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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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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读书记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88H 页
读大戴礼
汉初河间献王。得孔子弟子后学者所纪一百三十一篇。献之朝。然时无传之者。至刘向。考校经籍。检得一百三十篇。第而叙之。又得明堂阴阳记三十三篇。孔子三朝记七篇。王史氏记二十一篇。乐记二十三篇。凡五种合二百十四篇。戴德删其繁重。合而记之。为八十五篇。谓之大戴记。戴圣又删大戴记。为四十六篇。谓之小戴记。汉末马融传小戴之学。因得盛行于世。大戴书遂筌蹄矣。然诸子各从其所见而记之。故或未必得圣人之旨。观其文不无猥杂。与齐鲁之论殊矣。然后之所徵于礼者。唯小戴记。而其源则大戴也。舍其冗而取其奥旨。去其缪而得其正义。则斯可矣。
主言篇。言七教之可以守。三至之可以征。夫主言论治国之道。而先以守与征言之者。何也。圣人每当礼豫之馀。而恐其涉于逸。则戒之以兵。如大有之六五威如吉者。是也。又于谦抑之极。而喜其叶于顺。则训之以伐。如谦之六五。利用侵伐。无不利者。是也。然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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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与门弟子论治道也。必以礼乐。而不先以战阵者。诚以本末之不可以相踰也。是故。去兵去食。而信则守死不去。兵虽一日不可无。而不得已去之则先焉。食虽一日不可阙。而不得已而去之则次焉者。信者本也。兵食者末也。是故。大学之先以德者。示民之不可造次离于道也。后以财者。示民之不可违道而干于利也。是故。末不得以加本。后不可以踰先。此篇之内修七教而上不劳者。教先于劳也。外行三至而财不费者。财后于礼乐也。独其七教三至之旨。以守与征而起之。又以守与征结之者。未之敢测也。此篇似出曾子之门。而门人如吴起者。岂或得此而明于战陈乎。此又在家语。而主言作王言。他亦多有不同。而较精且畅。意王肃有所釐改也。如孔子云。吾主言。其不出而死乎。哀哉者。似非圣人言也。圣人虽欲行道。何至以言不出而死。为哀乎。家语。改作其不出户牖而化者。固得矣。且政之不中。重出。故删之。女憧妇空空。不必重言。故删其一。慢怛作惨怛。诸凡如此者。皆家语之胜于戴礼者也。
哀公问五义篇。亦见家语。家语本于荀子。而荀子有人有五仪五句。盖曰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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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圣人。所称五仪者指此。孔子曰。生今之世。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服古之服。舍此而为非者。不亦鲜乎。盖志古者。必慕尧舜之道。服古者。必慕商周之制。此狂者所以见取于圣人之门者也。然则乡愿之见斥者。不以同乎流俗乎。后之所称和光同尘者。又何为哉。哀公问于孔子篇。大戴分其问礼大昏二篇。而家语亦然。小戴以俱哀公所问故合之。今见行大戴本亦然。盖其分合。多出于后人之手故也。礼莫大于节。故以事天地为先。礼莫重于辨。故以辨君臣为次。礼莫严于别。故以别男女为次。盖节者。统言之也。辨者。从乎外而言之也。别者。从乎内而言之也。以其所能教百姓者。以身率之也。有成事。教行于民者也。其顺之者。久道而化成也。然礼之体。不于文而于俭。故曰礼与其奢也宁俭。是故。居则苟完而已矣。衣服则不厌乎恶矣。宫室则不厌乎卑矣。车不必雕几矣。器不必刻镂矣。食不必贰膳矣。奢则踰于礼。而民力自竭。俭则中于礼。而民利有裕。是故。用民孰大于礼乎。
大昏之训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五伦之先父子者。以伦常之本。起于父子也。此篇之先夫妇者。以伦常之道。由于夫妇也。爱由于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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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其爱可久。敬行于爱而后。其敬不离。夫闺门之私。天下之至近者。以爱敬而将之。则斯天理也。关雎,麟趾之洋溢于区宇。不以爱敬而将之。则是人欲也。终风,绿衣之祸。蔓延乎宗社。此大昏之所以重爱敬也。然哀公十一年。孔子自卫反鲁。公年十四。而大昏未正。后立公子荆之母为夫人。以荆为太子。国人恶之。此云冕而亲迎。为已重。盖以夫妇之礼为轻也。此孔子所以愀然作色而对者也。夫亲迎之训。公羊氏以为。自天子至庶人。皆亲迎。左氏说天子至尊无敌。故无亲迎之礼。诸侯有故。若疾病。则使上卿逆。上公临之。至汉高帝时。皇太子纳妃。叔孙通制礼。以为天子无亲迎。从左氏义。然通因秦制之尊君抑臣而为之也。皇太子。犹人臣也。何可谓至尊无敌乎。又郑玄引诗文王亲迎于渭之句。以明天子之亲迎。此从公羊义也。然此时文王为西伯。而特周人用为天子之制。不足为天子亲迎之明證矣。观此篇冕而亲迎。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则天地唯天子主之。是故。朱子以通天子言之。盖天子之不亲迎者。不可与诸侯为宾主之礼。然二王之后。迎之于境。其馀迎之于馆。则天子亦亲迎。春秋所称天子不称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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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卿迎。公监之者。后未入境。未入馆之时也。若邦君随礼之节。或迎之于国。或迎之于境。或迎之于馆。若大夫士亦如之。孟子告子篇。任人问屋庐子曰。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必亲迎乎。孟子曰。取色之重者。与礼之轻者。何啻色重。此以礼之轻重而节之也。盖礼之体即敬也。敬故顺。顺故恕。恕故平。平故亲。亲故乐。乐故仁。仁故不过乎物而至于成身。成身者。成己成物之谓也。
礼三本篇亦见荀子。盖天地。吾身之所从赋也。先祖者。吾身之所由受也。君师者。吾身之所得以正也。是故。观天地之赋而识其仁。观先祖之受而识其孝。观君师之治而识其忠。此皆德之之本也。是故。大飨之尚玄尊俎生鱼大羹者。礼始乎俭者也。大飨之尚玄尊而用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大羹而饱庶羞者。礼成乎文也。俭故溯其情而不舛。文故达其枝而不乱。所以好恶以节。喜怒以当。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万变不乱。由情文之俱备故也。
礼察篇。自孔子曰至忘生之众矣。见经解。自凡人之知。至殷周事观之。见贾谊治安策。盖汉儒分河间所献而为之耶。抑大戴合河间所得而为之也。汉之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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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多言秦汉之事。以对人主之问。如晁错严安徐乐等策。可见也。然则大戴所蒐辑。未必皆孔子弟子后学者所纪也。然其所取材者。多古圣贤所遗者。故皆宲学也。非后学之所可及也。
夏小正旧本。不入大戴礼而别为卷。不知何时入大戴礼而行也。昔孔子之杞得夏时。说者谓夏小正。即其一也。然自尧时。而已用寅正。观于尧典。可知也。何独夏而用寅正乎。盖自殷以来。以征伐而得。故始改正朔。而夏正建寅之制。遂变。故圣人从其近而言之耳。王者之政。莫大乎因天而行政。故商之王居明堂。礼周之时。训与月令。秦之吕氏春秋。汉之淮南时。则训唐之月令。递相祖述。而其源发自夏小正也。小戴不取此篇。而取吕氏春秋之月令者。以其后儒傅会。多近于人事也。作传者。以问答而起。仿公羊谷梁春秋传而成。亦大戴所纂也。其节候之变。星辰之次。草木虫鱼之状。类最切于农事。似有得乎圣人对时育物。裁成辅相之道也。
夏小正之记候。与古月令。(古月令。今小戴所著月令。今月令。吕氏春秋等书不入小戴者也。)略有参差者。且二月之绥多女士。传云。冠子取妇之时。郑玄释诗之匏有苦叶曰。八月之时。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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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会。始可以为昏礼。纳采问名。又曰。归妻谓请期也。冰未泮。正月中以前。二月可以昏也。盖八月与二月。皆取阴阳交会之时。昏礼固可以之。至若冠子。则无取于斯矣。夫昏礼必以二月者。以其得阴阳之中也。然家礼孔子曰。群生闭藏乎阴。而为化育之始。霜降而妇功成。嫁娶者行焉。毛传以为自季秋尽于孟春。冰泮而农桑起。昏礼而杀。于此皆可成昏。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乃得以仲春行嫁。观乎摽梅之诗。可以知其候也。如郑说则拘矣。人何必尽以八月纳采。二月亲迎乎。此之绥多女士者。殆三十之男二十之女也。又如丁亥。万用入学。传云。丁亥吉日者。万也者。干戚舞也。虞时虽有干羽之舞。万之为名。自商而始。商颂所谓万舞有奕。是也。毛传郑笺。皆以干羽释之。独公羊传曰。万者。何。干舞。言干则有戚。礼云。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后人遂以为干戚而后。谓之万。诗之硕人曰。公庭万舞。又曰。左手执籥。右手秉翟。则万舞而奚独干戚哉。羽籥亦有之。此公羊说之过也。
保傅篇。自殷为天子至兆民赖之。此之谓也。见汉书贾谊疏。但间有同异者。乃谊取舍。而至若明堂之位下一百六十一字又删之。又天子不论至巾车。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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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也。见贾子。而其间易曰正其本至非僻之心无自入也。凡三百六字。又删去之。取其粹而节其驳也。盖易曰正其本以下。至养恩之道。乃胎教也。而又于巾车教之道下。以周后妃任成王于身言之者。上下文不相接。而中间巾车一节赘之。又其下禹以夏王。桀以夏亡以下。具举所任之异。而功迹荣辱之所判者。大有捭辟。有类乎战国策士之言。而下又言得士之利者。似汉儒对策之语。其非孔门后学之口气。则审矣。青史之记。古者胎教。窃意如彤管之女史也。太史持铜而御户左。宰持升而御户右者。皆宫中宴室之事。而具有其法。抑可见古之宫府为一体。而周官冢宰之职。尽为圣人之精义也。毛氏释彤管云。管之法。史不记过。其罪杀之。与此篇太子有过。史必书之。不书过则死。又相符矣。
曾子立事篇。皆务宲之辞也。孔子称其以鲁得之。孟子称其守约。孔门诸子之学。虽子贡之敏。子路之勇。皆逊之者。由是故也。此篇虽颇费辞。涉乎文矣。然门人之相述。不能无得失故也。至若篇首所称曾子曰。君子攻其恶。求其过。彊其所不能。去私欲。从事于义者。尤可见用工之笃。盖攻其恶求其过。如不足。则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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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安得而不去。彊其所不能。如不及。则于义之从事。安得而不切乎。又曰。君子博学而孱守之。曰君子虑胜气。曰君子不绝人之欢。不尽人之礼。曰君子出言以鄂鄂。行身以战战。曰先忧事者后乐事。先乐事者后忧事者。皆鲁而守约之义也。
曾子本孝篇。以忠为孝之本。忠者。宲也。君子之孝也以正。致谏而不以宲。则不能继也。士之孝也以德。从命而不以实。则不能久也。庶人之孝也以力。恶食而不以实。则不能任也。况孝子之疏节乎。
曾子立孝篇曰。君子立孝。其忠之用。礼之贵。夫忠之用。即恕也。所以此篇所陈。首以恕也。曾子闻一贯之旨。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此可验也。昔孟武伯问孝。子曰。无违。又语樊迟而发其义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忠恕则必以礼将之。不以礼而其可曰忠之用乎。是故。曰未有君而忠臣可知者。孝子之谓也。夫移孝。非恕也欤。移者。推以及之也。孝立于己。故忠移于君。故曰忠之用。即恕也。恕故和。和故礼行焉。立孝之终。以礼之贵者。不亦宜乎。
曾子大孝篇。在小戴所录祭义中。公明仪,乐正子春。皆圣人之徒。故足以发曾子之意矣。观乎此。而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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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悠然而生者。岂人乎哉。孟子曰。事亲若曾子者。可矣。可矣者。可谓尽其道。然曾子犹自以为养而不能为孝。窃尝考其意。非徒谦让也。盖以不能如尧,舜,文王,周公,孔子。则尚为歉也。夫国人皆称愿曰。幸哉有子如此。德愈隆则颂尤盛。功逾博则戴尤礼。观此。可以知孝矣。大戴云。父母既没。以哀祀之。而小戴改作父母既没。必求仁者之粟以祀之。较尤切夫。簠簋之荐。虽难得伯夷之所种。然徒主于哀。而不择乎不义之物。是可谓孝乎。又曰。树木以时伐。禽兽以时杀。夫子曰。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天地之间。一物无非仁也。一事无非仁也。欲孝而违于仁。其可乎。然则为耳目之玩。不择时而斩伐材木。为口腹之味。不择时而屠刲羊豕者。宜如何也。
曾子事父母篇。以为从而不谏。非孝也。谏而不从。亦非孝也。孝子唯巧变。故父母安之。易之蛊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厉终吉。孔子传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盖事亲之道。有隐无犯。而几谏不违。故当以刚柔并济为善。若是有不袭父之事。善继父之志矣。是故。称孝子巧变。故父母安之。瞽亦允若。知其安于舜矣。然则后唐之李从审。虽自谓处变而不愧。律以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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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道。则诚有愧矣。
曾子制言上篇。有曰。君子不贵兴道之士。而贵有耻之士。夫兴道者。有所为也。有耻者。有所不为也。闺门之中。衽席之私。至亵者也。而天理寓焉。恐其泯也。则扶之不得不厚。宗庙之中。端委之貌。至严者也。而私欲存焉。惧其滋也。则去之不得不力。欲扶而不以耻。则易归于渎。欲去而不以耻。则易归于怠。耻者。发于中而不可假饰也。是故。富以苟。不如贫以誉。有耻者。真知其苟而不蹈也。生以辱。不如死以荣。有耻者。真知其辱而不践也。有耻而欲蹈义。则如称之平物。虽毫釐之微。无得以乱之也。无耻而欲践道。如舟之无楫。虽咫尺之水。无得以越之也。
曾子制中言篇。所称君子进则能达。退则能静。岂贵其能达哉。贵其有功也。岂贵其能静哉。贵其能守也。其善喻哉。夫有材有德。必称其位而后有功焉。有材有德。必安其分而后有守焉。达而无功。岂可谓达乎哉。静而无守。岂可谓静乎哉。是故。知我则其达矣。然人之材德。可以相照而后能识我。若是者难得其人。故未达者恒多。不知我则斯静矣。然我之材德。足以充操而后能居易。若是者难遇其时。故自守者亦恒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93L 页
多。不得于守而能达者鲜矣。不明于达而能守者。亦鲜矣。是故。达不离道。守不失身。真君子之行也。
曾子制言下篇曰。仁者殆。恭者不入。慎者不见。使正直则迩于刑。弗违则殆于罪。此居无道之世之喻也。夫仁与正直者。德之上也。然世乱则或殆焉。或迩于刑焉者。以其不去而虽去。犹不深故也。恭与慎也。譬三德则次之。然世虽乱而或不入焉。或不见使者者。以其不干而虽干。犹不忌故也。然则无仁与正直之德。而惟务于进。乏恭与慎之德。而惟务于得者。其灾可知也。夫君子错在高山之上。深泽之污。聚橡栗藜藿而食之。耕稼以老十室之邑者。非徒避其灾也。盖亦所乐者存焉尔。顾其心视黼黻之华。犹布褐也。牲鼎之养。犹糟糠也。况以腐鼠浼之哉。
曾子疾病篇。比檀弓繁矣。且疾病垂绝之音。何若是详密也。第其君子思其不复者而先施焉。亲戚既没。虽欲孝。谁为孝。年既耆艾。虽欲弟。谁为弟。其感人之情。未有若是之切者也。子曰。孝弟也者。其为人之本。本者。所先也。曾子曰。慎终追远。民德归厚。追者。其所施也。又其与君子游。苾乎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则与之化矣。与小人游。货乎如入鲍鱼之次。久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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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则与之化矣。是故。谨之于几。而审之于始。则无此矣。然则以利害义。以理祛欲。其故可知也。
曾子天圆篇。论阴阳之化。天曰圆。地曰方者。言其道者也。方曰幽而圆曰明者。言其德者也。明者吐气。幽者含气者。言其形者也。吐气者施。含气者化。言其禀者也。天地絪蕴。万物化醇者。尽乎是矣。第阴阳之气。各尽其所。则静云者。言其状也。非言其理也。春夏之气。至秋冬则似静矣。阳已萌于下。其理则未尝静也。秋冬之气。至春夏则似静矣。阴已发于下。其理则未尝静也。盖静则动。动则静。无时而少息。若或有时少息。则阴阳之理滞矣。
武王践祚篇。可见求道切矣。丹书所言。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即千古与废盛衰之鉴也。武王独能行之。故伐彊暴而除残害。优优乎其威也。师尚父亦以是治齐。故兴事功而尚武力。沨沨乎其烈也。夫践祚三日。而汲汲于闻道如此。其访箕子。宁不在下车之初乎。汉儒谓。武王以箕子归周而问道。岂其然乎。
卫将军文子篇。与家语弟子行。少有异同。但夫子言群贤之行。家语为整。而大戴则以祁奚所对晋平公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94L 页
之说。叙之于伯夷叔齐之行也之下。似失次第矣。子贡方人。子曰。赐也贤乎哉夫。我则不暇。盖许其能。而又虑其务外骛。复自贬而抑之。以戒其不急也。然则知不足以察人。则其言也窾。识不足以审人。则其辞也遁。敏不足以详人。则其说也窘。其言有足徵也。其辞有足讯也。其说有足信也。非穷理之深。则不能焉。此子贡之所以为贤也。然庶说群弟子之行。而闵子骞,冉伯牛,有若之德行。并不及焉。岂遗之与。抑有他故也。家语不讳启。而大戴皆改以开。盖汉时避景帝讳也。
五帝德篇。与家语互出。孔安国,皇甫谧。以伏羲,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为五帝。大戴及家语。以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为五帝。此太史公所以纂五帝本纪。而谯周,应邵辈。所从也。其言曰。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不雅驯者。如国语。少典生黄帝,炎帝等说也。太史公自言。西至空峒。北过涿鹿。东渐于海。南浮江淮。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总之不离古文者。近是。古文即五帝德帝系也。观五帝本纪。所采用者。可知太史公之所睹闻也。然黄帝,颛顼,帝喾之所表见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95H 页
者。即化也。非迹也。而乃于数千百年之后得之者。岂非圣哲之所存者深者乎。
帝系篇。即后世之所取准也。然欧阳公言其缪曰。尧,舜,夏,商,周。皆出黄帝。而尧之崩也。下传其四世孙舜。舜之崩也。上传其四世祖禹。而舜,禹皆百岁。稷,契乃同父异母之兄弟。而汤与王季同世。汤十六世而为纣。王季二世而为武王。武王以十四世祖。伐十四世孙者。俱极舛午。太史公虽仿是而为纪。固不可取准。上古鸿荒。其文不载正经。儒者之不传。又何足议乎。太史公以好奇之故。不能深考而为此说乎。
劝学篇在荀子。但大戴有所删改。而下文又不同矣。其称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咎者。最粹语也。夫神者。浑一而无方。是以化之。学之既笃。至于化道。故默而成之。不言而信者。唯神也。福则各有定分。是以择焉。学之虽隆。不过安分。故无咎为长。内省不疚。以消悔吝之萌。反己无愆。而顺吉凶之至。乃人心之得正者。故称其长焉。辨乎几则道之平陂已判。存乎德则福之礼歉斯中矣。又云。无愤愤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绵绵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者。不愤则不启。故中庸所以有致曲之训。进锐则退速。故汤铭有日新之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95L 页
语矣。
子张问入官篇。孔子曰。有善勿专者。所谓耻独为君子也。曰教不能勿搢者。所谓道而弗牵。开而弗达也。曰已过勿发者。所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也。曰失言勿踦。所谓长善而救其失也。曰不善辞勿遂者。所谓不贰过也。曰行事勿留者。所谓有闻而未能行。则唯恐有闻也。且夫忿不数则狱不生。谏不距则虑不塞。慢不生则礼不失。怠不兴则时不后。侈不作则财不匮。专不任则事不坏。上六路。安身取誉之具也。下六路。安身取誉之反也。语云。子张问达。子曰。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又问从政。子曰。尊五美。屏四恶。可以从政。子张问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又问四恶。子曰。不教而成。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可与此篇。相为表里。而要之不过务实也。子张堂堂而难为仁。故夫子之告之也。常如是。安有不务实。而能安身且能取誉乎。
盛德篇以为有天灾则饰明堂。明堂者。所以承天而行政者也。明堂不修。则其惰于政可知。故饰之。饰之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第 296H 页
者。岂饰而已哉。将以行政也。有奸邪,窃盗,历法妄行之狱。则饰度,量。夫度量者。所以称平也。物之小大易紊。轻重易眩。则彊者。操其权。弱者。归于势。此齐之所以丧。而田之所以兴。故所以饰之也。有不孝之狱。则饰丧,祭之礼。夫丧,祭者。所以慎终而追远也。终犹慎之。况其生者乎。远犹追之。况其迩者乎。夫含殡之节。馈食之仪。牲鼎之品。非为华也。欲其勿倍也。勿倍则斯孝矣。所以饰之也。有弑狱则饰朝聘之礼。夫朝聘者。所以定等威也。存贵贱也。仪坏于凌。分失于犯。志肆于逼。尊卑不至于凌。则仪斯整矣。小大不至于犯。则分斯严矣。上下不至于逼。则志斯定矣。此岂以玉帛宾价之盛者哉。乃明义之故。所以饰之也。有斗辨之狱。则饰乡饮酒之礼。夫乡饮者。序长幼于豆。辨宾主于位。或尊贤而敦其俗。尚齿而崇其敬。止斗而息辨。莫之上焉。故饰之也。有淫乱之狱。则饰昏礼聘享。夫昏礼正而后义分明。享聘从而后仪节严。命于庙而亲迎。送诸门而申警。教成而后行媒者。皆以渐而不务速。俾去淫而止亵。渐则礼逾敦。不务速则意逾盛。故饰之。夫饰者。治也。治故理。而天之所赋也。不饰者。怠也。怠故欲。而人之所私也。不亦可惧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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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堂篇。大戴礼逸周书。俱有之。大戴言营建之制。小戴删之。只取逸周书而修为明堂位之篇。刘向别录。属之明堂阴阳。此篇所云明堂。凡九室。一室而有四户人牖。三十六户。七十二牖。而汉之所设也。汉公玉带所上黄帝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者。上古制朴。故如是。尧之时称衢室。室则壁矣。言衢则四达矣。考工记。夏后世室。五室九阶。四旁夹窗。则一殿分而为五室。而四户八牖之制。始创矣。殷人重屋。则几如楼。故带图为复道。上有楼者。似仿乎此。若其从西南入。命曰昆崙者。方士欺诬之说也。又周人弥文。则析五室而为九室。而宗祀文王于此。故有庙之名。朝诸侯。行王政于此。故有堂之号。天子四时居于此。故有室之称。然天子恒居之所。太庙在左。昭穆以次。而明堂则只祀文王。天子有应门皋门等九门。而明堂则一应门。外水曰辟雍。天子有路寝燕寝之别。而明堂则只太室。左介右介而已。盖其建置在近郊之南。天子有事则就之。上帝不可祀于太庙。故于明堂焉祀之。侯辟蛮夷咸朝。而不可容于路寝之庭。则于明堂焉朝之。四时之居。取其节宣。则于明堂焉就之。盖欲其便于事也。是故。设于东都者。便于朝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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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于泰山者。便于巡狩也。篇中所言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者。记九室法洛书龟文。而窃疑其制仿庙制。各室为一区而殊之。不应离而相接也。上圆下方云者。指一室而言。非统谓之九室之制也。
千乘篇。子论仁。先言不淫于色曰。立妃。设如太庙然。乃中治。中治不相陵者。何也。是时。哀公宠妾而跻之尊。溺爱而立为嗣。昔虞舜。以孝格其顽父。其德宜无可试者。而曰观厥刑于二女。嫔于虞。盖闺门之私。纯于天道。则斯无以复加矣。诗之思齐。言文王之德曰。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此言德能使妇人足法。则无所不化矣。其道自谨独而始。盖当燕私从容。而慎之如奉灌鬯之严。衽席亲蜜。而敬之如承笾豆之肃。则治斯至矣。治斯至矣。则妇德宁或有陵乎。妇德不有所陵。则天下国家可化也。此乃不淫。为仁之所以隆者乎。又曰。立子。设宗社。先示威。夫宗法。自天子始。法不立。家道坏而支嫡紊矣。国治乱而尊卑易矣。历观三代以下其统失而嗣挠者。由是故也。此先王之所深虑也。是故。树之必早。使国本有所定。辨之必严。使民志有所系。虽以母弟之贵。不得齿于列。伯叔父之尊。不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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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位者。使知其无与为对故也。自天子而下至士庶。其重嗣则一也。士庶虽微。由其祖宗之贵者而临之。宗可轻乎。
四代篇。孔子曰。四代之政刑。君若用之。则缓急将有所不节。不节君将约之。约之卒将弃法。弃法是无以为国家。此即圣人时中之义也。规矩准绳匀衡。良工之所同也。少差其用则舛。水火金木土谷。生民之所共也。少踰其权则灾。是故。夏之忠。变为商之质。商之质。变为周之文。用以时移。政以俗迁。鼓瑟而柱。不可胶矣。求釰而舟。不可刻矣。后人之欲援古而为治者。或不达于是矣。是故。魏欲行封建。而招诸王之乱。宋欲行周礼。而生青苗之祸。可不鉴乎。
虞戴德篇。哀公所问者。即舜之德也。孔子所对。多周之礼。如天子御珽。诸侯御茶者。周之仪章也。天子告朔于诸侯者。周之政令也。诸侯相见。卿为介者。周之朝聘也。天子岁二月。为坛东郊者。周之会同也。教士揖让而升。履物以射者。周之大射也。有庆以地。有让以地者。周之刑赏也。盖德无迹。故世移而不可得而见之。礼有物。故世移而不可得而变之。况周之礼。因舜之礼而损益乎。子曰。明法于天明。开施教于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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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以上。明于天化也。此乃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五庸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畏。达于上下。夫君人者。承天而治人者也。
诰志篇。所谓省怨远灾之道。不在于诰志无荒。以会民义。而必在乎礼也。又不在乎斋戒必敬。会时必节。牺牲必全。齐盛必洁。上下禋祀。外内无失节。而在乎知仁合而天地成。庶物时。夫礼也者。所以定民志也。民志既定。则不须乎诰志而晓之也。天地成而庶物时者。所以招和气也。和气既至。则亦无待乎上下禋祀。外内无失节也。盖诰志者。以言也。上下禋祀者。小惠也。失怨生于陵。民志定而各得其分。则怨何由生乎。灾生于戾。天地成。庶物时。而各以时劝。则何由生乎。然则不期于省怨而怨自省。不期于远灾而灾自远哉。
文王官人篇。所称七属九用六徵者。其观之者甚密。其察之者甚迩。然其费辞亦近乎繁矣。其所称观诚者。犹战国策士之所以揣摩人而试者夫。子曰。不逆诈。不亿不信。抑亦先觉者。是贤乎。圣人之心。如鉴之明物。不得以遁其形。故触处洞然。岂逆之亿之。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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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其情伪哉。窃疑此非文王之言也。
诸侯迁庙篇云。成庙将迁之日。君玄服。从者皆玄服。玄服则冕矣。此禫之服也。春秋谷梁传曰。于练焉。坏庙。坏庙之道。易襜可也。改涂可也。范宁曰。纳新神。故示有所加。此言禫后当迁主。故自练时。已有所变矣。郑玄士虞礼记注曰。练而后迁也。夫练而后迁。则易襜改涂之制。当于何时乎。此郑氏之误矣。盖家礼迁主入庙。在大祥后。故遂为定礼。然观乎古时入庙之礼。当在禫后无疑也。且云奉衣服者。皆奉以从祝。注云。不言奉主而称奉衣服者。以毁易祖者。诚人神之不忍。朱子引周礼守祧职曰。掌先王先公之庙祧其衣服藏之文。以续其注。盖疑之也。窃疑奉衣服者。在先而主。则当于择日而祭也。同尸而入。故阙之于此也欤。
诸侯衅庙。君亦玄服。夫衅庙。在迁庙之前。则迁庙之礼。不在禫之日。而在禫后之多日矣。后之庙制。皆同堂异室。故斯礼不得行固也。
小辨篇。似戒哀公之妄也。曰。道不简则不行。又曰。礼乐而力忠信。易云简则易从。不存乎中。则不能简矣。又曰。主忠信。不勉乎德。则不能忠信矣。忠信敦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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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道斯简矣。夫妄也者。其行多乖于极。其言必伤于枝。故哀公之卒于越。以是故也。夫子其知之乎。
用兵篇云。民思其德。必称其人。朝夕祝之。升闻皇天。上帝歆焉。然则民惧其虚。必称其人。朝夕诅之。升闻皇天。上帝厌焉者。如之何。盖善之理。常缓而遍。故其馨久而可见。恶之理。常暴而专。故其祸速而难遏。是故。夏殷之获福。由积累。而桀纣之得祸。在猝暴矣。且篇中云。疏远国老。幼色是与。礼乐不行。而幼风是御。其屡言幼者。何也。幼者。蒙蒙然无所知识也。夫讲摩先王之典。修明先王之政。日夕戒慎。然学有少不逮。则其缪戾者。甚多。若童幼。未尝学而为之政。则是使未尝知割者操刃矣。其不害于人者几希。然明其所戒者。尤可知也。虽哀公之惛。亦能知惧也。宜哉。
少问篇云。君不可以言情于臣。臣请言情于君者。窃疑此非孔子言也。夫臣事君而不言情于君则不臣。君而不言情于臣则不君。有臣而不臣犹可。有君而不君。民无所错手足。夫有君而不君。民无所措手足则可矣。有臣而不臣犹可者。得无可疑乎。夫子尝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夫如是则言情不言情。又可论乎。又曰。尧取人以状。舜取人以色。禹取人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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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取人以声。文王取人以度。圣人之取人以言与行而已。是故。舜之命禹曰。询事考言。乃言底可绩。是也。尧何独取于状。舜何独取于色。禹何独取于言。汤何独取于声。文何独取于度乎。且西王母之事。于列子始有之。圣经未之见也。夫子不语怪与神矣。奚为及之也。
朝事篇。取周礼等书而为之也。小戴取上公七介以下至诸侯务焉尔。为聘义。然周礼所载。皆天子会同之事也。聘义所载。皆诸侯相朝之事也。大戴此篇上段。记天子之朝事。下段。记诸侯之朝事。皆秩如也。但其末所引大行人以下。似错简耳。大戴言天子使诸侯。交岁相问殷相聘。而小戴改以天子制诸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者。引王制之说也。孔疏则谓此晋文襄之法。然诸侯以事天子者事晋。非礼也。且考左氏传。孟僖子如齐殷聘。服虔注云。自襄二十年。叔老聘于齐。至今二十年。故脩盛聘。则诸侯之相聘。亦无定岁矣。
投壶篇。比小戴所载。差不同。曾孙侯氏以下之辞益详。其诗今日泰射。于一张侯。参之曰今日泰射三句。在小戴记四正具举之上。又质参既设。执旌既载。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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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既亢。中获既置四句。在小戴记则燕则誉之下。又弓既平张。四侯且良。决拾有常。既顺乃让。乃揖乃让。乃隮其堂。乃节其行。既志乃张。射夫命射。射者之声。御车之旌。既获卒莫二十二句。亦小戴所删也。又嗟尔不宁侯。为尔不朝于王所。故亢而射女。强食食。尔曾孙侯氏百福五句。大戴次于鲁命弟子辞之下。此即狸首诗也。且称凡雅二十六篇共八篇可歌。鹿鸣,狸首,鹊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驹,驺虞八篇。废不歌。七篇商齐可歌也。三篇间歌。其篇什与歌节不传。故未能详知。然雅者。非指大小雅也。观此篇。独鹿鸣,白驹。在小雅。他诗散在国风者。即可知也。然则吕东莱所述雅郑之训。或不悖于经旨欤。且小戴记鲁鼓薛鼓之节。而此不之见何哉。
公符篇。在家语者为详。而间虽有少差。要其槩则同耳。公冠加四玄冕者。注云。四当作三。玄当为衮。盖天子诸侯及士。皆三加则一矣。无生而贵者。故冠礼皆成于三而已矣。特以公之贵。故用衮冕。衮冕者。示其将为君也。至若成王冠时。祝雍所祝云。使王近于民。远于年。啬于时。惠于财。亲贤使能。即其颂也。自陛下以下。乃汉昭帝冠辞。而又其皇皇上天以下。即汉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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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郊祀之辞。不知何故混于此也。
本命篇。上款见家语本命解。下款见小戴记丧服四制。详阴阳之变。辨男女之化。而终之以礼。特本命解以鲁哀公之问性命。起之也。孔子之对曰。分于道谓之命。形于一谓之性。释者云。分于道。谓始得为人。人各受阴阳。以刚柔之性。故形于一也。盖分于道。指天之所受也。分故所赋者广。一故所禀者专。然其理则一也。但家语。作命者性之始也。大戴。作命者性之终也。解云。命初分于道。则是生之始。分道则修短已定。故为生之终。夫修短即命中之一事。不必曰终而盖之也。似不如家语之较明。
易本命篇。与家语执辔篇。互出。盖其载于执辔者。因子夏之问而设也。盖人参三才。由是而推之。禽兽万物昆虫奇耦飞走。其情可知也。是故。易之说卦传。备言万物之情。亦是义也。然间有可疑者。此篇云。二九一十八。八主风。风为虫。故虫八月而生。然考之说文云。东方曰明庶风。东南曰清明风。南方曰景风。西南曰凉风。西方曰阊阖风。西北曰不周风。北方曰广莫风。东北曰融风。风动虫生。故虫八日而化。窃见虫化。必八日而未至八月也。又此云蚌蛤龟珠。与月盛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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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者以为月者。太阴之精。故龟,蛤之属。因之盛虚。而家语则以为蚌蛤,龟珠与日月而盛虚。日则太阳也。属乎太阴者。顾何与于是乎。此则家语之缪也。
读贾子
贾子书。出自申韩。盖汉初经纶之士。以其综理核宲之故。一切趍于刑名之学。贾子说亦由之。然观其欲改正色。易服色制度。定官名。兴礼乐等事。草具其仪者。往往出入于儒学。不专出于申韩。使其言诚用。汉当复乎三代矣。然谊以早卒而少经事。或者议其量狭而计疏。谊若老寿而识益进。则又岂止此乎。
吊屈原赋。非吊屈原也。乃自吊也。终古豪杰。以怀材而不见知为恨。然孔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又曰。邦无道。可卷而怀之。又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圣人之道。若是坦易。故履之而不疚。由之而不困。夫我苟材矣。而人不知则咎在乎彼。又何愠乎。我苟贤矣。而人不用则失在乎彼。又何尤乎。屈原之恨楚之用贪赖以坏国者。同姓大夫之故也。亲而恝焉。则是疏也。是故。其言诚不择。至若贾生。则异于是。计不用则唯当止耳。以鸱鸮,康瓠,蹇驴之属。讥切汉朝之公卿。何其细也。其曰。历九州而相其君兮。何必怀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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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论屈原则诚不可。若自喻其意随所处而安则亦可矣。
鵩鸟赋。太史公读之以为同死生轻去就。爽然自失。考其作赋之志。乃地湿位贱而自宽之辞。非真坦荡夷旷。能达乎得丧之际。而轻乎倚伏之门者也。易之传称乐天知命。故不忧。凡事物之始。必有以顺其理。事物之终。必有以究其初。此所以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也。是故。圣人既乐天理之赋我。而在物之理。可以共之也。又知天命之予己。而在他之命。可以测之也。故义理不穷于气数而不忧。今贾子之言。天不可与虑。道不可与谋。又曰。千变万化。未始其极。忽然为人。何足控揣。又曰。小智私。贱彼贵我。达人大观。物亡不可。皆庄周所以齐富贵一彭殇之意也。其所称知命不忧者。与易传之意殊矣。
治安策。言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诚哉是言也。夫以尧舜之圣。天下比屋可封。而观于禹皋稷契吁咈之谟。常有警惕不自满之意。况汉文之世。虽曰少康。比尧舜之世。何如哉。臣下宁可曰治安而谄之乎。凡治世之臣。其言危。乱世之臣。其言逸。贾生言能及此。此汉文之所以小康也。然人主之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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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也。推己分之所当为。使民效之而已。岂要后世之名誉哉。贾生之先。以是为说者。不几乎利诱者也。
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云者。晢之明矣。有周封建之制。固所以藩卫王室。然地不过百里。山泽不以封者。虑其强而防其利也。强则势敌。埒则权重。非不亲之也。而予之有节。非不睦之也。而秩之以序。是故。周室在东迁之前。无兼并争夺之患。及平王而刑章不明。而诸侯遂强啮弱。小并大。而渐至六国分争。为秦所灭。向使周之诸侯。各守疆而无失。王室安得挠哉。汉高帝惩秦之孤立。大封同姓而不节其势。唯地之务足。兵之务盛。遂为厉阶。夫封建而郡县。亦势之不得不然也。晋仿古制。封建诸王。骨肉相残。五胡乘之。苟能封建。莫若贾生之所论。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此乃周之封建意也。
制凶奴。以五饵三表者。班固亦以为迂。况当时绛灌之武夫乎。然终古制夷狄。以武力而其怀绥之。则三表五饵也。若以三表五饵。制其死命。固未可知。而若威之以兵而已。不以此结其恩。则凶奴宁渠徕服乎。盖凶奴盛。则汉之和胡。以此也。凶奴衰。则汉之服胡。亦以此也。行之于其盛时。不若行之于其衰时。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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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方盛矣。吾知其难也。然则贾生之所以系单于之颈者。其用之必有术也。不徒载其言也。其言曰。不猎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菟。玩细娱而不图大患。以汉文之治而亦有是乎。
古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庶人得以衣婢妾者。何其舛也。夫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时汉文躬俭率下。乃民不从其令如此乎。夫奢者。必踰分。侈者。必过制。人心孰肯踰分而过制哉。以心之浸放也。故乃不自捡耳。古之圣王。立经陈纪。岂必欲强拂人心乎。欲各循其分而不踰。各从其制而不过。使之止乱于未萌也。夫十人所衣之布褐。不能敌一人狐锦之裘。百人所食之疏粝。不能供一人方丈之馔。计十室之邑。布褐与狐锦孰多。疏粝与方丈孰盛。然而布褐慕狐锦。疏粝希方丈。举皆不安其分。不从其制。然而其国之不乱者。未之有也。然则贾生之言。不亦得乎本末者乎。
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贾生诚识时务矣。孰谓迂乎。夫恶风缪俗。不过一人之所刱。若一家之所始也。夫善者。君子之所好。而小人之所恶也。计天下之大。小人多而君子小。小人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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倡乖缪而兴背戾。而无君子之遏之。或君子力弱而不能遏。则庸人凡子。皆从之而成习矣。习则痼。痼则僻。僻则戮矣。有大人者作。其导之。如水之就下。其销之。如汤之沃雪而后。可以移易。此岂俗吏所可能乎。贡禹言文帝时。贵廉洁。贱贪污。贾人赘婿及吏坐赃者。皆禁锢。不得为吏。令行禁止。海内大化。天下断狱四百。与刑错无异。与贾生所言当时坏败者有异。岂孝文警生之言而发舒欤。且贾生举秦俗之不同禽兽无几者诸条。以罪商君。然后世之不犯此者无多。况今之俗乎。使贾生而见之。以为如何也。
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举以礼以下诸条悉矣。是时。挟书律新除。而古经渐出。且贾生师吴公。故多识周时礼制。所引学礼等书。及成王襁褓之教。皆有所本。又孔子之言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云者。圣人之精义也。孔子述而不作。古昔圣人所作者。已举其槩矣。绎其微而阐其幽。则斯道之所存故耳。当贾生时。不徒以策自试。盍荟稡经文。以追圣人述而不作之旨乎。惜乎失之矣。
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欧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衰。诚君子之论政也。夫后世人主。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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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愚。孰不知德教之先法令哉。但德教常缓。法令常速。故多取近利而遗远效。然德教者。阳也。法令者。阴也。阳不可一日背。阴不可一日向。苟能审向背之理。斯几矣。然阴亦未尝无美也。含之而从阳则善。故明主亦何由去法令乎。使法令出德教。则如轮翼之不可遍废。但不可一切舍德教而从法令尔。传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此之谓也。
又古者。天子诸侯之子及国之俊秀。皆由学。而年自成童。至四十。其修于身。行于家。达于邻里。闻于乡党。然后询于众庶。又定于长老之可信者而荐之。始谓之秀士。由是而又选士。又俊士。又进士。然后随材而官之。进为大夫。而年不至五十。则不能焉。其取之也舒。其用之也缓。故否不得厕乎臧。愚不得列乎智。故大夫皆君子也。夫安有詈骂榜笞之辱乎。自三代用人制坏。其据崇高者。未必皆臧也。处近密者。未必皆知也。若是者有罪。而不以法治之。则不亦饶崇高而严乎卑贱。宽近密而急乎疏远。法以之废乎。廉耻节礼。所以治君子者固也。若或不慎于廉耻。或不审于节礼。则安得无刑。又安得无罚乎。苟然则洪范所称无虐煢独而畏高明者。乃虚言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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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淮阳王及梁王事。诚一时之利。而非万世之策也。论亲则吴,楚,齐,赵。皆堂内之亲。淮阳及梁于时则诚近属也。传至三四世。则亦疏且远矣。语强则吴,楚,齐,赵。皆跨数十城。梁起新郪以北著之河。淮阳包陈以南揵之江。则其强何趐吴,楚,齐,赵乎。以汉之所忧于吴,楚,齐,赵者。遗于后主。使忧淮阳及梁者。诚见其得于近而遗于远也。论者见梁孝王之距吴,楚为汉效力者。为贾生长策。虽微梁王而使当时诸名将。悉力捍之。吴,楚能凌而过之乎。故曰一时之利。非万世之策也。且拥强盛。擅富贵。其宫室车服。踰滥法制。卒以招灾。悲夫。
谏封淮南厉王四子。为列侯者。可见文帝之心也。厉王之罪。骄痴之故也。岂遂妄图僭逆哉。贾生引白公事而證之。诚过矣。方是时。帝感尺布斗粟之谣。而封之而已。不足以负谤于天下耳。贾生虑山东之大诸侯。而谓淮南用兵之地。不可以封。淮南王安果反。可谓策之审矣。然安之叛汉朝。有以驱之也。安虽怨厉王之死。如无伍被辈。因缘怂恿。亦未必遽叛也。苟以罪人之子不可封。则彼蔡仲之复封。独何为哉。
谏除盗铸钱。令使民放铸。疏析利病之源。洞悉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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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重之弊。夫重权宜于上。而不宜于下。厚利藏于国。而不藏于利。夫权重者。孰不欲趍之。特有操之者。故人不敢竞焉。利厚者。孰不欲取之。特有握之者。故人不敢窃焉。操是权而委诸下。则下反重。握是利而付诸家。则家乃滥。是教之乱耳。汉文欲藏富于民而为之。然藏富于民者不在是。宜明者之所力争耳。
过秦论以为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此言殊不然也。六国之臣于秦者。秦操其势也。秦之虏于楚者。楚操其势也。夫秦自缪公以来。拥山河之固。世为诸侯雄。至于始皇。而残害生民。灭绝仁义。而得天下。其所以得之者。即失之之具也。子婴之材。诚过于中主。能以新立之势。诛赵高如摧朽者。岂庸主哉。夫以殽函之固。沛公犹不能防楚。况子婴乎。势之所不存。虽英主无如之何矣。如魏之高贵乡公。唐之昭宗。皆可谓之材矣。卒为强臣所弑。居垂亡之时。欲图苟安之业者。鲜不及之。当其位者。诚不幸矣。他何足道哉。
读弟子职
弟子职见管子。管子称权谋之书。此宜不急于用。而乃取之。得以传于后。古人之敦于宲学。乃如是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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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虽细节。即三代教人之法也。古之事师与事父事君同。故左右就养。服勤至死则一也。朱子分其篇为九则。曰学则也。曰蚤作也。曰受业对客也。曰馔馈也。曰乃食也。曰洒扫也。曰执烛也。曰请衽也。曰退习也。此篇古奥难读。赖此而章句始明。夫述而不作。其功不亦远乎。
学则篇云。温恭自虚。所受是极。夫虚也。故能有容受。易传曰。虚受人。是也。夫气骄者。己自大于中。故良箴不能入焉。虽或入焉。亦不能久。志溢者。己自足于中。故善言不能合焉。虽或合焉。亦不能固焉。况在蒙幼乎。是故。学者。先以谦挹求助。然后可以进业。此篇之以温恭自虚。所受是极者也。夫所谓先生施教。弟子是则者。如七十子之服孔子者之谓也。彼其薰炙淫液。如时雨之化之者。故心悦而诚服。至若汉之诸儒。则所则者只经训也。如郑玄之于马融。桥仁之于戴圣。岂足师其人乎哉。是故。师生之礼轻焉。如工匠农圃之只授其法者。受其法则斯止矣。安能则其德乎。然则为先生者。可以知所处矣。
蚤作篇曰。危坐乡师。颜色毋怍。昔程子教学者静坐。盖心定则静矣。危坐乡师者。欲其定也。颜色毋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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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其静也。夫弟子之职不定。当拚席沃盥馔馈之节。欲其齐速敏给。而若受业之时。不可不定。故危坐乡师。嘿观其则也。弟子之学。或不宲。若虚邪其志。而不专于德。则色必动。又若誇大其业。而不一于德。则色必惭。此小人见君子。而欲掩其不善者也。是故。志于诚则无怍。志于敬则无怍。此皆由静而至焉者也。故颜色无怍者。宲其志故也。
受业对客篇曰。凡言与行。思中以为纪者。夫士志于中而后。无过不及之差。非谓学者之初。遽能得此道也。盖志于中。则跬步不放而不至于过。准的必正而不至于不及。人皆可以为尧舜者。言其理耳。人人岂可以尧舜责之哉。顾其为尧舜之圣。有其理也。人苟能有志乎。究其理。虽不中不远矣。此所谓中以为纪者也。
馔馈篇云。置酱错食。陈膳毋悖者。礼始于饮食。故必欲得其序。而始以酱者。主乎味也。凡置彼食。鸟,兽,鱼,鳖。必先菜羹者。犹泰羹之先和羹。贵其质也。羹胾中别胾。在酱前。其设要方者。便于用也。盖其綪法也。二以并之法也。错以终之法也。互相变之法也。斯四法者。皆具而要方之设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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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食篇中曰。先生有命。弟子乃食。盖未有命。则不敢食也。由是观之。侍食于君子。先饭而后已。侍食于先生。异爵者。后祭先饭。侍食于长者。主人亲馈。则拜而食者。皆有命故也。以齿相要。坐必尽席者。无失伦次。而不以己之馀污席也。亦有据膝。无有隐肘者。俯而不至于屈。抑而不至于伏也。己食者。作抠衣而降者。己虽毕食。而人未毕食。故待其毕也。旋而乡席。各彻其馈。旅进而彻也。一饮食之间。其礼之曲。仪之细如此。古人所以下学而上达也。
洒扫篇中。执箕膺揲。厥中有帚者。将扫之仪也。以叶适己。宲帚于箕。已扫之仪也。皆恶秽之向长者。故引而自向也。凡拚之纪。必由奥始者。奥长者之所居也。俯仰磬折。拚毋有彻者。恐其触动他物。致氛秽坌起也。拚前而退。聚于户内。坐板排之者。即小戴所纪。以袂拘而退者也。其仪甚閒且整。此所谓有诸中而发于外者也。
执烛篇。其错总之法。一横一直甚整。正栉之法。其远其近甚察。盖其体安于仪。手易于节。目娴乎法。故无龃龉。无抵捂。而其礼粲然可述也。
请衽篇。弟子皆起。敬奉枕席。问所何趾者。即小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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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称奉席如桥衡。请席何乡。请衽何趾者也。此言俶衽则请。有常则否者。言其变节也。不言常节也。言其趾而不言首者。由卑而请。故不敢举其尊也。
退习篇。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长其仪者。初学之进业。不徒就于师。抑亦择乎友也。是故。孔门弟子。承教夫子。而未达者辄退。与其同门之士讲之。如樊迟问仁问知。而复与子夏论之者。是也。然则丽泽之功。岂在其博依之后乎。
研经斋全集续集册十三
 读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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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家礼
先生四十岁。当乾道庚寅。遭祝夫人丧。家礼之成。在是时也。既成。一童行窃去。至易箦后。其书始出。其间多有与先生晚岁之论。不合者。黄勉斋云。所辑家礼。世多用之。然其后亦多损益。未暇更定。今考家礼。有先生所著序文。未详年月。岂祝夫人丧中所著耶。抑预著序文。俟其得而欲编上之也。观夫先生易箦前三日。改大学章句。可见编书之不可猝乍而定。盖家礼。即先生未定之书也。窃意先生将欲会通诸家礼说。而酌古今之宜。尽详简之要。而以中间见失之故。未能更加是正也。是故。晚以仪礼为归。作为经传通解。亦未得卒业而殁。是为斯文之遗恨矣。杨氏虽为之说。往往多不满者。以先生后来之定论。不主乎此也。礼也者。不可有汰哉之诮。必得援据而后。始可定之。自郑孔笺疏之家。已多乖缪于先圣制作之义。况后来玉帛之制。簠簋之器。皆失故制。而以无稽之俗。骇异之习。参错于其间者。亦已久矣。幸而有宋诸贤。折衷于其间。举其正而斥其缪。其开发之功。固已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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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然其俗尚已痼。不能一举而扫之。则虽于古而存其一二者。盖亦局矣。宜先生之不主乎是也。然其谨名分崇爱敬。以为之本。至于施行之际。又略浮文。敦本宲者。即先生所以著此书之旨。学者苟能勿失乎此焉。则礼之节文。虽或有不齐者。即可由是而齐也。家礼云。主式见丧礼及前图。然仪节曰。南雍本云。主式见丧礼治丧章。而无及前图三字。今图多不合于本书。是后人赘入也。沙溪曰。主式图。有大德字。大德元成宗年号也。余尝谓三父八母图。为元人所窜入。盖元时多乱家礼。往往不可取准也。
男子再拜则妇人四拜。谓之侠拜。侠者挟也。言先拜而又后拜也。士昏礼。妇见于舅。升拜还又拜。注云。妇人与丈夫为礼。则侠拜。于姑则止。据此则侠拜者。妇人之施于丈夫礼耳。又士昏记。主妇一拜。婿答再拜。主妇又拜。则侠拜。亦止再拜也。后世之拜。渐繁。至称百拜者。岂礼也乎。且夫妇似无相拜之礼。考士昏礼。只同牢可知也。盖家礼。多因时俗。故有时不得不与古礼异矣。且妇人之拜。唯肃拜也。是故。君赐至敬也。为尸至严也。亦皆肃拜。独凶事手拜。而为夫与长子。则稽颡。然则期以下。当手拜。非夫与长子。则虽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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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稽颡也。今则妇人拜无肃拜。而其他拜。皆非古礼也。特俗习耳。
正至朔望参。设束茅聚沙于香案前。天子诸侯礼备。故用苴。苴则用茅。自大夫以下。无所用茅。观乎少牢特牲。可知也。盖天子之祭。缩酒用茅。左氏传云。齐桓公责楚不贡包茅。王祭不供。无以缩酒者。是也。又苴读若藉。祭前藉也。易曰。藉用白茅。无咎。是也。独士虞礼有曰。苴刌茅长五寸。束之。宲于篚。馔于西坫上。又曰。祝盥升。取苴降。洗之升。入设于几东席缩。又曰。佐食钩袒取黍稷。祭于苴三。郑注云。孝子始将纳尸。以事其亲为神。疑于其位。设苴以奠之。盖独许之于士虞者。以其迎精而新返。特原孝子之情而许之耶。后之设茅有二义。一则似仿礼之灌鬯。而见于韩魏公祭式。一则代神祭也。此与士虞束苴之义合。然古之士礼。只于凶祭行之。而吉祭则无闻焉。按郑兴言。束茅立之祭前。沃酒其上。酒渗下去。若神饮之。其义今乃引用于吉祭矣乎。
继曾祖之小宗。不敢祭高祖。而虚其西龛一。继祖之小宗。不敢祭曾祖。而虚其西龛二。继祢之小宗。不敢祭祖。而虚其西龛三。若大宗世数未满。则亦虚其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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龛。如小宗之制三。或曰。如继祢者。祖曾见奉大宗。不可以祢当其位。祢下又不可有位。家礼多从时俗。不能改一室四龛之制。故其训如此。盖从东以西者。缘近而远。由亲而尊也。若以或说而究之。则有不可强通者。公子不敢祖诸侯矣。今之继别之宗。如立别子之庙。则其敢以太庙之奉。当私庙之位乎。
程子曰。下殇之祭。父母主之。终父母之身。中殇之祭。兄弟主之。终兄弟之身。长殇之祭。兄弟之子主之。终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无后者。其祭兄弟之孙主之。终兄弟之孙之身。此不论宗支。只言其主于亲者也。夫宗子之长子。曰适殇。以其尊也。故阴厌焉。宗子之次子及庶子之长子。曰凡殇。以其卑也。故阳厌焉。而必于宗子之家。庶子之次子。曰庶殇。是则不祭。盖程子之说。不分适庶而一主于亲。则虽与古经少异。然每见中国一经丧乱。氏族之散聚无常。故宗法不得立。宗法不得立。则无庙可以祔食。故各主其亲。亦其势也。程子就其俗而为之制耳。
焚香。始自禅家。朱子语类。尝言之矣。然著之于家礼者。因韩魏公祭式也。周礼郁人祼。疏曰。王度记。天子以鬯。诸侯薰。大夫兰芝。士萧。庶人艾。然萧合黍稷。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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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达于墙屋者。天子之礼也。士安得用萧哉。王度记所言。特一时缪俗耳。
祝版。古者直书祝文于版。祭讫。焚之齐所。此开元礼所载也。韩魏公祭式从之。然亦许家贫无版者。书纸粘于版上。祭讫析而焚之。盖从简也。家礼取之。凡有事。如皆设版。贫者诚难继也。
深衣制度。初因司马公制式。故如曲裾之制。宲有后人之疑。盖自汉儒误以续衽钩边。为曲裾。司马氏别用布。为燕尾状。而缀裳际以掩之。家礼因之。蔡渊曰。续衽钩边者。只是连续裳傍。无前后幅之缝。左右交钩。即为钩边。非有别布裁之而缀于旁也。此即先生晚来之训。而未及修之于家礼矣。然考之大全集。亦载深衣制度。其论曲裾曰。用布一幅。交解裁之。叠两广头。并令向上。稍裁其内旁太半之下。渐如鱼腹。末如乌啄。内向而缉之。相沓缀于裳右。以掩裳际。此虽删垂如燕尾之语。其别用布裁缀则一也。岂门人荟稡之时。有所未尽欤。
帽子。辑览曰。本纚也。古者。冠下有纚。后世施帻于冠。因裁纚为帽。上下通服。五代。梁始染为今㨾。又仪节曰。今帽子有二。大者是笠子。用蔽雨日。小者或纱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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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或缎为之。今东俗之所戴者。即华人所蔽雨日之具也。然余尝谓弁者。因上古衣毛帽皮而饰之者也。自箕子东来以后。弁制变而为笠。故为东人所重欤。
司马氏居家杂仪。家礼用其全文。岂先生将欲有所拣择取舍而未及欤。抑将以其正伦理笃恩爱之故。将仍也欤。然其粹者。皆衍古经而成之。其节者。皆因俗尚而戒之。但卑幼之于尊长。四拜六拜。于礼无之。又如拂床襞衾进盥。皆子弟之事。而命仆妾任之。与古礼殊。且子妇未敬未孝。而不可怒。然后笞之。屡笞而终不改。子放妇笞。夫子与妇。虽不可教不可怒。如之何其笞之。如之何其放之。后之无识者。以其出于君子之训。而动辄效之。得不伤败风俗乎。
冠礼。司马温公曰。近世轻薄。过十岁而总角者少。此似一时俗也。欧阳公二十五岁。娶胥夫人。苏东坡十七岁。娶王夫人。虽冠在其前。似不至于十岁而三加矣。盖未十岁而冠者。设或有之。不必如是之甚也。
冠礼。必父母无期以上丧。始可行之。又曰。大功未葬。亦不可行。冠者。吉礼也。丧者。凶礼也。唯其凶轻而吉重。则可行其重。凶重而吉轻。则可从其重。夫言父母则身可知。杂记曰。大功之末。可以冠子。可以嫁子。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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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父而不举其母。父之期以上丧者。己皆大功也。大功之丧。己皆小功也。母之期以上丧及大功丧者。重之。如外祖父母丧。己皆小功也。如外从祖父母丧。己又无服也。考服之义。重于本宗。轻于异姓。故外祖父母亦缌也。而进于小功矣。重本宗。故异姓之服。不之并焉。轻异姓。故本宗之服。不之与焉。此杂记之举父而不举其母也。然则父之有期以上丧及大功之未葬者。不可行也。母之有期以上丧及大功未葬者。可行也。
冠礼。古有筮日于祢庙门之礼。盖筮之于庙门。而先考临之是告也。自筮法不行而始择日矣。书仪所载。即存羊之意。而未必行之也。家礼则废之。而以祝辞告之。循俗故也。岂以其存之而不用。无若变之而从宜也欤。
古之冠礼之宾。即僚友也。是故。筮宾之日即宿宾。盖宿之非难也。可见其贤者之众。而后世则不然。往往求之于远。故至或为书。遣子弟而速之。其势不得不然。然与古礼之自致其诚者。异矣。
陈冠服。有官者。公服,带,靴,笏。无官者。襕衫,带,靴。通用皂衫,深衣,大带,履。按仪礼士冠礼。有爵弁服靺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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弁服素鞸。玄端服爵鞸。屦则夏用葛。冬用皮。而无笏与靴。笏诚古制。靴即后世军服也。襕衫。亦唐制也。开元礼之载。从俗也。书仪因之。故家礼亦不改焉。且皂衫。未详其制。宋士大夫常服也。意若今之僧衣欤。公服。亦隋后衣制也。考今之俗。以黄草笠。代幞头帽子。幅巾。代纚。网巾。代掠。道袍。以代皂衫深衣。然考古之义。爵弁服者。士与君祭之服也。皮弁服者。与君视朔之服也。玄端。莫夕于朝之服也。今之有官者。初加用直领服。再加用朝服。三加用祭服。则似合古矣。然此有官者之子。乃得为之。如贫未能辨者。从俗亦宜矣乎。
冠礼曰。降筵。北面坐。取脯见。母拜受。子拜送。母又拜者。重其礼也。父则是时。立东序以观其礼。故子不必冠而更见也。盖父于家尊无与二。而子既冠而更见。则难于礼也。母则虽尊。而厌于父矣。是故。拜子。兄弟则毕袗玄。而观其礼。亦为之拜。夫母厌于父。则拜之。兄弟虽观其礼。亦为之拜。而独不拜父者。知其尊无二矣。唐礼三冠而见母。母但起立。盖是时无取脯之礼。而母但起立者。重其成人也。家礼。冠者见父母。父母为之起。然则父母之所以答之者一也。或以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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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疏云。不见父与宾者。盖冠毕则已见也。不言者。从可知也。家礼引之以为冠者见父母。然细观贾义以为父与宾。已见其冠毕之礼。故冠者不见也。可知其不言之义。非谓冠者冠毕而见父与宾也。古者。冠于庙。故祖祢之灵。已临之矣。自庙制坏而冠于厅事。故宾字冠者之后。有主人以冠者。见祠堂之节。盖厅事之冠。诚沽矣。苟有复庙制者。礼于是乎复。而仪于是乎顺矣。
女子许嫁笄。古也。家礼云。年十五。虽未许嫁。亦笄。夫许嫁而笄。未许嫁而笄。皆礼之正也。第未许嫁而笄者。亦涉便宜也。盖其年已长。故欲其不失乎时。而得礼之正也。故为之节。十五而已许嫁则笄。而具其仪。二十而未许嫁。则笄而略其仪。故无主与宾。家礼未许嫁。而十五而笄。似违乎古。且前期三日。戒宾。一日宿宾者。又何为乎。余尝怪今之妇人既嫁。而自夫家加笄。未知此礼昉于何时。而考古之制。加笄在未嫁时。既笄而嫁矣。纳采者。六礼之始也。易象曰。渐之进也。女归吉也。吉者。言其不遽进也。盖慎重之故。不遽进也。是故。十五而许嫁即笄。二十而婚。其间亦五年矣。然后不能尽行六礼者。以卜筮法废。而不以卜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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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之。故问名不之行也。而纳徵即纳币也。夫妇之礼宜节。故不速。速则流于亵。夫妇之仪宜慎。故不轻。轻则易归于滥。此昏之以渐也。司马温公云。其先祖有训。男女议昏。既通书数日。必成昏者。似从便。
使者。仪礼士冠礼注云。夫家之属若群吏。疏云。假令主人是上士。属是中士。主人是中士。属是下士。主人是下士。属亦下士。礼穷即同也。盖古之士有职事者也。后之士。即古所称庶人也。既无属若群吏。故家礼云。使子弟为使者。如女氏者。是也。
婚之有书载书仪。而书仪云。书者。别书纳采问名之辞于纸。后。系年月日。昏主官位姓名。宾主各怀之。因交相授。婿家书藏女家。女书藏婿家。盖所以重约誓也。其礼无徵也。家礼则并省之。只主人具书告祠堂。而如女氏致辞曰。吾子有惠贶室。某也某官。有先人之礼。使某请纳采。又以书授主人。古礼只致辞而已。家礼则有书。而既致意矣。又致辞而申结之。不已复乎。且夫家。只于纳吉时。卜于庙而止矣。具书而告于祠堂。恐异乎古也。
亲迎前期一日。女氏使人。张陈其婿之室。然古无是也。士昏礼。陈鼎设洗馔豆及黍稷,泰羹,尊爵之属。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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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家。而虽妇车。亦婿家所送。妇家无所设也。独大夫以上嫁女。自以车三月祭行。则有反马之礼。而女氏使人张陈婿室。在书仪注云。床榻荐席倚卓之类。婿家具之。毡褥帷幔衾裪之类。女家具之。婿既迎归而归于室。则女家何为而来干之也。由是之故。务誇富厚。资装不赀。种种弊源。宲不可御。如从婿家陈设。而不涉于妇家。岂有是乎。
初昏。婿盛服。于何为节乎。士昏礼。主人爵弁,纁裳,缁袘者。士助祭之服。女次纯衣,纁袡者。士妻助祭之服。但纁袡差殊。然即摄盛服也。今之婚礼。婿服紫纱袍而带一品之𡱝带。此驸马服也。女则乘食饰屋轿。八人舁之。是公主翁主之所乘也。盖摄盛而踰制也。考之五礼仪。则有职者。不拘时散公服。文武两班子孙与及第生员。纱帽角带。此亦古之摄盛意也。独女服无所见。然有职者及文武两班子孙与及第生员妻。各从其夫品。得以命妇服行之。至若庶人。则五礼仪云。笠子条儿。其妻亦从宜。而不必摄盛服也。
婿入奠雁者。昏义所云亲受之于父母也。且郊特牲曰。执贽以相见。敬章别也。盖六礼。独纳徵不用雁者。有币故也。馀皆有雁。雁者。摄盛之贽也。然纳采,问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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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吉,请期此四者。使者将婿家之命。故女氏之主人。南面而并授。亲迎则婿所以躬行之矣。执雁至于庙。北面奠之。再拜稽首者。所以亲受之于父母。又所以敬章别也。亲受之于父母。故其礼尊。敬章别。故其仪缛。是故。既奠而再拜。又稽首也。奠贽则必受而答之。然婿之奠雁也。以父母之命。而女于是时妇道未成。故不敢答。其立于房中者。若避之之义也。
司马温公曰。古诗结发为夫妇。言自少年束发。即为夫妇。今俗昏姻。乃有结发之礼。谬误可笑。结发之礼。不见于书。未知其礼所以施者何如。又家礼云世俗新婿。带花胜。拥蔽其面。殊失丈夫之容体。胜者。妇人首饰也。自五季之时。风俗乖戾。仪法丧失。种种无徵之礼如此。当宋时。犹被侵染。观此则程朱之牖迷导俗之功。不可诬也。
家人男女。少于舅姑。立于两序。如冠礼之叙。夫冠礼之叙。唯主人升阼阶。立序端。而兄弟以下。皆在阼阶下之位。若其立于两序者。非冠礼之叙也。且妇人之礼。不下堂。则其拜舅姑也。在于阶下者。得无违于礼乎。古之舅姑。当妇之奠贽。辄拜者。妇初入而妇道犹未成。故不遽加以尊也。自开元礼。不之见也。盖舅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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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妇。礼益尊而异于古矣。至宋时。加舅姑服三年而后。尤致其隆也。
古者三月而庙见。而家礼以其太远。改用三日。如子冠而见之仪。然语类曰。三月以前。恐有可去事。至三月不可去。则为妇定矣。此后方反马。盖妇之善与恶。夫家之所未悉也。三月而后。可以审其宜不宜也。于是乎助祭。而供宗庙之事。妇道之以渐而其难又如此。三日恐太速矣。
仪礼士昏记。妇入三月。然后婿见主人。奠贽再拜。而犹未受也。婿礼辞而后。再拜而受之。婿见主妇。主妇阖扉。立于其内。婿立于门外东面。主妇一拜。婿答再拜。主妇又拜婿出。则其章别如此。自后世夷狄乱华以来。风俗渐坏。于妇族甚昵。家礼之云。婿见妇之父母。次见妇党诸亲。盖因俗也。然妇女相见。则似未安。妇之姊妹。兄弟之妻。何用见之。昔王拱宸初娶薛奎之女。再娶其季。宋时制无拘也。然居嫌疑之地。尤岂可见乎。
丧礼。妻子妇妾。皆去冠及上服。被发。宋时男女皆冠。故有冠之文。妇人之冠。不见于古。且男女皆去上服。则唯亵服也。亵服而可行礼耶。古则男女皆用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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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服制屡变。男子不服深衣。而代以道袍。妇人之着深衣。似骇俗。见用白绵布唐衣。亦或可耶。至若披发之非礼。先儒言之亦多。盖用夷变华。终涉未安。家礼之存之。因书仪也。宋时。乃成金石之典。而俗以之成也。
为人后者。为本生父母及女子已嫁者。皆不披发徒跣。为人后者及女子已嫁者。皆降为期服者。唯当尽其期制而已。夫期之丧三不食。食疏食水饮。不食菜果。三月既葬。食肉饮酒。其他居处言语之节甚严。而今俗未之行也。至若居忧与接人之事。往往与孝子无分别也。夫其为服也。与父在母丧异。而人之待之也。视此亦过矣。
治棺。护丧命匠择木。油杉为上。柏次之。土杉为下。盖油杉土杉。未知其品材何如。然耐湿之木也。今北道有之。入地稍久。则木理皆扬而起云。柏则或不朽。或易朽。今人以五鬣松最易朽。侧柏理固似不朽。而其大可作棺材者。未易得也。今俗好用松材。松材日益贵。通上下贵贱。而日趍于松。则自如也。今见禁山之外。皆濯濯也。此实有通变之方矣。
讣告于亲戚僚友。案士丧礼。乃讣于君。主人西阶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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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命讣者拜送。又檀弓曰。父兄命赴者。郑氏云。父兄命赴。谓大夫以上也。大夫尊。许其病深。故使人代。犹书孝子名。士主人亲命之。盖郑注以士丧礼及檀弓差殊。故引大夫及士之仪以辨之。然后儒以为赴于君。唯主人命之。馀无主人命赴之文。始死时。孝子悲迷。故诸父诸兄。代为命赴。而今则无赴于君之礼。大臣卿宰卒逝。自其家具单于礼曹。自礼曹以启。且护丧以其名。通讣于亲戚僚友。亦不须父兄之命也。
幅巾一。案士丧礼曰。掩练帛。广终幅。长五尺。析其末。疏有四脚。后二脚先结颐下。以前二脚向后结于项。则掩于耳。及两面边。此所以掩也。幅巾东汉之末。始为士大夫所着。非古也。用掩。不必用幅巾。
主人以下为位。案士丧礼记曰。室中唯主人主妇坐。兄弟有命夫妇在焉。亦坐。丧大记曰。大夫之丧。主人坐东。主妇坐西。其有命夫命妇则坐。无则皆立。士之丧。主人父兄子姓。皆坐于东方。主妇姑姊子姓皆坐。坐于西方。贾氏诚见此以为士之丧皆坐。据不命之士。而士丧记所言。据命士。然士丧礼及丧大记。特记闻异尔。何必引不命与命而区别之哉。家礼主人以下及主妇以下。皆坐。此士礼也。而不言大夫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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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异者。盖贵贵之礼。自开元以后。不复见矣。且云妾婢立于妇女之后。夫妾一也。有庶祖母庶祖姑庶母。凡尊行而贵。其服亦皆重者。使处众妇女之行卑者。与夫同姓妇女服轻者之后。岂可曰以服为次。且婢之贱。可以厕室中妇女之位乎。此恐未安。
三年之丧。夜则寝于尸傍。藉藁枕块。是时。尚未殡矣。安得寝乎。书仪之说。恐因谬俗也。
具括发麻免布髽麻。注曰。括发谓麻绳撮髻。又以布为头𢄼也。免谓裂布或缝绢广寸。自顶向前。交于额上。郤绕髻。如著掠头。髽亦用麻绳撮髻。发以麻。免以布。状如今之着幓头。幓头。汉时制也。掠头。宋时制。而其状则一也。盖以括发之以麻。自顶向前。交于额上。却(一作郤)绕髻。与免之用布。同其制。家礼之括发。谓麻绳撮髻。岂其指绕髻而言耶。且头𢄼即总也。内则总注曰。总。束发也。垂后为饰。未成服而无为饰之理。以布为头𢄼。可疑。小记又云。男子免而妇人髽。言男子则免。妇人则髽。男子以免代冠。而妇人以髽代笄。盖男子既未冠。故妇人亦去纚也。郑注以为髽有二。一是未成服之髽。斩衰用麻。齐衰用布。二者成服后露紒之髽也。孔颖达疏云。髻发与免布有文。髽用麻布无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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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以免既齐衰用布。则髽亦同。盖以意测之。窃意髽已代免。则似无麻布之用。只露髽而已。及成服。则有总有笄矣。至若免之用绢。似因俗。而古则无此制也。
执事陈大敛衣衾。书仪云。今俗无大小敛。高氏说云。今之丧者。衣衾既薄。绞冒不施。惧夫形之露也。遽纳之棺。以入棺为小敛。盖棺为大敛。盖古礼之不讲。而陋俗之相袭已久矣。高氏虽云惧形之露。宲愧贫窭而沽于礼矣。独不知孔子之训敛手足形。旋葬者乎。贫而不具于礼。顾何伤。而乃并废大小敛之节乎。倘非朱夫子从古之礼。则大小敛之节。遂泯矣。我东虽穷乡陋邑。亦能具此礼矣。
五服之人。各服其服。入就位。然后朝哭相吊如仪。然开元礼所云。子孙就祖父母诸父母前哭。古礼无是也。又亲友之来。及于朝哭者。向主人而吊。亦古礼所无也。但于朝哭后。主人拜宾而宾无答拜之法。今俗吊礼。自宋时已然尔。
左右有辟领。各用布方八寸。屈其两头相著。为广四寸。缀于领下。此一称适也。考之郑注曰。衣自领至腰。二尺二寸。倍之四尺四寸。此据一相而言。加阔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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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而又倍之者。言四尺四寸。通八寸。则为五尺二寸也。更以一相而命之。则十尺四寸。此通两相而言。未尝言加辟领而别用布。如杨氏说也。杨氏见时用加辟领。而乃以而又倍之者当之者。恐非古经义也。
奔丧入门。诣柩前再拜。案礼之奔丧曰。入门左。升自西阶。殡东西面坐。哭尽哀。又齐衰以下三哭。而无再拜之文。独开元礼云。凭殡哭尽哀。少退再拜。盖从俗也。家礼因之。今则多不行。不行者合于古也。
司马温公云。世人流宦。没于远方。子孙火焚其柩。收烬归葬者。其始出于羌胡之俗。浸染中华。行之既久。习以为常。见者恬然。曾莫之怪。余尝见北路人往往如此。剥割肌肤。只收其骨以归葬。然畏法之禁也。每潜自下手。亦异乎习以为常。见者亦惊骇。不至于习以为常。恬然曾莫之怪。苟得良吏而化之。岂不能一变哉。
程子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美恶也。非阴阳家所谓祸福也。夫阴阳家说。实不足信。然地之美者。以土色之光润。草木之茂盛验之。而最审乎风与水。土色虽光润。草木虽茂盛。而地中风水之灾。往往不著于外。此不可不择也。彼安则此安。彼危则此危。程子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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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理耳。苟能执是说。而一一验之于祸福。则或中或不中。盖孝子爱亲之诚。要之不能不切求之耳。至若祸福。不求之己。而求之于已亡之父母。乃专拘地师之说。而纷然迁移。使魂魄不得宁乎。
造明器。刻木为车,马,仆从,侍女。各执奉养之物。象平生而小。夫为俑者不仁。孔子言之以为殆于用人。仆从,侍女之执奉养之物者。不几乎俑乎。开元礼之所无。书仪何独载之。朱子称家不曾用明器。而家礼从书仪者。殆未勘定故也欤。
周礼夏官方相氏。大丧先柩。及墓入圹。以戈击四隅。欧方良。此专指大丧而言。及开元礼曰。三品以上灵车。次方相车。六品以下魌头。家礼因言四品以上四目为方相车。六品以下两日魌头。此因开元礼注。而五礼仪大夫士庶人丧曰。方相二在前。五品以下魌头。周礼既言大丧先柩。则卿大夫以下之用不用。未尝及之也。士丧礼未尝言方相之制。则士之弗用明矣。今因备要之所载者。虽委巷流品。苟有资高。则辄用之。未知古圣之训。果如是否。
檀弓曰。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丧祭。贾公彦恐后之人。遂以卒哭为吉祭。疏士虞记曰。卒哭为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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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者。丧中自相对。若据二十八月吉祭而言。禫以前总为丧祭。檀弓之说。以曰成事之故也。后人或以为卒哭无祭。即三虞而卒哭。然郑氏既言。庚日三虞。壬日卒哭。则已判为二祭矣。不必以记之并书三虞卒哭。反致疑也。
卒哭时。主人主妇。已进馔矣。祔则祝反进馔。夫祔如馈食。则此独不如馈食。何哉。或疑主人不敢以凶哀。亲将于祖考。然若宗子主之。则顾何不敢而不之及。只曰祝进馔。何也。
告迁于祠堂。其支子也。而族人有亲未尽者。则祝版云云告毕。迁于最长之房。使主其祭。最长之房之称。于古不见。盖中华士族。每当兵燹。或流窜。不得自还。而相距悬绝。则支子祀其祖先。遂以成俗欤。凡祭先必宗子主之。宗子既亲尽。而祀之于支子。则在宗子之子若孙。必有五世,六世,七世之祀。而不几乎僭乎。宗子亲尽。则即当埋主。无他道也。观朱子晚来定论。则此最长房一条。宲未定之论也。
四时祭。质明。奉主就位。主人升自阼阶。搢笏焚香。案释名曰。笏忽也。备遗忘也。玉藻曰。凡有指划于君前。用笏。语类曰。君前不敢用手。故以笏。今遂为常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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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特牲少牢。未尝用笏者。非君所也。用笏。见于书仪。从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