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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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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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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状[金兴洛]
    本贯全罗道全州府。
    曾祖通源。 赠通训大夫司仆寺正。
     妣 赠淑人永嘉权氏。
     
 赠淑人宣城金氏。
    祖星休。成均生员 赠通政大夫吏曹参议。
     妣淑夫人义城金氏。
     淑夫人曲江裴氏。
    
父晦文。成均进士 赠嘉善大夫吏曹参判。
     妣 赠贞夫人韩山李氏。
先生讳致明。字诚伯。姓柳氏。高丽完山伯湿。其始祖也。生讳克恕。宝文提学。二世讳义孙。我 世宗朝为集贤殿名臣。 光庙受禅。遂不仕。责旌义以卒。世称笑卧先生。无子。以弟执义讳末孙仲子季潼子之。 赠都承旨。历弘文典翰。讳轼。引仪。讳润善。至讳城。早卒。 赠司仆寺正。娶义城金氏。 赠判书琎之女。鹤峰先生诚一姊也。殉 旌于闾。生讳复起。礼宾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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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赠左承旨。鞠于外氏。因家于安东之水谷。号岐峰。生讳友潜。号陶轩。四世而讳观铉。刑曹参议。号阳坡。始居于大坪里。与伯氏慵窝公升铉。德位并峙。生三子。长即仆正公号范溪。芦厓道源。东岩长源二先生。其仲季也。至参判公。负儒林重望。号寒坪。李夫人。大山先生孙。艮岩讳埦之女。性度端洁。言行有则。人以为宜生贤子。先生以 健陵元年丁酉十月十三日。生于苏湖之外氏第。大山先生书贺于寺正公。称骨相之异凡。因为之锡名。幼端序已见。先夫人有疾。辄不离左右。躬亲鼎垆。复常然后已。一日与婢辈出游。遭侵亵而哭。先夫人责之曰。汝好与下贱游。取其侵辱。不亦宜乎。因欲笞其婢。先生止之曰。楚挞吾所不堪。柰何施人。自是不复与常贱儿游。温谨端悫。不违长者之教。东岩挈置左右。严加操切。金川沙先生宗德。与书曰。此儿才质。可期远大。今常置拘捡中。使方舒之气。壅而不宣。非导养之宜也。初上学。若迟钝。而能寻思推究。未久。才思逸发。见解通敏。每朝授课。使之最后曰。先教钝儿。留汝以豁困悯。己酉。丁先夫人忧。哀慕无异成人。庇爱幼妹。如恐有伤。芦厓公甚加矜爱。携与寝处。每见其泪渍枕席。叹曰。此儿至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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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天也。癸丑。授室于一善金氏。妇兄正轩翼昊。从弟一斋性昊。俱有经行。先生与之有讲磨之乐。妇家饶甚。先生性不喜纷华。亦不苟訾。特自立确然。尝自甥馆。发试行。资送甚厚。先生不固辞。至试所。辄分与亲知之窘之者。丙辰。东岩先生下世。先生自以家有大匠而未克卒受绳鞴。为大痛恨。禀于家庭。奉书请教于损斋南先生。请问为学之要。损翁教以直内胜私。使是非利害之念。默消于冥冥之中。先生拜受而服膺焉。自是面禀书质。殆无虚月。又尝拜郑立斋先生宗鲁于愚山。讲论经旨。有小塾在屋后。先生日寝处其中。每晨兴。省重闱。退对书案。俯读仰思。殆忘寝食焉。乙丑八月。中右道东堂试。十月。出身。先生素恬于声利。特以重亲期望。僶勉随众。而非其志也。其在试围。意象安閒。无异斋閤。尝以小雨。既写券不呈而出。或以短于进取讥之。损翁闻之曰。安知此非进取之兆耶。时季祖生员公。亦计偕入京。先生以笔墨进曰。此有异徵。公曰。何不留为尔用乎。先生曰。老儒宜先。年少非必准拟于今日也。及发策条问。同场或难其对。先生停己券而随条解释。应试诸具。逐一整理。既出试门。即发行。宿于阳智族人家。榜信追到。喧闹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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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先生穆然不为动。入泮。闻湖南士人有联疏伏閤之举。冒书参判公为疏首。先生往言其不可。其人讳之。翌日请见其疏本。则有刀之痕。先生知其已改。因不复言。从容起出。其人见其容止言议之间。无一分争气。皆相视而嗟叹焉。丙寅。例补承文正字。己巳七月。哭损斋先生。为之加麻。甲戌二月。升六品阶。乙亥二月。 除成均典籍。趋 肃十馀日。呈辞还乡。时宗人柳鼎养。当亚铨。使人致意曰。某家贫亲老。一麾便养。吾且留念。盖欲来见己也。先生以明日促装南下。时当荐歉。重亲奉养。有滫瀡之忧。周亲百口。皆告饥。而无枉己求售之意。晚年尝言。释褐初。遍谒诸先进。莫不以前道期之。而俛庵李公㙖。独以读书进学。勿生躁念为戒。吾一生贫寒。而犹不生侥冒希求之心者。公一言之力为多。戊寅。 除司谏院正言。行到闻喜。以亲病呈疏辞归。疏未达。而朝廷以过限。请拿处。 上命分拣。九月。遭参判公忧。时吏议公年八十馀。先生左右扶将。抑哀忍痛。终事。称其有无。猝求棺材。品甚劣。先生曰诚薄矣。然不犹愈于久不成殡。以伤亲心乎。先生再从叔父寿静公鼎文。语人曰。此君此事。尤非人人所及也。己卯四月。遭吏议公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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荐罹荼毒。几不自保。甲申正月。 除司宪府持平。丙戌二月。 除正言。不就。丁亥正月。遭裴氏丧。二月。 除侍讲院文学。以在制。呈本府。辛卯春。拜湖南掌试都事。既 肃命。即发。京乡知旧。绝无敢干嘱。行过完营。道伯礼意甚优。且曰。为公拣一好参试。别给使役。诇察非法。盖朝议出于极选。而监司亦知其恢公。欲赞成其意也。至则榜谕多士。严束参佐。皆肃然奉行。榜出。一道翕然称颂。因历拜全州南原先墓而还。冬。设讲会于高山。远近学者。多闻风赢粮而至。先生为之随材施教。亹亹不倦。又与族祖大野健休。族叔好古徽文诸公。立门讲之规行之十年。颇有振作之效。壬辰四月。选入弘文馆。 除校理。上疏辞 召命。兼陈邑弊民隐。九月。又 除校理。行至丹阳。闻已递。遂取路关东。观越中山水而归。十月。 除修撰。承 召入京。职已递矣。翌早遂发还。癸巳。 除校理者再。修撰者一。皆以在外递。甲午二月。 除司谏院献纳。寻递。七月。 除副校理。十月。赴 召入京。因上疏辞。不 允。时有冬雷之异。先生因再辞。兼陈遇灾修省之方曰。臣伏读前日所下 圣旨。有以见 殿下遇灾警惧反躬修省之至意。庶几有以上格天心。下警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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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为转灾为祥之机。祈天永命之本。而夫何殷殷之雷。更且示警。臣学术疏卤。诚不知天人感通之妙为某事应某事。而若其至诚之能感。不诚之不能感。则其理有灼然而可必者。今 圣旨一下。减彻一施。疏劄一上。而未有一政一事之措画而矫救之者。则未可曰至诚也。顾何能斡回天心哉。今之国事。可谓急矣。民生日瘁。邦本不固。两年之饥。道路枕尸。邑里成墟。此政君臣上下日夜讲究。以为慰安苏息之方者。而方且大小恬嬉。百度废弛。听卑之天。变不虚生。 殿下有仁圣之德。有恭俭之实。蔼然仁闻。被于四方。而犹不免于财伤民困。上干天和。其故可知。岂不在于仁恕太胜。渊默太过。群下或至于怠弛。惠泽或至于壅阏。群枉并作。弊病百出。以至于民不聊生而莫之救也。 殿下苟能断自 圣心。策励群工。将国事民隐。精白一心。誓于众曰。惟天惟祖宗。所以付任予者。惟艰惟大。予何敢不力。此志夕誓于心。可以感神明动天地。朝施于事。可以厉人心风万方。于以明诏有司。日究其利病于民者而罢行之。日道其忠虑于国者而听纳之。又益浚其源。培其根。勤御 经筵。讨论而体验之。如是而 圣德不日跻。治道不日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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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遂。天心不豫者。无其理也云云。 批曰。由予否德。百度废弛。雷异荐警于收藏之节。兢惶惭悚。尚复何言。尔以远人。不避忌讳。悉陈无隐。忧爱之诚。深庸嘉乃。于是特升承政院同副承旨。先生以辞免之章。反为媒进之阶。冒昧承当。大碍廉防。上疏恳辞。 上不 允。仍 命即为牌招。先生以连章渎挠。还有标榜之嫌。未若循例供职。少纾微分。而从容乞退。未晚也。遂出 肃。明日入参 经筵。 上问文义。诸臣以次陈达。至先生。起而对曰。诸臣所陈已悉矣。盖以言骤进之馀。嫌于自衒也。明日以司饔院副提调承 批。一日 命停 经筵。先生以为无故停 筵。不可不启禀。都承旨权敦仁曰。自 上停止。何可启禀。先生言其不然。则曰。令公才以言语升擢。而若又随事论列。人或不以希觊目之耶。时又有雷异。先生以为当启。权曰。至月雷。无发启之例。先生曰。至月不启。非古也。且今至日尚隔旬望耶。权执不可。先生在直一旬。动遭掣肘。归计已决。而适 上候不豫。难以言私。十二日夜。奄至大渐。受香官。出行山川祈祷。祝册以 御讳代押。而其辞则曰 圣候违豫。先生曰。既以 御讳代押。则非臣子所祈祝也。曰。 圣候违豫。则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09L 页
非 上所自祷之辞也。且祈祷当在 上疾惟几。而今亦后时。国家百官备。百物修。而仓卒之际。谬误乃至于此乎。 王世孙以成服日嗣位。将行三加。先生言于都令 曰。世孙幼冲。恐不可因丧而冠。诸僚皆曰。人君焉有不冠而即位者乎。先生曰。周成王年十三岁。而武王崩。明年夏既葬而冠。晋平公谓鲁襄公曰。十二岁。岁星一周。天道一终。人君可以冠。公于是冠。此非天子诸侯不冠而即位乎。诸僚犹不以为然。明日先生书于都令曰。古因丧而冠之礼。无许多节次。杂记。冠于次。入哭踊三者三。乃出一段。为可据。若三加。乃是吉礼所用。故杂记。又曰。大功。卒哭而可以冠子。己小功。卒哭而可以冠。家礼。父母无期以上丧。始可行之。此皆丧时不可行三加之證也。王朝典礼。虽与匹庶不同。嗣位时借吉。苏氏犹以为不可。又安可借此之权。而行彼之吉乎。都令答书邀见曰。此事不必如此声言。成服之后。既有借吉一事。故因此略成节文。且为 两内殿慰怀之一端也。先生曰。节文虽略。三加则冠之礼成矣。且 内殿何以知冠礼有节略一事。只是外朝为之而 内殿许之耳。外借嗣位之吉。内行三加之礼。岂所安于心乎。都令厉声曰。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10H 页
言不可以若是也。先生正色曰。朝家行礼。欲其出于至正。政宜各陈所见。若其断然行之。则岂疏贱之所敢知乎。明日果行三加。先生病不参。十九日。呈辞递归。朝绅有以 因山前退归为未安者。而行止之间。度义已审。非外言所可挠也。乙未三月。趋赴 山陵哭班。卒事即归。九月。 除右副承旨。旋递。付副护军。戊戌。府伯金侯洙根。辟先生为功曹。语间金曰。往岁令公之论三加也。举朝以己亥一边疑之。今见令公。固不为乘时已甚之举者也。因与商论邑弊而釐正之。民到于今怀其惠。六月。 除司谏院大司谏。己亥四月。又 除承旨。十二月。 除楚山府使。时遭淑夫人申氏丧。先生以年迫迟暮。重以胖戚。不欲为绝塞縻禄之行。伯舅俛斋李公秉运。贻书劝赴。周亲之待以举火者。望其沾濡。先生僶勉就道。时台臣以铨官不公。劾新除守令六七人。先生曰。虽不及吾名。岂可冒往乎。即呈辞。判堂为之别白。然后乃行。时西路大饥。斗米直钱二百。邑有还米。加发卖三千馀硕。于新官到界时。随时价发卖。以资官用。先生至。则以廉价粜之。一言之间。捐弃六七万缗。覈境内荒歉。分数蓄积。虚实抄分饥户于富家。俾各存济。其或居在僻远。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10L 页
贫口不能就籴者。听其出钱米。付之邑廛。其济活多者赏之。不从令者罚之。其最贫无戚属邻里者。入官赈以济之。饥口多至四千馀。无一人捐瘠。内地商贩。踵接于八岭之间。米直翔踊。邑民请禁遏。先生不许曰。内地之民。独非我国赤子乎。乃诇其不粜者罪之。本邑户揔。旧为万馀家。丙丁以后。流亡殆尽。仅有千五百家。而还谷多至三万馀硕。先生先从见户收粜。得二千馀硕。官又捐廪以助之。于是乡人及其族属之稍饶者。各自出义补助。凡得缗钱几万。乃申使臬以折米二两三钱。划分移那于谷少邑。又依东海相嬴长便宜伏罪之意。疏请于 朝廷。政府以非经法还出给。甲午。大水之后。山谷变迁。而无田之税。依旧冤徵。先生又多方补划。民得安堵。又有公库米,收米,落税米。为该吏所利。而面各不同者。为之增减而均一之。豪民之负租多者。辄称节制。分录于下户者。一切还录于本名。俾勿横敛。峡里荒墟。土地肥美。而畏税不敢垦者。募民耕作。限五年除役免税。地接胡羯。风气犷悍。以冒禁驰腊。炮丸搏击为常事。为之严防而重绳之。罢衣食于民邑之可去者。禁绝山肉,江鳞,蔘茸,熊胆,银毛之病民者。氓俗贸贸。至或父子异居。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11H 页
兄弟相讼。先生以天性之爱。礼让之义。为之开晓。其不率者。刑以纠之。择士之稍有才行者。轮番居业于校中。有时亲诣讲座。正其句读。晓其文义。亲写白鹿洞规。伊山院规。俾日夕诵习。颇有革旧之效。访问境内高年。时节存遗。有忠孝义烈。特加褒奖。有一狱囚死在原野。无以分手犯与参證。先生为之推覈事理。验得其实。一境称快。使相金兰淳。与先生有政院之旧。至是大加敬礼。每有论报。必依所请。至灾结。则所请之外。不惜加给曰。民受实惠。惟楚邑为然。每以白首榆塞。情事不堪。请早为归计。则辄为之勉留曰。吾非不知令公心事者。其如楚之赤子何。绣衣沈承泽入府。一境骇惧。先生略不动。循例供亿。杖其驺从之干觅无厌。沈犹礼遇甚勤。于其去也。先生笑谓曰。使行不但纠察守令之不法。所带驺从。不可任其豪横。沈曰。诚然。归即褒闻政治。壬寅正月。始递。付大司谏。因辞疏。兼陈恤民隐敦圣学之意。行到畿外。闻已递。径还不果上。二月。又 除承旨。八月。 除工曹参议。楚人潜模真像。立生祠以祭之。先生闻之。亟送人撤还之。丙午。入高山。行乡饮酒礼。因与诸生。讲玉山讲义。己酉七月。 除大司谏。癸丑五月。因大臣劄对。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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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嘉善阶。六月。 除汉城左尹。覃 恩三世。寻又 除同义禁。九月。 除副揔管。十月。行焚黄之礼。先生尝叹。时祭。祭礼之始。而今俗多忽此。殊失古义。至是又以高王考阳坡公。为基业之祖。而追荣之日。祭独不及。乃卜日两举。并祭四代。又依朱子焚黄告祝之辞。各制祝文。以道其怆慕。十二月。 除兵曹参判。先生历事 四朝。恩遇有加。又在化理之初。而老病缠绵。无以效其涓涘。乃窃附古人以言事君之义。因辞疏陈勉。其纲有三。曰先事之戒。为治之本。急先之务。其目有十。曰戒逸豫也。戒货财也。戒谀佞也。体天意也。师圣王也。勤学问也。恤民隐也。修军政也。恢公道也。广言路也。因请大山先生建享。以示崇儒重道之意。凡十馀万言。递职未果上。乙卯正月。 上亲行酌献礼于 景慕宫。又上 世子徽号。判书徐俊辅。上疏请 正宗大王尊号。并及 景慕宫事。而其言未露。先生曰。吾受国厚恩。年迫日索。而终蔑报效。且念我阳坡府君。以己卯宫僚。腔血未化。以遗我后人。今当是岁。其端已发。其可无言乎。门生子弟言时义不可。先生皆不听。遂构疏呈政院。时李承旨源祚在泮。以书难之。且曰。如不可已。则疏中所引 端庙复位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12H 页
事。非今日證援。不若换以 德宗事。遂不呈而还。先生曰。以 德宗为證。则是所生之恩重。至冤之事轻。而又自我启私亲追崇之端。其可乎哉。遂使家僮。直呈。其略曰。伏念我 正宗大王贲饰治道二十馀年。文绍丕图。武绥洪基。实维我东方尧舜之君。而追上尊号。尚不得以致臣子之情者。此臣所以追念 圣意。不觉抑郁徊徨者也。于乎。匹夫有屈。犹必有伸。夫以我 先世子。十四年代理之储君。遗臣民百世之憾。而以 正考笃孝深诚。含哀茹痛四十年。未克伸其至情者。其志岂一日忘哉。盖亦有待于后也。且以尊号言之。 圣人未尝苟循乎一时。必因时以制义。盖在当时。人心壅而不泄。未有以大慰孝思者。此 正考所以不许一字之有加。独享美名。而微意之所在。实维在此。至于今日。始发于重臣章奏。实 圣人之所逆睹也。虽人所为。即是天理。其义有不容泯灭者。而侧听数月。未闻有推其义。而启告之者。此臣之所未晓也。今太岁重回。天道有斡转之机。遗民切感旧之怀。其必因人心之所同然。天理之不容已者。然后 先世子大义可伸。 正庙之徽号可议也。大义既伸。徽号既上。然后 国家方无阙典。而 列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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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灵。可以悦豫于于昭陟降之庭矣。或有以前日之所未遑。而陈请于今日。为未安。此则有未必然者。昔 肃宗大王之复 端宗位号也。乃在于数百年未遑之际。以其事则迁奉已安之位次也。以其序则昭穆尊卑之有碍也。是以当时议臣多有难之者。而 肃庙断然行之者。以天理人情之不可但已也。况于今日。上无位次尊卑之嫌。而下有天理人情之不可遏者乎。或又谓 宗统不可干也。则 列圣朝同昭穆共一位之位次。可据非一。臣愚以为今虽行典礼。恐亦非有干于 宗统也。伏愿 殿下深烛此理。更体 正考至情。亟举未遑之典。以快神人之情焉。疏入。留中三日。举朝波汹。大司谏朴来万。按章请配。遂有关西祥原之 命。先生闻 命惶懔。亲戚知旧。镇日致问。有以老境名节推之。则先生瞿然曰。年踰致仕。妄触骇机。终恐有打透未尽处。或以神明扶护。好去速还为别。则曰。千层浪里。能不畏劫失守。以为朋友羞。未可知也。就辞家庙。为文以告之。待金吾吏到押发行。送者累数百人。面面叙别。戒以饬身谨行。无以老夫事自沮。孙渊博牵衣啼号。拊顶慰谕之。怡然就道。至基木之水铁桥。夜半有呼炬喧阗声。乃金
定斋先生文集附录卷之三 第 513H 页
吾吏。更持智岛配 命来者也。一行皆无人色。先生从容起坐。整衣明烛。徐问 朝廷处分。吏曰。三司方合启请拿鞫。大臣又联劄请依 允。而 圣批特以岛置命下矣。先生曰。法意更重。尤所惶懔。明日回驾而南。五月入岛。瘴炎四塞。居处饮食。少壮者犹不堪。而先生安之若素日。晨兴盥栉。对案看书。三从弟致任致俨侍侧。日以讲授对校为事曰。非但消遣羁愁。正好商量得力。间修人文字未勘者。屡十篇。知旧书疏往还。手裁日十馀度。子弟请加少节。则曰千里一纸。不以手书可乎。且吾心手已熟。自不为疲也。南乡士子。亦有纳拜请学者。为之随材施教。时岭儒。又治疏。朝野汹汹。皆以为祸将不测。或请先生贻书寝其议。先生曰。万人秉执。何可自我挠败。侍郎权公载大。亦上疏。被责于荏子岛。其行且过门。先生以为罪累之踪。不合相劳。但以书问行李而已。远近门生。有叫 阍讼冤之议。即贻书止之。十一月。 上特命放释。台启争执。不 允。时权公同蒙 霈典。先生以书邀之曰。吾辈自有苦心。而大义未伸。 恩宥先及。不自知其为幸也。俟其至。与之后先联镳而归。道路观者。无不歔欷叹息。行到商山。展拜损斋先生墓。为文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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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引鲁论篇末尹氏说。以致慨恨之意。十二月。至家先生以大耋之年。千里还往。政犯盛暑祈寒。而气宇充旺。不减平昔。宾友之延候者。一一迎送。起居少无疲劳之容。自以年及耄荒。且在谴责之馀。当屏息以俟。不合翻出文字。播诸远迩。榜示客位。凡于四方之求。一切谢去。丙辰七月。叙用。进阶嘉义。十二月。门人金健寿以虎溪洞主。设讲会于本院。请先生主教席。先生辞以老病。使之逐日记其问答。往复商质。将罢。行乡饮酒礼。奉莅僎席。先生气貌清健。动止中规。观者耸然。丁巳。门生子弟为得地于雷岩江上。因筑小亭。以为藏修颐养之所。既成。命之曰晚愚。携同志以落之。赋古诗以见志。八月。 纯元王后金氏升遐。先生出哭野次。谓子弟曰。国家屡值艰虞倾覆之会。而能镇安众心。仁抚四方。以致国祚再安。享有无彊。 大妃之力也。贱臣于甲午 大丧。咫尺禁帘。每闻哭泣之声。未尝不为之泪下。未死孤臣。逮及今日。感泪自零。戊午春。绣衣任应准。来致敬礼。仍问门下人才学可用者。先生以程叔子不答给事中之问之义处之。己未三月。会诸生。讲陶山书节要于晚愚亭。庚申七月。 除同知春秋。辛酉八月。避沴于晚愚亭。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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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次。因寝疾危重。以亲讳在近。移调于东夹室。请进药饵则不许。粥饮虽烦数。必扶起正巾以呷之。有常数。首尾一月。未尝有嚬呻之容。痛楚之声。操持兢惕之意。常存于床笫奄奄之中。金健寿请一言之诲。先生曰。谬见推借。何以塞厚望。但从日用平易处。笃实做去可也。十月六日辰时。启手足。时有风雷之异。哲人之萎。岂少变哉。袭用掩深衣。如方领钩边。皆从先生遗制。门下来侍者。日以百数。至是哭泣之声。连巷里。讣车所至。莫不涕洟相吊焉。以明年四月十三日。葬家东龟岫山坐戌之原。士林会者九百馀人。先生初配贞夫人金氏。士人复久女。久庵就文后。生丙申。卒戊午。有淑德懿行。先生尝脱一犊鼻以与过客。夫人闻之曰。宁可以垢弊授人。为出新制者以易之。在亲家病重。先生往视之。夫人曰。不可以无礼见君子。理首发。整衣裳。然后见之。其贤而有礼如此。生一男夭。后配贞夫人平山申氏。士人鲁岳女。参判厚命五世孙。亦柔和。有妇德。生戊戌。卒庚子。取三从弟致俭男止镐为嗣。今敦宁府都正。生三女。长适金在九。次适金精寿。季适金达铢。监役。止镐男渊博。进士。女金鲁宪。金在九男大铢,文铢。金精寿男镇泽。金达铢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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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建永。进士。渊博二男幼。三女长适金濯模。馀幼。金大铢男福永。女权祚渊,金声铎。金文铢男道永。女权▣渊。金镇泽三男。浚洛,友洛,原洛。女柳东锡。金建永二女权应燮,李璿镐。金鲁宪四男基东,基中。女李璧镐进士。馀幼。先生以近道之资。挺英睿之气。温粹如精金美玉。滢澈如冰壶秋月。家庭之薰擩既早。师友之讲明有的。动静食息。不离于典训仪则之中。不流于汎博。不涉于旁歧。惟知圣贤之可学。循理之可乐。切实恳笃。而无拘迫安排之失。从容积渐。而无好径欲速之患。敛然于低平易近之地。而有超然自得之妙。熟之于日用事物之间。而有行著习察之功。为吾所当为也。未尝有意标置。行其所无事也。未尝作意矜持。及其充养之久。面背睟盎。表里一致。容色辞气。端详而閒泰。起居步趋。绳直而准平。疾遽不形于仓卒。骂詈不及于婢仆。浑然一视。而亲疏远近。各尽其分。随遇顺应。而缓急疾舒。咸适其宜。饱历辛酸。而不见其忍耐之迹。偶值丰衍。而不苟为超脱之相。历变履险。而智虑益精密。处纷理剧。而举措愈安閒。未尝为倾倒款洽之言。而子谅之意。灌注无间。未尝为惊世动俗之行。而实德之应。远迩归心。虽素相訾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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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其承颜接辞。无不一辞称有道君子。盖其立心制行。以近里著己为主本。以反求内省为要符。而其所以为学。则必以居敬穷理。为造道之大端。盖非居敬无以直内胜私。而立万事之纲。非穷理。无以致知去蔽。而发一心之蕴。两事相为不可偏废。存此心于端庄静一之中。而表里始终。须臾罔间。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而巨细精粗。究极无遗。理事相涵。动静交养。而无一日之不学。无一事之非学矣。其日可见之行。则养亲也。愉色婉容。便敏详谨。菽水之供。恒患不给。而极其欢心。事或有差。未尝不诤。而愈见其和柔之色。疾病则色忧洞属。调尝药饵而进之。遭忧则哀瘁几不能支。而亦以过毁灭性为戒。三年不脱绖带。不入中门。祭祀则斋洁变服。亲捡庶品。将事之际。诚敬颙若。已祭愀然以及日。闺门内外。怡愉肃穆。而庶事自理。下至婢仆。常有由由自得之意。谨于内外之别。于子妇爱庇甚至。而未尝不衣冠而见之。季祖生员公。居间三四里。拜候无虚日。有物则必袖进之。功缌袒免之亲。举皆穷乏不自赖。一心覆帱。有无与共。家人化之。虽先生在外。升斗分俵。一如先生在家之日。疾病死丧。诚心疗救。而庇护之孤寒无托者。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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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成立之。俾不失时。虽于族戚之稍远者。一以恻怛诚信处之。吉凶忧乐。无不与同。闻有一善。辄嘉奖不已。有一过失。必招致诲诱。使之亟改。其有才谞可教者。则为之诚心导迪。念荒岁济活之艰。则仿崇安社仓之遗制。措置义庄。使勤干者掌之。为永久之图。其于知旧宾客。恩礼周至。尊客则下阶迎入。敌以下则俟其上堂。揖让而入。与之道寒暄。叙情素。仪貌敬恭。辞气诚恳。迤逦致意。曲尽无遗。虽素亲。未尝惊喜过分。虽过客。亦不至简薄。与大野公隔墙而居。朝夕切磋。中年。好古公又挈家来会。道义深笃。寿静公以同堂知己。有时往来。与之旬月讲讨。渭阳二公。松西姜公橒。信庵李公秉夏。又或不期而会。草蔬留连。上下名理。不知世间何乐。可以代此也。事系尊卫。靡不用极。而未尝求可求成。尝曰。海上伸理。是吾辈苦心。而如有一毫苟且。则非所以为先师之道。高山先请后建。是当日及门诸贤一副定论。在我后承。决不可容易毁划。且曰。沧洲纸牌之仪。虽非经远之规。而每于春秋讲学之日。仿而行之。以寓羹墙之慕。不犹愈于冒禁施设。曲径陈请者乎。东岩后嗣。再系再绝。系则任其式谷之诲。绝则思其扶竖之道。忌日必参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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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必展谒。至衰老不替。于损翁。一生法象其典则。而后嗣零替不振。为之悯念而扶护之。仙游一壑。为他人有。先生议于同志。收得若干物。送助偿还之费。于渭阳诸公。义重恩深。一心倾向。当斯文多事之会。撑持东南互相推重。所庵公年纪不甚差池。而先生事之如父兄。及在西州。二公相继沦逝。先生以衰年绝塞。不得尽情于疾病死生之际。为深恨焉。妻姑坐夫家罪累。谪殁于江界者。四十馀年。先生助其资财。使返葬于家。湖西族女。侍其父。谪于关西。父殁未归。饥荒垂死。先生处其夫妻于别馆。并入赈口中。俾免冻馁。既又资缗钱数百。使返葬其父。信庵公侨寓穷寒。又因事远出。先生为之恻然。卖朝衣以赆其行。吾先子殁于京邸。兴洛兄弟千里奔星。先生哀死恤生。随事指牖。诚意僾如。既而兴洛遇奇疾。问针医于数百里外。先生忧之。寄书以止之者再。其在乡党。汎爱容众。和而有制。其有睽乖者。若己隐忧。谆谆譬晓。使之融释。事会之来。必与远近知友。面确书商。择其合于义者而从之。尝戒人之专任己见者曰。天下事岂可以一人之智而为之乎。若是者。事虽皆是。犹为不可。况未必是乎。有长于己未满一甲。而先已纳交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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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则不敢以适体待之。有以先公半世胶漆。而中值事变。不能终保旧谊。先生犹未尝举呼名字。待人接物。极其平恕。盖其天性慈仁。不待勉强。而发寻常言语。未尝有繁剩重复之辞。而事理条畅。声静而亮。每呼婢使。回廊周遮。而一呼辄应。作事静专。未或见其流徇放逸。而事过又绝无流滞未化之意。与人大同。不以矫拂为心。虽古礼可行。俗谬可改。而承用既久。则不便更改也。其于奉身之节。淡然无嗜好。一任现在而安之。少时尝借骑一羸角往溪上。侍郎李公泰淳。厉声迎谓曰。君安得傲世如此。其辞若贬而实贵之也。晚年。子妇等治岁修之具。先生曰。吾于送终。则有憾之人也。亦不过加禁止。使之必不得为。其饮食也。多寡作止有节。虽不厌精细。而粗粝有所不择也。治家未始不制节谨度。而其视财利泊如也。取人虽一毫。必裁之以义。而其施于人。则不屑屑计多寡。在官俸入。朝有储而夕已匮。惟于吏胥之挟诈瞒弄。恃势求觅者。则不少饶假焉。平居日必早起。拜谒家庙。衣带必饬。几案必整。端坐终日。或思泳义理。或教授学子。远近酬接。镇日纷剧。而未尝有倦怠匆卒之色。书疏笋束。而字画端楷。终始如一。未尝有临时窘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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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状。至于应副人金石之作。若不经意。而精切简当。自成体制。记性绝人。虽古经难句处。一过目。终身记有。其在政院。与都令难丧冠之义。引左传,家语,礼记各三四行以證之。都令问于下吏曰。柳令案上。有书册否。曰。无之。都令虽不用其言。而辄为之钦服不已。楚州僻陋。书籍绝少。有论语。卷弊而多残缺。先生诵而写之。其小注。亦量其字行多少而空间之。后求得一本。追填之。无一字剩欠。盖其目到心会。积久不忘如此。先生早以科目出身。而出处之分。素定于胸中。故量时度义。易退难进。 召命之下。或中道呈辞。或僶勉趋 肃。未尝一日无职而在都下。及其一言悟 主。眷注非常。若可以少展所蕴。而 宫车奄又晏驾。不得终其 恩遇。西州薄试。仅足以化顽俗而苏病民。使先生处得为之地而行其志。则其利泽之及物。岂但止于此而已哉。先生退处草野。若无意于当世者。而爱君忧国之念。至老不衰。有自京来者。必先问 圣候安否。一政令之得失。辄忧喜形于色。晚年一疏。披沥心肝。阐发大义。庶几其感悟 圣心。而犹以衰晚出位。自嫌焉。又尝以为疏辞说不尽。为后说以附原疏。明其不得不伸之义。其接引学者。必以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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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持养为本。而讲明义理以补助之。要以措诸日用践履之实。其讲学以四书为急。而勉其潜心论语。体得圣人温厚和平气象。随材施教。因病下药。莫不切于其身。循循善诱。使乐意自生。见其偏于持守。则勉以读书明理之不可缓。专于讲解。则戒以本原持养之所当先。要使裒多而益寡。矫偏而就中也。其或过执撝谦。不事讲辨者。使之发难质疑。以开蒙蔽。耻为标榜。低佪路头者。使之早办身心。以底成立。尤以比并差排。考较同异。为讲学之所忌而常戒之。以各就所言地头。得其意味之真。宁以平易而失于浅。不用穿凿以为知。宁以未详而阙其疑。不用驱率以求通。不惟于精深简奥。求见义谛。于汎常没紧要处。尤好咀嚼。其教蒙学。言简而意尽。往往以俗语解释。使之易晓。讲辨之际。虽初学后进之言。苟有可取。则辄弃其一生循守之见。而俯就如流。虽于理有未当者。不直斥其不可。但曰当更思之。尝曰。凡与人议论。同于我者。不须理会。其不同处。政须讲究思量。又戒子弟曰。汝辈论事讲理。每以吾言为證。吾言岂得尽善。亦须反己思量。真见其是非。而去取之可也。又尝曰。学贵真知。不得乎亲。不可以为子。是大舜真知孝处。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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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不能。既竭吾才。是颜子真知学处。又曰。闻见之知。阔疏而不情。践历之知。亲切而有味。且如升高。足上一步。眼豁一层。足上二步。眼又豁二层。到得顶上。方四通八达。无障碍处。若处下而窥高。无缘睹得豁然处。又曰。圣贤说话。所以指示路径。使人有所向𨓏。今人郤说是南是北。不曾举一步。又曰。初学之人。或昧夫涵养本原之为何等工夫。欲特然于静时收敛。其不失入者几希。莫若且就日用平易处。优游厌饫。不迫不怠。循循不已。则这心常能一而不贰。惺而不昏。而动静交养之妙。于是而在矣。又曰。人须有个本领。然后为学方有实得力处。若不先于为己处。实见得。事皆虚伪。终成大脱空。又曰。孔子说反求诸己。孟子说三自反。皆在与人相接处。见他人己之间。易向责人上去。须是一意自点检。不见他人是非。方是。是皆先生雅素之言。而出于谙熟经鍊之馀者也。先生尝谓。以六经为圣人糟粕。大不然。圣人精神心术。都在这里。一字一句。莫非出于天理流行之妙。读来读去。不觉手舞足蹈。于是作读书琐语。又以为礼有经有纬。非经则等威不辨。非纬则爱敬不行。今人谓文繁可省者。非也。然其疑文变节。不容不更加绵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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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礼疑丛话。家礼。乃朱子草定而未及勘者也。后人妄加手分。或增或黜。种种纰缪。乃采辑朱子初晚议论。故事名物之不能无待于训释者。一一摭附。作家礼辑解。在楚州。尝读戴氏礼。以为学记一篇。备载古圣人教人节目。可与大学相为表里。作学记章句。东岩先生有二大书。曰常变通考。曰四书纂注增补。通考一书。尤有关于有家日用之常。先生与大野好古静窝诸公。对同勘校。首尾十年。以至锓布。晚年。又与致俨致游等。校增补书。至数篇而止。以精力之不及也。又尝蒐辑古今礼书。论及王朝典礼者。极意编骘。以备通考之所未备。而未及易稿。遭童行之厄。大山先生一言一行。皆可为后人法则。而门人纪述。散在诸家。无所会通。编次为大山实纪。先生既殁。门人等编辑平日所著疏章及知旧问答杂著状碣三十六卷。已刊行于世。先生素不喜标榜。寿静公尝曰。此固君之高处。然后生称谓。未有所定。先生笑曰。非敢苟为超脱耳。后因自命以定斋。吾先子在茂松。手书定斋及反求庵五大字。锓板以送。先生遂揭之所居之室。呜呼。大山先生绍往启来。蔚然为百世儒宗。而门人高弟。相与讲明旨诀。维持斯道。先生以气脉之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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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及见知之世。知要妙不外乎平常道理。只循其自然。瞭然心目。雍容践历。八十年如一日。德已成矣。而自视犹欿然。行已尊矣。而不自以为能。简易安固。若无甚异于人。而所存之实。自有不可掩者在。先生未始不煞用工夫。而见之者殆以为非勉强所及也。呜呼。是岂可易而言之者。而至论吾道之的统。举一世无异辞。天之于斯文。岂偶然哉。兴洛少日登门。与被奖掖教育之恩甚厚。而顾疾病懒废。白首无成。追惟音旨。辄为之怆焉以涕。乃者。止镐氏以诸家叙述。属兴洛为纪德之状曰。先君子易箦。忽忽已三十年。而状录尚未成。门下先进。次第零逝。吾辈亦老且病矣。失今不为。恐此事遂已。吾子其勉之。兴洛自以识陋无文。不敢承当者有年。止镐氏责之愈不置。遂不揆僭妄。谨就家状遗事。参考而并取之。间缀以平日见闻之一二。撰次如右。非敢以是为足以形容盛德也。聊以备秉笔君子之采择云尔。门人闻韶金兴洛。谨状。
墓碣铭(并序)[韩耆东]
圣朝文明之运。一似元丰淳熙之际。陶山。我考亭也。博约相传之统。正嫡于湖上。及湖上之传。而有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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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先生。上下三百年之间。大略岁数。有适相符者。天之眷佑斯道。可谓至矣。先生资禀纯粹。门路平正。从容步履八十馀年。以就夫高明广大之域。于乎懿哉。其当日称述之辞。有曰。形于作止者。见其动容而中礼。发于应接者。见其辞修而诚立。慈良恻怛而知其有广爱之仁。恬定安固而知其有处命之义。达之可以尊主而庇民。居之可以善世而惇俗。有曰。洒扫之充。徐行之积。而可以做尧舜。处乎丘陵。而有泰山北斗之尊。伍于鳞介。而有灵龟瑞龙之仪。此数君子。皆善观而善言之者也。先生易箦后四十馀年。胤子止镐。收拾妙道精义之著于言者行于世。越五百里。命显刻之辞于耆东。自顾识肤言轻。不敢当是寄。而三世景仰。义有不可辞者。谨按先生讳致明。字诚伯。上祖完山伯讳湿。至讳义孙。号桧轩。集贤名臣。中世有讳复起。号岐峰。从舅鹤。峰金先生学。高祖讳观铉。官刑曹参议。以勤俭裕后。曾祖讳通源。祖讳星休。生员。考讳晦文。进士。连世儒业。重于乡邦。妣韩山李氏。校理埦女。大山先生孙。先生以 正庙丁酉。生于外氏第。大山先生书贺骨相之异凡。因锡名期拟之。幼母夫人疾。不离左右。就曾叔祖东岩公长源学。初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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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迟钝。未久。才思逸发。十三。丁母夫人忧。每朝起。涕泪渍枕。丙辰。东岩公下世。先生痛失依归。请教于损斋南公汉朝。损斋湖门高足也。先生一心服事。南公与李俛斋秉运书曰。吾党有此子。岂非相贺耶。乙丑大阐。先生于声利泊如也。特以重亲期望。黾勉俯就。丙寅。例补槐院。甲戌。升六品阶。乙亥。 除典籍。戊寅。 除正言。是岁先公丧。己卯。遭王考忧。先生荐居巨创。勉自节抑。戚易中礼。甲申。拜持平。丙戌。 除正言。丁亥。 除文学。辛卯。 除湖南掌试都事。绝干嘱。禁奔竞。远近翕然称公。壬辰。 除校理。承 召入府。上疏兼陈邑弊民隐。连 除修撰校理者四五。甲午。 除献纳副校理兼文学。趋 肃时。有冬雷之异。先生疏陈遇灾修省之方。 上下优批。超授同副承旨。先生以辞免之章。反为媒进之阶。恳辞而未蒙 允。以参赞官。入侍 昼讲。翌日。差司饔院副提调。自 上命停经筵。先生曰。无故停筵。不可不 启。政院岂出纳 王命而已乎。一日。 上疾大渐。行 庙社山川祈祷。祝文以 御讳署押。而其辞曰。 圣候违豫。先生曰。国家百官备。百物修。而颠错如此乎。 王世孙嗣位。将因丧而冠行三加。先生引周成王晋平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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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人君不冠即位之證。而议礼者不听。因呈病归。乙未。赴 山陵班次。即归。 除右副承旨。旋递。连 除大司谏,承旨。己亥。 除楚山府使。时两西大饥。先生至则捐万馀金赈济。无一人颠壑之患。凡入官厨而病于民者。一切蠲罢。择士居业。亲设讲座。谆谆诲谕。有丕变之效。壬寅。递拜大司谏。楚人生祠以享之。连 除承旨,工曹参议。己酉。又 除大司谏。癸丑。因大臣劄对。升嘉善。 除汉城左右尹,同义禁副总管,兵曹参判。先生窃附古人以言事君之义。上三纲十目疏。递职不果上。乙卯。上疏请 庄献世子追崇义。大司谏朴来万。首举弹章。有祥原窜配之 命。先生怡然就道。俄而更以智岛岛置 命下。后数月。晶山权公载大。继责于荏子岛。院启台章。迭上不已。铁轮轰雷。朝夕薤粉。瘴炎蒸铄。居停湫陋。而先生无几微见于色。日晨兴。盥栉。对案看书。十一月。特蒙 宥还。丙辰。叙用。进阶嘉义。丁巳。门人等筑室于雷岩。先生扁以晚愚。时携学子。逍遥自适。尝以吴中宗族值歉荒。不能自济。仿朱子社仓。设义庄。庚申。 除同春秋。辛酉九月。寝疾。以十月六日。启手足。时大风震撼。哲人之萎。从古然矣。明年壬戌。葬于家东五里龟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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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坐之原。士林相绋者九百馀人。配一善金氏。复久女。平山申氏。鲁岳女。俱无子。取三从弟致俭子止镐为嗣。今都正。申氏生三女。金在九,金精寿,金达铢。监役。孙男渊博进士。女金鲁宪。金在九男大铢,文铢。金精寿男镇泽。金达铢嗣男建永参奉。曾孙东蓍。一幼。先生以近道之资。立志坚笃。内而家庭之训导既早。外而师友之讲明又的。熟之于日用事物之间。敛然于低平易近之地。读书穷理。明其理也。待人接物。循其则也。容色必庄。非作意也。言语精详。非有择也。及其充养之久。面背睟盎。举一世推之以宗师。而斯道之统。自有所归矣。盖其日见之行。则事亲尽志体之养。未或有违。闺门之内。肃雍和悦。不知贫窭之为苦。阙炊之夕。欢笑满室。有过者谆谕之。有志者奖诩之。大同而未尝流徇。独异而不设厓岸。立朝五十年。一意恬退。未曾一日处可为之地。而亦随位尽分。论仪文而正直不挠。陈大义而不避鼎镬。掌试而正士趋。分忧而济民命。特施措之一端也。其律之身心。则规圆矩方。其用也。鉴空衡平。其体也。敛容端坐。有如尸如塑气象。及事至物来。随遇曲当。存之也不以系缚。持之也不以强勉。绳尺有度。条绪粲然。其为学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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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以四子,六经,心近,朱退之书。为反身体验之资。不务汎博。而惟务简要。不求剩读。而惟求玩味。不以己意。驱率圣贤之言。亦不以圣贤之言。牵己从之。融会得前人意趣。而表出这般话以晓人。故四方担笈者。无论识解之深浅。各中几会。渐涵浸渍。是其推己而裕于人。畅支而发于业者矣。所著有家礼辑解,朱节汇要,大学童子问,太极图解,大山实纪及知旧门人往复,疏章杂著凡五十馀卷。于乎道之在天下。古今一也。今以先生之言与行。求之古人。宛是同一心法。同一气象。岂可以末学謏识。妄自摹拟哉。只因其亲炙者记实。而略加点窜。系之以铭。铭曰。
嶷嶷陶山。大东闽洛。嫡嫡授受。群哲继作。湖壁有画。先生降岳。良金温玉。秋月冰壶。博约真诠。敬义单符。动静相涵。内外昭融。由粗入精。处下愈崇。洋洋天理。坦我日用。蓍龟山斗。妇孺亦诵。东山留像。南海窥湘。曷云展布。任他行藏。阐发微言。以牖来学。百世仰止。龟山峻极。后学嘉善大夫工曹参判兼同知 经筵事,原任 奎章阁待教。西原韩耆东。谨撰。