地也。三分去一。其馀二十四万夫。六乡之民七万五千家。通不易一易再易。一家受二夫。则十五万夫之地。其馀九万夫。廛里也场圃也宅田也土田也贾田也官田也牛田也赏田也牧田也九者。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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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一夫焉则半农人也。定受田十二万家也。食货志云。农民户一人已受田。其家众男为馀夫。亦以口受田如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今馀夫在遂地之中如此。则士工商以事入在官。而馀夫以力出耕公邑。甸,稍,县,都合居九十六同八百六十四万夫之地。城郭宫室差少。涂巷又狭。于三分所去六而存一焉。以十八分之十三率之。则其馀六百二十四万夫之地。通上中下三家而受十三夫。定受田二百八十八万家也。其在七万五千家为六遂。馀则公邑。
 
黄氏曰。宅田。居于城郭之外者之宅地也。书曰表厥宅里。孟子曰五亩之宅。是不独民也。有士大夫有服公田者。民曰廛。士大夫曰宅。通皆曰宅。廛有征而宅无征。
 宋氏文钦曰。郑玄曰廛里谓民之邑居在都城内。按王城九里之内。有宫室祖社官府市道公卿士夫之居。民之可居者几何。盖郭门之内。通谓之国中。然孟子注。国中郊门之内乡遂之地也。或谓统于乡遂之中。奠民所居欤。又郑氏曰宅田致仕者之家所受田也。按致仕者非公卿大夫欤。是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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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地矣。何故复授田也。愚意民在都城者。不过近郊之民。而六乡既用贡法。则无田中之庐可就而耕作者。故又于野授田欤。又郑氏曰。公邑谓六遂馀地。天子使大夫治之。自此以外皆然。二百里三百里。其上大夫如州长。四百里五百里。其下大夫如县正。遂人亦监焉。亦不知其何所据也。然窃意大都者公也。小都者卿也。家邑者大夫也。公邑者适士也。都者有城雉国号焉。如密,苏,刘,单是也。邑者无此者也。适士虽受采地。然甚鲜少。无所自名。故犹系之公。大夫则稍大。故系之于家。然未能为都也。如六乡六遂之外。又有空地。则经何不别设官职也。且少司徒之职曰。以稽国中及四郊都鄙之夫家九比之数。又曰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以任地事而令贡赋。凡税敛之事。则凡甸,稍,县,都之地。皆司徒之官治之。割而授采之外。馀者姑且治之以待之也。不应复设官职也。且如郑说则公邑便是甸地。不知何所任之者也。任者以小任之于大也。县师之职云。掌邦国都鄙稍甸郊里之地域。则甸地乃县师所监也。又郑氏曰士田圭田也。按孟子称卿以下有圭田。则大夫士固有所食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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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圭田。所以厚之也。如诗大田甫田篇可知。然大田篇云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既有公田则是都鄙之地。岂天子之大夫。以禄厚故无圭田。若诸士之属乃有之。故但谓士田欤。又郑氏田牧田。畜牧者之家所受田也。愚意或是田猎之地。盖囿在远郊之内故也。又郑氏曰公邑。甸稍都鄙合定受田二百八十八万家。其在甸七万五千家为六遂。馀则公邑。经既曰以公邑任甸地。而郑氏以甸稍都鄙皆为公邑何也。公卿之采最在外者。以其有都有城为王国之捍蔽故欤。
  
沟洫
  沟洫之议多端。盖匠人与遂人之制。参差不合故耳。如郑樵,陈及之参互彼此。以为其实则同。而后人不深究其制。分而二之。然考工记乃汉儒所辑。如王制之篇。而王制掇拾遗闻。往往牴牾者。要之不知而作者。其论步法曰。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郑玄注曰。按礼制。周犹以十寸为尺。盖六国时多变乱法度。或言周尺八寸。则步更为八八六十四寸。以此计之。古者百亩。当今百五十六亩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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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古者百里。当今百二十五里。未知匠人所治耦代田首之法。从周之十寸尺耶。抑古之八寸尺耶。无论匠遂之制合不合。先究乎此而后。其广狭不相径庭尔。
周礼遂人凡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
 郑锷曰。田必资水。水欲通于川。行必由路。路欲达于畿。自一夫之田。至千夫之田。为遂,沟,洫,浍。所以通水于川。自夫间之遂。至万夫之川。为径,畛,涂,道,路。所以通道于畿。广深各二尺曰遂。言水自是而之他也。广深倍遂曰沟。言十百相交而水相往来也。广深倍沟曰洫。言水相流通。如人血脉也。广二寻深二仞曰浍。言众水皆会于此也。至于川则集众流而无所不通。宜至于海矣。通水以此。则旱有所资。而水亦无浸淫之患。遂上有径。可容牛马。沟上有畛。可容大车。洫上有畛可容大车。洫上有涂。可容车一轨。浍上有道。可容车二轨。则川上有路。可容车三轨。通道以此。则车与徒无所往而不达。凡此五沟五涂之制。自禹以来。至是始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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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佃曰。小司徒九夫为井。匠人亦九夫为井。井间有沟。自井而言之。遂人十夫有沟。自涂而言之。然遂人百夫有洫。而匠人十里为成。成间有洫。则九百夫之地。遂人千夫有浍。而匠人百里为同。同间有浍。非一同之间。包以一浍而已。谓其间有浍也。成同地之广者也。洫又浍洫之大者也。于成举洫。于同举浍。亦其略云耳。
 郑樵曰。遂人云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有川。若案文读则一同之地。为九万夫。当得九川。而川浍沟洫。不几太多欤。匠人云井间有沟。成间有洫。同间有浍。若案文读则一同之地。惟有一浍。不几太少欤。郑氏求其说而不得。注遂人则曰此乡遂法。以千夫万夫为制。注匠人则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异于乡遂及公邑。考寻郑意。以二处不同。故谓乡遂制田。不用井划。惟以夫地为沟洫法。采地制田。则以田画而为井田法。是以遂人匠人制田之法。分而为二矣。求之于经则无明文。详考匠人遂人所载沟洫制度。无不相合。何用立为异说。分制田而为二。匠人之制。举大槩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无不合者。一成之地九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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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孔一井。井中有一沟直一列。凡九井计九个沟。横通一洫。直是十夫之地有一沟。百夫之地有一洫。九百夫之地有九洫。而为一成之地。若一同之地。有百成九万夫。一孔为一成。中有九洫(直)横一列。凡有十成。计九十洫。直通一大浍。(横)横九浍而两川周其外。是谓九万夫之地。合而言之。成间有洫。是一成有九洫。同间有浍。是一同有九浍。匠人遂人之制。无不相合。
 陈及之曰。周制井田之法。通行于天下。安有内外之异哉。遂人言十夫有沟。以一直度之也。凡十夫之田。田首必有一沟以泻水。以方度之则方一里之内所容者九夫。其间广四尺深四尺者谓之沟。则方一里之内。凡四沟矣。两旁各一沟。中间二沟。遂人云百夫有洫。是百夫之地相连属。而同以一洫泻水。以方度之则方十里之成。所容九百夫。其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则方十里之内。凡四洫矣。两旁各一洫。中间二洫。至于浍亦然。若川则非人力所能为。故匠人不为川。而云两山之间必有川焉。遂人万夫有川。亦大约言之耳。大槩则水泻于沟。沟水泻于洫。洫水泻于浍。浍水泻于川。其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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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因地势之便利。遂人匠人以大意言之。遂人以长言之。故曰以达于畿。匠人以方言之。故止一同耳。
 王与之曰。遂人自十夫起数。匠人自九夫起数。井田之法。惟九夫共井。未有十夫共者。此郑氏所以谓遂人法与匠人不同也。必欲合其说。宜以大约计之。不可拘也。遂人所谓夫间有遂。即匠人广二尺深二尺之遂也。遂人十夫为沟。即匠人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之沟也。匠人谓九夫。而遂人乃云十夫者。遂沟以十夫之地约之耳。而匠人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计一成之地。乃是百井九百夫之地方有洫。而遂人言百夫有洫。盖止言百夫之田始共一洫。而成间有洫。则总一成之内九百夫之田。凡九洫矣。匠人言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计一同之地。乃是万井九万夫之地。而遂人言千夫为浍。盖止言千夫之田始共一浍。而同间有浍。则总一同九万夫之田。凡九十浍矣。人力所为止于浍。此外则自然之川。故遂人万夫有川。而匠人一同九万夫之外。亦曰专达于川。要知一同之内自浍而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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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川矣。此皆以大约言之。
 黄氏曰。此与匠人一法。乡不为沟洫。夫屋九比遂野法也。沟洫之制。详八家皆私百亩。其中为公田。沟洫不独治田。且设固焉。自甸达于畿。皆野法也。故曰凡治野。遂人十夫有沟。匠人九夫为井。盖一井十夫。其中为遂。而沟环之地。居一夫而井实得九夫之地也。案司马法。一同万井九万夫。则虽乡一井。亦谓十夫之地为沟遂与野同。不为洫浍。孟子言方里而井。井九百亩。盖一里十夫。容九百亩于其中。非谓方一里。只得九百亩也。治地郊与野异者。郊居百里四同之地。无多山陵林麓。其地之高者为城郭廛园。平者为田。负郭之田多膏腴。下者为薮牧。其间水泽足以灌溉。亦必为沟畎以行之。但不为洫浍涂路经纬之形。如治野耳。观载师郊田。则当时因土之宜可见。遂沟兼径畛。不能为一夫宽饶之地。使有馀也。诗中田有庐。畺域有瓜。皆宽饶之地。畺域其界域也。积方百夫。沟经纬其中而浍环之。同方百里十万夫之地。十除其一。为万井九万夫。浍环之。同方百里十万夫之地。十涂其一。为万井九万夫。浍经纬其中而川环之。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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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谓之洫者。开方十里而洫居其中也。方十里则为百夫者十。遂人言千夫有浍者。亦积方千夫。有浍在其外也。匠人言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谓之浍者。亦开方百里而浍居其中也。方百里则为千夫者十。故曰其法一也。遂人言万夫有川。通地势而著经界之法也。匠人言专达于川。因地势以见非人力之所为也。然则川形未必正方。其旁多乖离之地。皆不井。书曰浚畎浍距川。川盖山泽自然之位。故匠人曰凡天下之地势。两山之间。必有川焉。疏家言此川亦人造疏甚。郑康成注小司徒曰九夫为井。方一里。小司徒经之。匠人为之沟洫相包。乃成其说是矣。惟不悟遂人匠人本一法。因见遂人以十夫起数。则曰此沟洫法也。匠人以九夫起数。则曰此井田法也。两说既离。乃欲合遂人于司马法。以为乡遂皆无公田。皆税夫。又欲合小司徒于匠人。则以为畿内不为井田。而小司徒丘甸实井田也。乃曰此为造都鄙法。及见孟子八家皆私百亩。其中为公田。诗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春秋初税亩。传言谷出不过籍。有若对鲁哀公盍彻。皆井田也。则又欲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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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周礼。乃以为周制。王畿用夏贡法。邦国用殷助法。乡遂公邑之吏。役民以公。使不得恤其私。诸侯专一国。贪暴无艺。故通其率。以什一为正。夫岂独纷错无统而矫诬先王。失建邦设土树后王君公之大体矣。司马法乡法也。不独不为公田。沟洫之制亦略。故以夫屋比地而一同万井三万家。与小司徒夫屋为合是为乡法遂人野法也。沟浍距川。与小司徒井牧为合是为野法。经乡野异条。郑谓之同制何据哉。司徒施教法于都鄙。比,闾,族,党,乡州与王国同。故以室数制其域。不使山川沟洫妨其实地。正不为井田。而康成反以丘甸为造都鄙法何据哉。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孟子教滕文公。使复先王旧法。则诸侯有野与王国同矣。康成知邦国用遂法合于孟子。而不知什一自赋。亦孟子之言。乃谓通其率以什一为正则又何哉。曹氏曰。因授田而思至于治沟洫。因沟洫而思至于治涂路。必使纵横参错曲折而后进。不得以率意而直达。人以为此特定田制耳。此特通水利耳。不知先王寓兵于农。藏丘乘于井牧。而御外侮防衡突之意。已潜寓于其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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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官考工记匠人。耟广五寸。二耟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𤰕。(音畎)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
 郑锷曰。为沟洫广深之法。其源必起于耟广寸。耟者耒之金。耕者命所用。惟耟为急。故用为造沟洫之则。○贾氏曰。二耟为耦者。二人各执一耟。若长沮桀溺耦而耕。此两人耕为耦。共一尺。
 郑康成曰。其垄中曰圳。圳上曰伐。伐之言发也。圳畎也。(贾氏曰。一尺深者谓之畎。畎土高土谓之伐。伐发也。发土于土故名伐。)郑锷曰。古者耕种在圳上。而水流乎圳中。一耦之所发者。其土广深各一尺。名之曰圳。则圳为田间流水之道矣。又于田首倍其数。而广深各二尺。名之曰遂。遂之为言。水之所直达也。广深不倍。欲水直达。不可得矣。此言一夫所受之田如是也。
 薛氏曰。遂人言五沟之制而始于遂。匠人言五沟之制而始于圳。则圳非沟也。乃播种之地而已。古者上地一亩三圳。中地一亩二圳。下地一亩一圳。故上地田百亩。中地田二百亩。下地田三百亩。乃是一夫受三百亩之田。圳纵则遂横。圳横则遂纵。由遂以达浍。其横纵如之。诗曰南东其亩。盖天下地势。西北高而东南下。故古者或东其亩。或南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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亩。亩之所向。沟涂随之。然亦其大致如此。不必尽然也。
又曰。九夫为井。井间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方十里为成。成间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方百里为同。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专达于川。各载其名。
 郑锷曰。及命九夫而为一井。一井之间。又倍乎遂。广深各四尺。以容乎遂中之水者。其名曰沟。九夫为井一里也。四井为邑二里也。四邑为丘六里也。四丘为甸八里也。于八里之地。旁加一里。是为一成之田。积至于成。则出长毂一乘。井田之法始成。故名曰成。成间之广深四尺者。名曰洫。四甸为县四十里也。四县为都八十里也。旁加二十里。是为一同。一同之中。积百井九百夫之地。言至是而法大同也。故名曰同。同间之广二寻深二仞者。名曰浍。八尺曰寻。七尺曰仞。广而且深。水所趋焉。因以会名之。故曰同间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馀说见遂人。)
 郑康成曰。达犹至也。谓浍直至于川。复无所注入。王与之曰。专达者。谓众水合于浍而远直达于川。无他歧焉。故谓之专达于川。然其源之所从出。自遂以至于浍。盖不一焉。必各载其名。有所考稽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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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壅塞者知其所在。疏导为易也。故既合其流。必别其源。
 赵氏曰。匠人通水之法。遂极小涂极大。水始于遂。注入沟。自沟注入洫。注入浍。自浍注入川。乾旱则自川而取之。以流至于遂。水湓则自遂而导之。以归于川。
 王氏详说曰。遂之制详于沟洫。都鄙之制详于井田。井田未尝无沟洫也。匠人为沟洫是已。沟洫未尝无井田也。载师所谓屋粟是已。但乡遂沟洫稠多。都鄙沟洫稀少耳。礼图曰。地形有逆顺。地势有迟速。故遂人之沟洫密。而匠人之沟洫疏。盖匠人所营有司之事而已。故其营国也。为朝在某处。为市在某处。为涂若干。为门若干。皆有常制。其为沟洫也。为沟洫若干。为川浍若干。其广几何。其深几何。亦皆有常制。若夫遂人则异于是。盖随地而制之。有出入焉。要之使治可也。故曰凡治野。其为法大率圆而无弊。夫是之谓治。然则匠人之法死。遂人之法圆。
 易氏曰。遂人井田之法。乃成周开方之数。若匠人言井间之沟为一里。十倍之而为十里之洫。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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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之而为百里之浍。特言其一面之长者而已。盖匠人方十里之洫。是每一面各十井。以开方而论。则方十里者。为方一里者百。是洫为百井。乃九百夫之地。果何与于遂人百夫之洫。匠人言方五百里之浍。是每一面为百井。以开方百里者。为十里者百。是浍为万井。乃九万夫之地。果何与于遂人千夫之浍。郑氏疑之而不得其说。故曰此畿内采地之制。其说无所依据。或者欲以匠人沟洫。求合乎遂人治野之制。若必欲以一面而牵合其数。则十夫之沟。为一里之井。十倍之为十里之成。又十倍之为百里之同。以是推之。自百里之同而至两山之川。得无大辽绝乎。以是知匠人沟洫。不可拘以成周之法。或出于夏商之制。未可知也。何以明之。通十为成。成十为终。终十为同。文王司马法。为商末之制。则有合乎十里百里之说。益稷之书曰浚畎浍距川。是自然之川。则有合乎两山之间之说。知此匠人为前代之制。遂人为成周之制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